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烟娇[先离后爱]——草笙日笠【完结】
时间:2023-11-12 23:03:29

  席烟被她的言语震住,好似在灵魂深处被人击了一掌,再说不出嘲讽她的话。
  席烟的心情非常非常复杂,她对薄望京确实没感情了,以前也仅是猜测薄望京对应嘉荟和旁人不一样,今天得到证实。
  她觉得应嘉荟比自己还可怜些,这段婚姻里,里里外外,竟然没个如愿以偿的人。
  可是席烟瞧应嘉荟眼里没一点对薄望京怨恨的情绪,就知道她还爱得很深。
  两人沉默了一阵。
  应嘉荟静静地望着席烟,“席烟你知道吗?我实在很羡慕你,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人人都以为我和他有点什么,但私底下他连半分眼神都不曾落在我身上,更别说近距离接触。”
  “他宁愿自己淋雨也不肯让我为他撑伞。”
  席烟继续消化复杂的信息,先冷静了一阵,捋了捋逻辑,心想险些被应嘉荟带坑里。
  她慢悠悠反驳:“你该感谢他没有看到你,不然你确确实实是个小三,这么多年了,他都结婚了。你所谓的情深和等待,对婚姻里的另外一个人来说,是实实在在的困扰,说白了你这些就是自我感动。天下好男人千千万,何必指着他一个。”
  应嘉荟鼻子嗤出一声,笑道:“真爱上哪有那么容易放下。”
  席烟发现前面怼她都不生气,被说爱情是自我感动就开始情绪有所起伏。
  应嘉荟注视她,“倒是你,你应该想想,为什么这么快就放下了。”
  “我虽无法准确猜到你们离婚的原因,想必你看到了那条项链吧?照片上面有我写的字。”
  “那会儿我是真打算放手了,所以我故意任性最后一次,把藏起来的项链还给他。没想到你们之间真的这么脆弱……”
  应嘉荟忽然加快语速,言辞紧逼:“可是你为什么不争取呢席烟?你有对他真正表达过喜欢吗?有坚定陪在他身边的信念吗?或者说你就是个胆小鬼,连守卫爱情的勇气都没有,害怕自己受伤就将爱人拱手相让?”
  她顿了顿,一阵见血道:“你应该更爱自己吧?”
  席烟双手环胸,唇瓣蠕动好几次想要反驳,最后顿了顿,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沉静地看着她:“爱人前先爱己,我不觉得有什么错。”
  应嘉荟闭了闭眼,调节情绪,“不,你这是懦弱。”
第13章 冬日的余霞
  自从被应嘉荟说了“懦弱”,席烟连着做了三天的噩梦。
  醒来记不得梦到什么,但总觉得有什么压着胸腔,闷闷的不快乐。
  她看着日益发黑的眼圈,干脆给自己放了一天假,约了美容院做脸。
  席烟在按摩肩颈的时候刷了微博,首页给她推送了一条薄氏集团更换代言人的新闻。
  营销号搬运集团公文,没什么评论,点赞也寥寥无几,在外界看来好似一次普通的工作更替。
  但席烟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她特意搜了薄氏集团的官号确认是不是假新闻,结果还真有。
  时间是今天早上的九点。
  几个月前,她软硬兼施逼薄望京换代言人,把应嘉荟换掉,但他宝贝似的不肯换,结果离婚了,把人换了,真是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此时此刻,她只想感叹缘分这种东西,总在不恰当的时间,发生不恰当的事,这便是孽缘。
  她将薄氏集团官号那条转给舒畅,并打字道:“这个男人真会给我制造惊喜。”
  舒畅回得很快,“不意外。”
  席烟:“?”
  舒畅给她发了段长达50秒的语音。
  换成别人,席烟看都懒得看,今天乖乖转成了文字。
  舒畅:“自从你前夫公司官宣了她做代言人,圈子里不少人猜测她和你前夫的关系,她经纪人就利用这个去拿资源,还真被她骗到了一个S级古偶三番角色。”
  “机会难得,为了试戏,打点关系这些,应嘉荟这个不懂事儿的就听经纪人的开始频繁请假,一次两次还好,她经常放鸽子,终于把你前夫公司旗下的广告导演惹不高兴了。”
  “你也知道,薄氏集团不管哪个部门,用的都是大拿,怎么会惯着她,当下导演就洋洋洒洒给领导写小作文,说应嘉荟违背契约精神,不想和这种人在一起工作。”
  席烟让按摩师先别按,坐起来打字道:“然后就开了?”
  舒畅:“就开了。”
  席烟惊讶得全程嘴巴没合拢过,“他们不知道应嘉荟和薄望京认识吗?”
  只要知道都会给三份薄面吧?
  舒畅:“知道啊。我线人是说,辞退报告递给薄望京看过,就像皇帝批折子那种,你懂吧。薄望京什么也没说,广告部门足足等了三天,见上头没反应,就把人开了。”
  舒畅发过来语音时好像在笑,“薄氏集团的法务部多精啊,愣是将人开了还一分没赔,没反过来告她耽误进程已经很手下留情。”
  “据说应嘉荟知道被开了之后,在公司楼底下蹲点找薄望京挽回,薄望京愣是理都没理,有好事者传到网上,连角色都可能要丢。”
  席烟杵着下巴发呆,薄望京这厮还挺公私分明。
  难怪那天应嘉荟那么失魂落魄,还失心疯一样问她薄望京生气的话该怎么挽回。
  大概那个时候她已经知道自己要被换掉了,才忍不住在她店里掉眼泪。
  按摩师小心翼翼地弯腰问:“可以重新开始了吗?席小姐?”
  席烟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还在美容院,便点点头继续趴下了。
  做完脸接近六点,来安大道主路上都是车。
  这个点下班的人很多,私家车和滴滴打车堵得水泄不通。
  席烟驾驶证闯红灯扣完了,懒得去补考就一直放着,以前薄望京给她配了司机,用不着她开,现下她一身驾驶本领无处施展,只能在打车软件上叫车,等待人数有三四十位。
  有人给她打电话。
  这种陌生号码她都不接的,但今天这个号给她打了三次,后面的尾号她都能背下来。
  闲着也是闲着,她按了接通键。
  那边不是她认识的人的声音,只是口音很耳熟,那人咋呼道:“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的电话怎么这么难打啊!”
  “你外婆病了,没有你们家属同意,我也不敢乱送医院呐,退烧药也喂不进去,你赶紧回来一趟吧。”
  席烟心尖好似被什么揪了一下,立马清醒,着急道:“您是上次见过面的王阿姨是吗?我外婆生了什么病?我马上回来。”
  王冬莲:“对的对的,是我是我,估摸着是感冒发烧。今天下午,我还酒钱来着,你外婆不肯收,我就想着现金给她,没想到她躺床上烧得厉害。”
  “幸好你的号码被她记在一本本子上,我这才联系上的你,她一个老人家,手机用着不利索,密码都忘了,问她要你的号码,输几次都是错的,直到翻出这个本子。”
  “你们做小辈的,真不该把人一个人留在这儿……”
  席烟心甘情愿的受骂,既愧疚又担心,“谢谢您,王阿姨,我晚上到,麻烦您先帮我外婆送到镇上诊所先瞧瞧成吗?”
  王冬莲忙应:“好嘞好嘞,你们家属同意就行,你也别着急,有问题我随时打电话给你。”
  -
  席烟到白首镇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
  街道都是静的,诊所亮着灯,远看像发光的蛋壳。
  席烟急匆匆推门而入,冻僵的脸颊在暖气中渐渐回暖,她看到坐在床头柜旁边的男人一愣,对方却毫不意外地站起,神情寡淡地注视她。
  席烟先挪了视线,奔向老人床前。
  老太太睡得很安宁,席烟额头与她相抵,试了试体温,见已经恢复如常才松了口气。
  她掖了掖老太太被角,将床头的小橘灯关上,轻声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薄望京神态自若地答:“我来考察项目,恰好碰上酒店老板,她说你外婆病了,让我来守。”
  他乌眸扫向她,轻飘飘吐字:“还平白受了一顿骂。”
  席烟有些羞赧,不用问她也能猜到是下午王冬莲说的那些,小辈不上心之类。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薄望京做什么都不是理所应当,她应该感恩。
  席烟抬了眼,真挚道:“抱歉让你被误会了,也谢谢你今天帮忙。”
  “改天请你吃饭。”
  薄望京“嗯”了声,“医生说你外婆凌晨可能会醒过来,让煮点吃的。”
  席烟也是刚到,为难道:“这个点……得回老房子看看还有什么。”
  薄望京拿了驼色的风衣外套,“我送你。”
  他长时间坐着,平整的衬衫压出了褶,昏暗的白炽灯下,难得有一丝平易近人的温和。
  他手里拿着车钥匙,见她不跟来,回过头站在门口等,乌眸静静落在她身上,衣冠楚楚,清冷似月。
  此时的他没有恶意和嘲弄,像一个认识很久的朋友,在她需要帮忙的时候,自然地向她伸出援手。
  席烟思索片刻,不再别扭,离开前用笔在发票背后留言:外婆,我回去煮粥,你醒了以后不要乱走,等我。——你最爱的外孙女,烟烟。
  写完之后用水杯压在上面,小跑到薄望京身边。
  他开的还是那辆劳斯莱斯,每天都有专人清洗,看起来跟新的一样。
  席烟瞥了眼副驾驶的方向,总觉得这个位置暧昧,刻意避开,走到了后排门把手前面。
  薄望京先她一步挡住,淡淡道:“坐前面。”
  席烟和他僵持了一会儿,视线前方是衬衫的纽扣,两人距离很近,她无端想起以前两人相拥时的温度,回忆中暧昧的瞬间让她头脑越发清醒,时时提醒那是过去的事实。
  “我没给人当司机的习惯。”薄望京慢条斯理道。
  如果她一定要选择坐到后排,他不介意和她耗到天明。
  最后席烟败下阵来,她实在无法对照顾外婆一晚上的人生气。
  老屋的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就能进,他们这里人口组成不复杂,而且到处都有摄像头,治安很好。
  半个小时前,席烟不会想到,最终是薄望京做的粥。
  他捋了袖子站在洗手台前,劲瘦有力的手臂微微曲起,昂贵的腕表和简陋的环境十分不搭。
  昏黄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白皙英俊的脸颊染上几分晨昏朝霞的烟火气,光影从长睫略过,根根分明地在眼睑下方投落。
  或许是凌乱的灶台,将他眼眸印衬得很沉静。
  远处犬吠两三声,除了风,世界归于冬天最深的夜晚。
  席烟怕他看不清,支了手机在一旁打光,他要拿什么,手电筒就一同跟过去,配合还算默契。
  别的她不多说,倚着桌板微笑:“这么多年了,要不是今天凑巧,我都不知道你会做饭。”
  “就是在国外的时候,吃不习惯那边的黑暗料理,你也请了厨师,根本没动手的机会,什么时候学会的?”
  薄望京头也没抬,“我会的比你想象得多。”
  席烟闲着也是闲着,推测道:“高中的时候你住在离学校不远的公寓,当时家里给你请了保姆,不可能自己做饭。”
  “难道是大学?可是大学你不是住校吗?怎么有机会做。”
  “还是说,做饭是你的兴趣爱好,暑假的时候学的?”
  “我猜得对不对?”
  她猜到兴起处,习惯性地扯了一下他袖子。
  薄望京把调好的料和鸡肉一同放进锅里,睨了一眼细白的指头,将手洗净拿毛巾擦了擦,斜斜靠在桌板上,“我的私事不说给外人听。”
  “还要打探么?”
  锅里鸡丝粥已经在煮,火苗呈现青色。
  席烟感觉薄望京在暗示什么,但是她懒得分辨是嘲讽还是别的,耸耸肩说:“你真没劲。”
  “这么无聊总要聊会儿天么。”
  薄望京长腿一勾,将椅子送到她面前,“行啊,聊会儿。”
  席烟也不扭捏,顺势坐下,“聊什么?”
  薄望京若有所思地弓起手指,指尖有节奏地点了点膝盖,“聊你。”
  “聊我?”席烟失笑,看着屋子暖橙橙的光,想起许多以前的事儿,一时兴起说:“那我就和你聊聊和外婆外公一起生活的日子吧。”
  薄望京“嗯”了声。
  席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眼睛咕噜转了一圈,想着和说书人似的,想钓起他胃口,制造些悬念,便说:“我小时候啊……”
  她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是个结巴。”
  薄望京长睫一颤,视线抬了起来。
  全世界的光影在他瞳孔中失重般坠了下去。
第14章 冬日的余霞
  薄望京失神的样子惹得席烟惊奇,她抬手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了晃。
  冬夜里,女人水葱一样的手指冻得通红,水灵灵一掐就断。
  薄望京想起几年前那个小姑娘,也是伸出这样一双手,在雪天的深夜擦拭他窗边玻璃上的雾气。
  他镇静道:“你们镇上好几个结巴?”
  席烟一脸古怪,“怎么可能?我这个年纪的大概就我一个吧。”
  “然后呢?”薄望京平静如水地望着她。
  席烟觉得男人的表情没有达到她期望中的节目效果,两只手托起下巴杵到他面前,眨了眨眼。
  “你怎么不吃惊?”
  “我后来的同学们知道我小时候口吃都惊讶极了,还说我吵架能力一等一,完全不像得过这方面的病。”
  “怎么得的?”薄望京随口接话。
  然而他自己知道,此刻的心好像飘在虚空,有一股巨大的情感激流将它托起,他专注地看着面前浑然不察的女人。
  席烟回忆了一会儿,咕哝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那会儿我才七八岁,好多是都是外婆告诉我的。”
  “她说我小时候很想念爸爸妈妈,他们来的时候,我哭着闹着不让他们走。”
  “有一次我爸撇不开我,指着我鼻子骂我不听话,并恐吓再不来见我了。”
  薄望京看到席烟浅笑了一下,她精致姣好的面容浸润在暖光下,缓慢地叙说着过往,有一丝宁静温柔的气质。
  她顿了顿继续说:“外婆说,那天我会那么哭闹,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当天晚上就发了高烧,加上被我爸那么一吓……”
  席烟觉得太戏剧了,在喉咙比划一下,说:“我就说不出话了。”
  “当时外婆带我去看了很多医生,所有医生都说这是心理上的问题,得我自己迈过那个坎儿,没有药治。
  后来外婆就天天哄我说话,无奈的时候还打过我。”
  席烟想起那个时候喝的甘草茶,身临其境地皱了皱眉,“大概过了一段时间,慢慢的,我又能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可是说话还是不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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