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欢/嫁给纨绔世子爷——浅浅浅可【完结】
时间:2023-11-11 23:11:29

  她不知楚翎是怎么了,好像从早间下马车后就有些反常,莫不是她的眼泪让他悲悯心大振了罢。
  她忙周旋道:“阿兄不必,那矿地是天家的,本就有人看守,十分稳妥。”
  不过她隐去了看守人是个老者,总在树下昏昏欲睡的身份,所以她才能来去自由。
  她又和楚翎解释了几句,诸如矿地沿途皆有标记,不可被画院之外的旁人看到等等瞎话,后者才得以罢休。
  天色已愈发昏沉,恐是过了她和左渊约定的时辰了,楚引歌往上首觑了眼,楚翎依旧若无其事地喝着茶。
  只是他的耳畔愈加发红。
  蝉鸣渐息,楚引歌佯装困乏,打着哈欠,羽睫微敛,琥珀般的瞳眸浸润了层水雾,眉目缱绻。
  “困了?”楚翎看了过来。
  楚引歌捂嘴含着歉意笑了笑,她其实还是没太搞懂楚翎这趟来得用意,不会就只是跟她闲谈罢?
  “那就早早歇下罢。”
  还真是跟她来闲话家常的?楚引歌压住心中的疑惑,欠身道:“是,阿兄也早些休息。”
  话音刚落,就见刚刚握着瓷杯的修指伸在她面前,骨节分明,掌心上静躺着一个青瓷小瓶。
  她抬眸望向他。
  楚翎避开了眼神,只是红晕从颈侧漫上了耳后,像落日时的余晖,带着不可言喻的羞赧。
  他低咳了声:“睡前抹在手腕上,指痕消得快些。”
  作者有话说:
  楚翎:她很柔弱,需要我保护。
  楚引歌:他很异常,我得编瞎话。
  希望大家多多收藏呀,跪谢了~
第8章 天语阁
  夜风潮腻,穿过半卷的细篾竹帘,吹得灯影重重。
  人心也跟着飘忽悠荡。
  楚翎走了有一会了,可楚引歌却在原地失神了片刻。
  那青瓷小瓶的盖子上刻着“易健堂”,这是世家贵族专供的药房,用得都是精品药膳,就这么小小一瓶,恐就得五十两。
  是她十个月的俸禄。
  楚引歌心中有些苦涩,她哪有这么精贵,那指印睡一晚就会消了,哪还用涂什么膏药。
  她现下才明白楚翎这晚来的意图,和她绕了这么多话,兜兜转转就是为了送出这个瓷瓶膏药。
  他应当是还在对早间的事感到抱歉罢。
  但依楚翎的性子,致歉的话是难以启齿的,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弥补。
  他明明是在表达善意,可楚引歌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觉得这是一种怜悯,他们虽在同一屋檐下,可却是云泥之别。
  她连五两的药钱都得省吃俭用一个月才可攒下来,而他出手就是五十两的玉膏,就为了给她消这几个若有若无的指印。
  楚引歌换上夜行衣的时候,还在想是不是自己的心眼过于狭隘了?
  楚翎他确实是没有恶意的,只不过想弥补愧疚罢了。
  可若是他知道,他昨晚刺了她三剑,今早被皇帝在殿上大骂无能,他还会有这样的歉意么?
  她这般想着,反倒是自己于心有愧了。
  她毅然将青瓷小瓶放进了柜子的最里面,还是得找个合适的时机还回去,否则被外人知道,落下“私相授受”的话柄于谁都不好。
  边思边往外走,她迅疾地从楚府翻墙而出,这般晚去,还不定要被左渊怎么埋怨了。
  可一靠近那追欢卖笑,楚引歌这才反过味来,烟驼胡同不就在华思楼的后头么?
  一个正经的组织怎么可能开在烟花柳巷附近?!
  这和尚不会是借机来喝花酒的罢?
  她脚尖刚落地,就听到左渊的声色传来:“逆徒怎来得这么晚?”
  楚引歌望过去,只见他着一身月白锦服,头束冠玉,双臂抱剑,气质儒雅地站在胡同的尽头。
  她走过去,拽了拽:“哪弄的假发?还挺顺畅透亮。”
  左渊拍打她的手背:“什么假发,这可是你师父剃度前的头发,小心碰着,珍藏十一年了。”
  楚引歌忍不住笑出声:“剑师父,还真别说,你有头发还挺俊俏,能看得过去。不过不会是拉上我来喝花酒的罢。”
  “你就会揶揄我,”左渊轻嗤,“你不知那天语阁虽是迎天下人,问世间事。但却有'三不',一不让出家人进,二不问朝中事,三不准逗留到破晓。”
  这倒是有点意思。
  又听左渊说道:“不过你这一身黑是怎么回事?我们是去问事,不是挑事。”
  “你徒儿好歹也是邺城第一女画师,总得挡人眼目些为好。”
  “啧,包袱真重,”左渊有节奏地扣着华思楼的后门,三拍两敲,道,“纵使你不带帷幔,面纱等物,待会也会有人给你我面具,这天语阁从不以真容示人。”
  俄顷,门开。
  一着彩衣委地,上綉凤尾暗纹的少女迎面出来,十指纤纤,白兔面具下美目流盼:“少侠可有玉牌?”
  楚引歌看左渊递了个物什过去,上书“天池”二字。
  那女子见了,交还玉牌,褔了褔身:“奴唤水影,二位随奴来。”
  楚引歌和左渊跟随,步入抄手游廊,檐下六角宫灯高悬,两边挂满了的面具,或怒或嗔,但被幽黄灯火映照,都像被注入了灵魂,生动十分。
  水影说道:“二位任选一个。”
  楚引歌一眼就相中了黑蝴蝶缎制面具,上有浮雕羽翼,带着野性的放荡,蓬勃的恣意,仿若下一瞬就振翅飞于苍穹之中。
  “这倒是比那蝴蝶面纱还要衬你。”
  楚引歌带着面具偏了偏头,刚刚那话是从她师父口中说出来的,但声线已全然变了,颇有几分憨状和慵懒,倒是和他面上的猫脸面具极配。
  原来这面具里有层特殊水膜,贴肤的同时还能变声。
  这设计倒是巧妙得很,可想而见阁主的精思。
  两人继续前行,踏过幽径,穿过竹林。
  一墙之隔,似还能听到有人交谈:“世子爷这几日是来不了,听说被侯爷打得不轻呢。”
  “还不是他自己闯出来的祸,都敢在宫中狎妓,要我说,这邺城第一纨绔非世子爷莫属。”
  “听说皇上倒没想重罚他,只让他去揽月楼监工,但楚翎早看他不顺眼了,趁着众臣都在,掇着言官,狠狠地为了这事参了世子爷一本。这头娴贵妃还因暗室失窃的事跪着,那头世子爷又因风流被笑话,侯爷面子上挂不住,当场就扇了巴掌,回府后更是重杖三十,也是活该。"
  “侯爷早把他弃了,一个纨绔哪能撑起侯府门面?要我说,这侯府的定数还在他弟白川衍手上。"
  “不说侯府了,舒兄,你好了没?我快憋不住了。"
  .......
  这墙后头竟是华思楼的厕房。
  原来两男的如厕也会闲谈,不过重杖三十落在身上,那人恐是半条命都要去了。
  楚引歌垂眸。
  抬眼间见左渊和水影已走至极远,匆忙跟上。
  又跨了几个拱门,水影将他们领至一排破损的平房门口,言笑道:“面具共千两,二位贵主谁出银两。”
  楚引歌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复问了遍:“几.....几钱?”
  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变声面具的缘故,声色竟是嘶哑的。
  水影自是看出了不会是眼前这位出钱,转尔面向左渊,含笑道:“千两,蝴蝶面具九百九十两,这位贵主的一两,还有九两是带路费用。"
  楚引歌指了指自己的脸:“这个要九百......九十两?”
  声调愈发哑然。
  她迅速盘算着,这得不吃不喝十六年才能买下一个面具,亏她刚刚在府中还在对楚翎的铺张嗤之以鼻,现下她竟不知不觉地花去了九百九十两,简直是打肿了自己的脸。
  “是的贵主,您独具慧眼,选中了阁主亲手打造的面具。”水影安慰道,“您下趟来,就可以不用破费了,还可以继续带。”
  这黑心阁怎么还可能有回头客?!
  楚引歌看了眼师父。
  “咳咳,爱徒,"左渊接到暗语,“我感觉此面具不太衬你,肤色更黑了,要不再去换一个?”
  这改口倒是快,天黑成这样哪看得出肤色,仿若刚刚对这面具赞不绝口的不是他。
  楚引歌却毫不犹豫地接下话口:“好!师父言之有理!"
  两人丝毫不顾及有无颜面一事,天大地大银两最大,他们才不管是何方神圣做的,一唱一和就要往回走。
  水影忙拦下:“天池派的掌门想不是第一次来了,应当知晓我们天语阁的规矩,拿走的东西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话毕,楚引歌就见他们的四面围上了三层暗卫,且内力极深,她若不是有点功力,恐怕都站不稳。
  她凑近,对左渊说道:“师父,我们是来问事的,不是来挑事的。你先帮我垫垫,我日后还你。”
  左渊觑了一眼自己的穷徒弟,这日后是何时恐就不好说了,估摸着得等到她坐上画院的掌院,才能还得起了。
  但被这么多人围堵,且楚引歌左臂又有伤,还是花钱消灾来得快些,他不情不愿地从怀中,袖里,鞋底,假发中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的银票,递给水影:“数数。”
  这充满脚臭味的银子......水不影动声色地吸了吸鼻子。
  而那帮暗卫在左渊掏出银两的刹那,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水影点得仔细,浅笑道:“刚好。”
  她将面前的房门一推,传来吱吱呀呀的声响:“二位请进,水影告退。”
  言罢就倏尔不见了。
  楚引歌看着那扇年久失修的房门,轻啧:“这黑心阁主赚如此多银两,连个门都不舍得修,可见抠门。他莫不是将银两都花在雇暗卫上了?”
  左渊将她一把提了进去,好气道:“你还敢说?要不是有你这样的冤大头,他能赚这么多?”
  怒气从他的那憨懒的面具里出来时,已变为撒娇意味的嗔怪。
  楚引歌忍不住笑出了声。
  双脚一踏入房内,烛火四起,她还没来得及看看这破屋里的陈列,就有四名戴猛虎面具的壮汉不知从哪窜出,用黑带覆上了他们的双眼。
  或是台阶,或是鹅石,七拐八转,楚引歌走得磕磕绊绊。
  约莫一炷香后,风声退,水泠响,潺潺幽幽,淡香拂鼻。
  她听到身侧的壮汉说道:“二位贵主,天语阁到了。”
  楚引歌抬眸,琉璃亮光刺眼晃神,她用手挡了挡。
  半晌,才得以适应,缓缓松了手,却怔愣在地。
  她吞咽了一口,暗忖道:“这黑心阁主,有点东西。”
  作者有话说:
  下章阁主来了嘿嘿~
第9章 面具魂
  楚引歌在来时就在想,这附近也没个宇榭楼阁,唯好的建筑也就华思楼,这天语阁不会就是个噱头吧?
  走到那排破旧不堪的平房前,她更是失望,就这还好意思要求人家不逗留到破晓?谁稀罕......
  直到此刻,她方知是自己想错了。
  替天问话的天语阁竟建在邺城地下!
  足有三层,檐瓦均是璨碧琉璃,明珐华莲花纹,斑斓又不失雅致,精美不言而喻。再凑近看,上书“天语阁”三字,笔触凌厉,矫若惊龙,可见书写之人极具锋芒。
  更令人拍手叫绝的是,楼阁的后头是悬水瀑布,整个天语阁仿若被架在洪流之中,好似云雾翻涌,抬头处,便是翡翠做的漫天繁星,天河夜转,银浦流云,倒真像话本中的神仙住所。
  内敛清雅,极富美感。
  黑心阁主的建筑工学,可称得上是她所见过之最。
  踏着水路,步上白阶,堂内灯火通明,马上有带玉兔面具的小厮出门相迎,给他们一个木牌,上刻“井宿"。
  小厮解释道:“天语阁每晚只接二十八客,先后顺序按照《淮南子》中的九野二十八星宿排列,二位贵主拿到的是'井宿',也就是第二十二位。”
  他拉开一扇雅间的门:“还请贵主在这稍坐片刻。”
  内有紫檀嵌掐丝珐琅六角灯燃着明明火烛,入目之处,皆是不俗之物。
  楚引歌落坐,看着手中的木牌,这阁主倒是讲究,连等个位都有这么些虚架子。
  少倾,小厮就捧上琼浆玉液,珍馐美馔,连瓜果都瞧着比外头的水润十分,皆是上品。
  楚引歌吃了面具的亏,怕他们讹人讹得神出鬼没,便问上一句:“这些几钱几两?”
  小厮笑道:“阁主说了,入了天语阁就是贵客,谈钱俗气,自是用物交换。"
  用物交换?
  楚引歌不解,还想追问,小厮已经关上了门。
  她看向左渊。
  剑师父已经拂袖把盏,这和尚遇上酒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师父,那小厮刚刚说得是何意?”
  左渊给楚引歌也添了一杯:“天语阁替天开口,能知天下大小事。很重要的一点是——情报互换,所问者得拿所知的江湖大小事去交换自己想问的事。”
  “也就是说,我想知道生父母是谁,还得提供他们其他情报?”
  左渊喝得不畅快,将面具取下,一口闷才觉爽利,笑道:“没错,至于这情报有没有价值还得他们来衡量。”
  楚引歌从椅上腾地站起:“可我除了知晓画法,略懂剑法,哪还知江湖大小事?"
  “你不是知道谢首辅的事?”左渊半卧在榻,不疾不徐地说道,“这天语阁虽不过问朝中事,但有一人除外就是谢昌。阁主似是对谢首辅很感兴趣,凡是提供谢昌的信息,皆可交换。”
  楚引歌这才坐下:“可我也只是一知半解......"
  "这一知半解已比大多数人了解颇多了,阁主应当不会不买账。"
  左渊又将酒杯往她面前递了递:“尝尝,这酒不醉人。”
  楚引歌这才宽了心,手执酒盏,凑近拂闻,香甜却不腻,浅尝,似是掺了茉莉,满口馨香。
  她也总算明白为何这里会有三不的界定,人间仙境,何人不想长待于此地?梦幻颓唐,耳根清净,远离俗世,无人干扰。
  片刻,小厮扣门轻启:“贵主跟奴来。”
  楚引歌随之。
  回头看左渊却未挪半分,冲她摆了摆手,让她自个去,自己在那啜酒赏景,好不自得。
  这和尚果然是来喝花酒的.......
  沿着玉梯,满墙高悬挂画,有水墨写意,笔韵高简,也有宫廷恢宏,章法稠密,一看就是大家所作。
  楚引歌是以画画为营生的,自是大感兴趣,驻步想看看落款,是哪位高人所绘,却听到小厮促请:“贵主。”
  她不得不跟着往上走,行至三楼,走至长廊的尽头,小厮摇了摇铃铛:“阁主,井宿到了。”
  推门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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