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问行, 刚才是谁在那里?”康熙问道。
顾问行:“皇上, 奴才派人去查查。”
康熙点点头, 对还站着的王菁说:“你回去吧。”
态度冷淡, 眼神也没有过多停留, 王菁有些失望, 面上却仍旧是一副羞涩的模样,只是望向康熙的含情目中又添上了明显的恋恋不舍不舍:“皇上, 民女这便告退。”
几息之后, 王菁依旧用一双雾蒙蒙、带着水汽的眼睛看着康熙, 一步未挪。
康熙奇怪道:“你怎么还不走?”
一旁的顾问行差点笑出声来,皇上真是太不解风情。
王菁尴尬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脸上浮现红晕,这下不是羞的,是臊得慌,忙转身走出亭子。
回到屋子的阿梨坐在床上坐了很久,最终摘下腰间挂着的金花生, 对纳兰珠道:“我要回去了。”
金花生闪着光, “你真的想好了吗?”里边的纳兰珠问道。
论私心,纳兰珠一百个一万个愿意替阿梨过下去, 但她也知道,如今的一切都是属于阿梨的, 她没有资格去索取。
阿梨很久没有说话,纳兰珠也没有催她,两个人陷入沉默。
“我决定了。”最终,阿梨下定决心道。
如果一切都是她偷来的,那她便将一切都归回原位。
另一边,王菁来到孙氏的主屋,汇报花园的情况。
“皇上可曾留意你?”孙氏问道。
王菁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皇上跟你说话了吗?”李氏也问道。
她又点了点头,孙氏和李氏相视一笑,这事,成了!
康熙与曹寅等人在正厅议完事之后,顾问行前来禀报道:“皇上,查清楚了,在园子中走掉的人,是宜皇贵妃娘娘。”
康熙笑道:“那朕可要赶紧去解释一下,否则阿梨不知该怎么生朕的气呢。”
顾问行:“是啊,皇上,奴才听说宜皇贵妃娘娘看到您和别的姑娘站在一起,震惊不已呢。”
“数你话多。”康熙说着,已经加快脚步朝阿梨的屋子走去。
来到阿梨的屋子后,康熙屏退众人,悄悄地来到阿梨身后,见她正坐在桌前看话本子,从身后拥住她道:“是不是生朕的气了?”
纳兰珠的身体僵硬了,她与康熙,何曾这般亲昵过,但为了不露馅,她强撑着道:“臣妾哪敢生皇上的气。”
康熙坐在她旁边,看着她认真道:“我不过看那女子的粉色珍珠步摇和耳环好看,问问她在哪买的,想给你买一些而已,阿梨戴上,肯定比她好看。”
纳兰珠微笑道:“臣妾多谢皇上。”
康熙脸上瞬间晴转多云,抓住她的手腕:“你是谁?!”
纳兰珠大骇:“皇上,你在说什么,臣妾听不懂?”
康熙冷笑:“阿梨绝不会如此跟朕讲话,你老实交代,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跟阿梨长得一样,又是怎么混进来的?”
纳兰珠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道:“阿梨回去了,你莫要伤我,小十一还在我肚子里。”
康熙睁大了眼睛:“说清楚点。”
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康熙走出屋子,压下眼中的风雨,召来顾问行:“去把孙氏、李氏,还有文兰给朕抓起来拷问!”
顾问行被吓得不轻,忙道:“是,奴才立刻去办!”
一日后,圣驾回宫,众人皆奇,皇上南巡,怎么只在曹寅家住了两日便走了,又听说皇上抓了乳母孙氏和她的儿媳李氏,纷纷猜测,难道是曹家惹怒了皇上?
更让人难以捉摸的是,皇上一回宫,便抓了荣妃和惠妃进慎刑司,而后降他们为嫔,永世禁足于钟粹宫和延禧宫。
这两位可都是宫中的老人了,还育有大阿哥和三阿哥,犯了什么大错,让皇上震怒到如此地步?
牢房中,奄奄一息的文兰对康熙说:“你想让阿梨回来吗?那便...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康熙便一鞭子抽过去,文兰痛得大声尖叫。
铛鼎中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康熙的眼中布满血丝,火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阿梨地龙翻身时险遭踩踏,翊坤宫膳房的大火,还有故意让她误会朕与王菁,害得阿梨伤心,都是你干的吧?你以为朕是什么人,岂由得你摆布!”
文兰瞬间慌了:“皇上,皇上饶命,我跟阿梨本是同族。”
康熙淡淡道:“什么同族,你不是冲着阿梨来的,是冲着朕来的吧?”
文兰心虚否认:“不,我没有,我只是想从阿梨身上夺点气运而已。”
康熙:“你每一次害阿梨,皆是想要她死,几次失败后,你便使计让她离开。你若是冲着她去的,阿梨离开后,你又为何还留在这里。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你的目标从头到尾,便是阿梨身边的朕,而不是阿梨。”
他怎么会知道?
文兰的害怕达到了顶端,确实如康熙所说,从头到尾,她跟系统的目的都是康熙,在这个小世界中,还有谁的气运能比过康熙?
只要得到了康熙的气运和生机,她跟系统的能力都会得到大大的提升。可文兰怎么也没想到,阿梨一走,康熙立马便抓住了她,毁了惠妃供奉在宫中的系统,如今,她已经变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康熙宰割了。
“来人,把她给朕凌迟处死。”康熙直接下了命令道,看也不再看文兰一眼。
康熙走出宫墙之后,望着长长的走廊,产生了浓浓的无力感,他要怎么做,才能把阿梨找回来。
或者说,他真的有办法,能把阿梨找回来吗?
这段时间以来,康熙知道了太多事情,发现了很多原本不存在的事情,才发现,原来他的王权,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一个月后,仙岛,阿梨躺在梨花树上想,玄烨怎么样了呢,还有胤礽胤祺他们,会想自己吗?
随后阿梨又想到,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走了,更不知道现在的宜皇贵妃是纳兰珠,根本是自己在庸人自扰。
即便知道如此,阿梨仍是免不了失落,她既希望他们能认出纳兰珠,又不希望他们认出纳兰珠。
刚回到仙岛时,阿梨是极高兴的,四处游玩、见岛上的家人们。但日子久了,她想起玄烨的次数越来越多,也忍不住琢磨,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切真的是如文兰所说的吗?
阿梨不得不承认,她是害怕了,她不敢接受玄烨移情别恋的现实。
所以,趁自己没有看见玄烨和王菁是如何恩爱之前,阿梨逃了,她怕自己接受不了,更怕自己受伤。
“阿梨呀,下来吧。”阿梨看见人参爷爷在下边叫她。
阿梨惊喜地跃下:“爷爷,你回来啦?”
安沛:“小阿梨回来了,爷爷还留在那里做什么。不过,爷爷刚刚看你好像不太高兴,小阿梨可是有什么心事?”
阿梨:“没有啦。”
安沛:“阿梨呀,有些事情,逃避是没有用的,不论你逃了多久,总归还是要去面对它。康熙为了找你,疯了一般,召集天下大的和尚、道士,说要找你回来,现在人人都以为康熙患了癔症。”
阿梨:“什么?他怎么会......”
安沛:“阿梨,你问问你的心,康熙对你来说,是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如果不是,最起码跟他好好告别,让他断了这个念想。”
说完,安沛拍拍她的肩膀便离开了。
梨花落在阿梨的发丝、肩膀上,她想起康熙在她的宫里种了满满一园子的梨花树,在木兰围场更是有满满一座山的梨花树,他们在梨花树下接吻、亲密无间地做令人羞耻的事情。
她想起无数个深夜,康熙忙完,轻手轻脚地上床,拥自己入睡......
玄烨怎么会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阿梨回到宫里,纳兰珠:“阿梨,我要去投胎了。”
“你不想看到小五他们长大成人了吗?”阿梨惊讶道。
纳兰珠微微一笑:“有你在,他们一定不会重蹈覆辙的。”
第二个发现阿梨回来的是涂清颜,她不解道:“你为何突然又回来了?”
阿梨:“人参爷爷说的对,有些事情逃避是没有用的。我喜欢玄烨,最起码我要回来问问他,是怎么一回事,如果要走,也该好好告别。”
涂清颜:“可你始终是要回仙岛的。”
阿梨笑道:“是呀,可我最起码可以陪他走完这一程,有这一段也已经足够,何必管以后呢?”
涂清颜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也笑了:“枉我修行多年,又自诩聪明,倒是不如阿梨你想得明白。”
阿梨:“颜姐姐,你要回去找柳哥哥了吗?”
涂清颜:“是啊,我躲了这么多年又有什么用,躲得了自己的心和思念吗?阿梨,谢谢你让我明白这一点。”
阿梨:“你快去吧,柳哥哥在等你呢。”
送走狐狸姐姐后,阿梨来到乾清宫,只见乾清宫到处贴着符,里里外外都是和尚、道士,嘴里念念有词。
她站在乾清宫的门外不知所措,甚至不敢进去。
“阿梨!”
阿梨看见康熙朝她跑过来,眼里全是血丝,胡子拉碴,不知有多久没睡了。
“对不起。”阿梨落下泪来。
康熙紧紧地抱住她:“没有对不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康熙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阿梨在他怀里放声大哭,康熙便一直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哭完之后,阿梨打着嗝道:“你...你以后不能喜欢别的姑娘,也不许对别的姑娘好。如果你能答应我这个的话,我就不走了。”
康熙笑道:“好,朕只对阿梨好。”
“还有,你怎么认出原来的那个,不是我。”阿梨问道。
康熙:“因为,她没有你作呀。”
***
四十年后,四阿哥胤禛登基,年号雍正,依圣祖皇帝临终吩咐,雍正将康熙的衣冠冢立在木兰围场的梨花山上。
同时,接仍旧住在梨花山上的宜皇贵妃回宫。转眼四十年,阿梨又回到了皇宫,望着熟悉的红墙白瓦,阿梨知道,她终于可以豪无挂碍地回仙岛了。
自从阿梨上次从回到仙岛又回来后,康熙便带着她搬到了木兰围场地梨花山上住,一切政务皆在木兰围场处理。他们像寻常的夫妻一般,在那里度过了整整四十年的时间。
“宜娘娘,再见。”胤禛朝她郑重地行了一礼道。
一切无需多言,阿梨知道,他们都认得她,哪怕容颜、声音都一样,她跟纳兰珠,始终是两个人。
阿梨笑了一下:“胤禛,再见,等胤礽他们回来,代我向他们告别。”
胤礽跟着胤禟一起出海去了,归期未定,而阿梨却不能再留,她跟系统约定回仙岛的时间到了。
雍正元年,宜皇贵妃殁,举国皆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