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婉的话说的春草疑惑不解,迷糊着道:“主子是说王妃是看在子嗣的面子上才如此的吗?可那王妃对尹姨娘也格外不同啊,主子您怀孕的时候,可没见王妃如此关照过”
虽然那时候有王爷时常探望,可王妃做的却不多,春草作为玲珑馆的奴婢,也难免生出几分比较来。
令婉听的好笑,她可不敢让王妃那般照顾,没的打的是什么主意呢:“个人有个人的缘法罢了,王妃愿意照顾尹姨娘,是尹姨娘的缘法,是她们的事情,我们也不必羡慕”
也没必要操心,令婉在心里补了这么一句。
因着和尹娘姨关系不错,尹姨娘有孕后,令婉偶尔也会过去探望,自从尹母走后,尹姨娘明显变得更开心了,谈到腹中的孩子也变得一脸幸福的模样,一开始令婉还以为是尹姨娘为人母的那份温柔责任使得她如此的。
可后面却有些慢慢觉出不对劲了,尹姨娘如今对她腹中的这个孩子,似乎格外的骄傲自豪,甚至她看着小福宝的眼神里,都隐隐带着几分极力掩饰的,居高临下的得意。
一开始令婉还没有太明显的感觉,越到后面她越觉得发现了一些违和,便忍不住的思索,再看王妃那里的态度……很难不让人猜到些什么。
前些日子,床榻间,令婉试探性的想从镇南王的嘴里打探出一二,没想到,镇南王竟是听出了她的试探,并且直接告诉了她答案。
原来,王妃已经准备把尹姨娘的孩子记在自己的名下了,令婉惊讶之余突然就明白了,尹氏的那些隐隐自得是如何得来的了……
“奴婢才不羡慕她们呢,王爷对主子您才是真的好呢”春草口是心非,笑嘻嘻的说道。
令婉也跟着轻笑,这话没错,镇南王如今对她,确实够好,这种好有时候常常会让令婉不自觉的迷失,减少了对生活的警惕。
以至于她时不时的都要自己提醒自己一番,给自己点警醒,方能心思沉静。
主仆两人正聊着天,外面有小丫头匆匆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禀告道:“庶妃,花语阁那边全都是人,奴婢打听到,好像是尹姨娘开始发动了,王妃人都已经过去了”
“这么快?早晨刚看过府医不是还好好的吗?这就发动了?”春草不由出声,看向令婉:“主子,咱们要过去看看吗?”
“走吧,过去看看吧,尹姨娘这明显还没到日子呢,现在就发动了,怕不是早上摔倒受了惊吓导致的?”令婉猜测着说道,心里不由隐隐的替尹姨娘感到几分担忧。
王妃想要抱了尹姨娘的孩子,这种情况下,尹姨娘她自己真的不会有什么危险吗?若是王妃一个心狠,去母留子可从来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啊。
此时的花语阁,尹姨娘人已经浑身汗津津的躺在了产房上,她正在经历着一阵阵折磨人的宫缩,疼的她忍不住的乱喊乱叫,一会叫着王妃,一会叫着王爷,一会又喊起了父亲母亲……
接生的稳婆不断的告诉她小点声,留着点力气,然而尹姨娘根本忍不住,她疼的面色发白,满脸热汗冷汗的混在一起,很是狼狈,双手更是在用力的抓着床板,恨不得想要挣脱开去,
她身边的两侧,有两个强壮有力的婆子,正按着她的双腿,防止她起来。
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疼痛不断的侵袭着尹姨娘的大脑,使得此刻的她根本无法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只知道挣扎喊叫,她想快点结束这炼狱般的折磨,早早的生下孩子了事。
然而稳婆却告诉她,这才只是刚开始而已,后面还好有的熬呢,听见这话的尹姨娘险些绝望,然而此时的痛感太过强烈,甚至容不得她昏过去。
外间,王妃捏着手中的帕子,焦急的走来走去,整个人是肉眼可见的担心和烦躁。
此时正是大中午的,如今天气依旧还热,连带着王妃的额头上都冒出了点点汗珠来。
看的一旁坐在椅子上悠然自在的张侧妃惊奇不已,她不由用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面,示意坐在自己下首的云庶妃往王妃的脸上看去。
一副挤眉弄眼的样子,那目光中带了几分嘲笑,几分不解,仿佛在说:“生孩子的人又不是王妃,她怎么这么着急呢”
不仅张侧妃看着王妃的样子一脸的差异,就是小萧氏也看不懂了,姐姐走来走去的看的她都看晕了,不过就是个姨娘有孕罢了,从知道消息开始,她的好姐姐就兴师动众的,每天对人家殷勤不已,没的自降身份,如今人家生产,她又急成了这副样子。
小萧氏是真的难以接受,于是乎,直接开口道:“姐姐,稳婆不是说了吗?这才刚开始发动,离生产还远着呢,您就别跟着瞎着急了,快坐下歇会吧,等到时候到了,自然也就生了”
“你说的轻松,生孩子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尤其这尹姨娘还是初胎,什么都不懂的”开口的是自己的妹妹,王妃说话也就没客气,对她来说,是紧张之下对自己人的不设防,可听在小萧氏的耳朵里却刺耳至极。
合着这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还不忘教训挖苦自己,小萧氏气急,撇着嘴哼道:“容易不容易的,也是尹姨娘自己的事情……”
小萧氏话都没说完呢,就被王妃的声音打断了,紧张的王妃压根没听小萧氏说了什么,她的精神都在产房里呢,听见里面越发凄厉的叫喊声,
不由高声开口道:“哎呀,她怎么还在大喊大叫的,万一一会儿喊得没力气了,在憋住了孩子可怎么办啊,秦嬷嬷,你快进去,别再让尹姨娘大喊大叫了,可省着点力气吧”
小萧氏见此脸都黑了,直接转过了头去,再不想理会这些了。
她这个姐姐可真是贤德大度的可以呢,为个姨娘生产操心着急成了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住在里面的是她什么人呢……
张侧妃和云庶妃坐在一旁冷眼看着萧家这两姐妹,只觉得一个比一个着笑,可怜。
令婉几乎是和柳庶妃同一时间走进来的,两人一进来,都象征性的凑到了王妃的面前,关心着尹姨娘的情况,柳庶妃是真是假不知道,令婉还是真心实意的担心着尹姨娘的。
女子生产可是道鬼门关,没有麻药没有剖宫产的时代,生孩子的痛苦更是折磨的人死去活来的,令婉现在都不敢回想,因为经历过,难免就更能理解尹姨娘此番的境地……
产房内,秦嬷嬷一进来就走到了尹姨娘的身旁,拿着帕子上去捂住了尹姨娘的嘴,眼见着尹姨娘快受不了了,这才松开了,然后开口道:“姨娘您也别怪老奴放肆,实在是姨娘您太能喊了”
刚说到这,尹姨娘的声音再次响起,秦嬷嬷再次拿着帕子捂住了她的嘴,噼里啪啦的开口道:“哎呦,尹姨娘呀,您快别喊了,赶紧省省力气吧,你在这么喊下去,一会嗓子都要喊哑了,
您这才开了一指,现在就这样大喊大叫的,一会可怎么生啊,万一您一会生产的时力竭了,孩子可就有危险了,这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的,您可就白吃这些苦了,王爷王妃也会怪罪的”
一口气把话说完,秦嬷嬷这才松开了手,旁边的稳婆和嬷嬷们刚刚都看傻了,现在还在瑟瑟发抖,生怕这秦嬷嬷不是过来劝人,而是来害人的……
好在,这回尹姨娘倒是真的老实了下来,虽然她身上的痛感越来越剧烈,可是看着秦嬷嬷那冷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目光,尹姨娘开始感觉到害怕了。
尤其是刚刚,秦嬷嬷冷着脸,说出王爷王妃也会怪罪的时候,那一刻的尹姨娘,没由来的感觉到一阵害怕,有一瞬间,她甚至在害怕,这屋子里也没个自己人,若是秦嬷嬷直接捂着她不放,她是不是就活不下去了呢……
越想越害怕,害怕的尹姨娘不由自主的就听了话,不敢再出声了。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尹氏生产
产房外面, 众人明显听见屋子里的凄惨叫声渐渐消失,一个个不由舒了口气,毕竟, 尹姨娘那个叫声确实是太吵了, 吵得人脑瓜子疼。
令婉坐在椅子上,忍不住替尹姨娘担心, 她自然也知道生孩子是要留着点力气的, 可尹姨娘这戛然而止, 说停就停的喊叫声却也不免让她多想……
产房内, 尹姨娘忍着疼痛, 不断的再用着力,她想快点的把孩子生出来, 她从来没有如同这一刻这么绝望过, 生孩子的过程,真是太让人痛苦了。
然而再怎么绝望也只能一点点挺过去, 一分一秒的熬着, 伴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眼见着太阳都要落山了,镇南王终于来了后院, 这个时候的尹姨娘却有些快要撑不住了。
她整个人已经疼得麻木了, 如今身体更是渐渐的没了力气, 根本不知道要怎么使劲了, 然而现在距离婴儿出来依旧还早着, 眼看着这样下去不行, 秦嬷嬷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此时的花语阁里, 王妃依旧等在门外, 令婉也还在, 张侧妃和其他的几个庶妃都已经离开了,令婉原本也是想走的,可是又怕自己走了这里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事实上,就算她不离开,若是真有什么事,她可能也是帮不上忙的,然而到底还是做不到离开,便只好也在这陪着了。
“王妃娘娘,尹姨娘的身子太弱了,如今人就快晕过去了,这要怎么办啊?”
王妃闻言很气:“怎么搞得,孩子现在什么情况啊,孩子还没出来呢,她要是晕过去了还怎么生啊?”
“可进食了吗?府医怎么说啊?让人给尹姨娘送些吃的过去啊”令婉听着两人的话,忍不住的开口道。
“对,对对对,快叫人准备参汤,给尹姨娘灌下去,这种时候可不能让她晕啊!”王妃闻言眼睛一亮,连忙开口。
随着王妃的话,有侍从们马上动了起来,开始准备参汤,有个花语阁的小侍女,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开口道“奴婢们一直给姨娘备着汤粥呢,敢问王妃娘娘,奴婢能现在送进去吗?”
“怎么不早说,快送进去啊”王妃也是第一次负责别人生产的事情,好些方面,准备的并不充分。
那奴婢听了这话,连忙点头,准身跑走,拿着一碗汤粥就要进去,却被令婉叫住了:“等一等,你这个粥是什么粥,哪里来的,可安全吗?”
令婉的突然出声,让小丫头一瞬间懵在了那里,颤颤巍巍的回答道:“是大厨房送过来的,奴婢们一直给主子备着呢,银耳小米粥……安全的.”
随着侍女磕磕巴巴的声音,王妃也缓过神来,开口道:“瞧本宫都着急糊涂了,令庶妃若是不出声,本宫倒是险些大意了,行了这粥别送了,一会参汤就来了,冬雪,让大厨房在做些银耳小米粥备着,这个就先放下吧”来临不明的食物,这种时候,万一出点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小丫头闻言一阵恍惚,人已经吓得跪在了地上,不知该说什么了,这粥没有问题是安全的,然而听了王妃刚刚的话,她此时却是不敢开口了,生怕万一有个什么事,自己也要遭殃的……
令婉听了王妃的话,也算放下了一半的心来,至于另一半,远不是她能操心的了的。
“这是干什么呢?怎么回事?孩子生出来了吗?”就在这个时候,镇南王走了进来,他一进来就看到了正跪在地上的小丫头,不由开口道。
“王爷,您来了,没事,这丫头说是给尹姨娘准备了汤粥,本宫想着这粥许是不新鲜便没让她送进去,正告罪呢,
孩子还没出来呢,尹姨娘身子虚弱,本宫已经让人去准备参汤和吃食了,希望尹姨娘一会吃了东西能精神些,孩子也能快点顺利的生下来”王妃迎了上去,开口说道。
令婉也跟着王妃走了过去,就站在王妃的身侧,默默的给镇南王请了个安,并没有出声。
镇南王闻言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直接坐了下来,看样子是准备等着尹姨娘生产了。
王妃已经让那跪地的侍女赶紧退下了。
此时的产房内,接生的嬷嬷和那两个帮着助产的嬷嬷听见外面王爷来了也都松了口气,她们都是经验老道的嬷嬷了,尹姨娘身体虚弱只要吃些东西就好,可是那秦嬷嬷不出声,她们也不敢建议啊。
尤其是大家私下里其实都知道王妃是要抱走尹姨娘的孩子的,她们都不知道主子们究竟是个什么想法,每日里战战兢兢的,能少说话的时候绝对不多说。
秦嬷嬷很快端着参汤走了进来,进来就要扶起尹姨娘给她灌下去,还是稳婆看不下去了,把参汤接了过来,一点点的给尹姨娘喂了进去。
一碗参汤下去后,尹姨娘明显多了几分气力,开口叫水,一杯水下去后,又是一个剧痛袭来,尹姨娘再次哀嚎了起来……
随着王爷过来了,后院的女人们很快也再次出现,镇南王和王妃令婉等人移步去了花语阁大殿里,简单的用了顿晚膳。
晚膳过后,尹姨娘还是没有生出来呢,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晚,令婉便提出了先行告辞。
左右有镇南王在,她也就没什么可操心的了,就算尹姨娘真要有个什么危险,也远不是她能管得了的。
令婉回了玲珑馆,晚间睡觉之前还在想着今个乱糟糟的花语阁。
自己生产那时候,说起来,还真是多亏了镇南王,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这才不至于手忙脚乱,今天看着花语阁里那乱糟糟的样子,她都觉得堵得慌……
月色渐黑,令婉很快就睡了过去,一觉好梦,第二日一早她刚一起身,春草就过来禀告道:“主子,尹姨娘昨个半夜生下了个男孩,给王爷王妃都高兴坏了,整个花语阁的人都得了丰厚的赏赐呢”
“是男孩啊,挺好的,尹姨娘怎么样?没什么事吧?”令婉一边穿衣一边问道,这回王妃可是如愿了。
“听说昨个孩子一出来,尹姨娘就晕了过去,不过不是大事,府医说是生产太久力竭导致的,睡一觉休息休息就好了,据说现在人还没醒过来呢”春草回话道。
“是力竭就好,人没什么事就好,这女人生产,太不容易了,王爷昨个儿一直在花语阁陪着的?”
“是的,听人说今早才离开,王妃也跟着陪了一宿呢,大早上刚回的茂名居,对了,主子,奴婢听说,王妃回去的时候直接让人把小公子都带回了茂名居,说是怕下人们照顾的不尽心”
“这就带回去了,王妃真是有心了”令婉抿嘴,摇头道:“尹姨娘人还没醒呢,怀胎十月,好不容易生下个孩子,这还没看上一眼呢,就成了王妃的了,真是……”
“主子,您这是什么意思啊?王妃不就是帮尹姨娘照顾一下小少爷吗……”春草边说边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哪里是王妃帮着尹姨娘照顾小少爷啊,是尹姨娘帮着王妃生了个小少爷,早晚不是秘密的事,令婉也没瞒着自己的丫头,开口道:“这位小少爷以后只怕就是咱们王府的嫡子了,身份贵重着呢”
令婉说了这么一句,没有理会春草的吃惊,直接起身去看小福宝了,福宝小朋友如今话已经可以说的很流利了,他一见到令婉就甜甜的喊着母妃,然后伸手要抱抱。
一岁多的大孩子了,还是天天的喜欢被人抱着,尤其是喜欢被令婉抱着,
面对自己的宝贝儿子,令婉从来就无法拒绝,轻轻松松的把人抱了起来:“走吧,跟母妃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