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宋同人)绍宋之后——广寒宫宫人【完结】
时间:2023-11-16 23:08:25

  对于兵力问题他则指出兵乱对于民生的打击是致命的,当今天下应该对此严防死守,而他赞同官家在燕云和河东留下几万兵力的地方,毕竟刚刚大战过治安维稳也很重要。进而,他认为近几年内最可能生事的是西南少数民族,如江南西路的虔贼,他们那里山高皇帝远,造反是传统了,最好能以军纪最好的御营前军一万驻防江西等地,配合地方教化蛮夷,慢慢将土司权威削弱,变羁縻为实控。
  赵官家看到这里,已经决定这最少是个探花了,好家伙,这不就是“改土归流”的宋朝版吗?
  最后他也说了,文贵武贱并不可取,但以文御武是新时代的主题。但要提高武人地位,尤其是不能再搞什么刺配充军,猛将起于士卒,不管是百姓还是士人都要尊重军人,而朝廷也该设立制度,不好好读书的军人限制上升空间。因为靖康后的几年充分表明了读书的帅臣统制一般节操比较高,比如岳飞和后来醒悟的韩世忠,反面典型就是剥人皮的杨政。
  最后又补充了一句,他不能面面俱到,只能把认为有用的建议写在试卷上。
  这真不是谦虚,因为军功授田中出现的漏洞他就没深入说。
  但赵官家依然非常满意,通篇就没什么祖宗之位君权天授,全是从民生政治的角度谈论,因此别说是文采还行,单单就这个态度,他就说:“此人当为状元啊。”没办法,他努力十年,发展原学批判二圣,终于改变了一些精英的思维。
  话说,赵玖坐在那里看着这篇文章,先是啧啧称奇,然后是惊艳一时,再是失态大笑,最后又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早已经引得殿中上下重臣一起侧目,不晓得是何等文章。
  而赵玖看完之后,回过神来,也毫不在意,只是将此文交给了公相吕好问来看。吕公相一目十行,看过后没有表态,只是满脸微笑地将其传阅给赵鼎,而后是张浚、李光乃至林景默等人,连岳飞都没拉下。
  除了张浚稍有异议觉得此人文笔太过刻板之外,众人一致称好,因为提出问题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提出问题的同时还附带解决方案,这在“功利”的中枢已经心照不宣。韩世忠等武将对于他的判断更加服气。
  于是乎,少数服从多数,既然天子、宰执共同议定,此人乃是今朝殿试一甲第一名,那在场礼部官员便不再犹疑,直接打开糊名,誊抄名榜……却是一个唤做王十朋的温州乐清县人。
  一旁的吕本中不由自主转了转眼珠,熟人啊,都是喜欢写诗的。不过这个场合不宜多说什么。于是,这位名臣就这么提前十九年中了进士,连名次也没变,依然是状元。可见这锥在囊中啊,不管遇上昏君还是明君,自然能出头。
  待到下午时分,随着八百二十二篇文章尽数送达,一众准进士或忐忑或自信出西华门而归太学,眼瞅还得再等几日放榜,却不知这边皇仪殿内,大宋的轻佻官家和宰执重臣们早已经从简从速得了大略结果。
  五甲五等,第一等和第二等为进士及第,第三等地四等为进士出身,第五等为同进士出身。
  除了前五名外,本身排名其实也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要落榜,毕竟官家说了只取六百人,那么即使是赵鼎也不能多增加一个。
  但这个问题似乎并不太大,因为其实总有些人水平真的很差,也不知道是不是临场发挥的问题,因此大家也不那么纠结。
  值得一提的是,几位小神童只有范成大以十四岁年纪成功成为三等进士。另外两位,大学继续读书就好。
  对此赵官家表示淡定,殿试考的是策论,不是诗词,没有太多人生阅历而产生感慨的小朋友往往吃亏,这也是当年岳飞和曲端为啥被人普遍看好的原因,要不然这几位不会历史上都是好几十岁了才进士及第。
  而李秀之成功凭借着关于太行山义军中豪强的问题作答,名列二甲第一名,而多年跟着老爹参赞文字的赵汾比他稍差一点,二甲第三名,八百人里排第八,看赵鼎的脸色,相信已经很满意了。
  反倒是接下来给第一甲排序的问题,有点让赵官家头疼了。
  因为这其中居然混进了两个名字,赵(完颜)雍和梁肃。
  君臣一时都觉得诡异极了。
第20章 :排名
  对于这两个人,皇仪殿内君臣都不陌生。前者就是那个已故金国三太子的遗孤,被官家给收为义子赐姓为赵,后来又带回东京来学习文化知识,当时在觉华岛上当着那么多属国君主使臣的面说了,什么时候科举考过了就放他回大清。
  但问题是,作为金国完颜氏近枝宗室,他啥时候回去、甚至能不能回去,是看他自己吗?是看国际局势需要!
  那么问题来了,他是怎么来到这次科举现场的,这样的人总该有人专门盯着吧。
  杨沂中和虞允文已经不顾暑热出了冷汗,自动地一跪一拜了。官家可以没想到,但他们没想到可就不行了。
  赵官家一时不知道再想什么,拿着赵雍那份策论,老是觉得自己好像忽视了什么,这是原本金国历史上的大人物吗?《说岳》里好像没有啊。自己怎么没有一点印象呢?
  那既然如此,他也不过才来了一年多,是怎么做出这样的锦绣文章的?太学里管事的人也不傻,怎么也不会对两个敌国人质倾心教育,要知道他都没动用过公知战术呢。
  原来赵雍这份策论虽然比不上王十朋的务实,比之李秀之的文采也稍有不如,但是通篇对儒家学说尤其是宋儒的见解完美地融入了四个问题之中,真心是站在大宋立场上展示读书人风貌,拍皇帝和宰执们的马屁润物细无声,怪不得所有高官们人精看了都喜欢,没发现这是个小金国鞑子,张浚还和马伸争论让他当榜眼还是探花呢。
  现在呢,两人一起对国子监祭酒陈康伯怒目而视。
  陈康伯也是有苦说不出,不敢再看各位上官,而是对官家大礼道:“官家,这小....小子来到太学后十分老实,从不与人多加结交,就是寄回的家书也会先来报备.......”这么干巴巴地解释着,他反而觉得更加无力了,这么一个人居然写出这样的锦绣文章,那不更显示你无能监管不力吗?怎么那个赵亮你就看的好好的,临时发了高烧不能来殿试,到了赵雍这里就没管了?
  沉寂许久的李光终于忍不住暴脾气,发作道:“陈祭酒,官家将这两个完颜氏贵种收为义子带入太学,为的是什么大家又有哪个不知道的。你一个疏忽,却是败坏了国家的大局,搞砸了官家的布局,说句严重点的,对得起为抗金流血牺牲的将士们?对得起官家和我等十年的相忍为国吗?”他倒不是变成了主战派,而是作为一位有良心的士大夫,而是害怕北方一旦不安稳,又要打仗,到时候又是一些无谓的牺牲。仅仅是这种可能性就足以让他激动起来,而他毕竟上了年纪,青筋暴起,脑子也有些晕,多亏陈公辅就在他身后,赶紧扶了他一把。
  陈康伯被骂的不敢还口,倒不是多害怕这位御史中丞,因为这件事确实理亏,真追究起来,他比杨沂中责任还大,只能忍了一脸口水,把头埋得更低。
  张浚这时候忽然说:“李宪台莫要气坏了身子,此事也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如今殿试名单还没公布呢?”
  在场的那个不是政治老手,秒懂了张浚的意思,是啊,为了国家安定,暗箱操作一下又有什么关系,至于说科举公平,在国家战略层面,算个屁。
  有人在乎吗?
  赵鼎则在众人说话的时候,仔细拿着他这篇文章看了好几遍,忽然说:“他写了’弘道贵于心诚,而后然后殷然相勉。这是犯了宣祖皇帝的圣讳,理应黜落。”
  众臣一听,纷纷大喜,接过来传阅,还是首相有水平啊。是啊,自从进入儒家社会,避讳这件事就成了约定俗成。子避父讳,臣避君讳。远的不说,宋初有一位宰执本名吕胤,为了宋太祖只好以字为名,改成了吕余庆;还有一个是太宗时宰相沈义伦,在赵光义登基后也将名字改成了沈伦。
  至于宣宗皇帝,正是宋朝太祖太宗之老爹,虽然死得早没过一把皇帝的瘾,却是赵宋皇帝历代承认的祖宗,他老人家姓赵名弘殷,所以说赵雍同学严格来说忌讳犯大了。只不过这些年来官家实在是很任性,不大注重这些,大家都不那么注意了,再加上赵雍半路出家,对这位赵宋祖宗很陌生,一时没注意,但现在追究起来,就是一个大把柄,虽然说宋朝对于这种事相对宽松,但我们可以照人下菜碟。
  赵官家忽然道:“不妥,这样有失公允了。”
  众宰执都怀疑自己幻听了,官家,您可是能刮佛像金粉,抢和尚浮财,软禁父兄外加以保护环境为由灭了西夏的,这些事情历历在目,忽然说出这么有道德的话来,我们要是信了,那就见了鬼了。
  赵官家当然没有那样迂腐,只是他忽然想起来上辈子看历史论坛的时候,有一篇分析替宋孝宗鸣不平,意思是他乃明君却无北伐之臣,而对面的金世宗又是公认的金国第一明君,成功推行了汉化改革,所以北伐失败丧气退位。
  再看看这个小小年纪就展现出过人之处的金国,不,清国贵族,他忽然觉得,十有八九就是此人。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是个明君苗子,必然不会太搞事,但也不可能没一点想法。可是那位并非出身完颜氏的国主容得下他吗?
  赵官家不想再打仗了,可这不代表他不想看着女真再乱一点。
  不过,“赵雍犯忌讳属实,加上他又是朕的义子,更加不可饶恕。那就贬为第五等同进士。许其十月之前归清国上京。”
  群臣无奈,想要抗议,但赵官家接着道:“李秀之补进五甲,后者依次递补,这么个年轻小伙儿,泰发(李光字)你可看好了,别被轻易捉去当了女婿。”
  李光一时哑然,赵官家接着说:“事无不可对人言,赵雍实在有些出乎朕的意料,但朕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还请各位卿家相信朕。女真十几万兵马都被朕和诸位打没了,咱们还怕什么?”
  您都这样说了,谁能不给面子,否则岂不是不相信官家。倒不是没有死硬派,只是赵官家这十年来,大事上还真挺有信用的,所以众臣子只好称是,以待来日。
  如此,五甲正式确立,分别是王十朋、李焘、梁肃、叶义问、李秀之。最小的年仅,除了叶义问已经四十高龄。剩下的都是二十出头的青年人,青春正好。
  当然,榜下捉婿就更疯狂了。
  比如说,吕公相这次终于得逞,派家仆预先埋伏,把李秀之成功忽悠走,推销出去一个孙女。气的李光跳脚,老子也是有女儿的好吧。
  李焘则被更加眼疾手快的陈规派遣仆人所围,成功以抢来骗来的大量藏书为诱饵打动了这位青史留名的史学家。
  至于王十朋,他坚称老家已经有未婚妻,已经拒绝了好几家人了,但丝毫没打消高门大户们的热情。
  而赵官家此时面对张荣,一脸错愕,问道:“你又看上进士女婿了,还是那个范成大?”
  张荣对官家最服气,闻言哭着脸说:“臣也知道为难陛下了,可俺不争气,三个姑娘呢,当老子的,总得给为她们操心。”
  “可朕明明记得你的次女是尧山之后出生的,才七岁吧。”
  “没事,小范不也才十四吗?而且我看着孩子就觉得老实敦厚,不像是富贵堆里的人,倒是像个庄稼人一样朴实。”
  赵官家:.......真不知道你是夸人还是骂人?
第21章 :朴素张荣
  赵官家能怎么办?只好道:“好,朕帮你问问,不过这孩子年纪还小,八成需要问过父母,无论成与不成,再不许莽撞行事了。”
  张荣虽然出身草莽,但混到如今地位哪里能不是个心思透亮之人,立即明白皇帝是暗示千万别像当年似的把人家虞允文绑回去,差点闹出事来。赶紧表态,“陛下放心,臣虽是粗人,这个婚姻是两姓,那个什么好还是明白的,当年闹笑话那是还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儿,现在万万不会了。”
  赵玖也不是真心那他开涮,只不过提点一句而已,怕张大头领误会,还开了句玩笑,“好了,朕不过多嘴一说。张卿是没读过什么书,却是最为讲道理的人,这朕是知道的,所以要是成了。这谢媒礼你可是不能少了,毕竟你还有一个闺女呢。”他算看出来了,以张荣对于读书人的执着,八成以后还要从他的进士里面下手。
  当然,张荣今非昔比,倒也不是不行。
  没想到他这次却猜错了,张荣苦笑了一声,脸好像更加黑了,道:“这种事,臣也就最后劳烦官家一次了,最小的那个闺女,俺想好了,就留在家里招赘,要不然俺那婆娘快四十了没法生了,不这样不是不断了自家香火?”
  这话一说出来,连一旁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杨沂中都忍不住稍微转了转脸,啥玩意,大老婆不能生了你就准备给闺女招赘延续家庭,鲁王您醒醒,您不是当年的渔民了啊,可以纳妾买妾甚至收用婢女的种种操作。
  当然,以上全是脑补,他一句话也没说。不光是因为身份的制约,还因为凭他敏锐地直觉,这话说了官家会生气。
  赵官家也很震惊,但是他毕竟是长在红旗下的人,三观毕竟不太一样,只是好奇道:“张卿和夫人,感情真好。”
  张荣别看和老兄弟们满嘴脏话啥都说得出口,面对官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黑脸透红说:“啥好不好的,官家您也知道,大闺女她娘早在俺被狗官抓了的时候就生急病没了,后面这个是俺一个兄弟屋里的,他跟着我死的早,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的,当年那个世道,俺要是不娶了她,不是叫她去死吗?后来跟我黄河东平来回跑的,也实在没享着什么福,生了两个闺女,没了的反而是个男娃娃,说不得这就是命。”
  赵官家一时转动这手里宣和年间出产的翡翠玉盏,没有说话,这次倒不是故作高深,而是真的被张荣有些镇住了。
  他曾对吴玠说过,与张荣是心照不宣。比之张浚吴玠甚至是郦琼,天然更信任他这种草泽出身而形成的义气与质朴,因为他来自真正的平等社会,了解这样的人你跟他说什么忠君爱国肯定是不行的,说孔孟之道他能给你打盹儿。同时他却也不是什么十全十美的好人,占山为王那么些年,张荣自己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手上一条冤魂也没有!
  而且此人有很强的乡土情怀、哥们儿义气,他当年为什么被招安?是因为金军把济水一带的乡民当鸭子练手,那不是不给人活路而是直接杀人放火,他气不过伙同岳飞、杨惟忠一口气利用地理吞了他们五千骑兵,断了金兀术后路。可别小看这一仗,当年那是什么情况?山河破碎到处哀鸣,韩世忠张俊在淮河边上拿出全部家底,外加他这个官家的身份压阵,也才歼灭七八千人。
  但同时他也太念旧情,自己不喝兵血,却不忍心苛责手下一路苦过来的老弟兄,厚此薄彼狠不下心,导致御营水军连食菜魔教都能渗透进去。这在别的军区压根不敢想,就说御营前军吧,王贵张宪敢这么干岳飞都能亲自斩了其狗头送上京来。还需要他这位官家大冬天的跑到黄河上用他能听懂的说辞教育他,水军耗费的粮食和金钱,不是他赵家的,而是大江南北人民群众的血汗钱,你这样是不负责任的地域小农心态,一样在无形加重其他地区劳苦大众的剥削,这是对自己阶级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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