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将手机上滑退出界面,再倒扣放置桌上。
同时听见男人略挂质问的声音:“在怀念过去?”
“过去有什么好回忆的,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喻忻尔回头搂住陆颂衍的脖子,并不想提及这些话题。
本想找个理由将话题转移,但男人的下一句话已经落下:“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正跟他在一起。”
喻忻尔动作顿了顿。
才仓惶收起眸里流动着的不安。
“他当时喝醉,知道你被针对,还不忘挡在你前头护着你。”陆颂衍随之一笑,似随口提起,“你们关系真好。”
“是啊,但我跟他只是朋友。”喻忻尔出声,先表明自己的立场。
“普通朋友?”陆颂衍反问,将她抱到自己腿上。
“嗯。”
喻忻尔借机错开对视的视线,眼神下垂,微微吸一口气——在心理学里,这是心虚的表现。
陆颂衍黝黑的瞳孔里闪过锐利的亮光,睨着她这一套微表情,但没戳穿。
“我是不是第一次你还不知道吗?”喻忻尔再次抬眸,无辜笑了笑,“就是跟好朋友拍过的一张合影罢了,你要是吃醋,那我们以后也能多拍几张照片。”
况且,她有没有谈过恋爱、是不是第一次、到底是为何开始的,这些在他们这段关系里似乎并不重要。
就像她并不知道陆颂衍的感情史,他们不应该过问这么多,停留在当下就是最好的状态。
话题适可而止,他们顺其自然地进行了晚上的第一次亲吻,但没了此前的柔和。
陆颂衍力道急而猛,双手用力将她揉进怀里,有将她掐断的趋势。喻忻尔知道他有点生气,不断向后躲,为自己争取喘气的机会。
“你轻点。”她说,难受到眉头紧皱。
陆颂衍却咬着她眉间的皮肤,以这种方式替她抹平,却压根没有减轻的趋势。
浴袍轻轻一撩便能往下掉,留下柔婉动人的躯体。喻忻尔刚洗过澡,身上还存留着沐浴乳的香气,是陆颂衍最喜欢的玫瑰味,他们擅于用气息交流,加温炽热,氤氲飘渺,每每能增强他们对这方面的欲求。
许久没接触过这种事,喻忻尔身体僵硬得过分,偏偏又菜又爱玩,笨拙地在他怀里抚弄,将唇落遍全身。
饶是如此也容易控制不住轻颤,指尖空握收紧,青筋顺着手腕遍布白皙的手。
陆颂衍懒散看着她,揉着她的脑袋,出声:“太久没做,什么都忘了?”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气,喻忻尔本轻咬的齿间用力,听着上方传来的轻哼。
才道:“哪像你啊,经验丰富。”
男人喉结滚动,将她捞起来,堵住她不安分的齿,顺道在她的唇上咬了口。
力道比她所用的重得多,痛感刺激着神经,与他同样凶的动作一齐。
甚至连床都没有去,就在这半米宽度的办公椅上,喻忻尔想撑着借力都找不到位置,意识越来越模糊,只留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忽而稍微停下来,她撩起湿漉漉的眸,却发现陆颂衍的注意力在她的手腕停留。
轻而易举抬起她的手,指尖勾住他送的那条手链,端详许久。
她刚想问怎么了,下一秒却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刺激得说不出话。
瘫软在陆颂衍的怀里,他抱着她,却问:“他为你送过手链没有?”
他?梁俞哲?
喻忻尔喘着气,摇头:“没有。”
“我是第一个?”陆颂衍的掌心握在她的后脑勺处微微揉搓。
“嗯。”喻忻尔的嗓音沙哑。
她感觉到了,提起梁喻哲的时候陆颂衍的芥蒂特别深。
“那就好。”
陆颂衍指尖用力,令她的脑袋抬起,又将她的手举到她的跟前。
“看着它。”他说,吻落在她的手链处。
再道:“以后再不能想起其他男人。”
这夜。
无与伦比的疯狂。
-
喻忻尔后续做的梦都与手链有关,忆起那日他为了哄她而送,以及这晚在迷离里的碎片。
以至于醒来时也盯着手链失神许久,满脑子还是昨晚发生的事。
这算是陆颂衍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梁俞哲,却没想到他反应会那么大。
刚准备下床,动作忽而又顿住。
才想起来——这应该算是第二次。
此前还有一回。
陆颂衍还没离开,在餐厅服用早餐的同时翻阅报纸,连她过来也只抬眸轻瞥。
喻忻尔过去坐下,二话不说迅速解决桌上的食物。
最后还是由陆颂衍率先开口:“又生气了?”
他昨晚下手太狠,喻忻尔气到死掐他的手臂都没能让他减轻力道,最后她不搭理他,背对着他睡着。
“没有。”喻忻尔抽了张纸巾擦拭嘴角,“我要去公司了。”
“送你。”陆颂衍跟着站起身。
喻忻尔没答,傲慢转身前去收拾东西。
两人没再有什么交流,陆颂衍先下楼,喻忻尔在卧室磨蹭了很久,他还在等她。
戴安替她推门,上车,发现陆颂衍的目光始终在自己身上。
“干什么?”喻忻尔没什么好气。
但听陆颂衍语气和缓:“不舒服?”
“什么?”
“昨晚。”
“……没有。”喻忻尔还不习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讨论这些话题,“我没那么娇气。”
又发现陆颂衍示意她看向前方,副驾驶座上放着束玫瑰,精致又鲜艳。
“送我的?”喻忻尔挑眉。
陆颂衍神情自若:“赔礼道歉。”
“就知道用礼物收买我。”喻忻尔将花束接过来,换了份语气,“行吧,接受了。”
又是送礼,又是道歉,他都把事情做到这个份上,她自然得顺着台阶往下走。
喻忻尔没看他,手捧着花下车回公司。
但路口那辆车迟迟没有离开。
陆颂衍目光睨视她的背影,余光是掉落了好几片玫瑰花瓣的座椅。
戴安已然交代从昨日便开始着手调查的事情:“喻小姐家里与王懦有债务纠纷,她最近应该是为了这件事烦心。”
“多少?”陆颂衍问。
“本金九十万。”
“其他条件?”
“具体的还在调查,但据判断王懦似乎对喻小姐图谋不轨,昨天在她家出现的人就是他。”
陆颂衍两指捏起一片玫瑰花瓣落在掌心把玩,记起昨晚喻忻尔神色惨白无措在路边的模样。
才道:“盯紧他近期动作。”
“是。”
陆颂衍跟王懦并无交情,关乎生意的事,商界上的人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主动招惹。
但动了他的人,他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人影消失在拐角,路口的宾利才启动拐入陆氏大楼,又有两个人恰好闯入视野范围。
一男一女,搂着对方进入某栋楼。
陆颂衍盯了会,又道:“梁俞哲已经在撇清与她的关系了?”
戴安穿过车内镜看向陆颂衍,若有所思:“应该是。”
再试探性补充:“据我观察,喻小姐估计跟那些事没有关系。”
——但愿如此。
-
喻忻尔抱着花束来到公司,如意料之中收到不少人投来的注目礼。难免又开始传她被谁谁包养,好在她并不在意这些声音,听听就过去了。
将花放在工位旁的窗前,拍了张照,专门在照片上陆颂衍办公楼的位置贴了个爱心的贴纸。
发给陆颂衍。才开始这一日的工作。
过程回了趟家拿文件,她专程确认过没有其他人在的痕迹,就连她的父母也不知去了哪。
想了想,再把衣服带上。
晚上没回家,在常裳那边赖了几个小时,但彻夜未眠,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翌日,她准备好剩下的钱,正打算打通电话给喻冠宸。
却先有电话过来,告知她一个消息——喻冠宸失踪了。
第6章 撑腰
这日是与王懦约定的期限截止时间,又有王懦生气威胁在前,朱春柳夫妇担心到一个晚上都没睡着。本想先将喻冠宸接到身边,但整个早晨都没能联系上他,一问学校才得知他从昨晚就没回寝室。
打电话给喻忻尔的时候,他们刚联系上王懦,确定喻冠宸就在他手上。
王懦要求他们立刻将欠下的所有钱带过去,同时警告不能报警,否则直接撕票。
——与喻忻尔的电话内容是这么说的。
他给的位置在某个地下经营场所,听说这边时常作为赌场,喻冠宸就在这欠下的那笔钱。
这边路很复杂,一楼是尤其空旷的一块地,只能通过王懦所给的路线指引才能找到地下入口位置,再往下走才能看见人。进入里头需要安检,连水都无法携带。
大白天的赌场内没多少人,王懦就在台球桌前,时而与被绑在椅子上的喻冠宸说几句话,喻冠宸不停发抖,旁边的朱春柳的气色特别差,被喻父搀扶着,这里还有无数台监控实时播放着室外的情况。
“来了。”王懦将桌上的球击入袋中,点着球杆站起身。
又看向喻父喻母,调侃似的道:“你们看,这女儿还算是没白养,我以为她打算彻底丢下你们不管。”
“钱我都准备好了。”喻忻尔无意废话,将带过来的一张银行卡握在手中,“今天还在期限内,不算食言吧。”
“当然不算,你们能够如期还钱,我高兴还来不及。”王懦还是笑着,来到喻忻尔面前。
却说:“不过我改变主意了,只拿钱没意思,想顺带要个人。”
“你想要谁都跟我没关系。”喻忻尔将卡放在台球桌上,绕过王总,本想直接带着喻冠宸离开。
未曾想在半路却被王懦的人拦下,逼着她止步。
“别着急走,先清点账务。”王懦先是示意手下确认她带过来的卡里的余额,再加上朱春柳那头的钱,确实是完整的数。
算完一笔债后,才让人过去替喻冠宸松绑,用大度的语气说:“我也不想为难人,你心心念念想救的人完全可以毫发无损离开这里。”
那头朱春柳见儿子获救,立刻激动到跑到他身边抱住他,心疼得看着他身上落下的淤青,哭个不停。
喻忻尔看着他们,态度冷漠得仿若是外人关注着亲密的一家三口。
这一切都被王懦尽收眼底,致使他的心情更愉悦。
轻笑两声后才补充:“只不过你还得留下。”
“去梦里幻想吧。”喻忻尔没给什么好眼色,但她面前被很多人围着,完全走不掉。
王懦也不急,耐着性子解释:“他们没跟你说过吗,当你踏入这里的那一刻起,就是用了你作交换,我以为你是自愿过来的。”
喻忻尔拧眉。
事到如今王懦要的不只是钱,绑架喻冠宸也是为了逼朱春柳将她引过来,他们早在她过来之前串通好了。
她的亲生父母,终究还是做到了这一步。
“太可怜了,被你的亲生父母抛弃的感觉很不好受吧。”
王懦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朝那头吹了下口哨,“那边的门已经开了,你们随时可以走,不过可要想清楚,走了之后她就任我处置了,我要是不开心,弄死她都有可能。”
闻言,朱春柳的动作顿了顿,才良心发现似的回头看向喻忻尔。
但也只是说了句:“我们也没有办法,你把你那脾气收一收,本本分分的就不会闹出那么多事。”
喻忻尔觉得自己真像个笑话。
还念着养育之恩,将他们留在自己家,闹过那么多不愉快也想着不将事情做得那么绝,甚至专门筹了钱送过来,最后却面临着这么一个下场。
她虽然算不上多么天真的人,但也相信人性里是有善的,现在算是给她上了一课。
那边的一家三口手牵着手,正准备离开迎接他们的自由。
喻忻尔冷眼看着,已然丢了伤感的能力。
但他们还没能走出这里,倏然传来一阵躁动,让整个地下室充斥着不安。
下一秒,场馆内所有门全被关闭。
喻忻尔刚想趁乱往前走,又被两人控制住,在她还没看清楚情况时有个巴掌朝自己袭来。
周围混乱,只能听见王懦怒气冲冲的一句:“臭婊/子,你竟然敢报警?”
尖锐的声音冲破耳膜,喻忻尔头脑被突如其来的力道刺激得嗡嗡作响,眼前发黑,连站都难以站稳,只能听到乱七八糟的各种声响,以及诸多哭声。
朦胧间有束反光刺痛双眼,是王懦拿了把刀,咬牙切齿警告:“警察要是找到这里,第一个死的人就是你。”
他匆忙转身,赶在警方过来前撤离,她也被两人驾着走,因为力道悬殊,甚至没有挣脱的机会。
但还没走到门口,大门率先敞开,室外属于白天的亮光争先恐后挤入昏暗地下室,在瞬间点亮整个空间。
“草!”王懦心急转身,刀尖方向正对着喻忻尔,同时看向来人。
动作忽而一顿,在停滞须臾后放下刀,交给身侧其他人。
“陆总?”他出声,迟疑片刻才上前迎接。
喻忻尔本无暇顾及周遭发生的事,听见这个名字时才晃过神来,错愕回头。
是陆颂衍。
他站立在门口背光处,室外的白光为他勾勒出一圈弧度,看不清他的神色,但身姿挺拔气场强盛,带着属于他的威压。
她是狼狈的,却也因他的出现而放松。
王懦走过去,专门确认过室外没有其他人,立刻让其他人将门关上。
又换上另一副样子,点头哈腰讪讪道:“陆总,你怎么在这个时间过来了?”
“抓了我的人,你说我为什么会过来?”陆颂衍的情绪并不如往常见到的他那般温和,当下室外的光线消失,才能看清楚他眸里的沉冷,带着令人望而却步的怒。
他越过王懦,来到喻忻尔的跟前,本压着她的两人因此被吓到后退,她一时间没了支撑,难以站稳踉跄两下,又准确无误跌入陆颂衍的怀中。
他身上很冷,即使做着这个还算温情的动作也阻止不了源源不断的凉意往心底钻,喻忻尔打了个寒战,抬眸对上陆颂衍视线时难免发怵,好像是自己给他添了麻烦。
周围很安静,无人敢发出任何声音。
直至戴安站在王懦面前提醒:“非法经营赌场,涉及多个灰色产业链,王总认为这些能够得到多大的罪名?”
王懦神色骤变,明眼人都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的恼意也不浅,看向陆颂衍:“那么陆总应该知道这背后牵扯到多少,想必陆氏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主,这些事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