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蓁穿着一双8厘米的高跟鞋,居高临下地打量她,对那点血无动于衷:“应朝朝,你好意思起诉我们?”
应朝朝深吸口气:“你更年期到了吗?”
田蓁冷淡地瞥了她一眼,神色不虞:“你上次让应家在沈家面前丢尽了颜面,我还没和你算账。怎么现在支棱起来了?是有谁给你撑腰吗?”
应朝朝现在可不怕她:“田……阿姨,我不嫁,你可以嫁啊。”
扑哧。
有人没忍住轻笑了声。
“沈安闻可不要她这样老的。”崔英浩少见地穿了白衬衫,还打了领带,似笑非笑地走了过来。
第49章
应朝朝很久没有关注崔英浩, 看到他出现在金融街区附近,暗想他大约也像姜言礼一样, 在为家族打工。
崔英浩全然无视田蓁恼怒的脸色,下巴对着应朝朝脚趾扬了扬。
“没事吧?要不要帮你报警?”
田蓁上口气还没撸平,又被噎了一把。她顾忌着崔家,立刻铁青着脸走了。
应朝朝脚趾微动,痛得倒吸口气。她没理会崔英浩,径直拿出手机拍了离开的田蓁, 然后拍了脚上的伤口,随后才从包里找出纸巾,蹲下擦血。
“你拍照干什么?”
“留个证据。”她没有再多说什么。
有个伤口有点深, 血越擦越多, 看得崔英浩额角狂跳。
看她还在那努力擦,更没有像别的Omega一样哭着喊着说疼,他拧着眉头扣住了她的手腕。
“去下医院吧。小心感染。”他将她拉起来,“你在这等我, 我去把车开过来。”
“不用了谢谢。”应朝朝抽回手,“我一会去小区边上的门诊包一下就好。”
医院挂号等待太花时间, 小门诊处理这种小伤反而更快一点。
少女垂着视线,话语不疾不徐,轻轻柔柔的只带了点丧气。她五官长得更开了,秀挺的鼻, 清澈的眼, 因为丧气而抿着的唇殷红莹润, 眉眼的神态越发鲜活。
崔英浩不甘了许久的心火倏然烧了起来。
她总是这样, 对他避之不及。
青年呼吸微促,颇为忍耐地嘲讽:“应朝朝, 你就不能正眼看看我吗?我到底哪里配不上你?”
他怎么又发疯了?!
应朝朝后退半步:“你别乱来啊,我还没原谅你。”
崔英浩:“……”
这种事她怎么还记得啊。
他忍了忍,让自己尽量看起来平心静气:“我只是想带你去处理伤口。”
“我自己会去的。”
“你还要搬这么重的书。”
“我自己会搬的。”
“应朝朝!”崔英浩英气得眉打了结,低又沉地吼了声,“你别这么犟行不行?难不成你还怕你的试婚对象吃醋?!”
少女刚好用纸巾将脚趾包成一个丑陋的样子,闻言停顿了片刻,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他居然不知道姜言礼是她的试婚对象?
崔英浩看她脸色古怪,也不知哪根筋扯了扯,他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他板着脸,一把将少女往怀里带了带,一手捏住她下颚,俯身凑到了她颈项处嗅了嗅。
一连串动作不过2秒。等应朝朝反应过来,他已经放开了她。
“为什么你身上有言礼的信息素?”他脸色难看,眸中滚着风暴。
“崔英浩,你是狗吗?”
应朝朝恼了,抱起那摞书,径直往前走。
崔英浩原地站着,扶额试图平静。然而内心克制了许久的风暴才堪堪露了个头,哪里能轻而易举地压下去。
他一边觉得自己冲动了有些后悔,一边想着别管她了这种Omega有什么好喜欢的,一边又对她一瘸一拐的身影感到难受。
眼看她走出了七八米,崔英浩一把扯松了领带,几步跑上去,连人带书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应朝朝忽然腾空,傻了一瞬。
“你干什么?”
崔英浩只瞥她一眼,没说话,像按耐着什么。
“你带我去哪里?你放我下来。”
公主抱这个姿势真的好难安全挣脱。
应朝朝担心他摔到自己,只能试图将脚先挣出来。然而她一动,崔英浩手上就有些吃力。
他咬牙笑:“你再动,我现在就亲你。”
他眼眶微红,脸色很不好看,眼角甚至有些可疑的湿润水光。
应朝朝:“……”
她有点慌,倒不是担心他亲下来,而是担心他恼起来会把她摔地上。
“我自己能走,你先放我下来。”
“崔英浩,你放我下来。”
“崔英浩!”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十几米,到了马路边。
崔英浩左右一看,预备抬脚过马路时,一辆黑色Mpv停在了他们跟前。
车门打开,姜言礼走了下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瞳仁带了点凉意。
应朝朝心里咯噔一下,莫名的有些心虚。
青年看了崔英浩一眼,目光又落在应朝朝胡乱包的还在渗血的脚上,眉心一皱,伸手要将她抱过来。
崔英浩退了一步。
“言礼,你现在和她什么关系?”
姜言礼手落了空,也不恼,只是略显深意地看着他,随后侧开身子让了点路。
“先送她去医院。”
崔英浩下颚紧绷,看了眼马路对面的停车场,最后妥协似的把应朝朝放到了车边,把她和书都塞了进去。
他跟着要进去,手臂被姜言礼拉住。
“英浩,我是她的试婚对象。我带她就可以了。”
青年的嗓音淡淡,却听得崔英浩额角一阵抽疼。他保持着俯身进车的姿势,侧头看向少女,显得难以置信:“他说的是真的?”
应朝朝点头。
崔英浩自嘲地笑了笑,退出车子,笔直地站在了路边,一脸的隐忍和怒意。
姜言礼关上车门,从另一边上车。
“许叔,去医院。”
车子启动了。应朝朝无意识地看了眼窗外,崔英浩正复杂又恼怒地盯着她。见她望过来,他忙不迭别开了视线,使劲揉了揉眼角的晶莹,转身大步走开了。
他被气哭了?
她震惊了一秒,脸颊被一只温热的手抚住,缓缓掰向青年的方向。
姜言礼似乎有些不满,眼眸漆黑像是潜藏了什么情绪,目光落到她脚上。
“脚怎么伤的?”
“你怎么会在这?”
两人同时开口。
姜言礼:“姜氏大厦就在附近。”
“噢。”应朝朝动了动脚趾,低头回答,“被书砸了一下。”她微顿,觉得有必要解释下,“崔英浩只是恰巧碰上而已。”
半点没提田蓁。
姜言礼点头,眉间的郁气因为她的解释散了些。
他俯身,抓住了她的脚踝:“让我看看。”
圈住她的手体温略高,应朝朝不太习惯,脚踝往回收。
“不用不用。”她说着,脚踝被再度扣住。
她诧异地抬眼。青年正静静凝视她,他喉结微滚,乌黑的瞳仁恍若深不见底的暗湖,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应朝朝僵了僵,青年不由分说将她左脚架在了他的腿上,并将那张已经被血打湿的纸巾掀开了。
伤口的血流的慢了,擦掉血,能看见伤口有点深,但似乎也没到要缝针的地步。
姜言礼:“不疼吗?”
应朝朝:“疼的。”
很疼,只是她能忍。
她说着要把脚缩回去,青年却按着不让动。
“朝朝,下回遇到这种事,你打电话给我。”他叹口气,“就算我在忙,有司机来接你也好的。不用什么事都自己忍着。”
应朝朝下意识回绝:“不用的,我自己可以……”
“我知道你不想麻烦别人。”青年截断了她的话,“但我想成为那个例外。”
“我想被你需要。”
他低声说着直白又富含情意的话,眉梢压着一段忧愁,眼里的无奈快要溢出来。
应朝朝觉得自己应该狠下心回绝的。她不敢将期望放在别人身上,可面对青年情真意切的眼,她忽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少女张张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总归没有直接拒绝。
姜言礼绷着的心弦忽然就松懈了一些。
去医院清洗创口后,应朝朝又被送回了公寓,连带的还有一份姜言礼买的午饭。
这天晚上,她直到睡了也没听到姜言礼回来的声音。
第二天又要去文承庄园,她出了房门,看到姜言礼的房间门开着,人已经不在 。她下楼,在吧台桌上看到了留给她的早餐。
早餐还温热着,是一份很简单的鸡蛋三明治,还有瓶牛奶。
此外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朝朝,今天我要出差去令春,周六回。”
应朝朝嗅了嗅,闻到了空气里还未消散的油烟味。
她疑惑地看了眼厨房台面,发现灶台上搁着她原本放在立柜里的平底锅,水槽边齐整地铺着洗碗布,透明立柜里还看到了一袋用了一半的吐司面包。
全是别人的使用痕迹。
她有些震惊地看了眼手里的早饭,不得不意识到一个事实,这个三明治可能是姜言礼一大早起来自己做的。
见了鬼了。
他每天这么忙竟然还能早起做饭?
他居然会做饭吗?
手里的三明治切得整整齐齐,里面的煎鸡蛋像是被拉长了后叠了起来,技术看起来确实生疏。
她吃了一口,唔,味道有点淡,鸡蛋有点老,但不知怎的有些意犹未尽。
出门时,她在Tink上给他发了句“谢谢早饭,很好吃。”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只是想着好歹是大少爷做的饭,商业吹夸一下她良心上也过得去。
应朝朝到了文承庄园打卡报到后,被派去门口柜台迎宾。接近中午,她又被叫去雅间门口候着。
每个雅间门口都放着两张小椅子,大概为了美观,两张椅子中间还有一个小方几,上面放了几株时兴的鲜花。
“朝朝,你脚伤着,快坐下。”钱小瑭又和应朝朝一组,“经理说椅子我们也能坐,只要客人出来时别坐就行。”
应朝朝一喜,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钱小瑭挤眉弄眼:“听说换了老板。”
应朝朝:“真好。脚不用受罪了。”
钱小瑭:“对吧对吧。经理说新老板不许那个崔四爷进门,说不做他的生意。他们都说新老板长得也帅,好想看看啊。”
应朝朝笑笑,她对新老板长什么样没有想法,但不用整天站着,实在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周五那天,庄园餐厅部的说要新老员工一起聚会,地点定在了隆裕会所的ktv。
应朝朝只是个兼职的,并不想去,但钱小瑭和别人都不熟,希望能有她陪着,她想了一会便也答应下来。
出入文承庄园的大多数都是本地知名的大家族,亦或是梧城的商业新贵和不差钱的商务人士。出入隆裕会所二层以上的也大差不离。
应朝朝她们去的ktv是隆裕会所旗下位于一层的营业场所,对外开放,价格也公道,来往的多是普通人和学生。
中途钱小瑭想去洗手间,但ktv的洗手间因为某个客人吐的一塌糊涂正在进行紧急清理,服务员让她从楼梯上二楼,去二层外围的洗手间。二楼是隆裕会所会员才能进的地方,哪怕是外围二道门外,钱小瑭也有些害怕,喊应朝朝陪她去。
二楼外围的走廊寂静,隐隐能听到几道门内温雅缠绵的音乐声。
应朝朝等在走廊上,正低头看手机,身侧一道安全出口的门忽然打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衬衫,大晚上带着墨镜的青年在四个保镖簇拥下大步走了出来。他身后的保镖死死拖着一个少女。少女正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流,拽着门把手不肯走,不断地尝试挣脱捂着她嘴的手,讨饶夹杂着闷声的尖叫。
应朝朝来不及躲,猝不及防地就和他们对了个照面。
拽门的少女忽然停了下来,直愣愣地看着她,紧接着大力往她这边扑来。
“应朝朝!救救我!快救救我!我不认识他们,我不知道他们要带我去哪里!”
浓妆艳抹的脸已经花成一片,但是应朝朝凭借声音和眼睛认出来了,是苏珞一。
完蛋,晦气,要命了。
钱小瑭听见喧闹声急急忙忙从洗手间出来时,除了缠绵悱恻的音乐隐隐约约绕于耳畔,整条走廊已经恢复了安静。
“朝朝?”
走廊毫无回应。
钱小瑭脸色煞白。
第50章
应朝朝被捂着嘴拖走时, 见对方重新进了隆裕会所,并没有松口气, 内心依然是崩溃的。
无妄之灾啊简直了。
她被丢在沙发上,苏珞一连滚带爬地躲到了她身后。
应朝朝:“……”
“应大小姐,哦,不对,是应二小姐,你打算怎么救她?”青年取下了墨镜扔在茶几上, 吊儿郎当地看过来。
应朝朝从原主的记忆里勾勒出了点东西。
这位叫封枫,家中做的是殡葬行业,算是梧城的暴发户。营收虽然在梧城排在前十名, 但殡葬业嘛, 多少带点俗气又令人敬畏的气质,那些豪门世家不太近着。
封枫被富二代圈戏称为“坟二代”,他并没有打入姜崔李家为代表的豪门二代圈子,也不是睿兰私立高校的学生。
据传他性子犟, 常被封老爷子拿鞭子抽,动不动就被冻结花销, 混的圈子也较杂。
应朝朝想起了回忆中应策形容他的一句话:“封枫有种脑干缺失的任性。”
可不就是么,谁会莫名其妙把她抓来这里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封少爷,我一句话没说就被你带到这里。”应朝朝瞥了眼被他们抢走搁在茶几上的手机,表情严肃, 试图掩饰紧张, “我什么时候说要救她了?”
苏珞一抖了一下, 贴她贴得更紧了。
封枫就睁大了眼:“你不是认识她吗?”
应朝朝:“我和她有过节。”
封枫大吃一惊:“你也被她骗了?”
应朝朝:“你被她骗了什么?”
封枫沉默了会, 嫌弃地看了苏珞一一眼:“上星期认识她的,她加了我Tink, 说很喜欢我。我就约她出来玩了啊。”
“她说殡葬业很神秘又禁忌,她很崇拜。说她和那些害怕我的Omega不一样。”他嘲笑了声,“我让她去观摩下焚化炉,她就哭着喊着救命。这不就是骗人吗?”
身后的苏珞一哭着反驳:“他说让我去焚化炉里爬一爬!”她又嚎哭了一声,“我只是想谈恋爱啊,谁想去看焚化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