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到刚才发生的事了吗?”他发出抑扬顿挫的咏叹调,“离成功只差那么一点!却又不幸落败的我的凄美的身姿!”
说着,环的背景绽放出无数朵娇艳欲滴的玫瑰,十分夺目且令人难以理解。
所有人都不禁回以沉默。最后还是g田纲吉勉强出声:
“先不说这个屏幕是从哪冒出来的……刚刚的录像是什么意思啊?”完全意味不明!
“这是环和二年级的双胞胎打的赌,”镜夜道,“一个月内,正确分辨出他们的身份,他们就同意参与部活。”
“不光如此,还得说出依据才行。毕竟瞎猜也有一半的成功率。”环摊开手,露出无奈的神情来,“这大半个月来,我也努力做出了各种观察,比如光是右撇子、馨的刘海是向右偏的…看吧,就像拉开的窗帘一样――”
他拿手比划着这类无关紧要的东西。g田纲吉嘴角抽搐,心想这家伙的中毒程度好像只比野原同学轻一点点……
“但是,他还是一次都没猜中。”在所有人的思绪都被环牵得越跑越远的时候,镜夜凉凉总结。
“一定是我观察得还不够仔细…这时候我就想到了!”环殷切扭头望了过来,“传说中,只有修行精深的弓箭手才能具备的‘鹰眼’技能――请您教我这个吧!姐姐大人!”
“……”
面对他亮闪闪的狗狗眼,优沉默片刻,淡定扭头望向g田纲吉:“他是这么说呢,社长さん。”
…干脆利落地就把麻烦事丢给他了啊!话说鹰眼是什么鬼,听起来根本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产物啊!
g田纲吉内心咆哮。然而,面对环的眼神攻势,他又难以说出拒绝的话来。
“不……”
才刚勉强吐出第一个音节,环就默默挪近,表情纯良无比,还带着点傻气,像那种在说“陪我玩嘛陪我玩嘛”的金毛狗狗。
g田纲吉内心一个松动,没把拒绝的话说出口。环便干劲满满地站了起来(背景是不动声色后退两步、仿佛要和他划清界限的镜夜)。
“那么,机会难得――”
金发少年高举起一只手,音调拖得长长的,好像是要实现什么千载难逢的大事。g田纲吉内心顿时警铃大作,但来不及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潇洒无比地打了个响指。
――“啪”的一声,场景转换。
宽敞豪奢的欧式庭园,精心修剪的花卉闪动着珠玉般的光泽。穿着米黄色制服的男生与咖色水手服的女生在其间漫步,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得体的笑容,空气间浮动着轻快闲适的气息。不远处的角落里,甚至坐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乐师,正闭目演奏悠扬的大提琴曲……
“结果居然跑到樱兰来了啊!?”g田纲吉崩溃吐槽,“这也太突然了吧!?”
竟然不由分说就被塞进了直升机里、不消片刻就抵达东京的另一边……对此,少年难免回想起暑期合宿时的相似经历――他们有钱人是不是都和直升机过不去!?
“而且、还穿成这样……”
他拽拽身上米白色校服的衣角,感到别扭极了。同样的衣服,穿在靖睦和小悟身上是金光闪闪,但轮到他,无论怎么看都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学校对外来人员的管控很严格,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镜夜眉眼一弯,“万幸是30万元的校服,我想也不至于委屈各位。”
“3、30万!?”g田纲吉双目暴突,贴着衣摆的手瞬间抱住脑袋,一动也不敢动了――果然是贵族学园,校服都要30万元什么的也太夸张了吧?!
狱寺冷哼一声:“能被十代目穿在身上,是它们的荣幸才对。”
镜夜笑眯眯地应了一声,状似恍然大悟;这立即引来了狱寺不爽的瞪视。
“嘛,不管多贵,也只是用来穿的嘛。”山本打起圆场。
他和狱寺也都换上了樱兰的校服,前者潇洒,后者高傲,都有一份不同于并中装扮的贵气。这让褐发少年不禁觉得:穿不好这身衣服果然是他自己的问题……
他的视线掠过他们,来到了平身上,后者正旁若无人地练习着拳击(环在旁边,时不时发出惊叹)――果然,无论了平さん穿着什么样的衣服,都会给人一种是了平さん的安心感。
女生们在更远的房间换衣服,所以稍微晚了一步。京子和小春率先出现,换上樱兰的女子校服后,两个人也都有种和往常装扮不同的可爱。g田纲吉往她们身后看了看,却没看到熟悉的少女身影。
“G,优呢?”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我们在来的路上遇到一个叔叔……好像和小优认识,她就让我们先过来。”
和她认识的“叔叔”……难、难道说!?
g田纲吉瞪大眼睛,心中立刻有了一个猜测。他赶忙道:“那…那我去找她,拜托大家在这等我们一下!”
说完,他就径直往女孩子们来时的方向跑去了。
想到她和这里的渊源,少年在担忧中加快了脚步。没过多久,隔着象牙白石柱林立的环廊,他看到了眼熟的男人身影――果然是忍者大叔!他正一脸严肃地说着什么。少年没停下奔跑,随着行进,立于石柱后的少女也出现在视野中。
她也换上了咖色的樱兰女子校服,神情比平常更显冷肃。明晃晃的阳光晒得地面雪白,g田纲吉一个恍神,仿佛透过时光,又看到了过去的她似的。
他脚步一顿,男人的话断断续续飘进耳朵。
“…变化……在校园…感受一下……再决定…机会…”
优沉默一下,也说了什么,但回复的声音很轻。少年没有听清,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的时候,她却恰好转过了头――
“优……?”男人疑惑道。
“…不,没什么。”少女回答。
“我说的话,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拜托了。”男人说,“总归能比现在过得轻松点。”
在相隔不远的地方,g田纲吉藏在一根圆柱背后,长长舒了口气;但紧接着又揪住蓬乱的脑袋,陷入了新一轮纠结之中:
他是为什么要下意识藏起来啊?还有刚刚的谈话,该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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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怎么想,好像都是忍者大叔向她发出就读邀请的意思。
g田纲吉拖着步子往回走,期间路过无数雕像画作,无一不是闪闪发亮,豪奢得像是另一个世界。
这也是当然的。樱兰可是远近闻名的贵族学园;她本来就一直在这念书,对这的一切都很熟悉;更关键的是,这里的机会一定比普通高中多得多,也不知道和冰帝比起来怎么样。
少年的思绪围绕着一堆事情打转,却始终不敢靠近最核心的问题:
――她会答应吗?
……如果是在这,她就不用再过那种拼命打工、抠抠搜搜数钱过日子的生活了吧?
这么一想,g田纲吉有一瞬间觉得心里好受了点,但却走得更慢了。
他故意绕了点路。等回去的时候,优已经和京子她们站在一起了。看到他过来,少女笑笑,主动说:“你刚才去找我了?”
他有点心虚,结结巴巴道:“是…是啊,学校太大,错过了吧。”
优看看他,正要说什么,他却眼神闪烁着撇过了头。另一边,了平正勾着环的肩膀,向他介绍一种锻炼眼力的方法,听大意,似乎是需要脚踩电灯泡戴着拳击手套打蚊子。镜夜只听了3秒钟,就表示有事需要先行离开。
之后不久,狱寺对了平的方法发起质疑,认为那只是花里胡哨的手段,要想锻炼眼力,还是用躲避炸/弹的方式更直截了当。
山本听了他们的话,在恰当的时机提出了折中方案:大家一起去棒球场进行一场友谊比赛。
“开玩笑,这算什么折中方案!?”了平和狱寺都对他怒目而视。“这可不是开玩笑,对待棒球我一向是很认真的。”――则是山本在眼神一凛后给出的回答。
“我知道了!那就把这些结合起来……来举办灯泡拳击棒球炸/弹大赛……”了平念念有词。
环看着他们三个,感动得热泪盈眶。他大赞他们是世所罕见的热心肠,并似乎误以为“灯泡拳击棒球炸/弹大赛”是一种在民间很流行的综合型运动。
而以上这些流程之所以会进展得这么顺利,是因为g田纲吉一直竖着耳朵留意优那边的动静――他听见她问女孩子们要不要在校园里逛逛――以致于完美错过了每一个应该吐槽并加以制止的时机。
这时山本道:“……阿纲,要一起来玩么?棒球炸/弹灯泡拳击大赛!”
“十代目,请务必允许我追随在您身后,”狱寺则说,“这场炸/弹棒球灯泡拳击大赛!”
与此同时,京子略微提高一点嗓音,“哥哥又在发明奇奇怪怪的打架比赛了,我得看着他才行……小优要不要问问g田君?”
说完,她给小春递个眼色,后者便也握着拳头大力点头:“对啊对啊,阿纲先生看起来就很闲的样子!”
g田纲吉心有所感,与少女四目相对。然而这次,率先移开视线的人变成了她。
“你们去玩吧,”他看到优对环说,“难得回来,我有其他事要做,很重要的事。”
很重要的事,指的是什么?另外,少年还注意到她用的说法是“回来”……这也是当然的,她从幼儿园到国中都是在这待的嘛。
环有些失望,还想挽留。少女看看摩拳擦掌的了平和山本,眼都不眨就说:“等下次再有机会吧…假如你想玩第二次的话。”
后半句话被褐发少年忽略了个干净:等下次…果然指的是春天时高中部的开学吧……不对不对,就算是这样,也没什么好低落的啊。
他边想边耷拉下了脑袋。
正出神的时候,身边忽然响起熟悉的少女嗓音。
“…可以陪我一起吗,”她稍微顿了顿,“g田?”
又是“g田”……褐发少年有点泄气,有一瞬间甚至觉得,干脆和狱寺他们去打棒球算了;但一对上她的目光,行将说出口的拒绝又变成了沙哑的一声“好”。
就这样,g田纲吉和优并排站在一起,挥别了浩浩荡荡往棒球场走的众人。原本以为狱寺君一定会强烈要求留下来,但没想到他是第一个迈开步子的,顺便还把山本和了平都拉走了,虽说神情很不耐烦。
狱寺君,有些时候其实格外的注意距离感啊……
正这么想着,少年便听到优说:
“狱寺,比刚来的时候平和了很多。”
“G?”
“如果是一开始的他,多半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吧。”她顿了顿,“‘用生命保护伟大的十代目!’…什么的?”
g田纲吉一愣,回想起狱寺君刚和优认识的时候,总是凶神恶煞的提防着她,两人很不对盘。也不知从何时起,他们已能很平和的相处了……其实这是互相承认的意思吧?
想归这么想,他还是诚实吐槽道:“学姐对狱寺君也是,明明一开始超喜欢故意激怒他的。”
没想到,这番话引来一阵认真且沉默的凝视。她的目光仿佛有种异样的穿透力,少年被盯得毛骨悚然,硬着头皮问:“怎…怎么了?”
“没什么,”优慢吞吞地说,“只是发现,g田也用回以前的称呼了啊。”
“……学姐不是也一样吗。”他闷闷道,心里却想着:快点否定、然后用回“阿纲”的称呼吧!
谁知少女思索一阵,竟然点点头,说:“嗯,这样好像也不错。”
怎、怎么能这么说!?褐发少年顿时化身成了一尊惨灰龟裂的石膏像,背景一阵电闪雷鸣。
“那么,我们也出发吧。”优说。
“G,万一遇见以前的同学…不要紧吗?”他勉强从灵魂出窍的状态中恢复。
“没关系。我染了头发,能一眼认出我的人不会太多,”她说,“我们走快一些。以防万一,我还带了这个。”
她在他面前稍微晃了晃一副彩色的纸片眼镜。想到他们曾经的“光荣战绩”,g田纲吉嘴角一抽,却还是放心了不少。
“走吗?”优收起眼镜、歪头看他,浅栗色的发丝从颊边缓缓垂落。
克制着伸手撩她发丝的冲动,g田纲吉点点头,表情有点呆。关于要去的地方,他脑中一时冒出了诸多猜测,最终老老实实被她带着远离了校舍,来到一处僻静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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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樱兰的弓道社吗?”g田纲吉打量着眼前的道场,一时不敢确定。因为射场面积并不算大,仅能容纳两人并排行射;但看得出养护得很精细,地板泛着油汪汪的水光。
墙壁上挂着两把竹弓,古朴沉默,其中之一有点眼熟……是圣诞节时被她退回去的那把。认出来后,他不禁愣了愣。
“社团在另一个方向,这里是我以前练习弓道的地方。”优解释,视线也在竹弓上停留一阵,“原来放到这来了啊。”
也就是说,这里是供她私人使用的道场吗……竟然就直接建在学校里面!
再度被樱兰的豪横程度震惊到的同时,g田纲吉又心里一空:比起冰帝,果然还是樱兰更好吧?甚至还有为她专设的设施……不如说,根本想不出还有哪所更适合她的高中了。
他再度耷拉下脑袋,嘴唇动了动,但没出声。
“…g田?”
“学姐……”趁着理性空门大开,少年很想直接问她,刚刚和忍者大叔说了什么。但等他鼓足勇气抬起头,却发现她已熟门熟路地在道场中央坐下了。那姿势他可太熟悉了,俨然是随时随地准备仰面卧倒――
“你在干什么啊!?”g田纲吉的眼球脱眶而出。
“睡觉啊。”她答得理直气壮。
“这就是你说的很重要的事!?”他话尾冒出一个凄厉的破音。
“虽然我不讨厌和大家待在一起,”优淡定道,“但要让我参加什么‘炸/弹棒球灯泡拳击大赛’还是算了。”
“…什么?”g田纲吉一愣,“不是棒球大赛么?”
“…你没听他们说么?”她觑他一眼,从了平的提议开始,简短复述了一遍刚刚的经过。眼看褐发少年的脸色越来越白,双手抱住了脑袋。
“没关系,”她宽慰,“樱兰的医务室24小时配备有东大附属医院的值班医生,各类抢救设施都很完备。”
“…这算什么安慰!”简直和云雀学长打完人会帮忙叫救护车有异曲同工之妙啊喂!
“还有京子和小春在,有事一定会及时电话联系。”她又说;他立即检查了一下手机,然后默默吐了口气。
看他还是一脸担忧,她便道:“还是说,过去看着比较好么?”
褐发少年想了想,迟疑着摇摇头:“不…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虽然只是我自己的感觉。”
“那就没问题了,你的直觉一向很准嘛。”
“我看你只是想睡觉……”他木着脸吐槽。
“也有想和g田单独待在一起的缘故。”优说,然后满意地看到他一噎、眼睛像青蛙一样瞪得滚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