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慎怎么回事?是破罐子破摔了吗?
明娆忍无可忍, 回头, 用眼尾斜乜了他一下。
江慎轻勾着唇角, 似笑非笑。
明娆:“…………”
这人怎么有办法病成这样, 还想撩拨她?
电话另一头, 迟迟没听到外孙女说话, 温老太太又惊又急:“囡囡?怎么不说话了?姥姥没有怪你的意思, 就是没听棠棠说过你结婚的事,有些意外……”
明娆不再理江慎, 软声撒娇:“姥姥, 这件事儿, 我晚点再跟您解释,您能不能先让贺医生过来我这儿?他发烧了, 温度很高,还没有力气……”
温老太太心疼地“哎哟”了声:“囡囡不急,华悦是吧?你跟姥姥说房号,姥姥立刻让小贺过去。”
明娆报完房号,温老太太简单跟贺衍解释一下, 便让他带着输液工具, 赶到华悦酒店。
许老先生本来要睡了,听到心肝宝贝才回国没多久, 就被人拱了,整个人猛然清醒过来, 惊坐起身:“你刚刚说乖宝结婚了?”
温老太太“哎”了一声。
掐断电话后,她越想越不放心,慢吞吞地起身,走到衣柜前。
“囡囡说她跟她老公在酒店……”
温老太太一边换衣服,一边喃喃自语:“老头子,你说,囡囡该不会是跟人私奔,还是给人给骗了吧?我今天才跟棠棠通过电话,囡囡要是真的结婚了,她不可能不跟我说。”
“不成不成,我得去一趟华悦,亲眼看一看囡囡究竟跟谁在一起才能安心。”
夜色已深,许老先生听见妻子的话,也跟着掀被下床。
许老先生从衣柜里挑了件衬衫:“乖宝跟你说她结婚了?领证儿啦?”
温老太太摇头:“她说,她老公病了。”
尽管年岁不小,依然坚持学习新知识的许老先生沉默片刻,面容严肃,语重心长:“可能是她男朋友,现在的小年轻还没结婚,也会喊对方老公老婆。”
温老太太皱眉:“这么儿戏?而且每一次囡囡来北城,都会先来看咱们俩,这一次,居然直接跟着那个男人去酒店开房……”
说到“开房”二字,温老太太眼皮一跳,蓦地噤声。
老两口对看一眼,默默加快更衣速度。
华悦大酒店。
明娆还不知道,姥姥跟姥爷被自己这一通电话吓得不轻。
结束通话后,她回过头,瞥了眼江慎。
深灰色西装是真的很衬江慎的气质,恰到好处的禁欲,低调克制,很难让人不爱。
但是……
明娆视线不受控地往他腰腹瞥了眼,看清楚是什么情况后,便有些受不了地别开眼。
深灰色确实很禁欲,但这个颜色一打湿就特别明显,待会儿贺医生过瞧见,不知会脑补什么。
明娆想起男人刚才挺腰的画面,又是一阵面红耳赤。
让你撩我,撩到自己真的浑身是火了吧!
明娆还在想要怎么开口,腕子就突然被江慎握住。
“在想什么?脸红成这样。”
男人声音干哑,掌心的温度烫得吓人。
明娆指尖不受控地颤动两下,轻嘁:“贺医生等等就过来了,你赶紧换身衣服。”
江慎凝望她片刻,染着薄红的眼尾轻挑:“我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老婆帮我换。”
大概是发着烧的关系,男人的嗓音比平时来得沙哑慵懒,很性感。
明娆脸上温度瞬间攀升到最高点。
耳根上的红迅速蔓延至脸颊和脖颈,她拉下他的手,结结巴巴地纠正他:“谁是你老婆,别乱喊,我们目前还只是男女朋友!”
江慎是真的难受得紧,也没力气了,没办法像刚刚那般强势,把人抱回怀里。
他眼眸微微眯着,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诱哄般地轻笑:“你刚刚自己说的啊,老婆。”
明娆蜷了蜷脚趾,开始后悔了。
她怎么就忘了,江小慎最会得尺进寸,她就不该当着他的面跟姥姥通电话。
江慎头疼得厉害,浑身都在冒冷汗,怕明娆着急,嗓音刻意透着点倦懒:“你跟老太太说,我是你老公。”
他刻意加重了“老公”这两个字,眼中的笑意几近实质化。
明娆被他笑得耳根发烫,忍不住跳起来,跺了跺脚:“江小慎,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完全不敢跟男人对视,扭头看向别处:“我这不是……看爷爷不喜欢你,我才会找姥姥、姥爷给你撑腰吗?”
像是故意要避开这个话题一样,她走到衣柜前,从里头找出一套干净的衬衫西裤。
她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他面前,弯腰,将衣服放在沙发上:“你没力气站起来,总有力气换吧?”
江慎仰头看她,却迟迟没有任何动作。
明娆以为他又想耍流氓,微微偏开脸,皱眉催促:“江小慎,你快点儿。”
江慎烧得太厉害,神志已经不太清醒,听见她的话,才有些迟钝地应了一声:“好。”
男人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冷白的手指往下,单手解开腰带。
背脊弓起,腰胯微挺。
手一扯,深灰色西裤终于落地。
这个画面实在太过震撼。
因为生病发烧,体温过高的关系,男人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隐隐透出一层薄红,白里透粉,暧昧而诱人。
──太欲了。
明娆呆若木鸡。
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随意,完全不避着自己。
明娆看着沙发上的男人,懵在原地,有些无措。
江慎晕晕沉沉地垂眸,扫了眼自己,安静片刻,哑声说:“老婆,你少拿一件,这件也得换。”
“……”
什么叫做蹬鼻子上脸,这就叫做蹬鼻子上脸。
都说了,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得进展那么快,她是为了找人帮他撑腰,才故意说给姥姥听的,他还故意老婆老婆喊个不停。
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明娆红着脸,转身,回到衣柜前,翻出一条黑色||内||裤,用两根手指捏起一小角,火急火燎地回到他面前,仓促一扔。
这次她学聪明了,把东西给他之后立刻背过身去。
换衣服的窸窸窣窣声从背后传来,明娆耳根微热:“你上次不是说有一种软件,装了就可以随时掌握你的位置吗?”
“……嗯。”
“明天睡醒你就给我装,免得以后你又躲着我。”
江慎听到她的话,有些想笑。最该装这个软件的人是她才对,除了她以外,没人会动不动就躲起来。
他看破不说破,嘴角微弯,低声哄她:“好,以后都不躲你。”
听到扣腰带的声音,明娆小心翼翼地回头瞄了眼。
男人已经换上干净的黑色西裤,正在低头扣衬衫,他脸色白得透明,更衬得长而浓密的睫毛黑如鸦羽。
明娆突然很庆幸自己来北城找江慎。
江慎看着像个乖宝宝,不烟不酒,不近女色,端方自持,双商还高,相处起来也舒服自在。
但他其实不太把自己当一回事。
说明白一点,就是他并不在乎自己的感受,自己的情绪,包括身体健康。
要是她没来,这人说不定连药都不吃。
大概是真的没力气,江慎衬衫穿得很随意,套上之后,就系了两三颗扣子,遮不住底下块块分明,结实有力的肌肉。
男人穿好衣服,就靠在沙发上闭眼假寐,低喘艰涩乏力,病恹恹的。
明娆看他这副虚弱至极的模样,倏地心软。
她上前,单膝跪上沙发,俯身帮他系扣子:“你穿成这样,也不怕别人误会。”
江慎滚烫的手掌握上她的手背,低声:“误会又怎么样?我们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
以前听到他这么说,总有借口反驳的女孩,这次却只是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甚至还每帮他系一颗扣子,就抬眸,偷偷瞄他一眼。
直到系到最后一颗钮扣,她才终于忍不住,红着耳尖,小声说:“江小慎,你对于千里迢迢跑来见你,然后又不辞辛劳地照顾你的女朋友,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原来还在委屈。
江慎心疼地抬手,滚烫的大掌握上她的后颈,仰头看她:“阿娆这是跟我跟撒娇吗?刚刚在门口,不是已经亲过了?”
“……”
明娆听到他这么说,莫名有些羞耻。
什么叫不是已经亲过了?说得好像她是在跟他索吻!
“叮咚——叮咚——”
套房门铃被人按响。
“应该是贺伯伯来了,我去开门。”
明娆如临大赦一般,急着起身。
男人握着后颈的手却一个用力。
猝不及防,明娆被迫俯身,江慎则微微挺起劲腰,抬头,在她眼皮上落下一个吻。
炙热,滚烫,克制。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吻,明娆去开门时,脸都还热得像是能冒烟。
“贺伯伯,抱歉,让你久等了……”
看清楚来人模样,明娆骤然噤声,有些讶异地瞪大眼:“……贺小衍?怎么是你?”
贺衍视线落在女孩红透的双颊与微肿的嘴唇上。
片刻后,贺衍抬眸看她,散漫挑眉:“这时间我爸都要睡了,当然是我。”
贺衍的父亲跟明宴是大学同学,因为明宴跳级的关系,贺父大他不少岁,贺衍的年纪自然也比明娆大了好几岁,不过两人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直到出国才渐渐淡了联络。
温老太太给他打电话时,并没有提到明娆,只说有人发烧了,需要他亲自走一趟。这个时间,贺衍以为病患是温老太太的朋友,或是许家的重要客户,便换了身标准的商务装扮。
此时一身西装加寸头,痞帅痞帅的,满满的雄性荷尔蒙,要不是贺衍的招牌寸头太惹眼,明娆都差点认不出他了。
贺衍轻啧一声:“放心,我好歹也是北医大毕业的,还从业多年,医术虽然没我爸那么高明,但也差不到哪儿去。”
明娆赧然,耳尖微红:“我没那个意思……”
“知道你没那个意思,逗你几句而已,别当真。”贺衍舔了下唇角,状似漫不经心地抬眸,往里头一扫,“不是说有人发烧了,要输液?”
明娆连忙侧过身:“对,我老……我男朋友发烧了,烧得很厉害,一直在冒冷汗,你赶紧帮他看看。”
“行。”贺衍提着医疗箱,大步进到套房。
“不过明小娆,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怎么没听你姥姥提过?”
话还没说完呢,贺衍就对上一双暗而冷的灰蓝色眼眸。
蓝眸的主人坐姿散漫,一双长腿随意岔开,看他的眼神,不像是病人看医生,更像是在跟上门的情敌示威。
贺衍舔了下后牙槽,狭长眼眸微眯:“你男朋友是江慎?”
明娆晚上还没吃东西,正在叫客房服务,听到贺衍的话,头也不抬地说:“对,贺衍哥哥,你赶紧帮我看看他。”
江慎清隽昳丽的眉眼隐隐泛出冷意。
明娆说着,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抬眸看了眼江慎:“江小慎,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叫碗粥?”
“好。”江慎嘴角上翘一瞬,又被他很快压平。
贺衍将医疗箱放到桌上,俯身打开,从里头拿出额温枪,来到江慎面前:“江少,给你量一下温度,麻烦你撩一下刘海。”
明娆刚叫完客房服务,听到他的话,上前,随手撩起江慎刘海:“扫吧。”
贺衍抬眸看她,轻嗤:“他又不是没有手。”
明娆出国之后,两人之间的联络就淡了,她太不好意思像以前那样嚣张,小声嘟哝了句:“他都病成这样了,我帮他撩个刘海也没什么。”
贺衍瞟她一眼:“出息。”
明娆看着他,双眸微微瞪大,刚想回怼几句,就听到江慎说:“阿娆,你还没吃晚饭?”
她的注意力瞬间被拉走。
明娆垂眸看向江慎,红唇微嘟:“是啊,有没有很感动?”
江慎莞尔:“嗯,很感动,谢谢老婆。”
明娆完全没想到江慎会在人前这么喊自己,瞬间臊得脸发红。
但是贺衍就在两人面前,她不好发作,更不可能当着贺衍的面反驳,只好忍着羞耻,暗戳戳地用力踩江慎一脚。
江慎含笑看她,带着一些纵容和宠溺。
明娆被他看得脸颊发烫,转而用眼神警告男人,张口,无声说道:“别闹!贺小衍正在给你看病。”
贺衍仿佛没察觉两人的小动作,拿起手中的额温枪,往江慎额头一扫。
贺衍低头看了眼:“38度9,是得马上退烧才行,烧多久了?”
江慎淡声道:“不久,几个小时而已。”
贺衍点点头,将额温枪收回医疗箱,接着从里头拿出输液工具。
贺衍将输液瓶挂好,转身进到浴室洗手。
江慎忽然倾身,亲了下明娆脸颊。
明娆:“!!!”
明娆紧张地看了眼浴室门口,用接近气音的声音,又娇又嗔地骂他:“江小慎,你别以为你病了就可以……”
话还没说完呢,贺衍已经洗完手,走出浴室。
明娆飞快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
贺衍瞥了眼女孩比刚才还红的耳尖,沉默几秒,才说:“江少,麻烦把你的左手给我。”
江慎不紧不慢地解开了袖扣,伸手。
他的肤色是近乎病态的冷白,挽起的一截小臂,肌肉线条却格外清晰漂亮,阳刚,健壮。
好看得明娆都想伸手摸一下。
贺衍拿起酒精棉球帮江慎消毒:“身上有哪儿不舒服?头疼?喉咙疼?四肢酸疼?还是浑身无力?”
江慎说没两句,套房门铃再次被人按响。
“应该是客房服务,”明娆起身,“江小慎,贺小衍很厉害的,你赶紧跟他说,这样他才好对症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