苏妙卿听徐流臣的手没什么大碍,也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老天保佑!
想到徐流臣做为马上就要参考的举子, 还将自己弄伤, 苏妙卿就忍不住想要偷偷瞪他。
结果, 徐流臣被瞪了一眼,非但不生气, 还笑得越发的温柔, 那双清澈的双眸亮如春水, 泛起了一道道暧昧的涟漪。
清俊如谪仙般的美少年,手上还缠着雪白的绷带,凭添了一丝病气,怕你生气,就那么讨好的看着你,满眼情意。
苏妙卿真的有些抵挡不住,她肚子里的气也不知一下跑到哪里去了,想到两人刚才说的话,不由得慢慢红着脸,眼神左飘右晃,偶然不经意间与徐流臣的眼神撞上又飞快移开,脸红得越发好看了。
正青和老大夫正在门口处攀谈,了解着自家公子未来几天在生活上的注意事项。
屋中的气氛一时很是缱绻旖旎,。
“表小姐,出事了……”
正在这时,徐流臣书房的门猛地被推开,白英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一脸的着急。
“怎么了?”
苏妙卿心里一惊,霍然起身。
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是听竹院被禁足的那位又闹了起来,还是表姐的婚事出了什么问题?!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现在都不方便在这里说。
“等一下……”,苏妙卿对白英说,转过身后,羞答答地对徐流臣道:“我有事儿,先走了……这几天你注意伤口,千万别沾水……”
说实话,守着这么一个合她心意的美少年,苏妙卿真不想走,可是,白英突然来找她,一定是府里出了大事了,虽然舍不得和互表了心意的徐流臣分离,可是,她还是得离开。
徐流臣看着苏妙卿要离开,眼中闪过一丝依依不舍,甚至连目光都黯淡了几分,可是,知道苏妙卿有正事,侯府的事情他一个外人不便知道,于是只能点点头,“放心!我会注意的!”
“回去的时候慢点走,外面路滑,小心摔倒。”
苏妙卿嫣然一笑,点点头后,离开了。
出了徐流臣的院子,苏妙卿见左右没人,这才问白英出了什么事儿。
“表小姐,庐江侯府的人来了……”,白英急急地说道。
庐江侯府?!
“她们可是来还我表姐婚书和庚帖的?”,苏妙卿问道。
白英摇了摇头,脸上又是着急又是气愤地说道:“她们没有带大小姐的婚书和庚帖来!她们根本就不是来退婚的,她们是来逼婚的!”
“逼婚?!”
苏妙卿一脸的不敢置信。
庐江侯府做出那种事来,她们家还有脸来逼婚?!
“对!”
“就是逼婚!”
“庐江侯府世子的那个表妹将肚子里的孩子打了,身下还流着血呢,就跪在咱们府里请罪,口口声声的给咱们大小姐赔罪,说别因为她这个猫狗儿般的东西,伤了世子和大小姐两人的感情……”
“只要大小姐愿意嫁过去,让她做什么都行!”
白英气得柳眉倒竖,恨恨道。
她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苏妙卿听完,只觉得心里恶心极了。
庐江侯府里居然都是这样的一群人!
现在,她终于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了,若是表姐真的嫁进庐江侯府和那样一家子恶生的人生活下半辈子,表姐的人生一定不会幸福的。
“怎么让那么个玩意进来了?姨母还不让人把人打了出去?”,苏妙卿脚步加快,急匆匆往会客厅而去,想要去陪着姨母,不想让姨母一个人面对那些恶心的人。
“这事儿咱们事先也不知道啊……那庐江侯夫人好生狡猾,竟是将那个穆明轩的表妹扮做了丫鬟带了进来……”
“一进来就先给夫人赔不是,又解释说这一切都只是意外,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要保住这门亲事……但是夫人是铁了心要退婚,无论那个庐江侯夫人说什么都不松口……那个丁柔这才扑了出来,跪倒在咱们夫人面前口口声声都是她的错,求着咱们府改变主意……”
“真是奇怪,之前这个庐江侯夫人还不是嚣张得不得了,一迭声的说要退婚吗?!怎么到了今天这口风就变了?!”
白英小嘴不停的说着,百思不得解。
为什么?!
哼!
还能有为什么?!
不过就是庐江侯府里还有明白人呗!
那穆明轩做出此等有辱门风的事来,与安昌侯府退了亲,他若是低娶还好,可他若想高攀那可是做梦!
被退亲后,穆明轩的婚事就算完了!
也就庐江侯夫人那个蠢的,还以为自已和安昌侯府退了亲,还能攀上什么好亲事。
只要是明白人都知道穆明轩这辈子在亲事是别想得到什么助力了。
想必这个明白人就是庐江侯府里的老夫人了。
想当初,可是她亲自登门来替自家孙子求娶她表姐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儿,那老夫人都没来,想必是还要点脸,不敢上门面对平恩夫人。
苏妙卿心里急,怕庐江侯府那一府不要脸的合起伙欺负她姨母,脚下走得飞快,前脚刚踏进会客厅的院子,就听见她姨母愤怒的声音,“穆夫人不必再讲了!”
“今天无论你说什么,我的心意都不会改变的。”
“咱们俩府的亲事是退定了!”
“穆夫人还是快带着人走吧,一个刚落了胎的女人来我们侯府,我们嫌晦气!”
安昌侯夫人卢蓁真的是肺都气炸了!
她是真没想到贺宜岚那个女人居然反悔了!
她还以为她是上门来送婚书和庚帖的呢!
呸!
什么后悔了?!
他要是真后悔了,怎么不亲自登门致歉?!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那个穆明轩连个面都没露,明显是根本就没有把她的婉贞放在眼里。
这两个女人想凭着些苦肉计加上几句甜言蜜言就想骗她的女儿去添火坑,简直就是做梦!
“卢夫人,不管怎么说这退婚是大事儿,你总得问问婉贞的意思吧?”,庐江侯夫人贺宜岚哪里肯走,她现在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出了丁柔的事儿,她儿子这辈子都别想再攀上什么好亲事了,安昌侯府的谢大小姐就是他们家的救命稻草,她一定得牢牢抓住她。
“笑话!”
“自古以来这儿女的婚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轮到她一个小孩子做主了?!”
“穆夫人,这婚事我们安昌侯府退定了。”
“还请你尽快将我儿的婚事和庚帖还来!”
安昌侯夫人卢蓁说到这儿,语气已经十足的冷漠和不耐。
庐江侯夫人贺宜岚见安昌侯夫人卢蓁退婚之意如此坚决,心中又羞又恼,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撕碎了,可是,又毫无办法,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嘴巴张张合合的却说不出话来。
丁柔见庐江侯夫人一点用都没有,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狠意,猛地跪在地上就“梆梆”的就嗑起头来,她这几个头磕得极狠,只几下额头便见了血了,嘴里还不住的哭叫着:“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大小姐,听说你善良温婉,难道就真的容不下柔儿吗?!”
“我知道是我错了,不该在大小姐进门前便先怀了孩子……”
“可是,那都是一场意外啊!”
“现在我已经按照规矩打掉了孩子,大小姐却仍然要退亲,难道就不怕人说你善妒不容人吗?!”
庐江侯夫人贺宜岚闻言,眼睛顿时一亮,脸上浮现出笑意,“对呀!卢夫人!我们明轩也只不过是婚前有个女人而已,这天下的爷们哪个婚前没有几个通房啊?!也没见谁家小姐因为姑爷有通房就退婚的。”
“虽说是我们先坏了规矩,但现在我们已经打掉了孩子,安昌侯府又何必这般得理不饶人?!”
“如若真的退了婚,谢大小姐背负着这样善妒的名声,就不怕嫁不出去吗?!”
庐江侯夫人贺宜岚挺直了腰杆,洋洋得意地说道。
……
安昌侯夫人卢蓁被庐江侯夫人谢宜岚这无耻的言论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难看至极。
她们是看软的不行,这是要来硬的啊!
明明是她们家做错了事,现在,反倒要将污水泼到她的婉贞头上,让婉贞背负个不能容人的名声,这是要毁了婉贞的再嫁之路,只能和庐江侯府这一窝子恶心人绑在一起啊!
这若是别人也许会心有顾虑,说不定就会如了她们的意。
可是,安昌侯夫人卢蓁不会!
她嫁进安昌侯府多年,与安昌侯夫妻不合,只得一女。
她将这个女儿看得比眼珠子还要重要,她绝不会看着女儿掉入火坑,名声有损又如何?!大不了她养女儿一辈子!
想到这儿,安昌侯夫卢蓁心里越发的坚定了那个念头,退婚!一定要退婚!
她绝不会让她的女儿嫁去庐江侯府的。
有这么一个心思深沉的表妹在,又有那么一个黑心的婆母,婉贞后半生都得过得水深活热的,哪里能有半点好日子过?!
苏妙卿同样被庐江侯府两人的无耻言论气炸了肺,就在她加快脚步想去帮姨母吵架痛骂那两个不要脸面的无耻之人时,就听见安昌侯夫人卢蓁冷得如同掺了冰碴的声音:“滚!”
“我们安昌侯府不欢迎你们!”
“滚!”
紧接着就看见安昌侯府的下人叉着庐江侯夫人谢宜岚和那个丁柔,连带着几个庐江侯府的下人一并被撵出了会客厅。
那个丁柔似是没想到安昌侯夫人竟然会这般硬气,竟然与她们撕破了脸面,这是铁了心的要退婚,完全不怕闹大,一时间,不由得白了脸。
而庐江侯夫人谢宜岚则完全还没想到这儿,她只是觉得很丢脸、很狼狈、很羞恼,她堂堂庐江侯夫人竟然被一个她看不上眼的卢蓁给叉出了府,气得她几乎想要发狂,她不停地咒骂着,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风度全失。
两人被狠狠扔在了安昌侯府门外,庐江侯夫人谢宜岚还想再骂,却被身边的一个老嬷嬷给捂住了嘴,她满脸急色,一迭声地说道:“哎哟!我的夫人!可别在骂了!你想让大家都知道咱们是被安昌侯府给叉出来的吗?!”
可庐江侯夫人贺宜岚都快要气疯了,她怎么忍得下这口气,犹自在不断的挣扎。
可是,老嬷嬷力气很大,竟硬生生压住了庐江侯夫人贺宜岚的发疯,只贴在她耳边飞快地轻声说道:“夫人,你莫要再闹了!就算您不为您自己想想,也要为世子爷着想啊!”
如今看来安昌侯府是铁了心要退婚了,她估计这门亲事是保不住了,那就更不能让人知道两府之间是有龌蹉才退的婚,否则,世子爷更难找到好亲事了。
所以,夫人不但不能再闹下去,还得满脸笑容的离开才是。
庐江侯夫贺宜岚闻听此言,顿时僵在了那里,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不去,也下来,可她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半天后才挤出了一个比哭都好看不到哪里去的笑容,僵硬着手脚上了庐江侯府的马车,马车帘子放下后,马车内突然传出“砰”的一声摔杯子的声音。
……
那个伺候庐江侯夫人贺宜岚上马车的老嬷嬷身子一抖,一叠声的催促道:“快走!快走!”
回到庐江侯府后,贺宜岚便哭着向自家婆母告状去了,庐江侯府的老夫人没有理会贺宜岚话里话外的添油加醋,她只是满心的后悔。
她早该知道他们府里只是这样做,并不能取得安昌侯府的原谅的。
本来就是她们做错了事儿,现在,又让她这个糊涂的儿媳和她那个心思不正的外甥女弄成了这样……
丁柔……是真的不能留了!
只是……现在还不成……
明轩马上就要参加春闱了,在这儿之前,家里的任何事儿都不能影响到他,待到明轩春闱之后吧……春闱之后,她就让人处理了这个丁柔。
在这儿之前,还是得劳动她这把老骨头去见见平恩夫人,给人家赔罪。
想想,儿女都是债啊!
庐江侯府的老夫人想的是好,可是,她一连发了三封拜贴去都被安昌侯府给拒了回来,每拒一次,庐江侯府老夫人的面色就难看一分,可是,却依旧不死心的往安昌侯府去拜帖求见平恩夫人。
待到拜帖送到第六封时,久不理事的平恩夫人郑重的穿上了她一品诰命服进宫了。
……
养心殿中,成武帝和新晋东平王这对郎舅正在攀谈。
“所以,你在翻看李承景造反帐册的时候,发现李承景这里每年都会有一笔款项被支出而不知所踪?!”
成武帝双眸幽深,微微眯着。
他没想到背后之人,竟藏得如此之深,连灵壁到现在竟然也只能查出些他的皮毛而已。
“他们口中的那个‘老先生’呢?查出这个人没有?!”,成武帝开口问道。
据说这个‘老先生’是暂代老四对他们发号施令的人,可是,每一笔丢失的款项却都是经由他的手被划走,也就是说有很大的可能性这个‘老先生’表面看是老四的人,可实际上他的背后另有主人。
而这些款项应该就是被他划到了其真正主人那里。
若是能找到这笔钱或是找到这个所谓的“老先生”就可以找到其幕后的真正主指之人。
“尚未查出!”
“这个所谓的“老先生”一向不使用真面目示人,所有四皇子府的人都只是听过他的声音,却没有见过他的人。”
萧峄嘴角微勾,声音是一贯的漫不经心。
“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这要如何捉住此人?!”,成武帝眉头微皱。
“只能说这个所谓的“老先生”运气不好,四皇子府里有一个人竟然对声音份外敏感且过耳不忘……”,而这个人自然现在已在他的掌握之中。
萧峄注视着手中把玩的茶盏,笑得越发的昳丽。
他最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了!
但愿那只老鼠藏得够好够深,别让他这么快就抓到了,那会很扫兴的。
成武帝见萧峄眼底潜藏的兴奋,就知道萧峄会查出这笔钱和那个人的向去,便也不再多问,只等萧峄给他一个结果,就如同之前很多次一样。
只是……
公事谈完了,那就是私事了。
“灵壁啊!你看你都回来这么久了,你这三妃的人选也该定下来了……”,成武帝语重心长地说。
一方面,他是想快速将这事儿做实了,为萧峄拉拢势力。
一方面,他也是真的想看见萧峄成家立业,早日儿孙满堂。
这样,他觉得日后他去了地下也有面目去见他的梓童了。
“定什么定啊?!”
“陈阁老他们最近都不怎么吱声了,皇上还不明白他们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