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被当众唾脸嘲讽,丘素面上挂不住,笑容有种断裂感,“没有,我没病,我很健康。”说完她伸手想抢回那张纸巾,“多谢姐姐好意,我真的没病,不用特意邀我去南市的。”
甄影施施然抬起手不让丘素拿纸巾,丘素伸长手,穿着高跟鞋还没她高,抬手抢不到,甄影这才解气,随手飞在她胸前,她眼神媚利,掩不住的嘲讽,“妹妹,有需要就找姐姐。”
嘴上说着这个,实则甄影饱含威胁的一眼说的是‘再来一次,她饶不了她’。
翠丝今天吃不到鸡扒饭,却看了这样一出大戏,丘素吃瘪后垮了脸,面色不虞。
翠丝这种人最擅搬弄是非,看着丘素可怜,刚刚和甄影说丘素坏话,现在跟丘素说起甄影坏话。
……
娶女演员有一点好,能看女人的千种姿态,上一秒风情万种国色天香,下一秒愁云惨淡粉腮玉泪,刚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自信凌厉,现在坐在副驾上一言不发沉脸抱手,怒气沉沉。
甄影在香港有物业,半屏翠山后的睦林大道入夜繁华,附近有个香火鼎盛黄仙祠,这栋五层屋的二楼,两人今晚住在这里。
甄影等谭全雨主动交代问题,这人却从容淡定,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刚上二楼,甄影刚刚吃下的又冷又热的食物发作,喉间酸汁翻涌,她伸手去摸找手袋里的钥匙。
谭全雨比她镇静,接手她的手袋,掏出钥匙开门,甄影挤进半开的屋门,捂嘴往厕所去。
当甄影对着马桶吐得死去活来,酸汁阵阵的时候,有人从背后温柔地挽住她凌乱的长发,轻抚她的脊背,“好些没有?”
甄影跪坐在地板上吐得狼狈,颊边沾上汗湿的发,而他细心地挽着她的发,让她吐完舒服一些,清风吹来翠山的虫鸣蛙叫OO@@,给微热氤氲夜晚的底色添上几丝天长地久的气氛。
甄影没被好气氛感染,推开他递来的湿毛巾,眉目冷淡,“不用你扮假惺惺,去找任你玩弄都不会怀孕的女人吧。”
怀孕以来,甄影的情绪起伏很大,谭全雨知道她怀BB很辛苦,他摁捺情绪,毛巾悬在空气中,“先擦嘴,想知道什么我都跟你说。”
谭全雨一派冷静,却让甄影愈加恼怒,像自己在无理取闹一样,“谭生喜欢这类型的女人?为她掏钱买花篮?两人当我的面就亲亲热热,下一步是不是背着我和她聊骚喝酒,然后一夜情,包她做二奶?”
谭全雨的剑眉越听越拧在一起,面色不虞,“一,我没送花篮要她陪酒,是小康送的。二,我和她之前没有瓜葛以后也不会有瓜葛。三,甄影,我要是存了异心包二奶,就不会被你撞见今天这一幕。我最不喜欢被人冤枉,我做过的事我会认,但是我没做过的事不要随意编排在我身上。”
她在这身体难受情绪翻涌,他在那言语犀利出口成章一二三,甄影的手背用力擦去嘴边的酸水,觉得他在说谎,“没掏钱?那一定是酒桌上谭生的魅力过人,丘小姐对你念念不忘,是什么商演能让你们这么喜欢要人陪酒?告诉我,我也去表演,做良家做得一点趣味都没有,被自己的老公领着别的女人来糊弄。”
话音刚落,甄影觉得这话不该说,明知道谭全雨对这种利用身体的行为很排斥,她没了方才的气势。
当初夜店里丘素那出Show看得谭全雨很是烦躁,心里千回百转,随意脑补甄影要是在台上这样,他会气炸心肺。如今听到甄影这番话,谭全雨扳过她的肩膀,二人面对面。
他的指腹狠狠擦过她的双唇,疼得甄影缩瑟了一下,谭全雨就是要她疼,疼她才记得住,“甄影,你以前的事我管不了,但我们结婚了就好好过日子。有些话我不爱听,你想好再说。”
……
甄影的香港物业一室一厅,天花板的吊扇轻轻运转,二人睡在卧室的床上,一左一右。
洗澡后的谭全雨背过身,二人无话,甄影睡意全无,明天要登记,今晚却吵架了,真是不吉利。
夜里甄影咳嗽,谭全雨浅眠醒了过来,爱她成惯性,下床给她倒水。
甄影是故意咳嗽得大声的,她小口小口喝着谭全雨递来的温水,打量他,二人视线撞上,他神情淡淡。
甄影想跟谭全雨道歉的,但是碍于自尊,开不了口。
第二天,两人预约早上十点在尖沙咀的婚姻登记处登记,谭全雨起床洗漱后做早餐,甄影为登记特地买了一身酒红色的套装,优雅矜贵,她对着镜子化妆,不时往客厅里扫一眼。
不知道和谭全雨怎么破冰。
想到这,甄影翻找昨天塞纸袋里的麋鹿发箍,希望能管用。
在圣诞节的早晨,谭全雨洗橙子的时候,甄影从他背后抱了过来,她惯用的香水味淡淡地袭来,她动作间带着轻轻的铃铛声,她柔软的身体贴紧他的时候,度来些许暧昧的暖意。
谭全雨回头看,甄影歪着头瞧他,因为歪头,红色发箍间伸出两只棕色鹿角斜上,看起来很可爱。
二人对视,甄影看他的眼神湿润又柔软,一切未尽之意在其中,谭全雨知道她是扮蠢来和好了,他笑了笑。
他笑时眉目俊朗,让甄影心里不是滋味,他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她还成天和他闹。
谭全雨恶趣味上来,伸手捏她作可爱的大饼脸,“不叫一声?这么没诚意。”
“……”甄影眨眨眼,她不知道鹿怎么叫呀。
看见甄影被哽住,思索鹿怎么叫,谭全雨的恶趣味得到极大的满足,他包住甄影的手,抬眼看她的眸光温柔,“甄影,你不用这样,昨晚的事是我不对。”
甄影不喜欢女人扮胸大无脑满眼崇拜地讨男人欢心,就做自己,没必要为他这样做。
一般的女主听到这些估计就不扮下去了,可甄影是个女演员,她自己预备了一大段东西,怎么能让谭全雨不按自己的剧本走呢?
甄影还是那副语调,“你在做什么呀?”
鲜亮的橙子还沾着水珠,男人漂亮修长的手间控着刀利落地切成几瓣,谭全雨被甄影嗲嗲的声线弄得心脏麻酥酥的,“切橙子,你先把桌上的水果吃了。”
甄影怀孕,早餐要吃一碗杂锦鲜果,苹果要切做兔子形状,青提要一粒粒不能有枝桠,猕猴桃要切片不能切块,这都是谭全雨惯出来的,后来家里的阿姨负责她的饮食,切得不好她还有小情绪。
甄影扮胸大无脑,声线是矫揉造作的语调,把玩着碗内的橙瓣,“我为什么要吃这个呀?”
谭全雨看甄影无辜的眼儿,莫名想去亲她弄她揉碎她,他看她怎么演下去,“补充维他命C。”
“哇!哥哥,你懂好多耶!我都不懂。”甄影满眼崇拜地望着谭全雨,用夸张的娇颤颤的声音夸他,“你好聪明,怎么才能像你一样聪明呢?我很笨的,什么都不懂。”
谭全雨转身,把甄影面对面的拥在怀里,“是吗?那我教教你。乖,先张嘴。”
甄影闻言配合,她想问哥哥下一步要怎么做呢,没想到,下一秒就被男人危险地抵近,将她吻住。
第22章 贪靓仙女面子大过天
如果以前,甄影会环住谭全雨的腰身回吻,两人俱是主动,把场面弄得气喘吁吁,不分胜负,激情四射。
但是,今天的甄影一点也不主动,被动地仰起头任谭全雨把她吻得晕乎乎的。
谭全雨吮吻她的唇,又吸又舔,勾出她的舌尖交缠,暧昧的唾液交换,一时之间甄影呼出的气息都带了点湿热的欲望的味道。
谭全雨稍稍离开她的唇,甄影找他算账,蠢乎乎气咻咻的语调,“你在骗我张嘴,我根本没变聪明!”
谭全雨黑眸半眯,手间恶趣味地揉乱她的头发,“每年结婚纪念日,就变一次小麋鹿吧,庆祝我们结婚周年,我喜欢你这样。”
甄影哀怨地睇他一眼,“以后结婚周年你还不得把小鹿我骑坏了……”
谭全雨最爱甄影这口甜甜的小黄腔,两人要赶婚姻登记,他不敢随心所欲,慢条斯理地抱着她在怀里揉好一会儿。
……
去梳士巴利道的尖沙咀婚姻登记处,车上甄影托着粉饼盒补粉,手上微转,粉盒的镜子里可以看见谭全雨,握着方向盘的他不知想到什么,薄唇边噙着一抹笑。
甄影不由想起,昨天丘素不知跟他说了什么,他也是这般笑的,丰神俊朗、颠倒众生的。
她问,“在想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这话酸溜溜的,引得谭全雨看她一眼,“要结婚了,高兴。”
谭全雨空出的那只手安抚地握甄影的手,她不想兴师问罪的,可又忍不住,“我问你,昨天丘小姐跟你说了什么,你在那里笑?有什么好笑的,说出来和我分享,大家一起笑。”
谭全雨安静了一会,甄影心想还真有鬼。
没想到他狡黠一笑,“我是故意的,我对她笑你就会吃醋,这样你就会过来拉我走。”他的出发点很简单,“我实在不想你吃冰淇淋,对身体不好。”
甄影:“……”
他话里淡淡的无奈,听得甄影哭笑不得,这男人真是超级大笨蛋,“你直接说不就行了?”可能甄小姐忘了那时谭先生不给她买冰淇淋,她是怎么搬出那套黄脸婆言论的。
谭全雨言语温柔,“我爽一时你要辛苦怀孕十个月,我得照顾好你。”
甄影问他,“全雨,我总是疑神疑鬼是不是?”
谭全雨回答时话音缓缓又清晰,“因为你没安全感所以才诸多怀疑。可归根到底,是我做得不对,所以你才这样。”
甄影吃谭全雨这一套,但她也不笨,“你就哄我吧,女人要的安全感是个无底洞。男人填不满的。”
谭全雨欣赏地看了甄影一眼,他真的爱她的千种面孔,和他针锋相对时的聪慧自信,“刚刚没白被我亲,真变聪明了。”
甄影乜他一眼,面红耳热,“还好意思说。”
谭全雨倒是正经起来,他开车时目视前方,话却是对身旁的甄影说的,真挚、诚恳,“我知道你要的安全感很多,或许无边无际,我永远填不满,但是我愿意尽我所能,永远对你忠诚专一,永远爱你。”
甄影:“……”
谭全雨说这话时,甄影出神地望着他开车的侧脸,后知后觉去摸脸时,颊边已是淌满热泪。
这男人真是该死的催泪,她真的好爱他啊。
……
婚礼登记预约在十点至十一点的时间段,到尖沙咀婚姻登记处是十点四十。
婚礼大堂等待的主婚人和公证员见二人推门进来,笑意盈盈,“谭先生,甄小姐,你们好。”
今天只是婚姻登记,谭全雨一袭西装,面冠如玉,长身玉立,带着新郎的春风得意,甄影穿着优雅得体的酒红色套装,即使哭过还是难掩眉眼间妩媚风情,垂下的手间握着一束怒放的白玫瑰,缀着新鲜的露珠。
在婚礼大堂的中央,两人面对面念对彼此的誓言,交换对戒,庄严、郑重、认真地在婚书上签名。
婚礼对戒是甄家父母那时带来的,白金的对圈,内圈刻着二人的姓氏和出生年月。
主婚人开心地宣布,“谭先生,甄小姐,祝福你们正式成为夫妻。”
作为新人在大堂前合影,甄影嘱咐摄影师,“不要拍我的肚子哦。”毕竟合影要留一辈子的,不好拍她凸着小腹的场景。
摄影师比了ok的手势。
出来的合影效果很好,身形高大的谭全雨从甄影身后揽住她,女演员拍照时肢体舒展,手间握着的白玫瑰绽放,迷丽蓬松的长发间可见耳边闪着光的钻粒耳坠,她回头时二人对视,女人的侧脸姣好,男人的目光深情款款,薄唇漾着笑意,眼中的情意足以溺毙任何女人,看痴了甄影。
……
香港的物业靠近山边,十二月还有蚊子,在耳边嗡嗡缠,实在恼人。
在卧室关灯睡下,半睡半醒的谭全雨在甄影的脑袋旁挥了几下为她赶蚊子,男人修长的指间银光微闪,是二人的婚礼对戒,还没睡的甄影想起家中有蚊香,慢慢下床。
在这样的夜,夜风清凉吹起卧室里青绿色的帘布,窗外所对的半山腰处是个天主教中学,附属的教堂今晚灯火明亮,唱诗班的学生吟唱圣诞颂,山下黄仙祠此刻香火鼎盛,拜神的人头攒动,烟火气燃燃。
甄影蹲在床边点蚊香,她的卧室地砖花纹繁复,蚊香圈易燃,她手指缝间透着一点火红的亮,阵阵浮烟漫上来。
有种不真切感浮上来,甄影心中感怀,幸好她遇到了谭全雨,这是世间最好的事了,和他一步步走来,如果稍有差池地和他错过,她该怎样的伤心。
想到感性处,甄影几欲落泪,这时床上的男人翻了个身,声线懒倦,断了她的胡思乱想,“还没好吗?”
在飘渺的浮烟之间,甄影悠悠勾起嘴角笑了,“好了。”
甄影把蚊香盘踢到墙边,一上床就被谭全雨揽住,他的怀抱温暖熨帖着她,有她他才能入睡,阖着眼叫她,“小猪。”
甄影不知是第几次抗议,“不要叫我这个。”
谭全雨在那笑,安抚地轻拍她的脊背,甄影也跟着笑,仰头去亲他的下巴一口,甜丝丝的。
谭全雨想,她明明很喜欢被他叫小猪的。
甄影想,她就是他的小猪。
……
韶光流水,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转眼已到五月,刚过立夏,甄影临近预产期,在医院待产。
甄影入院四天,谭母来探望过几次,甄母从旧金山飞来南市守着女儿,有一天闲聊,谭母发现甄母和自己一样热衷工笔画花鸟,这下来得更勤快些。
甄影待产的套房里气氛融洽,甄母这天边折衣服边问她,“今天怎么不见全雨?”
甄影咬着苹果回答,“他今早去上海出差了。”
谭全雨在广州大学承接的教学软件项目大获好评,微影软件工程承接了不少内地高校的教学软件项目,一时之间,作为合伙人的谭全雨往来内陆更加频繁。
甄影是粉嫩嫩的仙女,不想谭全雨目睹自己血淋淋生产的场景,让他专注工作。
甄母知道她的小心思,不知道该赞她心性坚韧不需自家男人守着,还是损她贪靓仙女包袱大过天。
甄母嘱咐甄影,“等你你坐完月子,一时半会不要急着行房知不知道?不然又怀上BB。生完你后,我不懂你爸又猴急,坐完月子就搞,一搞就怀上你弟。你和你弟弟只相差十一个月,那时全家移民,移民署的人还打电话来问我是不是写错你弟的出生日期,真是羞死人。”
甄影点头如捣蒜,“知道啦,我生产后四个月还要进组演戏,不会怀孕的。”
两天后,甄影顺产生了一个男婴,小小粉粉像是一只未长开的小猴子,她怀孕期间吃好睡好又注意运动,这一胎没怎么受苦。
看孩子的保姆淼淼是在甄影生产前聘下来的,不敢放权让谭母选,怕她搞小动作,让甄母选的,说是妇幼保健院的护士,虽然年轻但是照顾BB经验娴熟。
甄影看后,不作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