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瑛眸中精光大盛,望着低眉敛目的少女。
“王上……又何尝不是这样?”
冰冷的刀鞘一瞬抵上她白净的脖颈。李瑛伸着手臂,眼神冰冷:“区区礼判之女,妄自议政……”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毫不胆怯。
漂亮的杏眼里藏着清亮的通明,她学着剧里看来的那样诱惑道——
“邸下拥有了我,定也不负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是555昨天吃了头孢,码到2点又断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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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世子妃:婚典
剑鞘上的宝石闪烁着冰冷锐利的锋芒。李瑛凝视着那双清澈的眼睛, 突然想到了母后居住的资泫堂前的溶溶月色。
东风乍起, 吹散满庭苑的花草馨香。她搂着年幼的自己, 哼唱着一首古老的歌谣。
幢幢花影摇曳,她的身影竟已渐渐消散。
此后,母后薨世后的肝肠寸断,父王成为领相手中的傀儡时的悲愤怨恨……一幕幕一场场,在心头翻腾而起。那是久疴未愈的沉痂,再回忆时,如捅破脓疮, 滴出暗红的血来。
他看着父王因为诛杀起义军首领洪景来而夜不能寐, 因为饿死的百姓前来索命而战战兢兢,自己却极近冷漠。
可是此刻, 竟有人一语道破他的心思……
刀鞘轻佻掠过她的面庞,僵直的手臂终是落下。
黑云渐渐散去, 天光清明,大雨滂沱而落,浇湿了一片青草苍苔、红砖黄土, 万物煞是新鲜可爱。
两个玲珑剔透的人,互相望见了对方眼里的笑意。
——
“邸下拥有了我, 定也不负天下。”
耳畔时时回响起这句话。
唇角微勾,李瑛反剪了双手立于朱窗下, 望着茂盛生长的兰草出神。
张内官凑上前好奇地打量,总觉得邸下这两日很是不同,不仅尊师重道起来, 对待宫人也是面带笑容……这样的反常让东宫上下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李瑛轻轻一脚蹬上了张内官的屁股:“眼睛瞪那么大,留着喘气的啊?”
得,啥也没变。
张内官委屈地揉了揉臀部,背过了身去。
国婚在即,赵小姐被送回府温习礼仪备嫁,虽说少了个逗趣解闷的人,李瑛这几日仍是心情甚好。
也不知那个姑娘被折磨成什么样了,好奇心顿起,他换上一身淡粉色的周衣,持刀恐吓着张内官出了宫。
集市上颇为热闹,唱着布袋戏的,演着木偶剧的,耍杂艺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张内官眼花缭乱,苦着脸就怕把世子跟丢了。
不过转过三道小巷,便是京城最繁华的云中街了。李瑛单手背在身后,
不经意间瞥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换上男装的赵氏千金英姿飒爽,一手打着扇儿,一手留恋着摊上的古玩手串。
那路边本一树茂盛的四季海棠,因着前几日的暴雨,已被打落了大半,此刻难得夏风吹拂,一枝的残花也纷纷飘落,便如翩翩的雪花,打着旋儿坠落满地。
偶有一片落在她的乌纱帽沿,整个人便又在潇洒中透了三分风流韵致。
李瑛心觉有趣,打起折扇遮面,扯过张内官躲在了转弯处。
“公子一看非富即贵,真是好眼光!”小摊主搓着手开价,“这手链乃是一对,寓意永不分离,公子要不买下送给心上人?”
粉色琉璃嵌在银制空心雕花珠子里,通透好看。曾经它在剧中被作为定情信物,由李瑛送给了洪乐瑥。现在若是自己买下,那就是趁早解决潜在危险呀。
宋时真递过银子,吩咐摊主包好。
那仔细叮嘱的模样,看在李瑛眼里,又有另一分女儿家的情致。他低头轻哂。
张内官捂着嘴巴,像是撞见了鬼,旋即被世子一扇骨重重敲在了脑门上:“想什么呢,跟上去。”
于是二人始终保持着落后未来世子妃十步的距离走在了云中街上。
让张内官瞠目结舌的是,这位“爷”竟然拐进了一家……勾栏!
他跟在后面一巴掌轻轻糊上了自己的脸,心里叫苦不迭:叫你耳根子软!现在世子要跟进去了,出了事吃不了兜着走!
白日里的勾栏远没有张内官从那些□□上看到的春红柳绿的艳丽景象,如同再正经不过的酒肆。
他跟在世子爷身后,从宽宽的指缝中趁机偷瞄着一切。
世子妃落座包间,点了壶米酒。坐在隔壁一扇屏风后的世子眉心微皱。
世子妃轻柔摸上了妓生的小手。咦,世子的嘴角怎么抽抽了?
世子妃取出了手串搏美人一笑……张内官大着胆子又偷偷瞥了一眼,那世子爷的脸可是都青了。
又坐了半晌,世子妃心满意足地离开,他擦了擦额角的虚汗,踮起脚后跟,蹑手蹑脚想要装作去如厕,却突然被一股手劲提溜住了后颈。
啊,这该死的命运!难道他即将成为在东宫被世子出气赶走的第二十八个内官?
“付钱。”世子拂袖离开。
呼。
宋时真从未拍过史剧,没了手机,她对这朝鲜八道的一切都颇感兴趣。白日里尽被宫里的尚宫拘着,要她掌握帝王家的礼仪,顶着沉重的发髻不说,再在肩膀和双手放上盛了水的碗,以此练习步伐的稳重……
这不是折磨人吗?
当年面试artist pany的体态练习都没有这么非人类。
是以,她趁着尚宫姑姑打盹的功夫溜了出来。
原主希冀的完美结局不容易,勾勾绕绕许多。她先是找到了公主心尖上的两班郑公子,解开了两人之间的浪漫误会,又暗示他潜心学业,书信再勿请人代笔,努力考取功名……如此种种仔细托付了一番,方才安心离去。
爱慕女主的男二金胤圣最爱画这勾栏里的女人,她也是好奇,才往这里走。
几杯米酒下肚,拥着善解人意的温香软玉,怀里的妓生明珠着实娇媚可人。难怪男人都爱来这儿醉生梦死,实属逃避现实生活的世外桃源。
明珠卖艺不卖身,两人也算投缘,宋时真便将这刚买下的手串赠予了她。
最为重要的是,中殿娘娘肚子里是一位即将不足月就早产的公主,她却为了名位胆大包天地使了一出狸猫换太子,将宫女所生的男婴与之调换。
金胤圣不忍,便暗中将女婴寄养在这勾栏里。
宋时真一向明白,凡事都得留一线,保不准日后会有用到的时候。
天色不早,她想了想,准备回去云中街碰碰运气,看看能否遇到女扮男装的女主洪乐瑥。
给她些银子,让她堵了那些追债的凶徒,她就不用被阴差阳错卖进宫再阴差阳错当上内官了吧?
——
六月伊始,晴丝袅袅,王宫上下透出欢喜的气氛。
早些时候,京畿城里的花草锦缎便供不应求,连着珍宝坊里的物资竟也一时短缺起来。
王家礼制,世子抱雁纳彩,再循问名,纳吉。
金领相便私下请了星宿厅的观相,连带着二人的生辰八字进行了占卜。
“此女命格平庸,与世子不胶不离,不黏不脱。”
这寥寥十几个字便让金领相放下了心。
然而礼判家千金的命格明明有所上升,却又让他参不透,连带着世子的气韵都变得神秘莫测。观相师远远望着东宫里的一对璧人,捏着胡子,隐下了心里的奇怪。只当拿了些无功无过的话遮掩了过去。
纳征吉日,源源不断的王室彩礼送入礼判府邸:洒金云形银簪一对,雕金云形猫眼簪一对,金丝香木嵌蝉玉珠八颗,丝金凤形水晶钗两支,累丝蝶形玛瑙钗两支,平填莲花珍珠绢花十二朵,包金桃形红珊瑚绢花十二朵等各类胭脂首饰,另有明珠一斛,妃色绢纱数匹,各色锦缎数十丈,玄熏束帛,羊脂白玉,彩币红烛,白银黄金,并活雁一对,骏马四匹等等,皆已完备。
吉日当天,晴空光灿炫目。资泫堂里的白蕊栀子清新夺人,配着盛放的海棠,红红白白,煞是可爱。馨香远远飘散了出去,一切美得那么不真实,恍若九重梦境,一层又一层的瑰丽。
世子妃乌发盘起,头顶加髢,一只九凤绕珠赤金缠丝长簪穿过发髻,发簪两端垂落黑底金丝礼带,上绣芙蕖祥云式样。
朱红色的短衣外披上了黑色衮金边的褙子,宝蓝色赤古里裙裾展开,端的是庄重温婉。
十名宫女垂眉敛目,身着藕粉宫服,分为两列,紧跟在世子妃身后。
她端着架子走出资泫堂的朱门,嘴角漾开笑意,垂眸望向递来的那只手。
寒玉似的,骨节修长,匀称而白皙。
她毫不犹豫地握住,感受着他因习武射箭而有些粗粝的掌心,独自一人等待许久的心终于定了下来。
李瑛唇边笑意清浅,故意挠了挠她的手,换来了美人的瞪眼。
他颇为喜欢看她跳脱的神色。
细细凝视着她,直到白玉般的容颜染上娇羞的绯色,挣扎着要将手挪出,李瑛方才畅快地笑了起来。他反手紧紧握住那抹纤细嫩滑,温柔地一力带之,将她带上了宫辇。
碧玉串成的珠链从轿沿坠下,摇晃着,遮掩着。
宫人们眼观鼻鼻观心,顺着路线走向大殿。
她蓦然有些紧张,指甲方稍稍嵌入了掌心,就被李瑛夺去了她的手。
“后悔吗?”赌上家族性命和一切,来成就一个“愚顽”的世子。
步辇外一阵钟鼓喧哗,李瑛却听见了她轻而淡的声音——
“不后悔。”
她赌上这一切,只为了成全两个孤独的人。
君臣父子不可信任,但你可以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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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世子妃:甜甜东宫
孟夏夜, 疏星点点。
李瑛此刻微醺,衣冠不整, 只着一件白色周衣, 进了新房。
烛火幽幽,那少女热得打着扇儿倚在小塌上闭目养神。他轻笑走过去,将那绷着头皮的发簪取了下来。
一时青丝散落, 他拢在手指间, 有一丝清凉柔顺的触感。
她真睁了眼, 胸部以上只束了件通透的短纱衣, 整个人如玉般温润秀美。李瑛坐下,让她轻轻枕在自己腿上。
“邸下饮了许多吧?”宋时真侧过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任由他触摸着发丝。
“今日高兴。”
除了母后和明温,他从未对一个女人这般上心。
礼成,似是有一根线,将他们紧紧捆缚在一起, 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好像也不再有设防的理由,于是这样欢喜的日子里,便露出了久违的真实感受。
檐角上的风铃叮当作响,晚风倒有几分舒畅。
低首望去,她的衣襟上的飘带被压出了皱褶, 李瑛伸手去抚平,却被她下意识地一护。
他忽而轻哂:“小姑娘。”
那低音带着三分醉意,宋时真面上一红, 坐了起身。
李瑛却突然想到了那串粉色碧玺串珠,若是戴在这般纤嫩白皙的手腕上,必是相配至极的,一时又有两分可惜。复又想到自己会错了意,竟误以为她是买下送给自己的……
他微微皱了眉,有些吃味。
她的脊背薄而瘦削,漂亮的蝴蝶骨好似庭院里海棠上突起的花枝。李瑛叹了口气,取过一旁的发带,耐着性儿替她束好发道:“以后这等形貌,只准留在东宫里。”
缱绻的话语绕过冉冉而起的熏香,酥酥麻麻缠绕在她的心上。她转过身,望着眼前的世子。他以手支颐,目若寒星点点,唇边挂着淡淡笑意。
微弱的烛火摇晃,竟生出一丝暧昧的暖意。
“放心,约法三章。”他眯起眼点了点她的鼻尖,棱角分明的俊容满是揶揄。
那是她婚前最后一次去东宫时提出的请求,先婚后爱,那就等到世子一颗心全然属于她再说。却没成想他故意点破,倒让她热气腾腾。世子虽为古人,能为她接受如此……
宋时真被臊得脸红:“邸下!”
屋外。张内官挥退宫女后,整个人都贴在了木制门板上。虽然是屎宫殿,但身为世子的贴身内官,他还是将自己搜集来的、那些宝贵的风月图鉴含泪上交了。
这婚前他偷偷递给世子的书也不知世子看了没有,怎的里面静悄悄的?不对劲呀!
张内官拧巴着脸,换了个方向继续听,仍然没有什么动静。这是……结束了?不能够呀!
他又转念一想,世子虽然从未碰过女人,第一次应该也是难免的……
呜呜,他们世子小崽子,还是长大了!
这种奇怪的骄傲感没有维持两分钟,随着门被大力向里拉开而结束了。他往前一个趔趄,栽到了地上,那乌纱帽滚了好远。
他吓得抬起头,却见世子满脸冷漠地站在身前。
“噗咚”一声那膝盖就软了。
“张内官呀,巧了,牌搭子齐了。”世子妃的声音真是解围良药!他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眼底充满了感激和幸福……可是啥叫牌搭子?
不出半个时辰,张内官一张苦瓜脸就被贴满了纸条。
他有错,错就错在不该贴在门上。如果他不贴在门上,就不会被抓去玩啥“斗地主”。如果他不玩“斗地主”,就不会被世子妃和世子联手赢去他那半年俸禄……
呜。
——
成婚之后,宋时真仅在第二日入宫拜见过王上和中殿,平日里就宅在东宫养花逗鸟,好不惬意。
唯一让她不甚满意的便是东宫的小厨房了。那些糕点甜得发腻,做出的吃食虽为御供,却又淡得没滋没味的,看起来一桌子几十道菜,没什么入得了她的眼的,连带着她也瘦了不少。
想了想,就算不为了抓住世子的味口,她也不能亏欠自己的现代胃。是以宋时真用布绳绕在颈后,将宽袍大袖束起,开始了改造东宫小厨房的计划。
初初可是急煞了一干下人,围着炒菜的她跪了一地。宋时真理也没理,任由他们跪着,再命人关起院门,开始我行我素地鼓捣。
猪肉虽太过精贵,所幸东宫也不缺,她点了两名机灵大胆的小宫女打下手,理出了两块三层肉部位,又将它们片成薄薄的肉片,放在纱屉里取了酒糟和盐块腌制去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