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李嬷嬷去请人，别人也就算了，这次整个后宅人齐全的连老院那边的前夫人和嫡长女姜芸然都没落下。
初看到主院来人，嫡长女姜芸然直心猛沉。
听到主院人的来意，姜芸然抿唇，“我母亲病重，不宜离开院落。”
“大小姐一个人过去也行。”主院对老院的人要求不高，只要去人就行。
“芸然，芸然，你要去哪？”突然老院破旧的主屋里跑出来一个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破旧的女人。
女人容颜隐藏在乱发下看不清楚，她冲出来一把抱住自己女儿，对主院来的丫鬟厉声道：“你们想把我的芸然带哪去？你们是不是想把她抢走？”
姜芸然心里一惊，赶紧安抚自己母亲，她道：“你们先回去吧，等会我就过去。”
主院的丫鬟也不推辞，直接顺势离开，回去路上很是心有余悸，“前夫人果真疯癫了。”
“毕竟遇上那么多事，不疯才奇怪吧。”
“也是。”
娘家出事，自己被夫君贬妻为妾，和女儿过的下人不如，可谓一下从云端跌落尘泥，换她们也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
“芸然你不能去，她们是坏人，她们会欺负你的，让娘去，娘保护你。”前夫人看着女儿两眼无神的呢喃道，比起思考，她现在说话就像本能。
姜芸然心像被针扎一样，她吸一下鼻子，“娘您别担心我，听说这次去主院的人不少，但凡她沈兰芝还要点脸就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对我动手。”
“还有姜辰威现在也在府邸，他已经对不起你，要是再不善待我这个嫡长女，他在外的.名声能好吗。”说到亲生父亲姜辰威，姜芸然眼中一片冰冷。
听到姜辰威的.名字，前夫人好像受到了刺.激，连忙捂住女儿姜芸然的耳朵，“坏人，他是坏人，芸然不能相信他，不能接近他。”
“夫人您怎么能这么说将军，大小姐也是，居然也不拦着点。”老院的下人们明目张胆的不满道。
姜芸然手蓦然攥成拳，可是看着母亲，她高昂的火气像是被泼了冷水，不得不降下来。
“我去主院这段时间，你们必须照顾好我娘，要不然等我回来，绝对要你们好看。”姜芸然临走前给老院的下人放话。
下人们下意识就想嗤笑，可是看到姜芸然不像开玩笑的表情，语气敷衍道：“是，大小姐。”
等姜芸然一走，她们当即撇嘴，“切，叫她一声大小姐，她还真把自己当大小姐啊。”
“好了，夫人自己去玩吧。”她们朝姜芸然母亲挥手，三言两语就把姜芸然母亲弄到一边让她自己待着，她们则围着坐下嗑瓜子。
“听说老院外面这次可不少人被查出来，活该，谁让他们那么贪婪。”幸灾乐祸的语气。
“唉，说真的，咱们也没比他们好到哪去，老院这真是一点油水都抠搜不出来，你说好不容易后厨和针线房能送过来点东西，还到不了咱们手里。”
说起这个，老院的下人们忍不住怨怪。
“就是，真不知道将军为什么要我们守在这里，总不可能将军还对这位夫人有旧情吧？”
“嗤，怎么可能，将军真要是对她还有旧情，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们母女被人欺凌……”
随着离开老院，路越来越齐整宽阔，景色也越来越雅致，院落也豪华奢侈，对比老院的破败、寸草不生和刮风漏雨，姜芸然心里只觉得讽刺。
谁能想到同为将军府，她们母女过的寒酸至极，这就是姜辰威的“重情重义”。
一想到外界因为她们母女还活着，因此对姜辰威大肆称赞，姜芸然就忍不住心生恨意。
“可是大小姐？”姜芸然来到岔路口，撞上一个姨娘。
冯仙儿神色微怯，看着姜芸然有些不敢认，毕竟她来府中几年，见姜芸然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是姜芸然，不知你是？”姜芸然看向冯仙儿。
冯仙儿松了一口气，“大小姐，我姓冯，叫我冯姨娘就行，这位是七小姐，你最小的妹妹。”
“快，婉姝，叫大姐。”冯仙儿跟女儿姜婉姝道。
姜婉姝跟姜盈月一样都是五岁，姜芸然已经九岁，姐妹两人年龄有些差距。
姜芸然看向这个最小的妹妹。
冯仙儿容颜妖娆，神情妩媚，姜婉姝尽管年龄还小，却也传承了母亲妩媚的眼眸，眼尾微微上扬。
看到陌生的姜芸然，姜婉姝下意识躲到母亲冯仙儿身后，随后挨着母亲的身体微微侧身，头探出来看向姜芸然，嫩生生的喊道：“大姐。”
“七妹。”姜芸然冲姜婉姝点头，随后就是沉默，毕竟两人虽然是姐妹，却一点不熟，没什么好说的。
“冯姨娘是去主院吗？”姜芸然看向冯仙儿问道。
“是，大小姐呢？”冯仙儿没有贸然询问，毕竟沈兰芝看老院不顺眼是公开的。
“我也要去主院，咱们一起同行吧。”姜芸然道。
倒不是她想跟冯姨娘套近乎，而是交叉路段汇聚成一条路，接下来双方注定要同行。
冯仙儿应了一声后就沉默下来，按理来说她身为长辈应该关心关心姜芸然，可是她怕多说多错，觉得姜芸然未必想和她聊这个。
姜芸然则是冷漠，不认为自己今后和其他人有所交集，她们母女虽然身处将军府，却那么格格不入。
倒是姜婉姝，年纪小小，一路走下来，看了姜芸然这个大姐好多眼。
对于没伤害过自己的姜婉姝，姜芸然自然不可能有恶意，加上双方的姐妹关系，她神情温和下来。
等再见到其他人，姜婉姝又叫了姜芸然两声姐姐。
“是你，你怎么也来了？”一道声音朝着姜芸然娇斥，明显不悦道。
“二姐。”原本有些离开冯姨娘的姜婉姝又缩回到自己母亲身后。
姜芸然抬眼看去，就见姜永绮和姜惠嫣、姜语如三个一起走过来。
姜永绮当之无愧的在中间，姜惠嫣和姜语如分别站在她的两侧，姜永绮脖颈微扬，容颜绝美，神情高傲又盛气凌人。
此时姜永绮正看着姜芸然充满不悦，如果说将军府那么多姐妹里面，姜永绮最讨厌的人，莫过于姜芸然。
不同于其他妹妹，都是姨娘所生，是庶女，姜芸然不同，姜芸然是嫡女，甚至是嫡长女。
和嫡长子和其他嫡子、庶子规定一样，嫡长女在嫁妆的份额上同样有侧重，加上两人不同母，姜永绮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占了嫡长女身份的大姐。
可惜她们父亲当初贬妻为妾，却没有把姜芸然也从嫡长女变成庶女。
“你有没有见过大红公鸡？你现在的样子就跟它挺像的。”姜芸然上下打量了一下姜永绮，毫不客气的说道。
今天姜永绮穿了一身红，配上高傲的神情，还真有些像大红公鸡。
“噗！”姜语如忍不住笑了，很是忍俊不禁。
姜惠嫣则紧抿着唇，沉静的用手帕遮挡住上扬的唇角。
“你笑什么笑？难道你也认同她的话？”姜永绮狠狠瞪姜语如，快要气疯了，她怎么可能像大红公鸡！
“咳，实在抱歉二姐，是我没忍住。”姜语如实话实说道。
结果她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姜惠嫣朝姜语如送去敬佩的目光。
“你……”姜永绮心里更气，她转眸看向姜芸然，放狠话道：“你居然敢这么说我，信不信我让人收拾你！”
“你们母女背后的小动作还少吗。”姜芸然翻白眼道，她们受姜永绮母女的折腾可不少。
谁知姜永绮听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知道就好，要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现在将军府的将军夫人是我母亲，而不是你母亲。”
“你……”姜芸然瞳孔骤缩，被姜永绮激怒，说她可以，说她母亲不行。
“好了好了二姐，嫡母她们还在等着，咱们赶紧过去吧。”姜语如眼见不妙，赶紧手放到姜永绮背后，把姜永绮推着走，同时对姜芸然这个大姐抱歉一笑。
“姜语如，你真是越来越没分寸了！”姜永绮先是一惊，随后冲姜语如生气道，这段时间她感觉姜语如对她越来越敷衍，现在居然都敢对她动手了，一时间姜永绮对姜芸然的怒火被转移到姜语如身上。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姜语如无所谓的点头，手上却没松开，很快就把姜永绮推远。
姜惠嫣慢她们一步，看着姜语如推着姜永绮的背影眉头微皱，不明白姜语如这么对待姜永绮的底气。
难道陈姨娘管后厨，手上有点权利，就让五妹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了？
姜惠嫣本能觉得不是，因为她知道姜语如是个聪明人，要知道姜永绮的才女之名可是姜语如帮她得到的，姜惠嫣不觉得这个聪慧的妹妹会发飘成这样。
“咱们也走吧。”姜芸然抬脚跟上。
姜婉姝依偎在自己母亲身边，小声嘟囔道：“娘亲，刚才二姐好凶啊……”
话还没说完，冯姨娘就迅速捂住她的嘴，“婉姝，不能在背后说你二姐坏话。”
“大小姐，小七只是童言无忌，还请您别把这事说出去。”冯仙儿看着姜芸然哀求道。
姜芸然一愣，随后抿唇，“我没你想的那么无聊，再说你也不想想我和姜永绮的关系，我说的话她会信才怪。”
“多谢大小姐，就当我欠大小姐一个人情。”冯姨娘对姜芸然感激道。
姜芸然已经回头，不再理她，她明白冯姨娘的谨小慎微，因为冯姨娘的身份是将军府最低的。
本以为老院外面，姜辰威的妻妾们都很快活自在，可是现在看来，好像不完全是。
等姜芸然和冯仙儿、姜婉姝母女两个到的时候，主院的人已经来齐。
除了姜永绮、姜惠嫣、姜语如几个，陈姨娘、柳姨娘、阮姨娘已经到了，阮姨娘的女儿姜盈月、没有母亲的姜湘桐同样也在。
除了没来的姜芸然母亲，姜辰威的后宅妻女人员算是齐了。
沈兰芝坐在首位，抬眸看向她们，“找个位置坐下吧。”
只见她们坐的是一张大圆的红木桌，桌子是饭桌，今天被沈兰芝拿来做会议桌，人刚好坐的开。
姜芸然不知道沈兰芝要玩什么把戏，就也坐下，不知是不是巧合，她的位置正好和沈兰芝正对着。
冯仙儿则带着女儿姜婉姝坐到旁边，不敢坐沈兰芝的正对面。
等她们坐下后，沈兰芝开口，“今天让你们过来，是探讨后宅姨娘、小姐，以及各院的人手配置。”
“各院最少配多少人，以及姨娘和小姐们身边的丫鬟数量，都会随着这次后宅大改有所变动。”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换丫鬟。”姜湘桐率先开口。
“对，原先丫鬟的去留将由你们自己做主，有想要的丫鬟也可以提出来，争取一次性落实。”沈兰芝道。
大部分人有些听不懂什么是一次性落实，却也察觉到这次变动过后，今后后宅不会再有太大的变动。
也就是说，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原本不怎么关心的姨娘们心里也盘算起来。
就连不觉得有自己事的姜芸然心也猛地提起，要是老院的仆人们能趁机换掉……可是想到老院那些仆人的来历，她心又沉下去。
“嫡母，父亲的人手也可以吗？”姜语如突然问道。
以陈姨娘为首，众人惊恐的看向姜语如，五小姐这是在做什么白日梦呢？
姜芸然猛地看向姜语如，一瞬间，她以为姜语如是在帮自己问的。
第17章
“将军的人手自然也可以换掉，这事我负责跟将军说，你们只需要想好和挑选自己院落中的人就行。”沈兰芝没有卖关子，直接给予肯定回答。
姜芸然仿佛听到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她抬眸，第一次正视沈兰芝的容颜。
沈兰芝气质端庄沉稳，容颜更不用说，毕竟姜永绮身为女儿，容颜大都来自沈兰芝，却又比沈兰芝更加精致漂亮。
总之，沈兰芝外表绝对算不上丑，不过姜芸然按照以往的经验，没少亲身体会沈兰芝的佛口蛇心，知道沈兰芝伪装很有一套。
可是这次，沈兰芝究竟是真心的，还是又一次针对老院的陷阱？
——因为整个后宅，姜辰威指派的仆人，大都集中在老院。
沈兰芝是不是想趁此哄骗她，然后再去姜辰威跟前搬弄是非？
想到这点，姜芸然心渐沉下，开始垂眸沉默不语。
姜语如隐晦的看了她一眼，继续带动气氛，“除了我们院的老人，还会进新人吗？”
“的确会，毕竟这次清查出来太多手长的仆人，后宅需要更多的人，牙婆已经把人准备好。”沈兰芝道。
说这话的时候，沈兰芝和姜语如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眸中皆闪过晦涩难懂的情绪。
作为穿越者，她们怎么可能对买卖人口的事心无芥蒂和波澜。
可问题是这个时代，人口买卖是合法的。
这个时代除了被迫拐卖的人口，还有许多是真的活不下去，自卖自身的存在。
负责交易人的牙婆甚至还是官方的正当职业。
姜语如情绪有些外露，沈兰芝用眼神安抚她，现在她们还没有跟这个世界掀桌子的能力，只能先顺着规则来。
“咱们开始定数量吧，等定完数量再去看人。”
“在今天之前，每个姨娘和小姐身边都是两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剩下的则是粗使。”
“这样，姨娘身份到底不同小姐，就还按照原来的数量来，至于小姐们，身边丫鬟的份额提到四个一等丫鬟、八个二等丫鬟、十六个三等丫鬟。”沈兰芝道。
等她说完，众人全都震惊的瞪大眼睛，因为沈兰芝这一翻倍，算下来，人数比她们之前伺.候的人多的多。
但心里激动完，她们又突然想道：“夫人，这是嫡小姐的丫鬟数量，还是所有小姐的丫鬟数量？”
听完，众人不由冷静下来，心里很怀疑沈兰芝是想趁机给自己宝贝女儿姜永绮增添更多丫鬟，万一沈兰芝来句这只是嫡女的丫鬟数量，那她们女儿该多尴尬。
等等，在场的好像不止二小姐一个嫡女。
陈姨娘、柳姨娘等人目光隐晦的落到嫡长女姜芸然的身上，想看姜芸然的反应。
“娘，大姐就不必那么多丫鬟了吧。”姜永绮也看向姜芸然，心里十分生气，因为姜芸然同为嫡女，是她好处路上绕不过去的坎。
“这次的丫鬟数量，无论嫡庶，全都一样。”沈兰芝道。
她要是只想单独给姜永绮添丫鬟，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
陈姨娘等人震惊的看向沈兰芝，十分不敢置信，她们女儿居然也有享受到嫡女待遇的一天？
虽然沈兰芝没有明说，可是她如此一视同仁，她们女儿的待遇跟嫡女姜永绮一样，这如何让陈姨娘等人不惊讶。
要知道沈兰芝之前特别维护自己女儿身为嫡女的地位，怎么体现姜永绮身为嫡女的地位？除了提高姜永绮的日常待遇，还可以打压庶女们的份额，此消彼长，嫡女和庶女之间的差距不拉大才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