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性子冷淡, 平日里不爱说话, 也不喜欢出去玩, 经常做的事情就是在院子里练剑练枪什么的。
搬进启祥宫后, 阿梨与李氏一起做得最多的事情, 就是一起干饭。
可李氏三番两次于危难之际朝阿梨伸出援手, 阿梨早已经将她视为朋友。更不用说, 自从阿梨搬进来之后, 李氏处处关照她,没让她受半分委屈。
启祥宫里虽冷清, 但比起储秀宫, 难得地清静。阿梨这段时间得宠, 想来打探的、交好的人数不胜数,得知阿梨不想应付之后, 大部分的人都被李氏直接赶回去了,为此得罪了不少人。
所以阿梨是真心希望,能永远跟李氏住在一起的。
李氏淡漠道:“再住下去,因为你,整个后宫的人我都要得罪光了, 你还是快点, 麻溜地走吧。”
她心里清楚,阿梨在宫中要走的路, 与她是截然不同的。以阿梨现在的盛宠,迟早会有子嗣, 盛宠加皇上的宠爱,阿梨以后的地位可想而知。这小小的启祥宫,已挡不住阿梨这颗明珠的光辉了。
阿梨挽着李氏胳膊的手半点没放松:“哦~”
知道李氏是面冷心热的性子,听她这么说,阿梨还是有点失落地垂下了头。
“左右深宫中的生活,无聊的时候占大多数,你此去翊坤宫,和你在储秀宫时又不一样。”李氏看她垂头,解释道,“你过去便是一宫主位,以后无论你来我宫里,还是我去你宫里,都是极方便的。”
阿梨:“那就好啦,以后我们还能经常一起吃饭。”
内务府早已派人去翊坤宫打扫了,阿梨搬过去后就可以直接住,升为嫔位之后,伺候的人也多了很多,玉璞他们成了管事的,吩咐安排下面的人做事。
绿枝素来不爱管事,拉着阿梨道:“姑娘,咱们去看看梨花园吧。”
阿梨正有此意,和绿枝一起去找梨花园。
梨花园在翊坤宫东配殿后的一进院子里,一走进去,铺天盖地的梨花就纷纷扬扬、迎面而来。
“哇!姑娘,好厉害呀,这园子里的梨花比御花园的还多呢。”
阿梨望着园子里一簇一簇洁白的梨花,几乎目不暇接,热泪盈眶地点点头。
虽然不及仙岛上梨花漫山遍野,但在这深宫之内,有这样一座梨花园,已经很好了,总算有一点家的味道了。
“喜欢吗?”康熙不知何时出现在梨花园门口,笑吟吟地看着阿梨问道。
阿梨站在树下,片片梨花落在她的头上、身上,碰过她的鼻尖,更多的,在她身旁落下。
康熙走到她身边时,绿枝已经在顾问行的示意下,机灵的跑出了园子,跟顾问行一起在外面守园子。
阿梨见左右无人,扑进康熙的怀里,踮起脚尖,轻轻在他的侧脸吻了一下,红着脸小声道:“喜欢的,谢谢你,玄烨。”
说完,阿梨就想挪开距离,康熙一把揽住她的纤纤细腰道:“朕觉得,你的感谢不够有诚意。”
阿梨眨巴眨巴眼睛,想了一会儿,凑上前,亲了一口康熙的嘴唇。不料反被康熙撬开唇齿,伸入舌头,强势扫荡口腔,这还不够,康熙还将她按在梨花树上,抓住她的双手,不让她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亲了个够。
不知怎么回事,阿梨觉得康熙最近越发强势了,以前也没这么霸道呀。
唇舌分离的时候,阿梨的嘴都红肿了,她带着哭腔道:“你怎么那么急呀。”
康熙搂着她哄道:“朕的错。”
乔迁翊坤宫的第一餐,阿梨本欲和李氏一起吃的,但康熙过来了,自然不好再叫其他人。
新鲜的梨花用清水洗净,沸水氽,清水漂,食用起来口感极好。
一道凉拌雪梨花,便是新鲜美味的时令凉菜。蒸梨花,方法与槐花、榆钱同。采下来的雪梨花洗干净拌入面粉直接上屉蒸熟,加入适量食盐搅拌均匀沾蒜汁吃。
煎梨花肉饼,将采摘的鲜梨花放在凉水中浸泡淘洗,取猪肉剁碎;将梨花、猪肉馅、糯米面及适量盐放在一起揉匀,捏成厚约一公分厚圆形饼。锅内倒油加热,用文火两面翻煎,煎成金黄色即可食用。
几道菜的味道自然是好的,阿梨吃东西专心,康熙却一直盯着她看,就差没把她看花来了。
说来也奇怪,康熙不仅老是看她,最近还黏她黏得紧,阿梨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
吃完饭,眼见康熙还没有要走的意思,阿梨问道:“玄烨,你们大清,要亡了吗?否则,为什么你这么闲。”
康熙愣了一下,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气极反笑:“是啊,快亡了,谁让你太诱人了呢,自古红颜祸水,没想到我也走上了昏君的道路。”
阿梨傻眼了,自己一个作精,最大的目标就是当一个合格的作精,怎么就变成红颜祸水了。
看到她傻傻的样子,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康熙亲了她一口道:“好了,陪我一会儿,小没良心的。”
说完,躺下就睡,很快响起绵长的呼吸声。
阿梨就趴在床榻上看他,他好像很累的样子,又好像在自己身旁很安心很放心,睡颜毫无防备。
其实跟康熙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是不快乐,可狐狸姐姐说,这个小世界的人对阿梨来说,都是过客。
既然是过客,就不该有太深的羁绊。
春天一过,天气便慢慢热起来,五毒节将近,宫里都在忙活过节事宜,御膳房和各宫的膳房都在准备粽子。
与此同时,宫中好戏成台,这可把阿梨高兴坏了,她天天都去园子里看戏,《阐道除邪》《灵符济世》《祛邪应节》《采药降魔》《奉敕除妖》等看了个遍。
这天,阿梨又想跑出去看戏,玉璞拉住她:“小主,你戏都看得差不多了,该准备给皇上、皇太后和太皇太后的端午节礼物了。”
阿梨:“我的东西都是皇上赏赐的,选一样送回去么?”
玉璞:“这可不行,嫔妃一般是送自己亲手绣的荷包什么的,小主要是不会,亲自动手绣几针,交给奴婢们也行。”
“会倒是会,就是绣得很一般。”阿梨道。
“那小主您绣得肯定很好看。”绿枝接话道。
“是啊,小主您绣绣看。”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秀筠也看出来了,只要阿梨说自己一般会的,就代表她其实做得很出色。
偏阿梨又不像是故作谦虚的样子,反倒是真觉得自己做得很一般,颇让绿枝和秀筠费解。
不管怎样,姑娘很厉害就是了。
皇室专用的五毒荷包香囊,明黄色缎以金线、银线和五彩丝线绣蜈蚣、蝎子、蛇、蟾蜍、壁虎等五毒图案,和“大吉”葫芦纹。寓意以毒攻毒,以恶镇恶,驱邪免灾。①
五毒袋内装丁香、木香和白芷等草药,以祛除毒气。
乾清宫,顾问行在汇报各宫娘娘送的礼品时,康熙问道:“宜嫔送了什么?”
顾问行早有准备,拿出一个明黄色的五毒荷包呈上去道:“皇上请看。”
康熙接过荷包一看,蜈蚣蝎子等五毒绣的栩栩如生,“大吉”葫芦针脚细密,尤为出彩。
“没想到,宜嫔的绣宫如此出色,顾问行,帮朕戴在腰上。”
顾问行:“是,其他娘娘也送了荷包,皇上要看一下吗?”
康熙摆摆手:“不了,朕就戴这个。”
端午节家宴,嫔妃们都盛装出席,阿梨也不例外,她穿了绿色团花旗装,镶珍珠的蜀锦绣鞋,戴了珍珠头面,奢华又不闪眼,更衬得她面如白玉剔透无瑕。
坐在最上面的是皇上、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接下来依次是皇后、贵妃,再下来就是阿梨和李氏了。
宴席开始后,阿梨就专心坐在桌子前吃东西。她面前摆了肉丝黄焖翅子一品,羊肉片炒羊角葱一品,肉片焖面筋一品,白鸭丝一品,熏肘子一品,小肚一品,素梗米粥,薏仁米粥,福米粥,全是硬菜。
下面的嫔妃言笑晏晏,唯有阿梨埋头苦吃,康熙看了,忍不住笑又暗暗吐槽,也没亏了她吃食,怎的就这么饿。
太皇太后看康熙突然笑了,顺着皇帝的目光看了一眼阿梨,神色坦然,眼神中带着了然。
钮祜禄氏大方得体,全程非必要就没看过康熙。
佟佳氏注意到皇上的目光,倒是抓了一下帕子泄愤。
“难得今天姐妹们都开心,咱们来一个击鼓传还的游戏,鼓停花在谁手里,谁就回答一个问题,不能说谎,必须说真话,大家说好不好?”乌拉那拉氏,也就是惠嫔提议到。
众妃嫔纷纷说好,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阿梨身上,阿梨随便应和了一下,继续埋头吃。
李氏叹了口气,对阿梨道:“你放下筷子吧,她们冲着你来的。”
阿梨放下筷子,茫然道:“啊?”
她挠了挠头,无所谓道:“听起来没什么关系,说真话而已。”
话虽如此,李氏隐隐有些担忧,恐怕不会如此简单。
果然,花到了阿梨手上的时候,鼓声就停了。
惠嫔来到阿梨的面前,笑道:“宜嫔妹妹输了呢,姐姐要问问题了,你可不要说谎哦。”
同为嫔位,阿梨的位置比她靠前,可惠嫔仗着进宫早,一直都是叫阿梨妹妹。
阿梨:“你问吧,我不撒谎。”
惠嫔笑了一下,问道:“妹妹,我听说你在宫外曾经有个意中人,你可还记得他?”
李氏狠狠地瞪着惠嫔,简直是其心可诛。
阿梨:?
她歪着头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承认道:“记得的。”
回答快的李氏都来不及拉住她,抬头一看,皇上的脸色秒变黑,李氏暗道不好。
第49章
准确的说, 是纳兰珠的意中人,那时纳兰珠在家中遭受排挤,喜欢出门。
一来二去的便认识了一个上京来赶考的书生, 书生眉清目秀, 青涩纯情, 道要中举后上门提亲。
只是不等书生中举, 纳兰珠便选择跟系统做交易, 换了阿梨来这。
刚来一天就进宫, 若不是惠嫔提起, 阿梨都要忘了, 该跟那书生说一声的, 让他别上门提亲了,找别人去吧。
惠嫔指着阿梨腰间的金花生道:“妹妹, 我倒是多此一问了, 你还挂着那人送你的金花生呢, 定是没忘了人家。”
“咯咯咯~宜妃妹妹风华正茂,又生的这样一副惊人的好容貌, 有人中意也是正常的。”端嫔在一旁笑说。
是了,这金花生就是那书生送的,阿梨经过惠嫔提醒,才想起来。
“阿梨,这下我可害苦了你。”纳兰珠的声音从金花生中传出来。
大庭广众之下, 阿梨不好直接与纳兰珠说话, 只好伸手拍了拍腰间的金花生,想要告诉她没事的。
可这举动落在康熙眼里, 就是阿梨特别宝贝腰间的金花生,别人看都不能看的那种。
僖嫔也过来凑热闹道:“哪个少女不怀春呢, 宜嫔姐姐喜欢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能得到宜嫔姐姐你垂青的人,想必一定有着天人之姿,我们甚是好奇,姐姐与我们说说吧。”
眼看着康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盯着阿梨腰间金花生的眼神都要冒火了,李氏站起来,神情冷冽:“击鼓传花的一个问题,阿梨已经回答了,其他的问题,阿梨没义务回答。这毕竟是端午家宴,你们适可而止一点,闹大了大家都不好收场。”
这带着警告意味的话让惠嫔她们不敢再围着阿梨追问,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很快又说说笑笑起来。似乎刚才的事情只是个小插曲而已,没有任何影响。
宴会结束,众人纷纷离席,阿梨与李氏结伴而行。
分别之际,李氏担忧道:“阿梨,要不今晚我去你宫里?”
阿梨:“李姐姐你要来,我当然高兴啦,可是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担忧的样子?”
李氏看到阿梨全然懵懂,完全不知刚才发生的事情意味着什么,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叹气好。
高兴是因为,阿梨看起来对于情之一字,尚未开窍,既然未开窍,就不会对皇上付出真心,不付出真心就好,免得以后受伤。
叹气则是阿梨不懂宫里这些弯弯绕绕的,以后像今天这样的亏,怕是不会少吃。
李氏:“便是普通百姓,家里的男人要是知道自己喜欢的女人,有个意中人,怕都是件了不得的大事。更何况皇上不是普通男人,他是天子,天威尤其容不得一丁点被冒犯。”
“他那哪是天威呀,也太太没道理了,我又不是现在喜欢的别的男人,皇上若是跟我计较这个,他也太小气了。李姐姐你放心回去吧,我没事的。”阿梨道。
李氏:“他自然是会与你计较的,除非,他不是真心喜欢你。罢了,总之如果皇上来问你这件事,你顺着他一点,不要任性。”
阿梨虽不解,但还是答应李氏,会好好与皇上解释这件事。
两人分别之后,李氏看着阿梨依旧轻快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且看皇上刚才那副要吃人的样子,这件事就很难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