逞娇——原瑗【完结+番外】
时间:2023-11-16 23:07:31

  《逞娇》作者:原瑗
  文案:
  【糙汉VS娇娘,公主的裙下臣。】
  【先婚后爱,双洁,甜文】
  身为大邺皇朝最尊贵的公主,裴鹤语从出生起,就被养在了富贵锦绣堆里。
  长大后,跟她交往的无一不是王公贵族,勋贵世家。那些小姐公子们,个个出自钟鸣鼎食之家,宝珠华服。品的是万金难求的明前龙井,吃的是一骑红尘的仙进奉,赏的是千年的姚黄。
  她以为嫁人后,也应当过着这般生活。
  却不料,赐婚圣旨让她跟远在漠北的谢家嫡长子绑在了一起。分明也是勋贵人家的世家子,却早早于边境厮杀,靠着一身血迹伤痕,搏了军功,成为叱咤一方的朔方节度使。
  苍茫漠北的风,都是凛冽的,她嫁的人,比这风还要劲儿,又凶又冷。
  裴鹤语受不了军中之人的粗暴蛮横,只恨不得婚后过着相敬如宾的夫妻生活,各自分房而居,却意外跟枕边人痴缠到了一块儿。
  每每入夜,那个于尸身血海中搏杀都面不改色的男人,却意外柔和了眉眼,吻着她的耳垂,低喃道:“殿下,吻我。”
第1章 赴北
  春日应是踏春,放纸鸢的季节。
  鹤语坐在马车上,身下的软垫足有十来层,丝毫感受不到马车的颠簸,但她面上没一丝笑容。
  外面有春风吹进马车小窗,将她脚边那只纸鸢的尾巴吹得烈烈翻飞,鹤语放在膝头的细白的手指搅成了一团。
  窗外是开阔一览无余的郊野,就算是周围的山,看起来都格外巍峨高大,秃山寸草不生,悍然无情,完全不似金陵的山水,哪怕是一缕风,都带着百转千回的柔情。
  这是在漠北地界,所以就连风都带着暴烈。
  “殿下要歇会儿吗?唐大人说,殿下若是想放纸鸢,这里地势平坦开阔,是极不错的地方。”在鹤语旁边,坐着一圆脸婢女,现在看着她试探建议道。
  自从从上京出来,这一路上,舟车劳顿,鹤语脸上没出现一丝笑容。
  珍珠知道自家公主殿下对这一桩婚事的态度一直不满,不然,也不会成亲三载,都不曾主动从上京启程来这漠北之地。
  若不是这一次皇后娘娘强硬下了懿旨,恐怕现在她家主子都还在上京。
  珍珠也不知道为何这一回皇后娘娘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让殿下一路马不停蹄赶来漠北。想到春日宴上,右相府的大小姐冲撞到她家殿下,那杯清酿,污了她家殿下的新衣,她家殿下未曾说任何谴责的话,是那位崔小姐主动赔罪,却不料事后她家殿下被皇后娘娘责罚。
  这责罚来得无理又令人意外。
  偏偏她家殿下从出生起,就是整个皇宫的明珠,那是半点委屈都不曾受过。被皇后责难后,当晚,她家殿下就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回了公主府。
  公主府建在距离皇宫最近的平康街上,这里是上京中权贵人家最集中的家宅区。当年内务府用了最好的材料,用时好几年,收罗了天下奇珍异宝,这才将这一座规格堪比亲王的府邸建造结束。
  这是帝后给小女儿荣宠,也是对她明晃晃不加掩饰的偏爱。
  鹤语成亲三载,当年皇帝召回了统领北地的谢夔回京成亲,就因为舍不得鹤语只身赴北地。
  成亲第二日,谢夔因军务在身,不可久留京中。而帝后丝毫没有要放小女儿离开的意思,便又令谢夔一人匆匆回了北地。
  这些年鹤语很少住在公主府,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宫中,同未出阁时无甚两样。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不需要放在心上的小事,就凭着以往帝后宠爱膝下唯一的嫡公主的劲头,顶多第二日,公主就会被帝后重新召回宫中。
  但不料,第二日宫中是来了懿旨,却不是召鹤语回宫的懿旨,而是让她即刻启程赶赴漠北。
  整个公主府都因为这一道令人措手不及的懿旨陷入了凝滞,手中拿着紫色的绢帛的鹤语转身就要出门,她要去宫中问个明白。
  入了宫,鹤语却没能见到一向将她视为眼珠子的皇后。
  倒是皇后身边的姑姑出来见了她一面,委婉地传达了皇后的意思。
  就算是公主,成亲三载,不去见夫君,也是不合规矩的。也就因为是公主,所以更应该做好天下表率,不要任性妄为。
  鹤语站在原地,她手中还捏着那卷懿旨,葱白的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这时候都变得有些青白。“徐姑姑。”她唤道眼前的人,“为什么?”她不明白。
  鹤语收回思绪,听着珍珠的话,目光在那纸鸢上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不去。”她浅浅地皱了皱眉,外面的春风,能卷起黄沙。吹在脸上,都觉得刺痛。
  鹤语刚说了这话,就觉得嗓子有些难受,她朝着半空伸了伸手。
  坐在珍珠对面的,是同样从小在宫中服侍鹤语的贴身婢女,名叫玛瑙。
  玛瑙见到自家殿下的动作,飞快拿起小桌子上的茶壶,斟好茶,放在了鹤语手中。
  被娇宠着长大的小公主,那双手都被养得极为引人注目。素手纤细,柔若无骨。在锦绣堆里的长大的贵女,就连寻常饮茶的动作,看起来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茶是明前茶,滋味清淡,鲜醇持久。
  不愉快的旅程里还有一口好茶,让鹤语心情稍微好了些,她出门在外,衣食住行无一不精,天生富贵窝里的金凤凰,浑身都娇贵得不行。
  即便是这一次匆忙离京,虽说是被皇后娘娘责令离京,但宫中也没有想过要苛待这位大邺皇朝的嫡公主。鹤语这一队车马,浩浩荡荡的百来人。不仅仅有公主府的护卫,还有整个大邺王朝最有名的厨子,手艺最精湛的绣娘。
  但鹤语脸上的笑容没持续太长时间,马车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与此同时,拉着马车的那几匹通体黝黑的千里良驹,也因为外面的变故猛然扬蹄嘶鸣。鹤语一个不察,身形倏然前向栽倒,打翻了小桌上的茶水,脑袋也重重嗑在了木桌的边角,顿时一阵头晕眼花。
  “殿下!”珍珠和玛瑙惊呼出声,一左一右飞快将鹤语搀扶起来,“殿下没事吧?可有伤到哪儿?”
  鹤语回过神来,皱着一张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一直骑马守在她马车外的护卫长沉着的声音传来――
  “请殿下在马车中不要出来,外面来了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劫匪,待属下解决后再请殿下定夺。”
  鹤语“嗯”了声,便重新坐回到位置上。
  她们这一路走来,还没有遇见过贼匪。先不说她们人多势众,就说每到一处地方,当地的官员早就已经收到了从上京发来的文书,早有守卫护送着鹤语一行人。有公主府的护卫,再加上官兵,即便是有贼匪,见到鹤语她们的队伍,也只能歇了打劫的心思。
  却不料,到了漠北的地界,倒是遇到了一群不要命的。
第2章 谢夔
  虽说鹤语很相信护卫,但这种事,却也是十九年来,头一回遭遇。当听见了外面兵刃相接的声音时,鹤语那张瓷白的小脸上,强撑着没有露出不安和紧张,只不过下唇已经紧抿成了一条线。这样子看起来,有几分脆弱的美感。
  珍珠和玛瑙也好不到哪儿去,两个婢女战战兢兢,却不忘记一左一右保护在鹤语身边。
  “殿下,这,这怎么还没完啊?”也不知道耳边的打斗声持续了多久,当马车外面忽然被射来一支箭,差点直接嵌入内壁时,珍珠终于忍不住,哆嗦着抬头开口问。
  鹤语现在也意识到了眼下她们遇见的贼匪不太一般。
  公主府的护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对付一般的匪徒,自是轻而易举。可眼下,外面的战况似乎变得越来越激烈,丝毫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让开。”鹤语的声音听上去还算是镇定,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拽着豆青色刻丝蝶纹云锦襦裙的手是有多紧,“我看看。”
  这话一出,珍珠和玛瑙哪里还坐得住,立即伸手拦住了鹤语。
  “殿下,外面是什么情况我们都还不知道呢,唐大人让殿下在马车内,想来现在这里是最安全的。若是外面的流矢伤了殿下可如何是好?”玛瑙跪地说。
  鹤语沉默,也是在这时,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鹤语再也忍不住,趁此机会,一手推开了马车车窗,朝着外面看去。
  在前方不远处,马蹄踏起浓尘,黄沙遮掩了来人的数量,但是在半空中,那面写着“谢”字的旗帜,格外显眼。
  此地距离漠北管辖的最近一处城池,不过二十里路,来的人是援军。鹤语松了一口气,坐回到了原位。
  有了谢家军的加入,那群原本同公主府护卫打得难舍难分的贼匪,顿时四下溃散。
  唐坚自始至终都没离开鹤语马车五步远,他的使命就是保护公主殿下。现在,他看着此刻出现在他们这一行人面前的谢家军,尤其是看清楚为首的身着黑衣面容冷肃的冷冽男子时,他面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很快翻身下马,冲着对方行礼。
  “驸马。”唐坚开口。
  此刻,坐在马车里的鹤语,在听见唐坚这道声音时,倏然一愣。
  能让唐坚叫做驸马的人,整个大邺,唯有谢夔。
  所以,刚才那是谢夔亲自来了?
  唐坚的这一声,更多的是在给马车里的鹤语传信。
  谢夔也没想到今日出城,会遇见鹤语一行人。
  京中早就传来了旨意,永乐公主一行人从上京赴漠北。谢夔早已命人收拾府邸,但没想到,他不过才收到旨意没几日,公主殿下竟然到了。
  在谢夔身边的几个年轻将领,在听见眼前青衣护卫对自家节度使的称呼时,眉宇间皆是有些意外。
  不过在看见这些人身后那长长一队马车时,不由了然。漠北不似上京和江南繁华,能出现这么长的车队的,实在很少。估计也是这样,鹤语一行人才会被人当做肥羊盯上。
  谢夔翻身下马,那件圆领黑色窄袖胡服上的同色蹀躞,将一截劲腰束得紧紧的,看起来力量感和美感兼具。
  “唐坚。”谢夔记得鹤语身边这人的名字,他那双狭长的漆黑如墨的双眼,扫过了面前这辆看起来华丽极了的马车,“公主在此?”
  唐坚点头称是。
  谢夔站在马车外,得知里面是他三年不曾谋面的妻子时,他面色看起来平和,冲着马车的方向抱剑行了军中礼,“不知公主驾到,有失远迎。”说完这话,谢夔也不等马车里的鹤语反应,便已转身,那只缠绕着皮质臂套的小臂朝着身后一圆脸男子一指,“钟世远,你带一队人,负责将公主殿下平安送至府邸,不得有误。”
  他这话话音刚落时,人已经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干脆,毫不拖泥带水,随后长臂一挥,“其余人,跟我走。”
  说完,刚才还在原地的乌泱泱的一群人,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滚滚黄沙,和被点名留下来的圆脸将领钟世远一队人马。
  钟世远平日里在军中最是吃得开,他那张嘴说什么都有趣,性格又好,圆脸看着还很面善。但是此刻,钟世远看着不远处的马车,还有站在马车旁,面无表情的青衣护卫,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哪怕他家节度使将他丢到境外的匈奴人堆里,也好过让他来面对这位上京来的小公主啊。
  “臣朔方都知兵马使钟世远拜见公主殿下,殿下今日受惊,请随臣先行入城,稍作歇息。”钟世远上前了一步,硬着头皮开口道。
  同样有些不安的,还有马车里的珍珠和玛瑙。两人此刻大气也不敢出,刚才驸马也太过分,明知道马车里是殿下,不主动护送,让一个陌生的兵马使带着她们入城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驸马站在马车外,都不曾想过要见一见殿下。
  这将殿下置于何地?
  鹤语的确是有些生气的,她骄傲惯了,在京城里,谁见了她不像是见了香馍馍一般。从来都只有旁人主动过来跟她攀谈的份儿,何时有过像现在这样,被人无视?
  但她又不是真的骄纵,即便是生气,也是对谢夔一人,而不会迁怒旁人。
  “那就劳烦钟大人带路了。”鹤语开口。
  钟世远松了一口气,他起身,朝着身后的一队人马打了手势,很快,穿着铠甲的谢家军,动作整齐地划分成了三路,其中一路人马由钟世远带领打头走在前方,剩余的两路,则是走在两侧护卫的外圈,朝着城中而去。
  这座边陲小城名望城,此刻在城门口排了一列长队,守城的士兵在逐个检查入城的百姓。
  钟世远带着鹤语这一队人马从远处而来时,吸引了不少视线。
  在漠北谢夔管辖的地界,军中鲜少有人不认识钟世远。
  守城的士兵在看见他时,抱拳行礼。
  钟世远坐在马背上,手中还拿着长鞭,“放行。”
  守城的士兵:“大人,节度使大人要求我们需要对每辆马车都要检查,不得有误。”
  钟世远低头,咧嘴,“马车里这位是节度使夫人,你也要查?”他在说话这话时,陡然一挺身,脸上那抹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笑容也尽数消失,“开门放行。”
  当鹤语的马车穿过城门口时,刚才那个守城的士兵脑子里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刚才钟大人说了什么?
  节度使夫人?
  节度使夫人……是谁来着?
  他们节度使大人不是尚公主吗?
  等等,那马车里坐着的是……公主殿下?
第3章 娇客
  唐坚作为鹤语身边的护卫长,不仅仅是保护她的安全,还要探查搜寻消息。到了客栈后没多久,唐坚上楼敲门。
  “殿下。”
  “进来。”鹤语的声音自房间里传出来。
  房间里已燃起了降真香,鹤语靠在软榻上,有两个婢女在给她捏肩揉腿,还有一个站在她身旁,正一边拿着漠北极为罕见的樱桃喂到她的嘴里。而珍珠和玛瑙两人,则是在收拾房间。即便是住在客栈里,鹤语一切吃穿用度,上到床幔被褥,下到饮茶用的杯子,用膳的金箸,都是皇家之物,无一不名贵奢侈。
  看见唐坚进来,鹤语抬头,雪白的脸蛋上略带着几分倦色,“都打听清楚了?”
  今日她在城外遇见谢夔,的确很巧合。但现在她更在意的是,在遇见谢夔之前,她们遭遇的那一群劫匪。
  唐坚颔首:“今日在城外的是匈奴人。”
  鹤语吃樱桃的动作一顿,“匈奴人?看着打扮是马匪的模样。”
  唐坚:“钟大人说,这段时间匈奴人会乔装成匪徒的模样,抢劫过往的商队。”
  这也不难解释为什么谢夔会出现在望城,而不是在首府灵州。
  谢夔也是勋贵世家出身,却未曾受祖上荫蔽,在上京城里世袭个世子爷什么的,而是在十岁那年,转身投身入军营。
  鹤语在成婚前,也打听了不少关于谢夔的事迹。
  其实她也不需要怎么仔细搜罗,也能听到一二。毕竟,整个上京中,跟家中决裂,独身一人赴军营,从一个小小步兵做起,短短五年时间内,就在军中打响了名头,这般魄力和本事,整个上京城中,唯谢夔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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