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瑾老姐姐,又要来麻烦你了,我们姐妹舞蹈团下个月要比决赛了,正愁没地方练决赛舞蹈,想问你借一下你的贵宾卡,让我们几个姐妹去会所练舞。”
这群人是小洋房外,住胡同里的居民,两边就隔了一条街。
严奶奶一头雾水:“我的贵宾卡不是之前借给你们了吗?”
戴墨镜的中年女人摘了墨镜,无辜地睁大了眼:“我们用完之后就还给姐姐你了啊,老姐姐你不记得了?我们当时好几个人一起来还的。”
跟她一路来的人随声附和:“绪瑾老姐姐,我们确实还了。”
严奶奶实在想不起来他们什么时候还卡了。
中年女人:“老姐姐要不你回屋里找一找看?兴许就在你的抽屉里。”
餐桌前的齐爷爷不满的哼了一声,小声跟白芥穗发牢骚:“一把岁数了还睁着眼说瞎话,明明就没还。”
严奶奶是个善良的人,不会把对方往坏处想,只当他们是不小心把卡掉了,又不记得到底还了没有。
还好她会所的贵宾卡有两张副卡。
“你们在楼下等等我,我上楼拿卡。”
中年女人的嘴咧得更大了:“老姐姐你慢慢找,我们不急。”
严奶奶上楼了,中年女人这才注意到屋子里多了一个陌生面孔。
中年女人:“这个姑娘第一次见,是齐大哥你们家的亲戚吗?”
白芥穗:“我住隔壁,新搬来的。”
中年女人表情微僵,不痛不快的说:“原来隔壁新搬来的是你啊。”
早前她就听说了,隔壁那栋漂亮的洋房要有人搬进来。
之前房子搁置了二十年,每次想起来她都眼馋,心想这么好的房子要是自己的就好了,反正房子的主人也不来住。
然而等到终于有人搬进来了,结果居然是个小丫头片子。
中年女人越想越不痛快:“小姑娘做什么的呀,这么年轻就一个人住上亿的小洋房。”
白芥穗哪里会听不出中年女人的弦外之音,不过中年女人想让她难堪的算盘注定是要落空了。
“房子是我师父临终前留给我的,职业嘛,我是一名中医。”
“中医?”中年女人上下打量白芥穗,带着一种质疑,“你这么年轻,看病行吗?”
白芥穗:“谈不上多厉害,勉强能混口饭吃。”
能混口饭吃,说明多少有点能力。
中年女人一思忖,感觉这个便宜不占白不占,于是说道:“我正好最近不舒服,就免费给你练练手,看看你的技术过不过关。”
白芥穗端详着她的脸迟疑了下,向她确认:“真的要我给你号脉?”
中年女人:“你这磨磨唧唧的,到底会不会看?”
白芥穗盯着她哑然失笑,看得中年女人莫名其妙。
而后,放下筷子起身了。
第7章 社死患者007
白芥穗先回隔壁自己家里取了脉枕。
中年女人平时应该就是个话多的人,反复的向白芥穗介绍自己的背景,彰显自己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人。
“你可要仔仔细细的给我看,要是看的好,以后我给你介绍病人,我认识的姐妹多,除了我们舞蹈团的姐妹,我还认识不少人脉。”
她的姐妹舞蹈团也不负众望,全部跟她一条心:“说的对,以后我们都来找你看。”
白芥穗没接她的话,只是用动作示意中年女人把手放到脉枕上面。
她号脉的时间很快,约莫一分钟的时间,就让中年女人换了一只手。
接着便收回了手,表示自己已经号完脉了,让中年女人张嘴看舌苔。
“这么快就号完脉了?她到底行不行啊?”姐妹舞蹈团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我看病没遇到过这么快的,人家资深的老中医都是慢慢诊脉,我看她啊,可能就是半吊子水叮当响。”姐妹舞蹈团撇嘴摇了摇头。
“到底还是太年轻了,没多少经验。”
姐妹舞蹈团把紧紧白芥穗围了一圈,齐爷爷挤不进来,只能远远地隔着姐妹舞蹈团望着她,脸上显露出一丝担忧。
中年女人对于自己白嫖来的就诊机会并不是很上心,连谢都没谢一声,随口问道:“怎么样,给我诊完脉看出来什么了吗?”
白芥穗收好自己的脉枕,先是环视了姐妹舞蹈团一圈,随后视线落在中年女人身上,莞尔微微一笑。
姐妹舞蹈团都不明白她到底在笑什么,只听她不紧不慢的回道:“下个月的舞蹈比赛你应该是比不了了。”
白芥穗的话不光是中年女人不爱听,姐妹舞蹈团的人都不乐意听。
她们姐妹舞蹈团准备了好几个月的舞蹈,又是选曲,又是找老师排舞,到处借专业的舞蹈教室,定做演出服,约化妆,好不容易挤进了总结赛,要到电视上比赛,最终一举夺冠,在全市出名了。
“小姑娘你话可不能乱说,陈姐是我们姐妹舞蹈团的领舞,她不能比赛了不就是说我们团都不能比赛了吗?”
中年女人满脸写着不高兴:“让你号个脉就触我们霉头,你要是不乐意看我也不会强迫你。”
白芥穗哑然笑道:“阿姨你别急嘛,等我问诊结束后你再看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中年女人心里有万千个不满,但好奇心起来了,使她没办法不听白芥穗说完话。
白芥穗:“你最近经常感到食欲不振,头晕嗜睡,胸口闷,腰酸腿肿,明显的感觉到身体比以前疲劳。”
中年女人还没说话,她的姐妹舞蹈团先开口发牢骚了:“我们每天练舞都练七八个小时,哪一个不疲劳啊。”
“天天练舞又热又累吗,现在又是三伏天,谁有胃口吃饭。”
中年女人:“你说的问题大家都一样,算不上什么大毛病,怎么就没办法去比赛了?”
白芥穗:“今天早上四点,你因为小腹坠痛醒来,上厕所却没有正常排便,但肚子始终有种隐隐作痛的感觉,站也不是,坐着也不舒服,心烦的早饭都没吃两口。”
中年女人表情微讶,她的姐妹舞蹈团却比她还震惊,忙问:“这你怎么知道?”
想必中年女人早已经跟她的姐妹舞蹈团交流过自己的身体情况了。
白芥穗:“一个小时前,你还发现已经绝经五年的自己突然出血了。”
姐妹舞蹈团更惊讶了:“这你也知道?”
“连陈姐绝经五年都知道?这小姑娘看起来还有点本事。”
中年女人不觉得是什么大事:“我的节育环还没取,偶尔出血是正常现象。”
白芥穗:“你这次出血可不是因为节育环。”
中年女人:“不是因为节育环还是什么原因,你自己都说我绝经五年了。”
白芥穗:“你这是最近运动过量,然后脾气又比较躁,经常生气发火,对子宫内着床的胚胎造成了刺激,从而导致了子宫出血,腰部酸痛也是由此引起的。”
她话音一落,热闹的姐妹舞蹈团死一般的寂静。
姐妹舞蹈团互看一眼,兴奋的睁大了眼睛,她们听到了什么?
子宫内着床的胚胎?
看上去中年女人好像是没反应过来,怔怔的问道:“你说什么?”
白芥穗勾唇一笑:“我说恭喜阿姨,你刚刚那是喜脉!”
姐妹舞蹈团都是有过生育经验的妇女,如今再一回想中年女人最近的种种表现,的确跟孕期反应差不多。
片刻寂静后,姐妹舞蹈团仿佛是炸鱼的锅,更热闹起来了,一个个往她的肚子上看。
“不能吧,陈姐都绝经了,绝经了还怎么怀孕?”
“不仅绝经了,陈姐的节育环还没取呢,没道理怀上啊?”
姐妹舞蹈团聊八卦,白芥穗还特意为她们解惑。
“陈阿姨的节育环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异位了,并不能起到完美的节育效果。再说绝经之后怀孕的概率确实极其小,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绝经是卵巢功能衰退,不能代表卵巢完全丧失排卵功能,陈阿姨运气比较好,看起来卵巢功能还没有完全丧失。”
姐妹舞蹈团恍然大悟,随后议论的更热闹了。
“看不出来,陈姐临了临了还老蚌怀上珠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新鲜事儿。”
“可是不对啊,陈姐的老伴儿不是前年就回老家照顾偏瘫的老父亲了吗,家里就陈姐一个人,她咋还怀上了?”
“老伴儿不在家又不是没别的男人,你们是不知道吗,陈姐跟夕阳红舞蹈大赛的梅主任走得近,陈姐手上的新手机就是梅主任送的,这孩子啊,我看八成是梅主任的。”
“我看街口便民店的老板老刘跟陈姐关系也不浅,每次都亲自上门给陈姐送桶装水,一送就是一个小时哩,我觉得孩子更有可能是老刘的。”
“你们忘了陈姐那个老同学吗?经常顺路送她来我们活动室的那个,听说还是个老板,在郊外有个上千人的厂子,当大老板的人谁不忙啊,普通的老同学会专门送你吗,我猜这孩子更有可能是他的……”
姐妹舞蹈团手里的八卦细致且繁多,每天都有无数八卦要交流分享。
纵然她们每日都置身于八卦的海洋,但这依然是她们今年听到的最大的八卦。
激动起来都忘记了当事人还在现场。
眼看着姐妹舞蹈团爆料出来的“孩子生父”越来越多,中年女人脸色愈发难看,忍不住拍桌怒吼了一声:“都闭嘴!”
姐妹舞蹈团悻悻的闭了嘴,不过眼神私下里半点没有停歇的意思,不停地互相挤眉弄眼。
中年女人不禁怒从中来,气得浑身发抖,火气全冲着导火索白芥穗发了。
“你少在我面前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怀孕,你自己学艺不精,到跑到我面前来败坏我名声!”
白芥穗:“喜脉的脉象一点都不难,脉搏中会把到一种润珠滚过的感觉,被称为滑脉,你自己都可以摸出来。”
中年女人下意识地想去摸摸自己的脉,最后硬生生握拳忍住了。
她最近有没有过X生活她自己最清楚,她不怕被人胡说八道,反正她嘴皮子厉害,对方也讨不到好处。
怕就怕对方正好说中。
她自己也清楚孕期反应是什么样的。
中年女人心虚了,所以更加的恼羞成怒,恨不得手撕了白芥穗。
“我摸什么摸,我活了五十多岁的人了,要听你一个丫头片子在我面前鬼扯?你再敢败坏我名声,小心我跟你不客气!”
面对暴跳如雷的中年女人,白芥穗丝毫不怕,反而还淡然劝她冷静。
“阿姨,戒急戒躁,以你这个年纪怀个孩子已经够不容易了,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不要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你肚里孩子的胎象不是很稳,所有的高强度运动和情绪大波动都会引发大出血,危及到你的生命,建议你最好卧床三个月保胎。”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中年女人刚要骂回去,突然就感觉小腹又在隐隐坠痛,甚至还比早上的时候更痛。
但中年女人嘴硬,直到这个时候她也不认可白芥穗的诊断。
“你这种不入流的中医能看出什么?你今天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信不信我都希望你能爱护好你的身体,最好明早去医院做个全套的孕检,你现在是高龄产妇,身体条件特殊,随时都可能面临生命危险,不能有一点轻视大意。”白芥穗好一阵苦口婆心。
姐妹舞蹈团也七嘴八舌的劝道。
“陈姐你冷静点,你听听人家姑娘的话,控制一下你的情绪,等下要是大出血了,就是一尸两命,多吓人啊。”
“医院是要去,不过陈姐你也得快想想你肚里孩子的爹是谁,赶快把罪魁祸首揪出来,让他们负起这个责来,不能自己爽完就提起裤子走人,呸,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
“可我记得他们几个都有家室的啊,梅主任外孙女都有了,跟他老婆恩爱的很;便民店老刘的老婆是个母夜叉,谁惹得起?”
“陈姐那位老同学呢?”
“她那老同学听说是入赘的,厂子里的钱权都让老丈人死死攥在手里,他要是敢出来认啊,第二天就会被他老丈人扫地出门。”
姐妹舞蹈团想了半天,找不出一个合适负责的人。
“陈姐,要不然你还是把你们家老张从老家叫回来吧,我看你家老张挺老实本分的,你好好跟他说说,多说几句软话,兴许他能原谅你了。”
中年女人如今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她做的什么孽,偏偏要占这个便宜,叫这死丫头片子给自己把脉。
要是她自己早点注意到,自己偷偷去医院检查,什么问题都不会有。
中年女人知道她打死也不能承认,只要不承认,一切都还有挽救的余地。
她在姐妹舞蹈团里有一定的权利,只要她否认这一切,让姐妹舞蹈团的人不许胡乱揣测,否则就取消她们的演出资格,相信没有几个人敢在外面传播。
然而她刚想开口,却陡然感到胃里泛一阵恶心,怎么忍都忍不住的恶心。
但是她根本顾不上太多,拨开姐妹舞蹈团,提起一口气冲到屋外的花坛边吐了。
直到快吐出了胆汁了还在干呕。
姐妹舞蹈团跟在后面围上去,一起见证了这一幕。
这一下,即使是中年女人还想辩解,在孕吐的证据面前,任何的言语都显得是那么苍白无力。
中年女人知道她社死了,在所有熟人面前社死了,姐妹舞蹈团很快就会把这个消息弄得人尽皆知。
她气得面红耳赤,冲出了齐爷爷家的院子,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
中年女人是走了,姐妹舞蹈团再也无所顾忌,更加肆无忌惮的分享刚才她的八卦。
“哎哟哟这可是大新闻哦!”
“你们猜猜,到底谁才是陈姐肚里孩子的爹?”
“不管孩子爹是谁,过段时间都有一出好戏可看了。”
“人老张为人是老实了一点,但也不是没有一点脾性,等人回来了,肯定还要狠狠的闹一场。”
“于姐你家离陈姐近,陈姐家里有啥动静你提前通知一声,咱们都是一个舞蹈团的,陈姐有事我们不能不管她。”
姐妹舞蹈团的人都说要去,也不知道有几分是真担心,有几分是想看热闹。
“话说回来,陈姐最近没办法继续练舞了,缺了个领舞,咱们下个月的比赛怎么办?”
“让团长重新安排一下就是了,陆姐跳得比陈姐专业多了,照我说本来就该让陆姐领舞,增加陆姐的舞蹈部分。”
那位叫陆姐的人没有推辞,但是说了句客观的公道话。
“我觉得大家的舞蹈部分都应该增加,之前陈姐领舞,一个人独舞比较多,大家都快成了她的伴舞了。”
她的提议立马得到了姐妹舞蹈团的全票同意。
“咱们去找舞蹈团的团长,让团长重新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