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时,夏特助的内线电话进来。
傅清聿接起,听见着急的提醒:“傅总,傅董来了,已经在楼下。”
傅襄同来得突然。
他平时不常来,但偶尔也会来看看,所以倒也不算什么怪事。
声音外放在办公室里。
傅清聿轻皱了下眉,“好,我知道了。”
他还不待反应,贺明漓已经反射性地站起来,“怎么办?你爸爸来了。”
她已经在逡巡着逃跑路线,被傅清聿敛着眼直接扣住手腕,低声:“什么怎么办?”
他说呢!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眼睛,提醒:“傅太太,我们不是在偷情。”
第83章 83 、迷失 24
贺明漓想走, 人还没有上来,这个时候也还来得及。
可惜遇到了拦路虎。
她的手腕被他牢牢扣住。
愣是将她带去见了人。
远远的便能看见傅襄同带着人乌压压而来。面上不带什么笑意,一如既往的冷肃, 周身严肃的气场亦是浑然天成。
傅清聿长身玉立地站在那儿等待迎接,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淡然自若。
如果能忽视他握住贺明漓的手,与以往倒也是一般无二。
大概是上次傅襄同太凶,造成贺明漓对他有种天然的畏惧感。她觉得他是比贺修怀凶的。
对爸爸的想念也在这一刻飙到了顶峰。
被傅清聿握住的手心悄悄收紧。
傅襄同没想到她也在这里,微挑了下眉。目光打量地从傅清聿面上扫过, 不知他们现在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以前他这个儿子眼里只有公事, 但是现在好像不然, 怎么都相处到了公司里来?
傅清聿岿然不动, 顶住了他的打量, 依旧淡然。
他问说:“在做什么?”
属于上位者的威压下意识流泻。
不知道的话, 贺明漓都要以为他是不是知道他们在这做什么坏事, 特地赶来教训他们的。
她的心微微绷紧。
听着傅清聿若无其事道:“有点事要处理,她今天过来一下。”
傅襄同颔首。
跟在傅清聿身后的人, 硬着头皮打了个招呼,微微鞠了下躬, “傅伯伯。”
父子俩的眼睛如出一辙,一样的狭长,带有冷意。而居于上位多年, 傅襄同身上积压的凛然感会更重, 压倒式的气势迫来,会更加叫人喘不过气, 难以轻易直面。
傅襄同颔首接下。他也有段时间没见他们,问了声:“你们最近怎么样?”
他身后跟着几个人, 跟他一样的面无表情。
贺明漓的压力感格外重。
相比之下,傅清聿会显得适然许多,他在答着:“挺好的。”
“那可以抓紧将事情都办一下。”傅襄同突然提着,在他们不解其意时,又补了句,“改口费我们都准备好了。”
贺明漓一愣。
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面上一赧,从善如流地改了个口:“爸爸。”
刚才还一身凛冽冷然的人,身上的风霜化了点儿,提起了笑,“嗯。”
傅清聿看了她一眼。
傅襄同往里走着,在看过他预备好要看的资料后,听他们简单介绍了下和贺明漓有关的那个新项目,来了兴致,起身准备一起去看看。
这批机器人已经成型,完全按照要求而产生,符合酒店专业的需求。
会比目前市面上已有的酒店所使用的机器人更加专业,也更加人性化,能够提供更好的服务。
不会单纯机械地运作,能和客人进行一定的交流,听懂客人的需求,给出相应的指令。
虽然之前给出过相关愿景,但是希望是一回事,真正被做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当成品被交到面前时,那种激动会是史无前例。贺明漓期待已久,看着它们的双眸盈盈,如被铺就了一层闪亮的光芒。
有起岸的工作人员带着他们讲解介绍,并且给他们展示。他们可以当作是客人,试着体验它们的服务。
智能化的世界正在步来,智能化的发展影响带动着各行各业。
足够成熟的智能技术在国内酒店实在罕见,而她就是看中了这一块的空白。这一次的成果已经算是领先,但定然还不算最好,之后她也还会继续着重于此,在现有的基础上继续推进。
这批机器人还在调试期,他们试验着来了一套服务流程。一系列流程走下来,都很顺畅,在基础的交流之上,增加难度的交流与服务它们也都能达到。
机械终于有了温度的感觉,而这就是贺明漓想要的方向。
她对这一次的项目很满意,而这也是GF筹备期里最重要的一环。
跟着走了这么一圈,一晃眼就是几个小时。
傅襄同没有提出意见干涉,尊重他们的决定与想法,全程只作为旁观者进行参观。一个新项目的开辟并没有那么简单,投入的成本也极好。但这个项目并不是只能用于贺明漓的酒店,它的市场前景一片大好,在正式成熟之后,会有更多酒店闻声而来,用于需求,甚至打开一片现在所没有的新市场。所以它对起岸来说也是有利的,并非是傅清聿完全为了贺明漓进行的完全不计成本的投入。
参观到快结束时,贺明漓凑近在瞧一个小机器人,傅襄同和傅清聿单独待着,说着话。
刚才傅襄同听见了不少信息,他评价着:“这个项目赶得挺快的。”
傅清聿点头。
傅襄同又问起关于他们之间的事情他现在有什么打算。之前说是给他们时间,而如果决定要定下来,那各项该做的事情自然都得做,流程都要走。
傅襄同看他们现在的样子,应该也是要就此定下了,不可能再散。
傅清聿远远看着那个专心在碰机器人的人,神色认真道:“这个项目,我准备用作给她的聘礼。”
所以它才会被赶得这么急,因为他要尽快地拿到完整的项目成品,用作聘礼,用来求娶。
先前她敏锐地问过,但是他没有告诉她,保密至今。
在聘礼方面,他有自己的想法,并不打算遵循旧例。
傅襄同都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
想过儿子对她会不一样,但是还不曾想过,竟会用心至此。
在心下滚过几遍,安静了须臾后,傅襄同突然眯了眯眼,问说:“你说不是早就对明漓动了念头了?”
他并不傻,哪里有这么短的时间就动情至深的,却是想不通,“那当时我们在给你说桓家千金之前,你怎么不说?”
在他们安排之前,他明明可以告诉他们他心里已经有人选。可他没有,他们也不知道,便插手开始安排。
偏在傅家与桓家开始将事情提上日程了,这小子才一声不吭地跑去解除了这桩事。引发他一阵怒火,还挨了顿家法,最后才带回了贺明漓。
傅清聿一时不语。
因为那时候他不确定她的心中所想,也不知她的心意如何。
好像不管怎么拐,他们俩也不太可能会拐成一对。
他原想再等等,无意于婚事,只是家中着急。
他敛下眸,指腹在摩挲着。
傅襄同的黑眸审视地凝了他半晌,方才皱眉,撤走目光。
他这个儿子,从小心思就难猜,喜欢什么旁人从来看不出来。
是好事,也是坏事。
“和贺家合作的项目很顺利。”傅襄同只留下这句,拍了拍他的肩,便先行离开。
他事务繁多,今天临时起意过来看看,但也不可能在这边待一天。
当时关于他们之间的事情傅清聿给他的说法就是这个合作,现在合作顺利,也算是给一个回复,安下他们的心。
贺明漓很快就逛完一圈回到他身边。
和傅襄同简短地相处了下后,她之前对他的畏惧褪去了不少。
可能是因为他的严肃都是朝着傅清聿的,有什么指令也都颁发给了傅清聿,对她很宽容。
傅清聿牵过她的手,带她回办公室。
他说:“刚才你叫的那声爸爸,他很开心。”
贺明漓轻眨了下眼,“是吗?”
他颔首。傅襄同的喜怒素来不形于色,但是细微的变化熟悉的人也可以感知。
虽然严肃,但是对于她还是挺柔软。
他摩挲着她的手背,“今年,同我一起过年?”
贺明漓抬眸看他。
他凝着她的眼睛,像是拿糖在哄骗小孩,“来傅家,收大红包。”
今年是他们婚后过的第一个年。
以前还没有过经验,今年应该一切都会是挺新奇的体验。
对于她而言,也会很陌生。
她的指尖微蜷了下。
“那,你也给我吗?”
傅清聿轻一提唇,“嗯。”
距离过年还有数十天,他已经提前让人去准备。
贺明漓不知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叫他:“傅清聿……”
“嗯?”
“我发现我结婚结得好冲动,而且好突然。”
他看向她。
所以?
“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她跟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真诚地问,“现在能反悔吗?”
傅清聿凉凉道:“你觉得?”
贺明漓撅着嘴,低头看鞋尖。
婚后与婚前截然不同,平时的变化可能不大,主要体现在逢年过节的时候。
也是最能一下子叫人清醒过来——哦,我原来结婚了。
那些陌生意叫她想缩回脖子。
可是天底下哪有那样的好事。
……
到了用餐时间点,夏特助将餐食送了进来。
他帮忙将饭菜都打开,饭菜的香味很快飘出。
都是贺明漓喜欢吃的,还是一家做得很好的私房菜馆。
他还在旁边收拾着,就看着傅清聿走过来,拆开了两双筷子,却没有要递给她的意思。
夏特助微愣了下。
傅清聿又拿了个勺子,这次给了贺明漓。
夏特助心下惊讶着,思忖这是什么意思。
果然,紧接着他便看见傅清聿开始给她夹起了菜。
夏特助手都一颤。
他们一面说话一面在吃,这些都已经很喜欢且自然。看见他夹了一筷子小排骨,贺明漓已经自己凑近,张开嘴,让他直接喂她。这样她就不用拿小勺子再舀。
傅清聿的手顿了下,喂进她口中。
她笑眯了眼,十分满足。
他继续尽职尽责地给她碗里添菜,添一次他自己吃一次,动作自然,不掩矜贵。
看这模样,十分娴熟。
夏特助都看傻了。
他心下一紧,不敢多看,总觉得下一秒就要被傅总杀人灭口。他加快收拾好东西便赶忙出去。
他现在有点幻灭。
跟在傅总身边这么多年,原以为不管对什么事情都已经习惯,却没想到还总能频频被震惊。
夏特助一出去,外面的人看见他表情不太对,纷纷迎上来好奇里面的情况。
“他们在做什么呀夏助?”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快说快说!”
“你进去的时候是不是动作太快了,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他们兴奋得都忍不住上手扯着他的衣摆和袖子。
夏特助绷着个脸,差点咳出声。他瞪他们一眼,“什么什么不该看的。快点工作去。”
他只是看见了傅总亲自给太太喂饭……伺候得简直十分周到。
确实是有点不该看。
他清了清嗓子,挥挥手,驱散了凑热闹的众人。
却盖不过大家对里面的好奇。他们的目光频频往里面扫着,恨不能穿透这道门看到里面的场景。
“待会我进去收东西吧?吃完饭是不是应该收出来?”
“不行,我去,我去!”
“我去送咖啡!傅总午后肯定要一杯咖啡的。”
夏特助拉都拉不住人,浇不灭他们的激情。
他不知道,其实里面的人已经收敛住。因为受伤的是右手,做许多事都不方便,有几日里在家,她是被他抱在身上坐着喂。
明明是在吃饭,可是他的眸色深到她无法忽视。
今天因为这里有人在,已经收敛过几分。
夏特助一出去,里面便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从她喊傅襄同爸爸,从和父亲谈和她有关的事情时,傅清聿就已经想亲她。
从刚才一直按捺到了现在而已。
她吃了小半碗饭,就已经有饱意,兴致寥寥地拨动了下碗中的饭粒。男人未出声,只是将一切都纳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