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京想挽留的手还留在半空中：“蓁蓁――”
回应他的是无情的闭门声。
谢淮京：…………
*
回到房间，刚才还从容的叶蓁深呼吸了几下，这才压下脸上的热度。
她强迫自己专注地去想正事，果然瞬间就转移了注意力。
眼下战斗机提前走上新一台阶，远远领先其他国家。
一旦制作试飞成功，华国的空战能力很快就会更高更强，领先世界也说不定。
叶蓁边想边忍不住给自己打气。
“既然决定留下来，接下来一定要更加努力。”
“和前辈们一起，让华国变得更好更强，也让身边所有人的生活变得更好！”
她边想边推开窗。
微风卷着花草的香气扑面而来。
不远处，有谁家放起了烟火，朵朵绚丽的光亮在天空绽开。
惹得各家各户的小孩子纷纷跑出来看。
小毛头们笑着闹着，无忧无虑地互相追逐着。
可爱的小模样，让叶蓁不由得想起自家的三个宝贝。
她此刻甚至都能想象得到，三个小家伙得知自己决定留下的这个消息，会有多开心。
叶蓁眉眼弯起来：“明天就回去告诉他们，给他们一个惊喜。”
正设想着，突然，小艺欢快的声音响起。
【恭喜主人，进度条已经过半，距离回家躺平养老做闲鱼，只有一步之遥了哦！】
叶蓁的声音同样欢快：“好哦，接下来可以帮我取消进度条这个鬼玩意了。”
“顺便帮我和总部说一声，我不想回去了，我要留在这里。”
小艺：？
小艺的声音突然没那么欢快了：“主人，您认真的吗？”
“是的，我很认真。”
叶蓁忍不住将自己的设想告诉它。
“这里有我的亲人，我的孩子，有我热爱的事业。”
“接下来，我还想继续完善华国的航天事业，找回妈妈，再好好将三个孩子养大，把我所会的东西都教给他们……”
叶蓁沉浸在设想里，小艺几次犹犹豫豫，才试探地插上话。
【尽管很不想煞风景，但小艺还是不得不告诉您，中途放弃是不可以的。】
【已经形成的任务，如果中途放弃的话，进度将永远终止在原地。】
【相对应地，时空门也不会再打开，还请主人慎重考虑。】
叶蓁却仿佛早有预料，意味深长地笑笑。
“小艺，有一句话叫做事在人为。”
小艺：？
叶蓁循循善诱：“人嘛……管家嘛，要学会自己抗争，争取权益。”
小艺：【您的意思是？】
“向上面反馈一下，如果上面不配合的话，就再上点手段。”
小艺震惊。
【您是说……威胁？】
叶蓁嘿嘿一笑：“这是你说的哦，我可没这么说。”
小艺：？！
只听说过有空间系统威胁工作人员的，还没听说过有工作人员向上威胁的。
不愧是叶蓁。
小艺肃然起敬。
紧接着，空间屏幕上浮现一串进度信息。
【正在向上反馈，请稍候……】
【反馈结果：驳回。请问是否继续反馈？】
叶蓁选择继续，小艺重复反馈步骤。
一次，两次……
几乎每一次反馈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第134章 叶蓁拒绝离开，时空门却再次打开
小艺有些为难问：【主人，还要继续向上反馈吗？】
那语调，叶蓁都能感受到她是怎样硬着头皮的了。
叶蓁斩钉截铁：“反！”
叶蓁偏就和这反馈较上劲了。
一直到第二十次，系统显示：【抱歉，您的重复反馈次数已用完，若要继续反馈，请填写补充理由。】
叶蓁毫不犹豫，抬手就要填。
上面大概也被叶蓁扰得烦了，就在叶蓁填写时，突然来了消息。
【所有任务终止后，时空门会随之关闭，此事无法更改。】
【友情提示，时空门一旦关闭，任何人将无法再次开启使用。】
【同时，所有系统任务会随之失效，其他时空的求助人也将无法找到这扇门，是否选择将任务终止，请慎重考虑。】
叶蓁愣住。
她望着方才的信息，有些出神。
“其他时空求助仍将无法找到这扇门……”
叶蓁不由得想到通过那些时空门见到的宋卫国，还有钟胜。
正是有这扇门，她们的求助才能被叶蓁听见。
宋卫国的结局虽然无法更改，但至少她了却了英烈们的身后遗憾。
而钟胜的命运，她是真真正正更改了的。
如果时空门彻底关闭，那些像他们一样的人将求助无门……
想到这，叶蓁犹豫了。
“我当初选择做这个任务，是想为这个时代做些什么。”
“现在怎么更像是这个时代需要我呢……”
叶蓁一时间竟想不起这样的改变是从何时开始的。
正沉默着，突然，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敲门声。
“叩叩叩――”
叶蓁瞬间将目光集中在那扇时空门上，有些意外。
“时空门怎么在这个时候响起来了？”
与前两次不同，这次的敲门声并不急促。
而是轻重恰当，节奏适中，带着生怕惊扰的礼貌。
叶蓁立刻进入空间，又有些狐疑地将小艺叫了出来。
“小艺，这该不会是你们系统为了挽留我，让我别放弃任务，特意在这个时候安排的吧？”
小艺否认：【并不是哦主人，时空门何时敲响，是空间和系统都无法控制的。】
叶蓁更加意外了。
“也就是说，是求助人自己敲响了这扇门？”
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像是冥冥之中，在引导影响她的决定一般。
叶蓁定了定神，走上前去，却被小艺忽然叫住。
【主人，打开这扇门，就代表您接下这份人物的任务，时空门在任务结束之前不会关闭。】
【如果您已经决定终止任务进度，还请慎重考虑是否开门。】
【如您仍旧坚持终结，小艺将持续为您向上反馈您的意见，并争取一次谈判机会。】
“争取谈判机会……”
叶蓁动作一顿。
犹豫的片刻，时空门对面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声。
那声音闷闷地，听上去有些气力不足，咳完还呼哧喘了半天，像是十分痛苦地叹了口气。
那声音，苍老中透着无奈。
叶蓁几乎瞬间就想到了外公，瞬间心头一紧。
不再多想，叶蓁几乎立刻按下门把手，推开了时空门。
一个身穿重型防化服的身影顿时出现在眼前。
防化服材质特殊，将眼前人整个包裹起来，猛一看去，甚至分辨不出性别。
只有透过防毒面罩上方透明的可视区域，才能勉强看清下方带着褶皱，苍老的皮肤，和那双略显浑浊的双眼。
“这位同志……”
老人的声音透过防毒面罩闷闷地传来，有些喑哑。
只是刚开口，又忍不住侧过头去咳嗽。
“咳咳咳……”
她下意识上前一步，扶住对方，给他顺气。
“老人家，您别着急，慢慢说。”
老人家摆摆手，却又是一连串地咳嗽，夹杂着大口地呼哧呼气声。
声音防毒面罩放在数倍，显得十分艰难，听得叶蓁一阵揪心。
老人动作间，叶蓁敏锐地注意到，那层防毒面罩下，似乎还有一层口罩。
叶蓁不由得皱了皱眉，从医生的角度迅速作出判断。
“老人家，这防毒面罩有些影响您的呼吸了，您可以先摘下来，情况或许能缓解不少。”
在得到老人家的点头后，叶蓁连忙替她将防毒面罩摘了下来。
老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叶蓁。
口罩下，隐隐浮现一丝带着歉意的笑容。
“实在不好意思啊姑娘，我身体有些不好，耽误你时间了。”
叶蓁刚想说没关系，目光却不经意落在了对方的口罩边缘。
那里，隐隐渗出几丝殷红，像是血迹。
老人戴的是当时年代普遍使用的多层纱布口罩，十几层叠在一起，厚重得很。
可即便如此厚重，纱布内侧，还是隐隐可见血迹持续扩散的迹象。
说明对方一直在流血。
叶蓁瞬间眉头紧蹙：“您是在流鼻血吗？”
老人习以为常地笑笑，虚弱地摆摆手。
“没关系，口罩是我特意戴上的，怕吓到你们，都习惯了。”
这话听得叶蓁心头一沉。
这得习流鼻血多少次，才能毫不在意的说出“习惯”两个字？
老人坚持不摘，怕吓到叶蓁，叶蓁也无计可施。
叶蓁只好转头先从空间里拖过一把椅子，试图递过去。
“要不您先坐，您身体不好，站着实在太耗费体力了。”
老人维持着礼貌的笑容，却明显有些急切：“谢谢你孩子，但不用了。”
见老人一直在拒绝自己，叶蓁不由得有些心焦，暗自猜测起老人的职业。
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老人身后远处。
入目一片辽阔的戈壁滩，树木稀疏，黄沙飞扬。
荒凉之中，孤零零地矗立着一座建筑。
建筑周围似有人把守，围墙极高，只看一眼便知，保密级别必定不低。
戈壁滩，防护服，还有孤零零立在这里的保密单位……
叶蓁几乎瞬间便想到了什么，惊喜又意外。
“原来您是核武器研究员？”
听到叶蓁这么快猜了出来，老人却似乎并不意外，神情比方才更加认真和郑重。
“孩子，既然你已经猜出来了，我也就直言了。”
“你或许已经猜到，我来自你如今所处时空的几年后。”
“如今的时空，因为几年前一次空投核武器的失误，受到了非常大的影响。”
老人边说边叹了口气：“甚至因此，我们的研究也受到了影响。”
“孩子，我今天来麻烦你也是迫不得已，还请你帮我阻止几年前的那次失误。”
第135章 终于找到母亲相关的线索
老人一边说，一边递过来一沓厚厚的资料。
“当时失误的所有细节我都记得，这是我整理出来的资料，你可以用来参考。”
老人递过资料的时候，只觉得喉咙口有些发痒，闷闷地咳了几声，连带着手都在轻微地颤抖。
叶蓁更加揪心，一手接过资料，另一只手却忽而扣住老人的手腕。
不等对方反应，叶蓁的手指已经摁住了他的脉络。
老人下意识挣扎了两下，可看叶蓁缓缓皱起的眉头，就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干脆放弃挣扎，任凭叶蓁把脉。
片刻之后，叶蓁愣愣地松开手，指尖有些发颤。
“您……您的脉象……”
她反复探了几次脉，脉象呈现的结果都一模一样。
眼前这位老人，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时日无多。
老人似是早已将一切看淡，心态疏阔得很。
隔着口罩，他冲叶蓁安慰地笑了笑。
“孩子，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关系，我知道我自己剩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所以才想在最后的时刻来找你。”
“只希望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能挽回人生中最大的遗憾。”
叶蓁望着眼前这个通透的老人，想救他，却不知该如何救。
行医这么多年，叶蓁头一次感受到病人就在眼前却束手无策的无奈。
“对不起，您的身体……我不知道该怎么帮您……”
叶蓁的语气失落至极，愧疚至极。
老人见她如此，淡然的笑意中终于多了几分波澜，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抬手，摘下厚重的手套，用那双细瘦枯槁，满是沟壑的苍老的手，颤巍巍摸了摸叶蓁的发顶。
“果然是个心善的孩子，和你妈妈一样。”
叶蓁思绪猛地一震，骤然抬头。
正想问个清楚，老人却忽而抬腕看了看时间，笑容中多了几分惋惜。
“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老人后退一步，冲叶蓁挥了挥手，留下最后一个笑容。
“孩子，我刚刚说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说罢，他再次戴上防毒面具。
转身，走向那他为之奋斗半生，那承载着他毕生理想和大声遗憾的地方。
用生命的最后时刻，发出最后的光亮。
“不，老人家……”
叶蓁脑海中，有关核武器研发的一切迅速滚动了一遍。
她有很多提醒还没来得及说呢！
她着急地向前追了一步，正想提醒什么。
下一秒，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向后弹开。
叶蓁倒退着踉跄几步，再度想要上前时，却发现门明明是开着的，中间却像是隔了一道空气墙。
任凭她怎样用力，都越不过去。
叶蓁着急不已，用尽所有力气大喊。
“老人家，您先别走，我有事要提醒您――”
老人若有所感，脚步忽而一顿。
可就在他转过身的瞬间，时空门里，茫茫戈壁滩上，忽而起了一阵大风。
漫天黄沙随风卷起，狂暴的劲风吹动着地上的枯枝败草。
呼啸声中，眼前的景象慢慢被黄沙吞噬，老人的笑脸，他冲叶蓁挥舞着的手，渐渐模糊。
最后，被漫天黄沙彻底吞噬，身影消失在眼前。
这扇时空之门，“砰”地一声关闭。
叶蓁的心骤然变得沉重起来。
她好像知道这位老人是谁了……
来不及多想，小艺的声音紧接着在耳边响起。
【时空门已关闭，倒计时正式开始。】
叶蓁抬头看向时空门上方，黑底的灯牌上，红色的倒计时数字格外显眼。
小艺贴心提示：【倒计时结束后，主人可任意选择是否再次开启时空门，进入求助人所在时空。】
小艺明显顿了顿，忍不住开口相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