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萌/对不起,我爱他——angelo【完结+番外】
时间:2023-11-15 14:33:44

  因为已是深夜,地铁和公交车都停运了。等马小萌排了长长的队坐上出租车的时候已是将近凌晨一点了。新年钟声早已敲过,春晚也结束了。
  从机场出来后,一路上到处是各种烟花爆竹的碎片,红殷殷的铺满了路面。道路两旁甚至中央还活动着不少大人小孩的身影,乐呵呵、喜洋洋的笑脸在车窗外一闪而过。天上时不时会有绚烂而短暂的烟花绽放,把市区本就狭窄的夜空挤得满满的、好不拥挤。
  马小萌的心在这片喧闹和喜庆的声光效果中越来越寂寥,想到最后一次跟哥哥一起放爆竹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顿时热泪盈眶。她知道自己家今年依旧不放烟花爆竹……自从这个家里唯一的儿子过世后,他们家就再没放过这些东西,因为每个人都受不了这种喜庆的气氛。
  爸妈见了马小萌都显得很高兴,但她还是可以从父亲的身上感觉到一丝疏离感。两年多前,她大学一毕业就不顾父母的反对,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个早就不觉得温暖的家,独自一人到父母离婚前最后逗留的那个城市去生活。她希望抓住那越来越淡的对哥哥的记忆、不让它从指缝里溜走。临走前父女俩大吵了一架,彼此都说了不少相当伤感情的话,自此就一直疏离着……比过去更疏离。
  但当她坐到桌边看着一桌原封未动的饭菜时,眼泪还是飞快地占据了她的眼眶,使得她不得不借口忘了洗手而到厕所里暂避了一会儿,等心情平复后才重新坐下。
  一家三口安安静静地吃了顿迟到的团圆饭,屋外已经越来越零星的爆竹声把屋里的气氛衬托得更加冷清。
  年初一早上,马小萌还抱着被子呼呼大睡的时候就接到了宣小磊打来的电话,让她颇为吃惊。彼此拜过年后,她笑着问:“宣少爷,还没到午饭时间你怎么就起来了?”
  “每年初一我都这么早起。”宣小磊的声音里还带着明显的下床气。“一大圈长辈等着我去给他们磕头呢,不起来能行么?”
  马小萌想起宣小磊是他这一辈儿里的长房长孙,家族任务相当重大。当然,跪下磕头这个动作对他来说应该也很痛苦。但她还是笑了,因为想到了昨天晚上才结交的那个宋桦……唉,这两只还真是很像啊很像。嗯,不知道那个宋楠会不会也是家里的长房长孙呢?“啧啧,说得多委屈似的,红包你也没少收呀!”
  “你来代我磕,红包都归你,我还另外给你劳务费,磕一个头五百!”宣小磊不依不饶地拿她当出气筒。
  “去!大过年的来找堵是吧?”马小萌倍感无语。
  宣小磊默了默,再开口时情绪已调整了不少。“你在哪儿?到家了吗?”
  “早到了,正睡得香呢,被你的电话吵醒了。”
  宣小磊嘿嘿一笑,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问:“想我不?”
  “……”
  “一个礼拜不能见面呢!”宣小磊提醒道:“年前也好些日子没见了。”
  “好吧,我知道你想我了。为了报答你对我的想念,我要对你说:宣小磊,我也想你了。”马小萌屈服了。这家伙就不能痛快点儿、直接点儿表达他的意思么?不过被他这么一提,她果然觉得很想他。
  宣小磊在电话那头笑了一阵,颇满意的样子。“你真的要到初七才回来?”
  “看情况吧!”马小萌自己也不确定行程为何。
  “你那儿冷不?”
  “还行,跟你那儿应该差不多吧!”
  电话那头忽然寂静了。
  “喂?”马小萌看了看屏幕上的通话状态,纳闷了,明明没断线啊!“喂喂?”
  “其实,我挺想来上海的。”宣小磊终于开口了。
  马小萌愣了愣,有点摸不着头脑地道:“那就来呗?我带你去逛外滩、逛城隍庙、爬东方明珠。”
  “饶了我吧!”宣小磊悻悻然,跟着又叽咕了一句:“我讨厌坐飞机。”
  “呃……”马小萌在想他的伤腿和坐飞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但很快就被他的下一句话打断了这种猜测。
  “我讨厌过任何金属探测器,”宣小磊的声音难得的低落。“每次都得查半天,有时候还要把假肢脱下来。”
  “……”马小萌张口结舌了。这是她第一次听他主动提及自己的不便,也是第一次知晓这样的安检情节。
  “你玩儿开心点儿!”宣小磊的声音又恢复到了常态。“可以的话就顺道踅摸个上海男人给你把那件事办了,”他笑了。“听说上海男人都挺温柔的。”
  “宣三石!”马小萌只来得及冲他嚷嚷了这么一句那头就挂了,气得她把手机甩开了老远。
  缩回被窝里的时候,她的耳畔又回响起宣小磊刚才那段低落的语气,心生生地抽痛了起来。她想,他大概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了,或许是早上的一连串跪拜让他筋疲力尽了吧?
  宋桦果然打电话来约马小萌玩儿了,年初三下午打来的,约她晚上去新天地泡吧。
  马小萌考虑了一会儿,答应了。她家除了她的一个姨妈之外就没什么亲戚在上海了,昨天她和爸妈已经去姨妈家拜过年了。姨妈的回访在明天,所以今晚是空档期。何况宣小磊不是鼓励她扩大社交圈么……叫她踅摸个上海男人把那件事办了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虽然宋桦不是上海男人,她对他也一点儿都没有非分之想——就算是有,对这个类型男人的那点念想也早被宣大少爷给填满且绰绰有余了——但交朋友也是一种非常有益于身心的社交活动呀!
  晚上九点,仔细打扮过的马小萌准时抵达了约定地点。她以前来过新天地,对这儿的感想就是:如果你不把自己拾掇得“弹眼落睛”(作者按:上海方言,出挑、令人惊讶的意思)就不好意思在这儿转悠。
  她在酒吧门口站了足有一刻钟才把宋桦给等来,期间她百无聊赖地用手机自拍了一张自以为妩媚的照片彩信给了宣小磊,主题就是:狩猎中。宣小磊的回复很快,只有一串“……”。
  尽管宋桦一来就叠声跟马小萌道歉,并解释了一堆迟到的原因,但她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不快。这个世界应该还是个男人等女人天经地义的世界吧?而且不得不说,宣小磊的一贯准时已经把她给惯坏了,以至于对男人的迟到几乎零容忍。
  与宋桦一起出现的还有三男一女,清一色的老外,但来自于不同国家,听说都是来上海完成他们的什么实习的。一见到马小萌就从不同角度夸赞了她一番,有说她漂亮的、有说她体型好的、还有说她衣着时髦的,就算其中有礼貌和恭维的成份,但还是把马小萌听得相当飘飘然。
  “你又不同了。”宋桦是最后陈词的那个,用欣赏的眼光把马小萌上下扫了好几遍,摇头叹息道:“这就是为什么我还是喜欢中国女人。”
  马小萌狐疑地看了他一会儿,皱皱眉问:“什么意思?中国女人怎么吸引到你了?”
  “变化多端。”宋桦笑了。
  马小萌窘着脸问:“变化多端是夸奖么?”
  “绝对是!”宋桦很严肃地点头。“是对所有中国女性的夸奖。”
  虽然是不同的语言,但马小萌还是在第一时间又一次地想到了宣小磊。
  那晚,他们玩得很开心,三个多小时里辗转了四家酒吧,然后又去卡拉OK抱着麦吼了一个多小时、又灌了一堆啤酒酒下去,终于都挂了。
  马小萌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尽管她试图保持最轻最快捷的动作把自己弄进屋,但还是吵醒了另一间屋里的爸妈。
  只听房门一声轻响,爸爸披着睡衣出来了。看到马小萌步履摇晃、眼神呆滞、面红耳赤的样子,他狠狠皱了皱眉,却什么也没说,径自到厨房倒了杯温水放到了她屋里的床头柜上便悻悻地回屋了。
  马小萌对着他合上的房门无声地嗤笑了一声,一步三摇地回到房里,噗通一声栽倒在床上睡了过去。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他之所以不管她喝没喝酒、吃没吃猪肉、跟什么人出去玩到这么晚,都只是因为她是女儿、是早就被他遗弃的那个孩子。
  小磊之殇以后会揭晓,表着急哈~~
第6章
  初六那天晚上,因为买不到卧铺票,马小萌不得不挤在两个有点体味的男人中间坐了大半宿的二等座回到了工作和生活的B城。
  从火车站出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车站广场上则已是一片闹哄哄的景象了。人群中散落着不少便民早点摊,香喷喷的油条、包子、煎饼和三鲜豆皮的味儿交织在一起,在沁人的凉意里飘散得老远,让人闻着特舒服、也情不自禁就饥肠辘辘了。
  马小萌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捧着个煎饼一边吃一边往车站走,看着到处张灯结彩的景象,心情很轻松,就连整宿的疲惫也消散了不少。她喜欢这个城市。
  B城的规模不大不小,位置不南不北,历史不长不短,发展得不快不慢……呃,好吧,这话不对。最近几年这儿的发展速度正在突飞猛进,先后合并了几个地级市、版图扩大了不少。各种功能型城区和其中的高楼大厦如雨后春笋般噼噼啪啪地冒出来,拆了建、建了拆,把原本透澈的天空弄得灰蒙蒙的,也一点点地擦拭着浸淫了无数代人记忆的古老痕迹。四通八达的地铁规划图也在逐步成为现实,而益发拥堵的交通状况也从去年上半年开始成了本地新闻里时常被报导的话题。
  尽管这样,马小萌还是喜欢这儿。
  回到家,马小萌也顾不得收拾行李和屋子,草草洗了洗就上床狠狠补了一觉,直睡到下午三点多、太阳都开始西沉了才晕头转向地起来。第一件事就拨了宣小磊的手机,跟他汇报她回来的消息,却意外得知他病了。“几天了?烧退了没?去过医院没?”她有点小紧张……好吧,她对一切发烧都紧张。
  “去医院干嘛?感冒发烧而已。再说早上就退烧了,就是现在还没什么精神。”宣小磊的声音听起来的确有点委靡,不过还是难掩被马小萌吓了一跳的味道。
  马小萌纠结地扯着头发,嘟嘟囔囔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大过年的还把自己弄病了,一点都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宣小磊笑了。“嗯,这话听着挺顺耳。现在三点半,这样吧,让我再睡一会儿,六点来接你。”
  “嗯?”马小萌掏了掏耳朵。“来接我干嘛?你病了还出来干嘛?”
  “你不是想见我么?”
  “谁想见你了?”
  “你呀!否则干嘛一到家就打电话给我?”
  “……”马小萌真的很无语,耐着性子道:“是你叫我到家给你打电话的,何况我是今天早上的火车到的,已经睡过一觉了,刚醒。”
  “你刷牙了没?”
  “啊?”
  “你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刷牙,而是打电话给我,这其中的道理你还不明白?”
  “……”马小萌很想撞墙。
  “去刷牙吧,我困了。”
  “等等!”马小萌叫住他。“不准出来,好好在家休息。我们哪天不能见呀?”
  “可我想见你,就今天!”
  “你……”马小萌知道生病的人都会变得矫情,决定不跟他计较。“那我来看你吧!”
  “不要,不准过来。”宣小磊斩钉截铁地拒绝。
  马小萌被他生硬的口气弄得愣住了。
  宣小磊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佳,支吾了一会儿才道:“我家这么远,又没地铁,过来不方便。”
  虽然他的话有点道理……他家住在城南那片著名的富人区、的确挺远,但马小萌还是很认真地思考起关于他家的问题了。她和他认识两年多了,他从未邀请她去他家玩儿。他一直口口声声说要跟她上床,但那次她因为掉了钥匙而无家可归的时候,他也没让她去他家借宿一宿、而是到宾馆给她开了一个房间。
  “喂!”宣小磊沉不住气了。
  马小萌回过神来,撇撇嘴道:“行,那你也不准出来,等病好了再说。咱们一两个月不见的情况多得是,不在乎这一两天。”
  “这一两天我还就特别想你。”
  “宣小磊,你真跟我找堵是吧?我不想你,一丁点儿都不想你。你给我好好在家呆着,不准出来就是不准出来!”
  “哟,”宣小磊被她气乐了。“你这口气比我妈和我奶奶都厉害。”
  “我要是你妈就把你的假肢给没收了,看你还敢乱跑!”
  “马小萌,”宣小磊被她这令人发指的主意给气得嗓音都哆嗦了。“你太恶毒了!”
  “嘿嘿。”马小萌笑了。“乖哈,在家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保证一叫就到。”
  “那你今天吃什么?你第一天到家,家里肯定没什么吃的。”
  “我不会去买、去做或者叫外卖啊?”马小萌嘴上喋喋不休,心里则暖洋洋一片。
  “可现在是过年啊,你就一个人……多冷清?”
  马小萌怔住了,当初刚搬来的那天那种面对着他心跳失常、体温失常的症状又卷土重来。不过她还是赶在他开口之前道:“你给我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发誓一定不亏待自己,不冷清自己。”一边说她一边举起了右手,郑重道:“而且我想好了,下次去吃海鲜大餐,算你补偿我的。”
  宣小磊笑了笑,答应了。
  “哦,还有。”马小萌想起什么来,正色道:“你别一天到晚把想你想我的话挂在嘴边。我知道你关心我,可也别说得这么肉麻好不好?说多了自己都会信了。”说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很平常、很轻松,可心却突突跳得厉害。
  电话那头静默了很久,久到马小萌几乎要为刚才的话道歉了,才听到宣小磊嗤笑了一声。“马小萌,你才是别一天到晚把你不想我的话挂在嘴边,说多了……我真的会信。”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留下马小萌捧着个嘟嘟作响的手机陷入了呆傻状态。
  他这话什么意思?而且抛开一切不说,她听着怎么觉着里面有股威胁的味道呢?
  初八开始,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工作、吃午饭、工作、回家。可是在节后的第一个周末,马小萌违背了她跟宣小磊许下的那个“一叫就到”的许诺。
  这个周末对所有还没从长假中恢复过来的人来说都弥足珍贵。再加上因为还在年里,大部分人还要跑亲戚朋友,因此一到下班的点儿,大家就呼啦一下走得干干净净,包括马小萌。
  她要去赴约,赴宋桦的晚餐之约。上班第一天宋桦就打电话给她约了今天,当时她没马上答应,因为想着宣小磊应该会约她去吃海鲜大餐,可等了三天都没等到他的邀约。而要是自己上赶着去找他吧,很可能又会被他联系到想他不想他的问题上去了,更何况上次那个电话的最后部分到现在回想起来都很诡异。于是在第四天的早上,她跟宋桦落实下了这顿晚餐的约定。
  没想到就在她快下班的时候,宣小磊的电话来了。一听说她跟别人有约了,他很诧异,而等她支支吾吾地说是“一个朋友”的时候他就更诧异了,那口气就好像除了他她就不会也不应该有别的朋友一样。
  马小萌很谨慎地没回答他关于“男还是女”的问题,而是气鼓鼓地抗议道:“你是我老爸还是我老公啊?凭什么事事你都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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