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没生气,脸色还这么难看。”
贺召不像平时那样态度温柔,微微蹙眉跟她呛声:“那你想怎么样,逼我笑吗?”
甜喜不说话了。
此刻,他的后背倚着大门,腿没有站直,并不是防御状态,多少给了她一些可乘之机。
她不想跟他进行这种冰冷带刺的对话,捧着他脸,拇指按着他的唇,二话不说凑上去亲他。嘬一口,紧跟着用舌丨尖去撬他的齿丨关。
他衬衫口袋里的墨镜有点妨碍拥抱,她不满地看了一眼,没成想被他捏着下巴抬起头来反守为攻。
棱骨分明的大手仿佛随时能将她脆弱的脖丨颈折断,指印按在她吹弹可破的皮.肤上,形成一种几近暴戾的红。
热烈的吻还是得势均力敌才有意思,任何一方软弱退缩都不会掀起战争的风浪。
眼看着形势愈发胶着,战事一触即发却迟迟没有进展。甜喜用手指微微推开他的脸,在喘气的间隙恶意引战一般问他:“甜不甜?我刚刚吃了橘子糖。”
绝对是挑衅。
软绵绵的嗓音可比糖甜多了。
贺召眸色乌黑,幽沉如夜,让人分辨不出他的态度。低下头,非常平静地在她耳边下战书:“我想...你。”
甜喜怔住。
虽然说得很轻,但……
应该是脏话对吧。
以前不是没听他骂过,可是跟眼前的情况明显不是一回事儿。简短的一个字让甜喜骤然绷紧了神经,口干舌燥。
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进了屋。屋里开着恒温的空调,客厅的温度要稍低一些,突然的温差激得人汗毛直立。不知为何大白天竟然黑漆漆的,拉着窗帘。
站在昏暗的玄关,她清楚地听见了关门声,然后便被他有些粗鲁地推到了墙角……是她在夜店喝醉回来的那天把他亲倒的那个墙角。
连鞋子都没换,她背对着他,一副柔弱可怜无从反抗的模样。
能感受到他的手捋顺了她的粉色长发,在发尾处轻轻一攥,像拽住野马的缰绳,拉扯着头皮细微的酥丨麻感,让她不禁打了个激灵,顺从地昂起脖子。
他的身躯投下阴影,遮蔽了屋里所剩不多的光。捏着她的手腕,随即在她转过头来的那一刻吻住了她口红被蹭花的唇。
她闭上眼睛,意识被搅乱,渐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直到极轻微的金属“咔嚓”声在一片寂静中响起。
她浑身一僵,显然对这声音非常熟悉。
仿佛听见了引线旁边划起的火柴声,她无比清晰地明白接下来将会发生怎样危险可怕的事情。敌人衣冠楚楚,全副武装,还自负地暴露了一处命门,好像在轻视她的实力。
“抬起来。”
他半垂着眼,以软肋为武器,不带什么感情地命令。
嗓音限定添加了几分催人发昏的冷漠,优雅低沉,充满磁性。像病毒,麻痹她的理智,让她只管听从。但可惜要命的身高差明晃晃地在那摆着,她单方面听并从不管用。
察觉这一情况,贺召微微曲起腿,很轻地说了她一句:“小矮子。”
甜喜顿时不乐意,生气炸毛的小狗想要反击,结果却被他“啪”地打了一巴掌。
“别动。”
甜喜委屈地哼哼两声,小狗哪有她可怜。
不过也没打算真的反抗就是了。战争一旦爆发,她才不在乎什么双方实力,谁赢谁输又不重要,她乐意做挨打的一方,玩的就是情丨调。
贺召揉了揉她被打过巴掌的伤处,温柔了不到两秒钟,又像个冷酷无情的杀手,残忍地用烧红了的刀刃抵着她威胁:“我是不是说过,如果你再不听话,就不会再温柔地宠着你了。”
甜喜吞了口唾沫,身上像有毒虫在爬,从嗓子眼里应了一声:“嗯。”
“你是不是也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在学校里不让我担心。”
“……嗯。”
“啪”
他就着巴掌印又扇了她一下:“嗯什么嗯,说话。”
“……是,我答应过。”
“很好。”
旁边的玄关柜被打开。
她不必回头也能猜到他肯定在找小盒子。
盒子里的东西自带防御属性,可以给武器buff加成。窸窸窣窣一阵响,不容她做什么心理准备,突然一刀扎穿。
血液被冻住了似的,甜喜的四肢瞬间冰冷,额头上更是冒了一层冷汗,脸都白了:“哥哥……”
尾音的颤抖透露着她知错的祈求,眼里竟然生生掉下两滴泪,足以见得这一刀确实够疼。
贺召虐她的时候自己心里也没多好受,缓缓吐出一口气,问她:“知道错了吗?”
甜喜连连点头。
“体育课好玩吗?”
“不,不好玩。”
“不好玩你还那么开心?”
“呜呜呜我不开心了……”
听她说话一句比一句沙哑,贺召不免心疼,没丧尽的良心使得他收起了刀子。几乎是同时,甜喜像化了似的四肢发软,无力地倒在了他怀里。
这种惩罚对她而言多少还是有点严厉了。
贺召抱着她走到沙发旁,将她放下。
看她双眸含泪,梨花带雨,红红的眼角和鼻尖简直可爱到过分,忍不住扣着她的手把她摁在沙发上亲。亲得她不那么紧张了,却又缓过劲儿来开始回味挨打和挨刀子的疼,泪掉得更狠。
贺召不停地吻她的脸颊。
她反而很有骨气地偏过脸:“不让你亲。”
贺召也不强求,摸了摸她的伤处,看她没有那么难受,也没有那么抵触了,果断再次霸凌。
她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想象中的痛苦却没有到来,稍微松了一口气。
“放轻松点。”他低声哄她。
“讨厌你。”她哑着嗓子指控。
“既然一点疼都受不了,你顶着伤去上什么体育课?还逛街,那街有那么好逛吗?”
甜喜撇嘴:“这又不一样。”
贺召吻她嘴角:“有什么不一样?”
“我不想要你给的疼。”
就算提前料到了他很生气,回家之后会采取强制手段对待她,也还是没想到他能一点准备都不做,真的狠心给她刀子。
那一瞬间眼前一片空白,骨头仿佛都被碾碎成了粉末。
贺召冷哼:“那你强迫我的时候呢,那又不疼了?”
甜喜忽闪着湿漉漉的睫毛,有点心虚:“我当时又不知道……”
“合着你总是没错。”
“我错了嘛。”
语气听不出半点认错的意思,更像是破罐子破摔,错了又能怎么样。
第一道防御buff就这样在眼泪和倔强中消失。
贺召起身去玄关柜把一整个小盒子都拿了过来,半路边走边打开了第二个包装,到沙发跟前话不多说,直接把她捞起来。
她已经哭蒙了,反应不及,赶紧求饶。
可惜没用,贺召铁了心,发了狠:“你没错,错的是我,每次都只是口头教育你,没落实过一次惩罚。今天我就趁这个机会好好管管你,如果你明天还能出门去上学,那就是我不行。”
第64章 正文完
从玄关到客厅, 又从客厅回卧室。
就算中午吃得再饱,晚饭一点没沾也有点饿了。
起初甜喜会对着贺召求饶服软,极尽本事地伪装柔弱可怜, 后来嗓子又干又哑,没什么精神,干脆放弃。
反正挺舒服的。
贺召再凶也不舍得让她难过,还给她垫着枕头。说不好到底是在教训她还是讨好她。
眼泪渐渐变成无意识地流,就像嗓子里又甜又腻的轻哼,不再受自己意识的掌控。
她想,倘若跟哥哥一起死去是一种惩罚, 那么她应该很愿意期待并享受那一刻的到来。
只要活着的最后一秒是沉溺在爱里,不孤独,不寒冷,不畏惧黑暗, 就没有其他什么值得遗憾的东西了吧。
脸埋在软绵如云的被子里,她恍恍惚惚, 困得就快睡着了。
贺召怕她着凉, 屋里的空调已经提前调高了两度, 扔掉小盒子里拿出来的第四个崽,把她捞起来抱着去洗澡。
今晚实在折腾得有够呛。
本来他就一直对她有所克制, 在她受伤之后又心疼她,往死里忍着, 要不是被她气个半死又被她强.吻, 他还真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做得这么离谱。
第一次结束突然,第二次疯狂热烈, 第三次几乎是在故意使坏欺负她,每每逼近界限就停一会儿再来, 第四次纯属意犹未尽,恨不能永远跟她黏在一起不分开。结局姑且可以称为两败俱伤的共赢吧,至少躯壳和灵魂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半夜,贺召一直没睡。
想起被她霸凌的那天晚上,她在睡梦中难受了好久,所以他辗转反侧,还是决定守着她。
亮着床头的落地灯,他没有目的地翻看着手机里储存的有关于她的照片和视频。
听她又在哼哼,拿过水杯来给她喂水。她没醒,也没法配合,只能喂很少的一点。清凉的甘甜化在嘴巴里,她反应了好一会儿,突然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但贺召知道她还在迷糊着呢。
“是需要什么吗?跟我说就好。”
她睫毛迟钝地忽闪了两下,又把眼睛给闭上了,脑袋一歪,贴在他强壮的胳膊上,黏黏糊糊地叫他:“老婆。”
贺召不禁弯起嘴角,眉眼温柔:“怎么了?”
“老婆。”
“嗯?”
“老婆好凶。”她伸手抱着他的腰,不停地往他身边拱。
贺召顺势躺下,搂着她,拍了拍她的后背,哄了半晌又忍不住关心:“……很疼吗?”
她摇头:“太累了。”
“明天给你请假。”
“不要。”
“……你还真能去上学?”
“不能。”
“那明天怎么办?”
“逃课。”
“……”
行,踩着他的雷区在他脑袋上撒欢。
她是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他已经没辙了,再生气又能怎么样呢,就算气得牙痒痒也只能认命。
掌心摩丨挲着她的发顶,贺召在她耳边絮叨:“不听话,就会气我。我真应该从一开始就对你狠一点,起码不会把你宠成这样。”
甜喜没回应,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故意不理人。
他冷哼着把她抱紧,不过也就是随口的那么一说罢了。过去这三年不论再重来几次都不会有第二种可能,从相识至今的每一天都是最好的选择。
她的睡裙真到了睡觉的时候总是往上跑,贺召先摸了摸她后背的摔伤,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又检查了一下她刚刚被刀子捅伤的伤口,好像更严重了一些,明早去买药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指丨腹的薄茧停在伤口边缘,仿佛能把痛感放大好几倍,半梦半醒的甜喜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竟然惊到打了个寒战。
半阖着眼睛呜呜咽咽着,像是在哭,但又没掉泪,只有哭腔:“老婆,我好困困……让我睡觉好不好,没有力气了。”
“睡吧睡吧,”贺召收回了作孽的手,“快睡吧,不吵你了。”
后半夜不像前半夜那么漫长,天很快透出了雾蒙蒙的亮光,太阳却迟迟不露面。
甜喜果真没去学校,懒觉睡到下午,起来吃饱了饭就坐在客厅地毯上逗狗。
午后天色转阴,黑压压的浓云聚起来遮天蔽日,一片昏暗。
同样没睡好的贺召除了要伺候甜喜吃喝玩乐,还得挤出时间忙工作,忙着忙着累到坐着睡着,再睁眼时是被雷声惊醒。
睡姿不佳导致他腰酸背疼,愣在那半天,突然站起身,连鞋都顾不得穿,急匆匆地去客厅找甜喜。跪坐在她身边,直接从背后把她抱了个满怀,吓了她一跳。
“哥哥?”
“我刚才做噩梦了。”他在她发间蹭了蹭,语气委屈。
“梦到什么?”
“梦到你坠楼的那天,一楼的广告牌还没装修完,上面有铁架子,你浑身都是血。”
已经快一个月了,他无数次感到后怕,不停地胡思乱想,反复假设甜喜坠落的位置如果不安全会有怎样的后果。
结论是无论怎样他都接受不了。
他没有办法面对,甚至严重到无法对真实的情况感到庆幸,不安到了精神紧绷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