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娓吐吐舌头,抱着大长公主的手臂撒娇:“今儿个乔迁宴沈朝来了。”
大长公主没说话,只盯着她看。
凤娓老实道:“我想了一下,要我和他分开我是舍不得的,既然舍不得那就成亲吧。他家世好,人品好,模样好,前途更好,和他成亲,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吃亏。”
大长公主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且就算不是这样,以沈朝的聪明,他也会极力促成。
这边凤娓向大长公主说她与沈朝的事,宫里头,沈朝也在和惠妃娘娘说这事。
他大姑姑知道他心仪郡主,但小姑姑不知道。
沈朝离开郡主府后,先去了大理寺后立马进宫。巧得很,惠妃娘娘也在皇上这儿,便趁机说了。
惠妃今日先是被贤妃的事吓了一大跳,得知贤妃今日想害七皇子,虽在皇上的掌握之中,但她还是怒不可遏,还没缓过来就听到沈朝说他明日要去靖安大长公主府求娶福阳郡主。
皇帝哈哈笑了出来,不复片刻前的肃色。
惠妃回神,问沈朝:“这事你大姑姑知道吗?”
沈朝点头:“是大姑自己看出来了。”
所以不是他只和大姑说不和小姑说。
惠妃听懂了沈朝的意思,忍不住嗔他一眼,完后又忍不住笑开。
她如今最大的心事就是沈朝的婚事,如果沈朝真能迎娶福阳郡主,那她就可以放心了。
她是完全不在意福阳郡主休夫过,不提靖安大长公主对沈家的恩情,就是福阳郡主本身也是个极好的姑娘。
皇帝余光注意惠妃,见惠妃笑得真心,一点不勉强,他非常满意。
“你都是在朝中为官的人,多的话我也就不说了。”惠妃道:“反正就一点,你以后要是敢对郡主不好,我和你大姑肯定帮郡主,你自己看着办吧。”
皇帝揶揄道:“有我们这么多人盯着,量他也不敢。”
知道沈朝明日要去大长公主府,皇帝特意让沈朝早些回府备礼,不必审理贤妃的案子。
沈朝自然乐意。
离开皇宫,沈朝没急着回侯府而是去了定国公府找沈氏。
沈氏虽是凤娓的嫂子,但沈朝的至亲长辈只有沈氏与宫里的惠妃娘娘。
惠妃娘娘不方便出宫,只能有沈氏出面,毕竟明日沈朝不可能一个人去公主府。
自从知道沈朝心仪凤娓,沈氏就盼着沈朝能早日得到凤娓的青睐。听完沈朝的话,沈氏喜不自胜。
翌日,沈氏早早地起来,先去了侯府,看过沈朝备的礼,确认没有失礼之处才与沈朝一起前往公主府。
沈氏每次来公主府都没有空着手,但多是些小礼物,比如给凤娓带的各种吃食,像这样带这么多礼物过来是没有过的。
门房的人都惊住了。
沈氏让他们进府通报。
门房诸人疑惑,世子夫人进公主府哪里要他们门房的人去通报,通常是直接去花厅,另有府里的下人通报。
沈氏看见了他们脸上的疑色,没有解释。她若是以定国公府世子夫人的身份自是不用他们的通报,但她今日是以沈朝的长辈,上门来替沈朝提亲,该有的礼节自然不可少。
沈氏对这门亲事是乐见其成,靖安大长公主与定国公也很满意,是以见面后几人相谈甚欢。
凤娓与沈朝作为当事人,见过礼后就被大长公主赶出了花厅。
“你忙吗?”凤娓道:“反正应该没什么意外了,要不你回衙门得了?”
沈朝想笑,不说皇上已经给他放了假,就算他真的很忙,也不可能现在去衙门。
“郡主。”颜初匆匆而来,看见沈朝他微微颔首,而后看向凤娓,一脸严肃地道:“我发现府里一个丫鬟不太对劲。”
片刻前,颜初在街上遇到了小偷,追击时进了小巷子,撞见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一人是中年男子,颜初不认识,但另一个年轻女子他却见过,是公主府的丫鬟。
隔得远,颜初听不见他们的谈话,但看见了中年男子递给丫鬟一个纸包。
那丫鬟脸色惨白,拿着纸包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颜初不知道那纸包里装的是什么,若是这丫鬟自己的事也就罢了,可万一是有人要去郡主一家人不利怎么办。他想将人拦住又怕打草惊蛇,所以便急匆匆地来找凤娓。
听完颜初的话,凤娓命人把那名丫鬟抓起来。
就算打草惊了蛇,她也能把蛇抓出来。
沈朝闻言没有说什么,以靖安大长公主一家人的地位,的确不怕打草惊蛇。
只是丫鬟还没抓起来,管家匆匆而来,见到凤娓,不等凤娓追问,管家便道:“郡主,刚才大爷府里传来消息,大爷被大理寺的人抓走了。”
第55章
凤娓下意识地扭头, 询问地看向沈朝。
沈朝也感到奇怪,他道:“不如我现在去趟大理寺。”
定国公的爵位虽然传给了二房,但凤佑到底是国公爷的血脉。
“不忙, 先把事情告诉我爹。”凤娓将人拦住。大理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抓走凤佑,对方既然这般做了, 那只能说大理寺定是掌握了凤佑确凿的把柄。
定国公也这样觉得,可无论凤佑做了什么, 又犯了何罪,他们都得打听清楚。不一定是为了救凤佑, 还是为了避免牵连到凤家其余人。
靖安大长公主淡声道:“昨儿贤妃出事,今天他就被带走, 他该不会和贤妃有牵连吧。”
定国公沉着的脸顿时又难看了几分。
沈朝:“是有这个可能。”
沈氏看沈朝一眼,觉得沈朝不该插嘴。有些话大长公主说得但不代表他们当晚辈的也能说。
沈朝看见了沈氏的眼神, 但并没有住口, 而是把颜初的发现讲了出来。
哪有这么巧的事,凤佑那边一出事,这边就有人欲要对郡主一家不利。
沈朝怀疑这名丫鬟要么是贤妃的人要么就是凤佑的人。
听到凤佑被大理寺的人带走时, 靖安大长公主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只觉得扫兴, 但此刻脸色骤然变了。
“殿下,国公爷。”被凤娓派去抓丫鬟的人进来, 手里拿着一个纸包:“这是从那丫鬟怀里搜出来的。”
颜初道:“就是这个纸包, 让府医看过了吗?”
来人点头:“府医说是一种毒~药, 吃下它的人会昏睡不醒,直至死亡。”
所有人面色一变, 虽然猜到若真是有人要对他们下手, 纸包里的东西不会简单, 但他们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毒~药。
毕竟无论公主府里谁出了事,皇上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而一旦查到,丢命都是小事。
谁会宁愿同归于尽也要害他们。
“她要害谁?”靖安大长公主声音凛冽。
“那丫头没交代,但她在大厨房打杂,带她的师傅是孙厨子。郡主最喜欢吃孙厨子做的桂花糕。”
“她想害郡主!”沈氏倒吸一口凉气,随后感激地看着颜初:“多亏了颜初,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颜初挠挠头:“是凑巧,不过他们胆子也太大了,大白天的,都不担心被人看见。”
“只怕不是胆子大,而是他们没有时间了。”沈朝忽然道:“郡主可记得昨日中午七皇子睡前喝的那碗醒酒汤?”
凤娓心念微动:“难道那碗醒酒汤里也放了这个药?”
沈朝颔首:“若非皇上事先有所察觉,那么七皇子昨日的那碗醒酒汤里就会这个药。”
要害七皇子的是贤妃,但凤娓与贤妃并无什么交集。若非要说有仇怨那就是凤娓救了五皇子,但贤妃在自身难保已被囚禁的情况下还能派人来害凤娓吗?
可药一样,那就说明想害凤娓的人即便不是贤妃,也与贤妃有关。
所有人都想到一个人――凤佑。
可凤佑是凤娓的大哥,即便没有兄妹之情,凤佑也没有理由害自己的亲妹妹。
沈朝带着这名丫鬟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李大人见到沈朝奇怪道:“你怎么来了?”
“来帮你还不好?”沈朝命衙役把丫鬟带去牢房,并叮嘱要从凤佑牢房前经过。
李大人越发不明白了。
沈朝也不急着解释,而是问李大人:“凤佑是不是和贤妃有牵连?”
李大人点头,审出来时他也很惊讶。
七皇子是凤家二房夫人的亲侄子,凤家大房却与贤妃有牵扯,关键是平日里一点没看出来。
还好定国公有先见之明,把凤家二爷请封为世子,且把凤家大房分了出去。
片刻后衙役回来了。
“凤大人看见那名女子先是皱了皱眉,然后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没说什么?”
“没有。”
已经从沈朝口中知道事情经过的李大人喟叹道:“应该是他无疑了。”
公主府里丫鬟的穿着是府里统一发的,凤佑不可能认不出来,且他不可能看不出来衙役是故意带着丫鬟从他牢房前路过。
“不过他为什么要害郡主?”李大人很是想不通:“郡主是他的妹妹,和他无仇无怨,他没有理由害郡主。”
几日后,定国公来大理寺见凤佑。
凤佑被提前带到了探监的屋子,看见沈朝与定国公一起进来,他一动不动,神色淡漠,好似眼前的人不是他的父亲。
“国公爷,”沈朝道:“我就在门口,有事您叫我。”
“不必,你也不是外人。”定国公凝视着凤佑,半晌后才缓缓道:“我这几日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你真正想害的人不是娓娓,而是我和殿下。”
沈朝目光微动,郡主是大长公主殿下唯一的子嗣,若是郡主被害,可想而知对殿下的打击会有多大。
可凤佑对大长公主与国公爷的恨意就这般大?
同是定国公的庶子,他姑爹虽与殿下也没多亲近,但却是打心底里敬重。
“是,”凤佑抬起眼睑,冷冷一笑:“可惜那人太没用。”
初时定国公很生气,但几日过去,定国公已经能够心平气和地和凤佑说话。
“你是为了你生母?”定国公淡声:“我早就说过你生母是自作自受。”
“住口,”凤佑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瞬间露出凶像,厉声喝到:“若不是你的殿下容不得我母亲……”
想到逝去的生母,凤佑看定国公的眼神里充满了恨意。
若非靖安大长公主看不惯他生母生下了父亲的长子,设计陷害,让他爹以为是他生母生了坏心,想害靖安大长公主,他生母怎么可能会被送去庄子上。
不会被送去庄子,就不会生重病,就不会丢下他撒手人寰。
“若她真容不下,你和你二弟根本不会有出生的机会。”定国公顿了顿:“罢了,你若能听得进话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凤佑沉默不语。
“我对你而言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你对你的子女而言更不是一个好父亲。”
若凤佑在意凤渝等人,就不会害凤娓。他一点不曾担心事发后靖安大长公主会报复在凤渝等人身上。
定国公在战场上杀敌无数,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优柔寡断的人。从得知凤佑与贤妃有牵扯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放弃这个儿子,何况凤佑还想害凤娓。
走出探监室,定国公道:“其实一切都要怪我。若我当初没有纳妾,就不会有今日之事。”
这是长辈之事,沈朝不好置绘,但其实他心里也这样认为。
“若娓娓以后……”
“不会,”沈朝打断定国公的话,掷地有声地道:“无论未来如何,我都只会有郡主一人。”
贤妃这个案子牵连盛广,过了一个多月判决才下来。
贤妃育有大皇子,被□□在了皇陵。
皇上得知凤佑欲毒害凤娓时怒不可遏,差点当场判斩立决,但终究看在定国公的面子上,留了他一命,判了个终生流放。
.
凤娓与沈朝的婚期定在了次年三月,万物复苏春暖花开之际。
赐婚的圣旨刚下来时,整个京城都惊了。
不仅是因为沈朝的大姑姑是凤娓的二嫂,还因为沈朝是侯爷,前途不可限量,福阳郡主身份虽高贵但终究嫁过一次。
三月初三,大吉之日,诸事皆宜。
凤娓再次穿上了红嫁衣,眼角眉梢是藏不住的欢喜。
“郡主,大公主三公主以及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都到了。”叠云进来禀道。
“老三居然也来了。”二公主和凤娓关系好,是以早早地就来了:“我还以为今日她得躲在被窝里哭呢。”
“可能是皇上表哥开了口,她不得不来。”凤娓闭着眼睛任由嬷嬷给她上妆:“太子还没来吗?”
贤妃出事之后,大皇子自请闭门思过三年。年前,皇上突然下旨册封七皇子为太子。
“没来,说是去了侯爷那边。”
沈家人丁凋零,亲近的几个表兄弟其中两个都姓凤,太子去沈朝那边,届时一起过来迎亲,也算是给沈朝撑了脸面。
凤娓第一次出嫁时就办得极为热闹,这次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无论是郡主府的宴席还是长宁侯府的宴席。
繁复的礼仪结束后,凤娓端坐于床前,而沈朝则去了外面招待客人。
等人一走,凤娓迫不及待地掀了盖头,解脱一般地道:“终于结束了。”
已经经历过一次的叠云叠月完全不慌,先帮凤娓取下凤冠,再通发缓解疲惫,然后换衣洗漱用膳,等沈朝好不容易从宴席上脱身回来准备掀盖头,推开门却见凤娓睡得脸蛋儿红扑扑的。
“侯爷见谅,郡主今儿很早便起来了,实在是累得很了。”
新房里的龙凤烛得亮一晚上。
凤娓夜里醒来,穿着红色寝衣的沈朝睡在她身旁。隔着青绡帐,烛光略显昏暗,但依然难掩他的绝色容貌。
这么好看的男人是她的夫君。
凤娓有点骄傲,又有点得意,忍不住亲了下沈朝的嘴角,她感觉她多了一个宝贝。
“郡主,”男人睁眼,声音含笑:“你在做什么?”
“我在调戏我的俊美夫君。”
烛火摇曳,两人相视一笑。
被翻红浪,月儿羞得躲进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