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隐颤抖着, 像是挣扎了很久,垂落的眼睛里尽是泪水。
南愿看了他这个样子一会儿,表示理解地伸出手, 拍了拍他的脸颊,善解人意地说道:“既然没想好, 那就等你想清楚了再说吧。”
说完转身离开, 看着南愿离开的背影, 程易不知道为什么, 内心突然升起一阵从所未有的恐慌。
好像他又生活到了那个无尽的黑夜里,周围都是嘲讽声、嬉笑声, 冷眼旁观的人,对他施行身体或者言语上暴力的人,而他一个人站在冷风里,昏昏沉沉,睁不开眼睛,就连黑夜里唯一的一丝光都要离他远去……
“不、不要……”
他声音嘶哑地喊出来,双目睁大, 眼睛里满是恐慌,朝她走过去,伸出双手, 从后面牢牢抱住她。
感受着她的温度出现在他怀中, 他内心的恐慌和不安才渐渐散开,回归到最初的安宁跟平静中。
他没有看见怀中的少女背对着他, 微微勾起的唇。
程易浑身颤抖着,脸上都是泪水, 他慢慢凑过去,抱紧怀里的她, 吻上南愿的唇,闭上没有安全感的样子,放纵自己再一次沉沦。
他不该再强求的……不是吗?本来这一切就已经是他强求来的,她是唯一一个给过他温暖的人,是他离不开她……
他没必要感觉有罪恶感,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他没有错,南愿本身就该是他的未婚妻,她本身就该是和他……
程易努力地在心里安慰自己,可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决堤。
耳边再一次传来她的轻笑声。
“怎么又哭了?”
南愿笑着转身,动作温柔地伸手,像上一次一样,轻轻拭去他脸上的眼泪。
程易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在微微颤动。
南愿站在他面前,嘴角渐渐咧起来,脸上带着不易察觉到的恶意:“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这张脸哭起来的时候会很美,现在看果然是这样。”
程易不知道的是,南愿说的与他第一次见面,并不是那天他拖着行李箱,来到斯德蒂亚贵族学院的那天。
而是他来学生会报道的那天,那个时候她坐在学生会的椅子上,崔秀珉和崔秀炫那对双胞胎互相间大打出手,而她就百无聊赖地坐在那儿,看见少年的第一眼时,眼中的情绪慌张、茫然无措,就在那个时候起,她就想让他哭了。
程易的心脏跳得很快,他看着眼前的她,情不自禁地再一次吻上去,充满珍惜地捧着她的脸颊,甘愿献上他全部的爱情、青涩、廉耻、忠诚。
他想和她在一起的心,那么迫切,不在意身份,甚至不在意可以留在她身边的时间,只要他还活着,他就想用他所有的时间靠近她一点、再靠近她一点……他无法遮掩,避无可避。
他们在无人的走廊边接吻,他轻轻触碰着她的嘴唇,他除了沉沦,再也想不到其他。
程易不记得和南愿吻了多久,只当他轻轻松开她的唇瓣时,他的眼神就已经说出,他的答案是什么了。
——那个一直清晰、从未模糊过的答案。
南愿笑着伸手,像在安抚一只令自己怜爱的宠物般,抚摸着他的脸颊。
“回去吧,路上小心。”
程易抿着嘴唇,在她手指抚摸过他脸颊的时候,身体微微颤了颤,然后点头。
少年拎着手里的行李箱,离开时一步三回头,望着她的背影,望着她一点点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处。
程易垂下眸光,提起手里的行李,来到电梯门口。
他来这里那么久,还没有一次坐过电梯。他害怕遇见程嘉和崔秀炫,他们身上的光芒那么耀眼,令他不止一次察觉自己内心的敏感和自卑。
他在畏惧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可是现在,他却莫名地觉得,他什么都不用再害怕了。
世界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程易来这里第一次坐电梯,就碰到了电梯里的程嘉。
程嘉正拿着手里的手机,给南愿拨着电话,他刚才去南愿的教室里找她,可是没找到人。
他拧着眉心,脸上带着一点焦急的情绪:“怎么不接电话啊……”
电梯的门打开,电梯内和电梯外的两名少年四目相对,齐齐愣了一阵。
程嘉看到眼前的程易,反应过来后“啧”了一声:“真是晦气。”
他说完后伸手按向按键,想要把电梯门关上,可是正在这时候,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把已经快要关上的电梯门又一次打开。
程嘉双目错愕地抬头,看向眼前的程易:“你……”
程易看也不看他,拿着身后的行李挤进来。
淡淡地说了一声:“电梯不是你的专属。”
程嘉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立即开骂:“你吃错药了是吧!”当着他的面勾引南愿也就算了,刚才居然敢打他,这事他还没找他算账呢!这家伙现在是终于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了,不装白莲花了是不是?
程嘉身旁跟着一群陪护的保镖,而他独自一个人站在这里,同样的身份,显得他的存在是那么滑稽而可笑。
可是他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有……
程易握着行李箱的手指发抖,他忍耐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地说出口:“我只是……明白了我到底要什么,多亏了你让我明白,程嘉。”
不能告诉他,自己和她的那些,他能在程嘉面前说的就只有这样。
程嘉愣了一会儿,双目颤抖了一会儿,眼睛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惧,他语气愤怒:“你说什么?”贱人!还没见过当白莲花还当得那么理直气壮的!
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一些,嗤笑了一声,程嘉反复地深呼吸,告诫自己才不是崔秀炫那个白痴:“你是故意的对吧?故意想要引起我的愤怒,然后你再跑到南愿面前去装可怜是不是?程易,我早就知道你那些套路了,都是男人,你在我面前装什么?”
程易抬起头,没什么表情地看他一眼。
程嘉继续说,忍住想要抬手揍他这张贱脸的冲动:“你不就是想要程家的家产吗?你认为只要南愿喜欢你,只要她愿意帮你,你就会有机会,我知道你恨我,我不跟你争什么乱七八糟的继承权就是了。”
连程嘉自己也不知道,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有多么紧张。
“我确实恨你。”
程易看着他,又幽幽地补充了一句:“谁让你抢走了我的全部呢。”
“你说什么?”程嘉脸上的表情都快要绷不住了,再加上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友善的性格,按在行李箱上的手收紧,眼里都快迸溅出火星。
“我都和你说了,我不要什么程家的继承权,我只要和她的婚约而已!”
少年红着眼眶,几乎是用吼地说出这句话。
“程易,你才来多久,你不会懂我和她之间的羁绊,你不会懂我对她的感情!你一个第三者为什么偏偏要以这种方式插进来!”
程易默默地看着他。
程嘉说他不懂他对她的感情,可他又何尝不是不懂他的。
电梯慢慢地降下去,直到一层,打开的时候发出“叮咚”的一声。
程易提着行李箱,率先一步朝门外走去,程嘉在后面对身边的几个挡住他的保镖发疯。
程易背对着他,临走前淡淡地说了一句:“可是你不明白,她也是我的全部。”
程嘉怔在原地,厮打的动作顿住,眼神恍惚了一阵,紧接着看向他的眼神一点点从警惕变成愤恨。
程易没有再在意他的眼神,抬步往前走去。
对他来讲,他们都在一起确定关系那么久了,这个男人就连自己的清白和忠诚都不愿意献给她,还怎么能叫做爱她呢?要是真的爱她,就应该她要什么都给她……
程易望着眼前明媚的阳光,温暖的阳光照耀下来,就像是她抱住他时的感觉。
少年嘴角不由地慢慢勾起来,露出了他来到这里后,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崔秀炫扶着墙角往前走去,不敢坐电梯,脸色苍白,脚步慌张地往前走去。
可是刚走到楼梯的转角处,就看到一个黑色头发的少女靠在那儿,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崔秀炫脸白了一阵,仿佛是做贼心虚地往后退了几步,眼神有些惊恐地看着她:“南、南学姐,你还在……啊不是,您在这里啊。”
南愿双手抱胸,从台阶上一步一步向他走下来,他害怕地连连后退,心虚地喊了一声:“南、南学姐……”
“别装了。”
南愿站在崔秀炫表情,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会儿,笑了一声:“你看到了吧。”
刚才她和程易在角落里接吻时,就感觉有一道目光一直在跟着他们,不过看样子对方不是跟踪她来的这里,而是跟踪的程易,所以在看到她时眼睛里一下子露出惊愕的目光。
不过也幸好是这样,不然南愿一定在发现对方在跟踪她的时候直接将人从楼道上推下去,到时候让他不死也半残。
“我、我……”
崔秀炫脸色惨白,在楼道上面,连连后退。
南愿步步逼近,最后在他面前只有几厘米距离的时候停止,然后轻笑:“说吧,看了多久。”
“对、对不起,南学姐,我不会说出去的……”
“看来是全部都看到了?”
“我……”
南愿伸出手,捏住崔秀炫的下巴,在对方颤抖的目光中轻笑,他居然在被她碰到的瞬间一下子脸红了。
她伸出另外一只手,在他的脸上轻拍了好几下:“你说我要怎么信任你?”
南愿一边轻笑着,一边继续接近:“你一个言而无信,还喜欢校园暴力同学,在背后挑拨离间暗算别人的人渣,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说的话?”毕竟这事要是真说出去,虽然不会对她有太大的影响,但再怎么说也算是丑闻。
不过不得不说,崔秀炫的生命力可真是顽强,而且好像一天到晚都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刚刚还被她当着众人的面教训了一顿,怎么说也该收敛两天,结果他直接转头就开始偷听她和程易的对话。
“我真的不可能说出去的,南学姐……”
捏着他下巴的手越收越紧,他都快觉得自己下颚上的骨头要碎了。
崔秀炫疼得双睫颤抖着,脸上止不住地开始流下眼泪来。
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伤害她……就算是让他自己死他也不可能这么做啊……
可是南愿站在他面前,依然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眼里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此刻那副狼狈的模样。
“可是我不信哦,那怎么办呢?”
“我、我可以发誓的……”桃花眼里的眼泪越蓄越多。
“发个誓而已,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就算是你不会说出去,你以为你刚才偷听我和程易说话,侵犯我隐私的事情就能这样过去?”
“我……”
想到她刚才和程易那个贱人抱在一起,相互拥吻的画面,崔秀炫的脸白了一阵,脸上除了恐慌外还涌现出深深的嫉妒情绪。
果然、还是被那个贱人得逞了……程嘉那个没用的东西……
然而他才刚想到一半,放在他下巴上的手指变得更用力了几分,疼得他差点直接发出一声惨叫,用手捂着嘴巴才勉强没叫出声来。
崔秀炫的脸上惨白如纸,他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面孔,眼泪一滴一滴顺着眼睫毛滑落下来:“南、南学姐……”
“那您到底怎么才能相信我?”他先是正常地哭着,哭到后面不知道怎么突然情绪崩溃,眼泪直接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
南愿笑了一下,嘴角微弯着,将他拉进了附近的一间没人的教室里,转身将门反锁上。
崔秀炫被她随手一扔,像丢垃圾一样丢在地上,他躺倒在地,双目有些错愕地望着她的背影,就连眼睛里的眼泪都忘了流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眼前这一幕,莫名地有些熟悉……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没有再思考的时间,因为她很快地坐在他身上,双手快速解开他的皮带,在他怔愣甚至是震惊的目光中动作熟练地探进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崔秀炫躺倒在地上,像个濒死的人一样喘息不止,他浑身颤抖着,甚至有好几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
他全身都没有安全感极了,他痛苦且难受地要命,他想要缓解,却始终抓不到她。
“南愿……南愿……”
崔秀炫双目赤红着,眼睛里都快充血了,只能一遍一遍不停喊着她的名字。
腰间被解开的皮带一下一下抽打在他身上,每一下都没有收力,他躺在地上,发丝凌乱,狼狈不堪,疼得眼泪直流,眼前少女的模样都有些看不清楚,只能看见她带着恶意微咧的唇角。
结束后,南愿随意地将手里的皮带扔在崔秀炫旁边的地上,踩在他身上,轻笑着说:“听说你一直在欺负程易?”
崔秀炫此刻倒在地上,已经什么都听不见,身上乱七八糟,一副受过折辱后狼狈的模样,他脑海中一片混乱,双目翻白着,还没恢复神智,胸口不停起伏,重重地喘息着,都没反应过来要为自己辩解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