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斜——日出朝露【完结+番外】
时间:2023-11-11 23:13:54

  “沈熠驰。”
  “沈、熠、驰”
  鼻音轻喃, 细细的嘶哑蒙起沙, 语调间却是无尽雀跃。
  “干嘛?”含笑的桃花眸诉说情思, 是喉咙里溢出的两声, 尾音拖得老长,漾着宠溺。
  沈熠驰停下手里的活走到床边,手背伸过来凑上她额头,轻轻地一下,因为手上还脏着,他只得将手指勾起往后躲,动作极为小心。
  “退烧了。”他长长的眼尾弯起,垂下眸笑着,随手抽出的纸巾攥在掌心,慢慢地把指尖上面粉擦下去。
  安微恍然愣住,不害羞的说,她被沈熠驰这一笑给迷住了。
  很纯粹,很满足的一下。
  他对她笑过很多次,带着点儿坏掺杂引诱的,冷冰冰透出威胁的,他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挂起笑就有四处留情的本事。
  可只有这一次,安微竟然窥到他心底那片净土。
  这是她放在心里许多年的男人,会打架,会骂人,永远张扬又不可一世,年少时耀眼,到如今,依旧赤诚也热烈着。
  但这些,或许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在那双四处留情的眼睛里,她看到了永远为她保留的星光。
  “你这个眼神……”沈熠驰欲言又止,他倒先警惕上了。
  安微一点都没客气,小下巴扬起来,理又直气也壮,“没错,我就是馋你身子。”
  沈熠驰一声嗤笑,给自己呛住了,他边咳嗽边拿过枕头给她塞在身后垫着,浪荡的笑容挡不住愉悦,“还成流氓了?”
  安微很认真地点了下头,“嗯,你教得好。”
  她没往枕头上靠,而是一把扑过去,树袋熊一样挂在他后颈。
  “你在做什么好吃的?”
  沈熠驰顺势搂住她的腰,被子提起来,给她肩膀盖住,“饺子。”
  “……”安微小脑袋埋进他颈窝里,呲起牙咬上一口,齿尖磨着肉,也不管他是疼是痒。
  声音闷在里面稍有含糊,但也能听出冷嗤来,“以后和朋友介绍,记得说一下我是你一盘破饺子骗来的。”
  沈熠驰忽地一下笑出了声,低低的,耸起的肩膀都在发颤。
  可是笑着笑着,心底那阵酸涩又无端涌上来,他捧起她的脸,轻轻揉着,“是在非洲吃了饺子,所以想回来的?”
  明明就是个娇气包,偏要去吃苦,他都不知道她下了多大的决心……
  听他这样问,安微就真的特别认真想了一下,她蹙起眉摇头,否认了这一说法。
  不严谨。
  然后,她说。
  “看见你个神经病天天给蚂蚁森林那合种树浇水的时候想回来,收到董冬玉来信的时候也想。”她静静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有清清楚楚的心疼,她笑了,继续说道:“还有…他们判刑那天。”
  安微顿了一下,低头拉住他比自己大出半截的手,声音压得很低,“那是我最想回来的时候。”
  
  那是她,最担心他的时候,孤零零,又只剩下自己,没人爱没人疼,独自捱着没有期待的日夜。
  她指腹在他掌心细细磨着,不知怎的,眼眶又湿了。
  这阳了,竟然还多愁善感起来……
  沈熠驰拢着她,手掌在她后背轻轻摩挲,小心翼翼的,好像轻抚着什么珍宝。
  开口有些艰难了,但他还是问出来,“那怎么…没回来呢?”
  他想,她总要有她的理由,错过了那些年,他不希望他的小猫心里藏着委屈和遗憾。
  安微又钻进他怀里,懒懒的贴着,突然咳嗽起来。
  “我只是觉得,我出现的有些不是时候。”
  她接过沈熠驰试好温度的水杯,小口嘬着润喉咙,时不时仍要咳嗽两声,“我总在想,如果我不出现,如果我没有见你第一面就见色起意……”
  “放屁。”沈熠驰打断她。
  安微一下被逗笑了,手抬起来想打他,但看见那利落的头发,立马改为□□,“你怎么还骂人呢?”
  她不满极了,手上力道加重,更加放肆,“你那时候一门心思叫我走,公司都卖了也要送我出国,我怎么知道我该不该回来呢?”
  终于,他的头发也能给大黄当鸟窝了。
  安微满意地欣赏自己杰作,非常挑衅地哼出声,“我害怕太多了,怕你不想我回来,怕你有负担,还怕……”
  她又嘬了口水,手指尖不老实地怼到他眼角那颗小痣上,“怕你有新欢,那我岂不是出现的更不是时候了!”
  突然就窝起火,安微声音又哑又尖,那指腹卯着劲儿,恨恨地戳他眼角,好像要把那那颗痣给抠下去。
  沈熠驰任她撒气,眼里宠溺藏不住,低低的,“我没有新欢,也没有不想你回来,我只是——”
  “只是担心我,怕我被伤害,怕我因为你的复仇计划受牵连。”安微打断他,一口气说出了他所有理由。
  她知道的呀,那么聪明的姑娘怎么会不知道呢?
  安微想改用指甲摁那块被她搓红的地方,最后还是没忍心,只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耳朵。
  “沈熠驰,我生病了瞒着你,你什么感受?”
  忽而话锋一转,沈熠驰想说这不一样,可话到嘴边又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样不一样又有什么关系,那些遗憾,那些错过,都敌不过现在,他们相拥彼此,再不会有什么磨难能将他们分开。
  安微叹了一声,像是累了,软塌塌都倚在他身上。
  “我今天要吃两盘饺子,不然太亏了。”
  是太亏了,谁家小姑娘喂点饺子就能拐走啊?
  是他沈熠驰,赚到了……
  不过最后,安微到底连半盘饺子都没吃完。
  因为,真的是!太咸了!!!
  她怀疑沈熠驰蓄意报复,可瞧着他面不改色一口口吞下的时候,心底的不安颓然升起。
  非常不幸,家里唯一会做饭的这位,阳后最显著的症状——失去味觉。
  “……”
  安微非常不想叹气,但只要一想到餐标降低这件事,她觉都睡不好。
  旁边的大火炉贴过来,手掌轻拍上她后背,“茶几那边有pad,睡不着看个剧。”
  她已经退烧了,先前用药睡得太足,现在精力充沛实属正常。
  只可惜,他又烧起来,真是做不到舍命陪小作精了。
  安微在他怀里翻不动,只能唉声叹气,手指在他腹肌上戳,突然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
  “沈熠驰,你真没有别的女人?”
  沈熠驰本来就烧着难受,这会儿又被找茬,直接怒了。
  他手臂往前一拢,紧紧锁住她,“老子初恋初吻初夜,他妈的,初阳都给你了,你还在这磨我!”
  初阳是什么鬼啊!!!
  安微嘴角咧开都没来得及笑,直接惊呼出声,沈熠驰滚烫的手捏住她。
  天旋地转之间,炙热的呼吸缠到耳边。
  安微缩住脖颈,酥麻着,混起痒,粉白的皮肤都泛起小疙瘩。
  他声音又沉又哑,勾住她飘散的意志。
  “You are just in time.”
  他们相拥,相吻,纠缠在蒙蒙夜色之中……
  这世上总有人因为你的出现而欢呼雀跃,你没有来的不是时候,相反,于我而言,遇见你的每一刻都恰到好处。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歇两天,下周任意时间更番外。
第62章 62、番外一
  清晨时分, 喧闹的街道归于寂静,红日东升洒满每一个角落。悄悄地,有光攀上那纯白色牌匾, 上头的英文字母反射,老远望着几分晃眼。
  向里,一排排玻璃柜台映出光影,整齐排列着,浑然而成的扑在地板上。
  拐角楼梯下来,瓷白的地板一片琉璃,唯独那一处, 有细碎的七彩照耀。
  墙边的老式红木矮柜, 一对磨砂玻璃门衬出光, 也唯有它,与药店这片素白格格不入。
  安微耷着拖鞋走下楼梯,径直奔这里过来。早上头脑还不算清醒,动作稍有迟钝,她微偏过头,先是被地板上的太阳光晃一下, 随后抬起手遮住, 便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柜子。
  磨砂门上两个把手,好像在勾指头, 轻叫着, 来啊,来啊……
  第六感告诉她,这里, 藏着沈熠驰的宝贝。
  她往前挪了两步, 忽而, 抬头往楼上瞧,毕竟要偷看人家东西,多少有些心虚。
  很安静,只有偶尔冒出几声咳嗽,凌晨刚喂过药,一时半会应该醒不来。
  安微几步迈过去蹲到柜子前,清透的双眸眨啊眨,什么也看不清。
  犹抱琵琶半遮面,最是诱惑。她咽了两下,罪恶的小手到底没忍住,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拉开……
  安微纤长的睫毛一下下轻眨,好像有什么东西蒙住眼,一时间模糊了视线。
  一本,泛黄了的,烧焦的,日记。
  它就静静地躺在那儿,旁边放着一根绿色铅笔,菱形面,该是用了许久……
  “拿出来看看?”
  冷不丁的,从背后冒出说话声,安微连着肩膀都抖了一下。
  这人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偷看被抓住的窘迫浮上脸颊,透明的耳骨被染红了,只有嘴是硬的。
  “这又不是我的东西。”
  “……确实。”
  沈熠驰走近,揽过她肩膀拢在怀里,长臂一伸,那日记本瞬间举到她眼前。
  封面是用胶带粘好的,上面被火熏黑的字迹,也用铅笔一点点描出来了。
  “你不要了。”沈熠驰的声音有点颓。
  安微从他怀里转过身,捏住他耳朵,纠正:“是你不要我。”
  “嗯。”沈熠驰点了下头,耳朵任她拽着,“我有病。”
  安微恍然笑了,松开捏着他的手去接那日记本,指腹在上面轻轻摩挲,却始终没有翻开。
  “你什么时候捡回来的?”她仰起头,问声轻快。
  沈熠驰眯起眼,有点回忆的意思,朦胧的眸光中闪着魅惑。
  他弯起唇笑了笑,下巴搭上安微颈窝压着,声音微懒,“你前头烧,我后面捡呗。”
  “……”
  许久,都没有说话的声音,他们只是静静依偎,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心跳,感受着,初升红日笼罩肩膀,有暖意流过心尖,融化了那年冬天里厚重的冰雪,融化了,那些纠缠在彼此间,所有的,不堪与遗憾。
  安微从他怀里挣了挣,微弯过身,手伸到矮柜下面一层,很精致的小盒。
  她擒在掌心,指尖蹭着绒面玩了一会,又从他手里抽出那被精心保管的破旧日记本。
  沈熠驰满心满眼里只有她一人,神色有些莫名,只能就着她转身的动作把人护在怀里。
  那个被珍藏多年的丝绒面小盒子被塞进他手里,耳畔的声音又轻又柔,仿佛镀上一层魔力,刹那间,脑海里是烟花绽放,是六月暖阳,是一切,流于眼前的美好。
  她说。
  “沈熠驰。”
  “你想结婚么?”
第63章 63、番外二
  春节前夕, 安微从药店搬回家里。
  携同沈熠驰。
  被迫的……
  “老子初阳到现在都没好,大过年的还要孤零零一个人吗?”
  所以,不孤零零一个人就能好了?
  安微低头收拾自己东西, 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就这一个“初阳”,他念叨了将近一个月,要不是贪图可口饭菜,她才不要接受这无端的道德绑架。
  怎么上了年纪又絮叨又记仇……
  安微把叠好的衣服放到箱子里,有那么些无奈,看向他时,眼眸间不自觉分别流露出惋惜、追忆、困惑等一系列复杂的情绪。
  实话实说, 她有点儿想年轻时候的沈熠驰了。
  “你扔唐阿婆自己就不孤苦伶仃?”她随声问起。
  突然理解了那句古话, 有了“媳妇”忘了“外婆”。
  沈熠驰不以为意, “老太太和老姐妹去三亚了。”
  他站在一边看她忙活,原是语调闲闲的,这一句之后安微终于抬起头,他便很合时宜的咳嗽起来。
  瞧着他那“病入膏肓”的模样,安微一时无语,默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问:“什么时候的事?”
  “知道我讨来媳妇儿的第二天。”
  “……谁是你媳妇儿!”
  安微反应过来, 立马扬起手里的衣服往他脸上甩, 沈熠驰挨了打,笑得更妖。
  他凑到她身边坐下, 手上不老实, 又揉又捏的,“怎么还对号入座呢?”
  真是贱嗖嗖,才几句话的功夫又开始闹她。
  安微被磨怕了, 力气不足, 也只能靠不太有杀伤力的表情。
  她一张小脸凶巴巴皱起来, 躲他不安分的手,嘴里轻声嘟囔,“你要跟我回家见父母吗?”
  突然,话题严肃起来。
  沈熠驰动作猛地一下便停了,他拉过她细细的腕骨,不太确定的反问:“你想吗?”
  安微温温的,“你敢吗?”
  两道声音,皆是询问。
  沈熠驰眉毛挑起,勾着唇,笑得又痞又坏。
  “老子敢睡就敢认。”
  “……”
  一句话的功夫,安微已经被摁在了床边,好像在说什么,也只剩下浅浅的低咛。
  烈风突如其来,窗口的纱帘飘起,又落下,有细碎的声音,一阵盖过一阵。
  风,吹了许久……
  恰时夜幕来临,纯白的床幔掉落一角,轻轻搭在地板上,混着空气间旖旎,是他低声的轻哄。
  “我家媳妇儿好乖啊。”他攥起她的手,无名指上那素圈硌着指腹,一下下轻磨,有滚烫的体温渡过来。
  安微动了动指尖,有气无力地挣扎下,最后还是没能逃离他的魔爪,只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儿:“滚。”
  她想得是,乖个屁,纯粹是累得不想动。
  也为此,沈熠驰终于得偿所愿,跟着“媳妇”回家过年。
  给她当劳力。
  心甘情愿的……
  年二十八,正是热闹时候,夜幕里,挂在枝头的灯球色彩斑斓,竹枝编成镂空,一圈圈投下光晕,不规则的亮度晃向两只紧攥在一起的手。
  好看的年轻男女,有人生来一副妖孽面庞,即便最和善的笑都压不住邪,倒是身旁那姑娘,当真温柔似水,似怒非怒闪起娇嗔,有深情,从眸间恍然流出。
  单看相貌,似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站在一块时,又莫名登对,很难让人移开眼睛。
  沈熠驰左手行李箱右手安微,像凯旋而来的战士,大步流星,径直朝街对面走去。
  “沈熠驰!你要干嘛去!”路上车多人多,安微不由自主地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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