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柔弱女子,本就不胜酒力,喝下暖情之酒,能有什么能耐?
侯爷想享用,自个儿来便是了,何必小题大做,叮嘱他严防死守。
千帆久久无法平衡,眺望觥筹交错的前厅,想象着别人将他取而代之,嫉妒得无比眼红。
他再也待不下去,到处查探一番,确认无人会来,赶忙溜回了前厅。
裴言渊背靠着院墙,清晰地听着脚步声,待到他彻底离开后,毫不犹豫闯入屋内。
大门骤然打开,袅袅熏香扑面而来,香甜得让人沉醉。
他望不见林知雀的身影,步子沉重迫切,拨开层层珠帘,掀起帷幔,走近宽大的床榻。
榻上的少女水灵白皙,瓷白脸颊透着桃粉,嫣红唇瓣一张一合,吐息着清幽酒香,仿佛陷入旖旎幻梦。
那抹异样的桃色,从脸庞蔓延到耳根,最终扩散到整个脖颈,乃至浑身每一处看得见的肌肤。
甚至连细嫩纤柔的指尖,都染上诱人的粉红,随着颤动朝他勾了勾。
林知雀呼吸短促,心口起起伏伏,好似在沙漠中寻找水源,极其渴望着什么,香汗顺着额头滑进衣领。
她头晕眼花,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在做什么,只觉得体内燃着火炉,到处都是热腾腾的蒸汽。
而她快要融化成水,在炉内的热浪中蒸发,飘散成空中水汽,施施然飞向云端。
可是直觉骗不了人,她一点也不想飘飞,她拼了命想抓住些什么,抱住些什么,与某种东西契合在一起,安放混沌的热意。
林知雀仿佛被烈火炙烤,难受得神志不清,辗转反侧,哼哼唧唧,清甜的嗓音平添娇柔妩媚。
身侧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她猛地翻过身子,茫然地四下摸索,突然碰到了一双凉快的手。
顺着手骨往上,是同样凉爽的脊骨,微微发热的腹腔与胸膛,还有凉丝丝的锁骨和脸庞。
那轮廓坚实硬朗,隐约有些熟悉。
她却无暇多想,如同找到纾解的冰块,贪恋地一把缠住,呜咽着蹭了蹭。
第53章 53 、相对5(精修)
夜色渐深, 院落僻静,远处宴席的丝竹声变得模糊,树丛中的蝉鸣此起彼伏, 点点萤火悄然翩飞。
屋内烛光摇曳,珠帘帷幔层层叠叠, 香炉袅袅飘着白烟,暖甜香气渗透进每一个角落,引人沉醉其中。
裴言渊坐在床榻边,垂眸凝望不安分的娇人儿,目光落在她白如凝脂、透着桃粉的脸颊上。
不经意间,视线缓缓下移, 划过挺俏泛红的鼻尖,柔美的下颌,还有莹润嫣红的樱唇。
簪子掉落在枕畔, 墨发丝绸般铺散, 发间散开茉莉清香, 衬得她脸蛋愈发娇小精致,昳丽夺目中不乏懵懂纯稚。
兴许是熏香的缘故, 裴言渊有片刻晃神,呼吸稍显错乱, 克制地阖上双眸,眼前却尽是娇艳欲滴、张合呢喃的唇瓣。
他压抑地拧着眉心,狠狠攥紧掌心软肉,迫使神思保持清醒, 长睫轻颤地掀起眼帘。
然而, 榻上传来细微响动,纤细手指在他身上游移, 所到之处酥痒燥热。
不知何时,林知雀支起身子,杏眸朦胧湿润,如同弥散春日水雾。
她含糊不清地哼唧着,小手紧贴他的身躯,胡乱地四下摸索,手掌热得发烫,抚过每一处清凉。
裴言渊眸光幽深,屏住沉重的气息,薄唇溢出一声闷哼,迅疾抓住她的手腕,引导着避开某些地方。
那双小手愈发急切,哼唧声也带着烦躁和焦灼,仿佛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他感受得到她的难受,犹豫一瞬后,终究放轻阻拦的力道,由着她索取身上的凉爽。
但是,这些似乎远远不够。
榻上之人尝到了甜头,餍足地咂咂嘴,喉间发出猫儿一般的呜咽,绵软无力地坐起身,贪婪地埋入怀中。
藕臂藤蔓般缠在他的身上,心口严丝合缝地相贴,稳健有力的心跳撞击彼此的心房。
她半眯着双眸,神志已然模糊不清,下颌搁置在他的肩头,满足地享受凉快的冰块,滚烫脸颊蹭了蹭他的颈窝,唇瓣似有似无地擦过喉结与耳垂。
裴言渊蓦然紧盯着她,几不可查地深吸一口气,喉结上下滚动,将粗重沙哑的喘息咽下去,墨色眸中翻涌着难以抑制的妄念。
他气息短促地咬紧银牙,脖颈微微歪斜,错开她乱蹭的脸颊与唇瓣,强行把所有冲动摒弃,试探着伸出双手,覆于她柔软扭动的脊背。
对于火炉炙烤的身躯而言,一切的靠近都凉爽沁人,只想加倍地索求,缓解炭火般的燥热。
林知雀脑海一片混沌,并不知身边是谁,也不知他在做些什么,只觉得他浑身凉丝丝的,抱着他就舒服很多。
她紧贴着他的心口,胸膛与腰腹感受凉意,蔓延全身的火势得到缓解,但后背贴不上去,依然烈火燎原。
一前一后,宛如冰火两重天,隔着衣料折磨她的神经,每一下轻微的摩擦都格外敏感,挑动她一触即溃的意志。
正不知如何才能解脱,脊背上突然覆上两大块冰,十分自觉地揉搓与挪动。
这两块冰宽大修长,隐约有着掌心的纹路,速度不急不缓,恰到好处地缓解炎热。
林知雀一下子舒畅许多,仿佛每一个毛孔瞬间打开,吸收着为数不多的凉气,飘在云端般轻盈舒适,惬意得想躺在草地上打滚儿,伏在坚实的心口打呼噜。
可惜的是,这块冰没享受多久,就渐渐被她捂热,远不如起初的凉快。
滚热的温度不断攀升,比她想象中快了很多,好似这具身躯用不着她捂着,就能自觉地发热,由内而外散发热气,不一会儿同她一样发烫。
冰与火在一起,能够互相治愈,但两团火在一起,就变成了互相磋磨,甚至一起蒸发。
林知雀再次难受起来,不明白这冰块为何如此不顶用,才蹭了几下就捂热了,简直就是没有用的家伙!
她不悦地冷哼出声,挣扎着想要摆脱变热的冰块,却反而被扼制住,热得她两眼发花,双手凌乱地抓挠与扑棱。
模糊的印象与感知中,指腹似乎划过几处温凉的地方,只不过被衣料严实地遮盖,不知是腰封还是盘扣。
她下意识搜寻那些温凉,如同盛夏骄阳下中了暑气,不顾一切地寻找阴凉避暑之地。
林知雀愈发着急和迫切,气血持续上涌,点燃凌乱如麻的思绪,手指在碍事的衣领上缓缓摩挲。
裴言渊扣紧她的脊背,揉搓着拥入怀中,如同采撷觊觎良久的珍宝,贪恋地嗅着清甜体香,恨不得融入骨血,此生都没有脱离怀抱的机会。
他与她难得如此亲近,她亦是没有拼命反抗,更没有提及兄长。
舒心与满足在心底升腾,裴言渊闭上凤眸,用心体会此刻的触碰,像是要把绝无仅有的感受刻进脑海,以便随时回味。
倏忽间,衣领覆上一只小手,温度烫得惊人,带起一阵热风。
那阵风轻柔和缓,抚过起伏有致的山峦,冷白细腻的沙滩,再是纵横遍布的曲线,其间有意无意扫过小石子,在粗糙表面轻抚与摩挲,将热度毫无保留地传递。
裴言渊骤然一怔,竹节般笔挺的脊梁,有那瞬间的崩塌与歪斜,紧绷的弦忽而断裂,洪水肆意冲垮堤坝,贪念翻江倒海而来。
他压抑地呼出一口气,力道极大地攥住她的小手,眨眼间揪出来,迅雷不及掩耳地翻过身,利落地将手腕压过她的头顶。
“呜呜......”
林知雀吃痛地呜咽一声,朦胧杏眸水光莹莹,娇嫩手腕留下两道红痕,仿佛控诉他的罪行。
大概是动作太大,她本就热浪翻滚的身板,受不住如此折腾,晕乎乎地两眼一黑,气血涌上头脑,染红桃粉的脸颊与耳根。
她瞪一眼发泄气愤,可落在旁人眼里,眸光似娇似嗔,眉眼含羞带怯,双颊羞红一片。
裴言渊毫不留情地俯下身,长睫酥痒扫过肌理。
在碰到樱唇前,他抬眸对上她的目光,试图得到认可和允准,却觉得甚是奇怪。
与从前不同,她的眸中没有羞恼与抗拒,可也没有兴奋与期待,而是弥漫着一团迷雾,懵懂困惑地望着他。
她似乎不知发生了什么,也不知他要做什么,更不知若是真的做了,又会意味着什么。
今夜所有的热烈和主动,娇俏和清媚,索求和餍足,并非她情之所起,而只是暖情之酒的作用罢了。
思及此,裴言渊心底泛上不甘,食指捏紧她的下颌,俊容一寸寸逼近,迫使她睁开眼睛看清楚,嗓音暗哑道:
“莺莺,你可认得,我是谁?”
他的尾音轻轻颤抖,似是含着期盼与酸涩,眸光灼灼如炬,描摹她清丽诱人的眉眼。
听到声音,林知雀勉强打起精神,昏沉地掀起眼皮,努力想把身前之人看清楚。
他的话语在耳畔回响,恍惚间有些熟悉,却无论怎样都想不起来,眼前的画面只有幻影,看不出面容和人形,无法与记忆中的人对应。
这种感觉十分膈应,明明应该认得他,但因为太过恍惚,脑子不好使,近乎眼花耳聋,关键时刻想不起来。
没有办法,林知雀答不上来,只能皱着小脸摇头。
尽管是意料之中的回应,裴言渊仍是心底一沉,眸中闪过难以掩饰的失望,方才的兴致缓缓淡去,拧着眉心撑起身子。
果不其然,她今夜的一切,都是下意识的反应,与他并无关系。
无论来的人是他,还是兄长,她都会殷切相待,只为了缓解体内灼烧般的热意。
可是,既然她什么都不知道,他今夜取代兄长,占据她的身心,又有什么意义?
等到她明日苏醒,发现失了清白,或许会以为是兄长所为,反而更加离不开兄长。
纵使他把真相告诉莺莺,以她的心性,应当会把他当作与兄长一样卑劣之人,怨恨他的卑鄙无耻。
甚至,对他的恨意,会更甚于恨兄长。
因为她将兄长视作未婚夫,而他只是未婚夫的亲弟,未来要唤她“嫂嫂”。
如若到了那个地步,于她而言,他与兄长再无区别。
一个酒中下药,引她体热情动;一个趁人之危,肆意据为己有。
皆是贪图她的容色,想要尝尽甘甜,把她当做侯府玩物,玩弄于股掌之中罢了。
可是,他清楚地知道,他与兄长不同,在她心底也必须不同。
他们之间的种种,远比兄长的要深刻,那日许下的承诺,亦是他深思熟虑的成果,不是哄骗的谎言,此生都有效用。
越是细想,裴言渊就越是舍不得,迟疑了许久未曾下手,愈发觉得一切荒谬可笑,自嘲地笑出了声。
他暗中结党营私,谋夺侯爵之位,亲近兄长未婚妻,手上还沾染性命与鲜血,实在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
这种趁虚而入、坑蒙拐骗的事儿,他做过太多次,是惯用的伎俩。
为何面对近在眼前的香甜,面对觊觎已久的林知雀,竟然犹豫不决,端起君子姿态了呢?
裴言渊深深屏住气息,试着把杂念全部排除,只在乎眼前的娇人儿,只贪图一夜的欢愉。
但是,他依然做不到,依然动了恻隐之心。
其实他很想像兄长那样,不择手段,浪荡下流,从不顾虑莺莺的心意,只顾及是否得到想要的东西。
可他一想到,她曾经抗拒地推开他,她被冒犯后泪盈于睫,她宁死不屈拒地拒绝兄长的宠幸,始终狠不下心。
她那么在意清白与真心,若是一夜偷欢,梦醒之后,他们再无以后了吧?
想到这些,裴言渊心口一紧,唇角笑意逐渐苦涩,爱怜地轻抚她的脸庞,狠狠心从她身旁起身。
如今还有一丝理智尚存,还知道一顿饱与顿顿饱的分别,想在名正言顺之后,永远占据她。
可他也是个人,与兄长一样的人。
再继续下去,他难保不会变成兄长那样。
林知雀热得发晕,浑身酸软无力,困倦地伸着懒腰,全靠身边的大冰块纾解。
谁知,这块冰突然不抱她了,还冷漠无情地抽身,任由她嗷嗷抗议也不理会。
火山爆发的热浪奔袭而来,汗水顺着额角打湿鬓发,整个人似乎都在冒着蒸汽,下一刻就要从人间蒸发。
林知雀灼烧得骨头都疼,眼眶酸涩发胀,晶莹剔透的泪珠打湿长睫,吸着鼻尖才没有落下来,委屈地踹一脚床榻,赌气地哼唧一声。
是是是,她方才嫌弃他不够凉快,自作主张地扒拉衣领,自顾自地贪恋清凉。
看他的反应有点异样,应该是不大舒服吧?
但她从未说过不要嘛,毕竟有总比没有强多了,为何突然离开,让她连缓解一下的冰块都没了?
再说了,她又不是某人那样的登徒子,花样一大把,喜欢动手动脚、强人所难。
起初她用他降温解热,先是试探一下,见他没有躲闪和拒绝,才难以忍受地贴上去的。
分明他也越来越热,心跳越来越快,喉间发出沉闷声响,显然沉浸其中。
现在倒好,她不那么嫌弃了,反而装起矜持守礼的君子了?
若是真君子,最初就应该把她推开,好好关切一番,还占那么多便宜作甚?!
侯爷那副德行,某个家伙也好不到哪里去,侯府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这人肯定不会例外。
忽而不愿靠近,莫非是在玩欲擒故纵不成?
这个念头有几分可信,林知雀脑子全部用完了,实在没力气思考,就当他是这样了。
她愤愤不平地攥紧拳头,强忍着体内火炉般的灼热,后槽牙险些咬碎,死活不肯主动靠近,等着他放下身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