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不要他了
“祁慕白,正好考完试了,下午我们去看电影吧。”
林碧如哪里能让他看清游泳馆里的场景,侧身遮住他往里看的视线,抱住他胳膊,“这是电影票。”
祁慕白嫌恶抽开手:“叶芝O呢?”
林碧如心里就好像卡了根细小的软刺,酸胀难耐,她笑容僵住,眨眼间就见他往里面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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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混沌间,叶芝O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捞起,带到了岸上。
冬日凛冽的寒风令她四肢发凉,冷得直哆嗦。
想拼命睁开眼睛,可是眼皮沉甸甸的,如灌了铅。
她是要死了吗……
少年浑身湿透,顾不得擦脸上湿漉漉的水,单膝跪地,将她轻轻放在自己大腿上,捏住她下巴,借体位让她气管里的水排出。
“芝芝,把水吐出来……”
祁慕白心脏陡缩,紧紧握住她冰冷的小手,试图温暖她的体温。
可微弱渐缓的脉搏声几乎快要消弭。
她的脉搏已经降到10次/分,呼吸也微不可闻。
“姐姐――”
“求你了,快醒醒啊……”
他急得掰过她的脸,捏住她鼻尖,嘴唇包住少女的泛白的嘴唇,给她灌输氧气。
连续几次后,叶芝O那张脸依旧泛着死白,甚至能看到乌青的血管。
少年眼睛都急红了,心脏传来前所未有的恐慌,滚烫的液体顷刻间砸满了她的脸庞。
“芝芝我错了,我以后都不会那样关你,伤害你身边的人了,你看我一眼好不好?”
为什么……
要以这种方式惩罚他呢?
醒来啊。
醒来看他一眼啊!
祁慕白执拗地抱着她,一刻也不敢停地给她输送着氧气,反复几次后,少女终于“哇”地一声呛了口水出来。
“放开她!”
江川夏野两人大步跑来,将人拉开,一拳冲着少年抡过去,祁慕白来不及挣扎,胃里猛地传来剧痛,膝盖一软踉跄在地。
“O姐?”
夏野见少女不对劲,人紧接着就被江川打横抱起,沉声道:“她溺水了,马上送医院急救,快通知季哥。”
眼看着少女被抱上了一辆面包车,祁慕白感觉肺部传来一阵窒息的烧灼感。
――快要不能呼吸了。
溺水的明明是她,为什么他感觉心脏快要溺毙了?!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抬脚就追了出去。
“祁慕白!”
林碧如冲上来,疯了一样揪住他的衣角:“别追了!她被季燃的人救走了,不会有事的!你看看自己身上啊,伤口都化脓流血水了!”
她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心痛地摸着少年身上大大小小的肿块,一圈圈的红窟窿,褐色的脓水流淌出,极为可怖。
“你疯了吗!明明伤口还有一天不沾水就能恢复,为什么要下水去救她!”
祁慕白强硬地掰开她的手指,一把揪起她的衣领,眼里是赤裸的寒意:“要是叶芝O有半点事,或者落下了什么后遗症,你给我等着。”
灌木丛的尖刺扎入肌肤,林碧如整个人狠狠跌进了花坛里,她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爬上脊背,可,却轻笑出了声。
“祁慕白,你到现在都没杀了我,不就说明你心底对我还有一分心疼和不忍吗?”
她摒住呼吸艰难爬了起来,笑得诡异又动人,就凭她和祁慕白同样的偏执病态,她觉得祁慕白就绝不会对她痛下杀手。
――同病相怜是人的本能。
“让你死太便宜你了。”
冬日的阳光下,林碧如呆呆地看着少年眯起了眼,温柔又无害,“别想多了,我只是不想让芝芝怕我。”
“你要再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什么小动作,我多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碧如脚步虚浮,心脾胃跟着气血上涌,差点跌倒。
……
刺鼻的消毒水和滴滴滴的医疗器的声音。
……她没死?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护士的说话声:“患者吸入肺部水量较少,留院观察8小时,没什么异样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是有人给她做了黄金时间的紧急抢救吗?否则以当时的情况――”
护士摇了摇头,“恐怕凶多吉少。”
她走后,叶芝O缓缓睁开眼。
“怎么样?好点了吗?要不要吃了点东西?”
季燃正拎着她最爱吃的米线走了进来,听到动静门外坐着的卫薇和祁翩然全都进了屋。
“口渴吗?要不要喝水?”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叶芝O睫毛颤了颤,怔了几秒才接受了自己还留在人间的事实,嗫喏着嘴唇,“谁救了我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呛了不少水的原因,她声音哑得不行。
卫薇抢过话头,笑道:“当时你都神志不清了,多亏了夏野和江川两位大哥送你来医院。他们回去了,你想谢休息好再谢吧。”
是他们吗?
心里莫名地涌上失落,叶芝O点了点头。
“好好休息,学校的事就别想了。”
季燃站起身,揉了揉她的头,正要说什么,门就被人敲响了。
除了叶芝O,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一种紧绷的警惕感。
“你们怎么不开门?”
叶芝O诧异。
卫薇皱眉,这是VIP病房,配有最先进的装置,她走到猫眼前看了眼,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话没说完,门就被大力撞开,一个浑身湿透的少年仓皇挤了进来。
“芝芝――”
祁慕白在看见床上躺着的少女苏醒时,眼前一亮,刚要走过去就被人拦住了:“她不想见你。”
叶芝O惊愕地望着少年浑身就好像被水浸泡过似的,发上还挂着水珠,身披薄暮余晖,身影修长寂寥。
此时,他琉璃般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自己,叶芝O清晰听见他松了口气的呼吸声。
“你吃饭了吗,我给你亲手做了番茄肥牛米线――”
他拎着食桶,目光触及小桌板上的东西后,瞳孔狠狠一缩。
桌上摆着的外卖盒赫然是叶芝O最爱吃的那家米线,番茄牛腩、酸菜肥牛、炸酱排骨……应有尽有的口味,很显然,是季燃怕她嘴馋,索性全买了。
一瞬间,他心凉到谷底。
“她吃的很香,就不劳烦你的了。”
季燃扯了下唇,“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你、找、我、们。
祁慕白呼吸一窒,难以置信地侧眸去看叶芝O,后者脸色冷冰冰的:“你来这里就为了给我送米线?”
当然不止。
想看看她醒了没,醒了的话身体哪里不舒服,想吃什么别的零食吗……
这些话本应该脱口而出的,可看着她冷漠疏离的眼神,少年喉咙莫名哽住,心脏传来窒息的酸涩,令他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姐姐,我知道你还在生我气,可是身体要紧,外面的外卖不卫生,你吃我亲手做的好不好……”
祁慕白快喘不过气了,不要对他那么残忍啊,不要用那种漠然的眼神看着他,让他觉得叶芝O真的不要他了。
他抖着手指,卑微地将食盒拧开,里面的米线色泽鲜艳,十分可口,还在散发着热气。
叶芝O接过那盆米线,当着他的面,砰地甩进了垃圾桶――
他听见少女无情出声:“滚。”
第134章 疯狗
少年站在那里,如坠冰窖,浑身冰冷刺骨。
“是,OO以前或许是喜欢过你,但她现在早就放下了,你放过她好不好啊!”
祁翩然看不下去了,腾得站起身,把他往门外推,“祁慕白,我以你姐的身份命令你,别来纠缠她了,我求你了!”
少年就这么被推搡到了走廊上,可还是歪着脑袋笑道:“你算哪门子我姐啊?”
祁慕白向来有两副面孔,对所有人包括亲朋好友展现出优雅斯文的社交面具,是他的第二张脸。
所有人都以为他就是那样。
可此时,那笑却令祁翩然汗毛竖起,胳膊都爬上细细小小的鸡皮疙瘩。
祁慕白虽和她走动不多,可多年来一直对她还算礼貌有加,这还是第一次和她撕破脸。
“你――”
祁翩然拼命喘着气,怒极反笑,“终于不装了?小野种?我爸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妈,生出你这么个两面三刀的疯子!”
她强忍住惊惧,手伸到兜里发了个信息。
“什么啊……”
他笑出了气音,“野种的可不是我啊。”
他早就看这个弱智大姐不爽了,天天和叶芝O走那么近,一想到叶芝O和她什么话都说,两人说不定都互相看光了,他就恨不得把祁翩然眼珠子挖下来。
祁翩然如遭雷劈:“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
少年憋笑到快要忍不住了,“你就当我在讲故事吧。”
和祁煜尘不愧是双胞胎,都是一样的弱智。
卫薇走出来,将门带上,把祁翩然拉到身后,双臂环在胸前:“向前看吧,祁慕白,她已经有新男友了。“
“她不会喜欢季燃的。”
祁慕白神色这才出现了点变化,却一口咬定。
“不喜欢季燃难道喜欢你?女人都是感性生物,时间长了迟早被打动。”
卫薇睨着祁慕白这副惶恐的样子就觉得解气,“你还不知道吧,季燃这次回国就是为了OO,他们是从小就定下的娃娃亲,不比你这个――”
“闭嘴。”
耳边传来嗡嗡的嘈杂声,祁慕白感觉耳蜗痛得不行,指尖拢起抓成球状。
妈的。
叶芝O要是不喜欢他,能跟他做那么多次?到现在都没报警,不就是喜欢被他虐吗?
调教这只口是心非的小东西,他是做了件天大的善事啊。
他拼命抑制着上去将卫薇一刀割喉的念头,叶芝O就在一墙之隔的病房内,他不能吓着她。
“别在这发疯,跟我回去。”
宋迈上楼梯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蹙眉拎起他后衣领就往外拽。
少年用劲挣脱开身,冲进病房,疯狗般地跃上床,往叶芝O身上扑来:“宝贝,你很喜欢我的对不对?你老实跟他们说,你跟祁慕白在一起很快乐,我们身体和灵魂都完美契合是不是?!”
他是想抱她。
但是动作太急,就变得狰狞可怖,像来抓她。
“不,你别过来――”
叶芝O大惊失色,肘膝并用往旁边爬,少年还没碰到她人就被狠狠抓开了。
冰冷坚硬的枪身直挺挺抵住了他的脑袋:“你他妈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他猛然扼住祁慕白的脖颈,将他摁倒在地,踩着他膝盖骨,磨碾了几下:“再敢过来试试?”
从膝盖窜上来的痛感令祁慕白下颌紧绷,想闷哼出声,可他不想在叶芝O面前丢面子,他笑着把所有骨血咬碎往肚子里咽:“季哥,你这是干嘛啊?”
“演的很累吧?”
季燃的眼神充满了悲悯,“你现在就像一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门外季燃的保镖全都闻声赶来,丢野狗似的把他拎了出去,要不是宋出面,说不定就这么被摔下了楼梯。
“你发烧了?”
宋手背不经意碰到祁慕白额头,滚烫得很,他当机立断把人拽到了急诊室,“跟我去输液。”
到了病房,为了怕他再乱跑,宋直接命护士将他绑在了病床上,强迫地给他打退烧针、喂退烧药。
少年低垂着眼,湿漉漉的黑发黏在额角,像个被主人抛弃的可怜小狗,眼里的光都黯淡下去:“她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啊?”
宋没说话。
半晌,才笑了一声:“智者不入爱河。”
“你跟魏延泽闹掰了?我看他好几天没来暗桩了。”
宋清冷精致的眉眼不带任何感情,“是因为女人吧?”
祁慕白勾唇反讽:“别说的你好像绝情弃爱似的。上床就上床,身体检查到把人衣服都把扒光了。”
“我进祁家的目的你还不清楚吗?”
宋漂亮得宛如艺术家的手指慢慢擦拭着汤碗的调羹,他有严重的洁癖,“我绝不可能喜欢上那个傻子大小姐的啊。”
他字典里就没有情爱这两个字,看到好兄弟一个个的认栽,甚至闹得不可开交,他就觉得好笑。
他最喜欢隔岸观火了。
要不是和祁慕白有着相同的目的――把这个祁家弄垮,让他们接盘,他才懒得接近祁翩然。
那个天真愚蠢的“大小姐”还不知道吧,他故意接近她,时不时地引诱她,让她狠狠爱上自己,再一脚把她踹开,只是想报复她。
源于七年前的那场事故。
七年前的那个燥热的夏天,他像所有高中生一样正常地放学,一早在学校里写完作业后,去暮色酒吧里当侍应生打零工。
宋家虽不至于像魏延泽家那么负债累累,但也清贫到需要拿贫困生补助的地步,父亲早逝,母亲在一家西餐厅做服务员,母子俩相依为命。
可当天傍晚,他妈就在附近一条巷子里,为了救下一个险些被流氓糟蹋的女孩,自己被人强奸。
甚至,奸shi。
这对当时的宋无异于是重大打击,当时的他根本没有能力把人告上法庭绳之以法,而那几个恶棍还是家里有来头的贵族大少。
只被关了一两年就放出来了。
宋打听到,那个女孩叫祁翩然,和他一样大,祁氏的大小姐,首富之女,和他一个天一个地。
在学校,他甚至听过她的来头,嚣张娇纵,一件衣服只穿一次,一盆大餐只吃一口,作天作地,是他最讨厌的那类女人。
生来觉得别人都是欠她的,就连别人舍身救了她的命她也可以转头就忘。
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甚至连个面都不敢露,还是祁家命人给他账户上打了五千万。
他妈妈的命就值五千万?!
恨意,就是从那个时候迸发的。
后来,他打听到,祁翩然有先天性心脏病,受不了任何刺激。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他把一直想好的金融志愿改成了学医,为了进入祁家,他精心策划一场强奸案,在救下她后,终于顺遂进入祁家。
进了祁家后,宋才知道祁氏那个小少爷和他一样,对这个家就是索命来的。
但宋觉得自己和祁慕白最不同的地方就是,他压根没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