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的样子太难看了。”她冷冷道,“还是干脆一点,为公然造谣的事好好道歉怎么样?”
“…哈?”自知理亏,持田更加拉高了嗓门,“这是我和京子的私事,轮不到你一个局外人来说话吧?!”
“我确实是路过。看到你身为前辈欺负一年级的样子太难看,所以插手而已。”优说。
“收起你那副想当然的丑态,就此认清自己告白失败的事实不好么。”
她的语调清晰冰冷,气势上便直接压垮了对方。大庭广众下的争论可以看作是某种政治游戏,措辞与逻辑只是锦上添花;说到底比的还是谁的声势大。
人群中有人认出她是三年级的前辈,当然要压过二年级的持田一头;再加上他们一个平静锐利,一个气急败坏,两相比较下,气氛便有了微妙的改变。
“说的没错、G川她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啊……”
“我也觉得。明明是持田学长他自己恼羞成怒。”
受到鼓动,先前保持沉默的学生开始交头接耳,声音渐渐占据了上风;
而做出过恶意猜测的则都目光闪动,尴尬地相互说着“不知道啊……”。他们纷纷以谴责的目光看着持田,好像刚才是被他蒙蔽了似的。
情势逆转。就连最外围剑道部的成员都是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持田的面色越来越黑。
“你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他指着优大声道。
对此,她只是冷笑了一声,轻蔑之意尽显。
“…可以帮我拿一点书么?我要去图书馆还书。”她没再理会持田,转身向着女孩轻声询问。
京子一愣,看出她是要借机帮她脱身的意思,立即点点头,从她手上接过了一半的图书,“我知道了……谢谢学姐!”
可是,还没走出几步――
“慢着!”持田三两步夺过身边部员的竹刀,横在了她们身前。
“就算是三年级的前辈,莫名其妙把我骂了一顿就想走,是不是也太想当然了点?被人三番五次的挑衅还能无动于衷,我的脾气可没有那么好!”他眯着眼道。
优抬眼看看他,身后的京子也生气地瞪视着他。两个女孩都没有露出任何惧怕的神色。
“持田学长……实在是太卑鄙了。”
“怎么能拿竹刀对着女孩子……”
旁观学生的目光越发鄙夷,持田倒是破罐子破摔的无视了个彻底。生活中好像就是会有这样的人,你能在道德上无限的鄙视他,可他还是能顺遂的活着。
“我想起来了――你是弓道社的前任社长对吧?”他嘴角拉出一个轻鄙的笑容,“怪不得了,你还蛮有名的。不光和一个喜欢裸/奔的废柴一年生交往,还把社团都交给那种废――”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优森然的瞪视一骇。堪堪将未完整说出口的“废物”二字吞回嘴里,持田梗着脖子强撑道:
“看什么看、谁都知道你眼光差得可以!现在的弓道社已经是名存实亡了,社长是废柴,社员也全部都是兼任――”
“名存实亡?”他的声音被一道桀骜的男声打断了,“你在说什么傻话啊!”
那道男声极其富有存在感,沙哑的声线里溢出明显的暴躁。持田一愣,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出声的是一名银灰发少年,眉头紧蹙眼神轻蔑,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根本不像是寻常国中生,光是对视就叫人心底发寒。
“虽然都是兼任,但就这么小瞧我们社团可不好呐。”在他右侧的黑发男生接过话茬。尽管是笑眯眯的表情,眼中却殊无笑意,单手背着长长的棒球袋,同样威慑力十足。
站在他们中间的褐发少年没有说话。他先是看了优一眼,确认她无虞,然后才将视线移向持田。
少年脸上并无任何怯意,反而十分严肃,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难得会在人前冷脸;一时间,竟然真的有种领导者的气魄,与学生们印象中的“废柴纲”形象相去甚远。
“…弓、弓道社么!?”被这三个人同时瞪视,持田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半步。可是瞥到自己身后全副武装的剑道部成员,他顿时又硬气起来。
“哼,我们剑道部也不是好……”狠话才放到一半,三人后面突然又高高窜出一个银白头发、一脸阴沉的家伙。
其脸黑如锅底,衬得溢满杀气的眼睛亮如星辰;其人戴着拳击手套,宛如一只随时可能发狂的大猩猩……
“京子!你没事吧!!!”他冲着京子吼道。
“哥、哥哥!?”女孩眨了眨眼睛,“我不要紧!”
看到G川了平,持田条件反射抖了一下,语气软了不少,“连拳击部也要来插一脚吗?”
“我也是弓道社的成员!”了平大声道。他看了一眼妹妹,很快又高声补充:
“这可不是打架,我只是想把你持田的头狠狠揍进地里而已!”
“这不就是打架吗!?”持田嘴角抽搐,看出了平并不是在夸大其词,顿时面露惧色。
紧接着,又有两名少年的声音一前一后的插进来。
“要教训你的话,算我一个!”黑色刺猬头冷冷挥了一下竹刀,“你这样的人可不配学剑道!”
“…虽说欺凌弱者违背埴之冢家的家训,”茶发少年推推眼镜,斜睨了一眼不远处面容冷淡的少女,“但是,前辈被轻视的情况就另当别论了。”
“持田学长,”g田纲吉上前一步;尽管声音保持住了温和,但无疑是在生气着的。
“请你向G川同学还有优学姐道歉。”他沉声道,暖棕色的眼瞳现出几分冷意,“你刚才的话太过分了。”
秋风呼啸。原本围观的学生退得更远。画面的重心好像一下从被困的少女转为了对峙中的少年们。
明显沦为弱势的持田还未答话,优冷冰冰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等等。”她双手捧着书,慢慢地走了过去。
“虽然很感谢大家提出帮助,但在此之前――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哈?!”狱寺被她一噎;g田纲吉倒是视线一偏,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这女人怎么回事,都不会看看场合的吗!”狱寺压低声音吼道。
“如果我需要帮助,我会自己说出来。”优漠然道,“比如现在,我就需要你帮我拿着这些书。”
银发少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堆书塞了满怀。他条件反射地乖乖把东西捧住了,但下一秒就咬牙切齿想要掏炸/弹。
“狱寺君,我也来帮你拿!”g田纲吉眼疾手快地顺毛。
“怎…怎么能让十代目亲自!”狱寺气势顿时一软,但褐发少年已经不由分说地把书分走了一大半。
“喔、那我也来帮忙!”山本笑眯眯地说。
“还有京子手上的,也拜托大家了!”了平把妹妹捧着的书也都堆到了狱寺手上。
“喂,草坪头,你不要太过分了!”狱寺额头蹦出一个井字,把书往(除了十代目的)大家手中塞。最后,就连靖睦和小悟都分到了一点。
转瞬间,少年们又从意气风发街头约架的混混变成了苦兮兮排排站的搬运工。京子有点懵懵地和他们站在了一起。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持田握着竹刀的手松了松。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他决定就坡下驴,只要优一提出结束今天的闹剧,他就装作勉为其难的答应。
“…做什么?”优挑挑眉,伸手握住了小悟的竹刀。
“既然学过剑道,你就应该清楚,拿竹刀指着别人是发出挑战的意思。”
她边说边重新走到持田面前,下一瞬剑尖便停在了他的咽喉。
后者额角缓缓流下一滴冷汗,他甚至没能看清她的动作。
“被三番五次的挑衅还能无动于衷――我的脾气没有那么好。”她冷冷道。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对京子一直是那种需要人保护没主见的柔弱女主角印象。长大重刷漫画发现这姑娘其实超有原则的啊。第1话里听到持田说自己是奖品第一反应是生气要自己冲上去教训他,后面听到奈奈说儿子不争气也会想要认真反驳。希望之后能写出她温柔善良又有个性的一面嘿嘿~女孩子都给我贴贴!本来想象了一下全员出场时的站姿,后来发现越写越像jojo立,遂舍去。为了摸准持田的性格我反复观看漫画第1话,现在的状态就是my eyes、my eyes!!!要去看一百遍十代目才能治好呜呜呜(受伤躺平)
第70章 魔王
就这样,新・彭格列弓道社第一次见识到了优的武力。
剑道场内,尽管在持田的强烈要求下,他们戴好了防具,但是面对她狠辣凌厉的攻势,寻常的防护好像根本不管用。持田被打得惨叫连连,比起比试,其实这更像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这家伙…实力还不赖嘛。”狱寺有点愣神。
“不愧是前辈、上啊!这招NICE!”了平挥舞着拳头,发出了观看拳击比赛时才会有的应援。
“剑道的招式,看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嘛。”山本一直盯着场内的较量,看得尤为认真。
就在g田纲吉以为他是对剑道产生了兴趣的时候,他却眼睛一弯,笑着表示有些招式好像也能应用在棒球比赛里。至于棒球和剑道要如何产生联系,褐发少年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同样认真注视着比赛的还有京子。她本就是面容姣好的少女,此刻眼睛闪闪发亮,就像星辰一样,“优学姐,好帅气!”
确实很帅气。褐发少年默默点头附和,心里却莫名有点沮丧,“没想到学姐连剑道都会……”
和她之间的差距好像变得更大了。他现在连弓道都没法好好掌握呢。
“这是当然的,”一旁的靖睦冷冷道,“埴之冢家的流派本就吸取了从古至今各类武道的精髓。优姐来道场后就一直在刻苦学习,怎么可能会输给这种不入流的家伙。”
“简而言之,埴之冢流就是什么招式都能用啦。”小悟贴心地补充说明,并冲他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所以说,如果将来敢对不起优姐,绝对会被杀喔。”
“我才不会那么做呢!”g田纲吉立即叫道。
“不过,就算是不遗余力的比试,她这次出招也太狠辣了点。”说着,靖睦突然看了他一眼,“…哼,多半是在替人出头吧。”
“毕竟优姐很护短嘛。”小悟点头附和道。
听他们这么说,褐发少年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一般来说,都是男孩子保护女孩子,哪有反过来的。他未免也太没出息了点……
另一边,持田已经丢了竹刀,狼狈逃窜到了场外。优没有继续追击,只是站在原地摘下面罩,冷漠地移开了视线。
“下一个是我!”一旁等待已久的了平举起手,朝着瑟瑟发抖的持田摩拳擦掌,“还请多多指教!”
“啊、哥哥!”眼看他压制住持田,一拳一拳把他的头砸进了地里,京子慌忙上前,“不是说好不再打架的吗?”
“这可不是打架。”了平义正言辞,“这是男人与渣滓间的较量!”
“什么较量打架的、明明是你在单方面揍我啊!”持田简直要被打崩溃了。
很快,在了平的威吓中,他每从地里抬一次头都会鬼哭狼嚎地和京子道一声歉。场面看起来残暴无比……
回道场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趁着优和京子走在一排的时候(两个人正有点生疏地交谈着),靖睦默默走到了褐发少年旁边。他们不约而同地放缓步速,落在了队伍的末尾。
“优姐她……果然变了很多。”他维持着冷淡的表情,“以前她不会随随便便替人出头。”
他语气难辨,听不出是高兴还是嘲弄;g田纲吉眼中却划过一丝了然的柔和笑意,总觉得靖睦已经不再像最开始时那样担忧和焦躁了。
在队伍的最前方,了平似乎是说了什么激怒狱寺的话,两个人又陷入了针锋相对的架势;山本和小悟劝架说和般伸出手,但也不知道究竟说了些什么,明显只起到了火上浇油的作用。
优和京子原本正轻声说着什么,见状都好奇地往男生那边看。夕阳为她的脸庞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淡琥珀色的眼眸看起来熠熠生辉。
“她真的放弃弓道了吗?”靖睦突然问。
“…我不知道。”褐发少年低声回道,“但是学姐在做出决定以后,表情一下变得很轻松。我想,她是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的。”
靖睦沉默了片刻,才道,“这样么。”
他们没再聊什么,只是继续待在队尾。气氛却莫名比先前相处时友善上不少。简直就像……从泛泛之交变成了朋友一样。
“你今天竟然没有裸/奔,是终于放弃这项爱好了么?”靖睦冷不丁问。
“我才没有裸/奔那种爱好呢!”少年崩溃地试图解释。靖睦却只是冷笑了一声,并不相信的样子。
如果鸡飞狗跳的一天能够在这里结束,倒也不失为是一个圆满的结局。
然而,命运有时就是这么残酷和不讲道理的――
在通往弓道场的教学楼一层过道,一道修长人影踩着夕阳的余烬,朝着他们的方向缓缓走来。
看到狱寺和山本停下脚步、如临大敌般各自摆出防御姿势,靖睦和小悟还有些不明所以。等看清来人手上还拖着一具鼻青脸肿、彻底失去意识的“尸体”后,他们才终于警惕起来。
红色的“风纪”袖章随风而动,垂落于额前的黑发柔软,与狭长凤眼中的冷冽光芒形成了鲜明对比。
“嗨。”
容貌秀丽的风纪委员长看看他们,堪称是和颜悦色地打了声招呼。但在大多数人看来,无论什么长相什么表情,他本人的存在都无异于是在地狱最底层飘荡的招魂曲。
“你们学校…难道还允许杀人的吗?”靖睦瞪着对方手上拎着的那具“尸体”,面露震惊。
但是此时的g田纲吉已经顾不上回答他了――由于强烈的惊恐,少年已经褪色成了灰白的石膏像,双眼都变成两道空虚的杠杠。
最、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
g田纲吉内心的小人双手抱头。
为什么云雀学长会出现在这――怎么办、他们所有人都会被杀死在这里的!
“听说校园里出现到处乱窜的草食动物,我还有点不相信。”云雀近乎懒散地说;同时手上一松,那具尸体脸朝下直直栽倒了,从头到脚看起来都硬邦邦的。
他该不会是真的杀了人吧!?
g田纲吉万分崩溃。
“放学时间,在我的学校里到处闲逛――”云雀亮出了浮萍拐。明明说着类似责问的话语,但他此刻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嗜血暴虐快乐无比――这个人其实根本超级享受打人吧!
“你们应该做好被我咬杀的准备了吧?”
话未说完,他就已经出现在了狱寺身前。后者堪堪躲过第一击,却对紧接而至的下一招无可奈何。正咬牙间,茶发少年却挡在了他身前,用一柄棍状武器抵住了云雀的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