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回家。”安荣气若游丝道。
下人们顾不得妥善安置安荣,噶蛋危机近在眼前,他们直接把安荣往身上一背,就迅速带安荣离开。
期间他们身体晃动、碰撞,让安荣嘴里时不时发出销.魂叫声。
偏偏沈兰芝还在后面说道:“从今往后你们再叫少爷不妥,得叫小姐才行。”
下人们趔趄,差点连带安荣一块爬下,随后到了马车跟前,他们迅速逃离回府。
只是一天不见,安荣就从儿子变成了女儿,回去后得知消息,安荣父亲整个人都愣了。
“爹,你可一定要帮我报仇啊!”安荣红着眼睛痛不欲生道。
“我的儿啊,真的没有了吗?她们是不是骗你的?”安荣爹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直到安荣娘亲手扯下安荣的裙带,众人亲眼所见,心里再没一丝侥幸。
安荣娘当场晕厥,安荣爹则当场吐血,“沈兰芝,我家跟你势不两立!”
和安家情况一样的还有吴家,比起安家,吴家崩溃的就跟吴恙死了样,“我老吴家数代单传的根啊!”
同时不到半天,这件事就传入朝堂,弹奏沈兰芝的奏章多如雪花。
第42章
比起昨天安荣进玉颜坊的小打小闹, 今天安荣和吴恙两个做变性手术的消息一经传出,就像安了翅膀一样迅速飞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毕竟安荣真进了玉颜坊,损害的只是玉颜坊及沈兰芝一众女性的声誉和利益, 男人们都是看笑话的居多。
可是今天安荣变性的消息传出以后,大多数男人都对玉颜坊的存在厌恶到极点。
因为玉颜坊居然可以威胁到他们男人的立身之本, 这样的存在,他们怎么可能允许对方继续干下去。
就算玉颜坊以后不对别的男人动手也不行, 只要玉颜坊还存在一天,他们就如鲠在喉。
所以多如雪花一般的奏章, 不仅是批判沈兰芝等人的做所作为, 更多的是他们希望帝王能够下令, 取缔玉颜坊的存在。
没办法,谁让沈兰芝夫君身份高,完全是朝臣的第一阶梯, 就是和他不对付的右相,也和对方只是平级, 而做不到完全碾压对方。
这样一来,比右相身份更不如的他们拿玉颜坊也没什么办法, 只能向最上面的帝王“寻求”帮助。
沈兰芝不管是将军夫人还是翁主的身份,都没办法上朝, 不能第一时间得知消息, 所以等消息传入耳中, 那些奏章已经到达帝王案桌上。
帮沈兰芝传信的周萍欢等人已经被那些男人的无耻惊呆了, “这里面有他们什么事,他们这么积极?”
“估计是生怕自己步安荣、吴恙的后尘吧。”
“可问题是, 他们要是没有坏心思,何至于这么担心, 他们要是不怀好意,又怎么有脸弹劾沈姐姐的?”
这才是众人震惊的原因,为那些弹劾沈兰芝的男人们的厚颜无耻。
“不行,这事绝不能如他们所愿,我们不能失去玉颜坊,要不然今后我们的颜面往哪搁。”周萍欢气道。
“可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办?我们没办法上朝,只能借助各自的夫君……”
说到这众人微顿,其中一个夫人惨然笑道:“我夫君是指望不上了,他根本不在乎我们母女的感受,为了他男人的面子,至于我们母女想法和处境如何,他根本不在乎。”
其他人心情沉重,最关键的是,这并非一两例。
现在玉颜坊遇到危机,最有能力帮到玉颜坊的莫过于女客们的夫家、父家,可偏偏就是这本不多的支持,还遭遇了“背刺”。
同时也让不少夫人跟自己夫家的关系进一步破裂,不,或者说他们之间的问题本就存在,只是之前没有催化,现在玉颜坊则成了这个契机。
“几位妹妹,你们只要能齐心说服谢平章,过后我给你们一人一套铺子。”周萍欢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对一众妾室道。
谢平章的妾室们面面相觑,随后连忙行礼,“夫人言重,我们也是玉颜坊的客人,也不希望玉颜坊出事。”
她们说的是实话,毕竟她们只是妾室,周萍欢身为正妻,还有机会出门应酬,她们却没有可能,身为妾室,除了少数存在,她们大部分一生都注定离不开后宅。
所以对于她们而言,玉颜坊的出现更为重要,因为玉颜坊让她们有了离开后宅,去外面透气的机会。
一旦玉颜坊消失,想也知道她们今后再也不可能出来,想到这个可能,就是平时和周萍欢有些别苗头的谢平章宠妾也焦心不已。
“夫人,不是我泼冷水,就算我等全都使劲,只怕也难撼动相爷的意愿。”宠妾烦躁的冲周萍欢甩了甩手帕。
周萍欢抿唇,又何尝不知道她们力量微弱,就算谢平章真的帮了玉颜坊,那也很可能是谢平章本人的意思,而不是被她们左右。
再一次,周萍欢心里尝到深深的无力和不甘。
其他夫人又何尝不是,那些生活幸福的夫人感触可能少点,那些生活不幸的夫人们心底苦涩不已,“要是只有我们受伤,我们绝对不会不甘,可是他们伤害玉颜坊不行。”
她们被伤害,是因为她们早就遍体凌伤,更知道自己跳不出这个困境,可是轮到玉颜坊出事,她们已经麻木的身心再次剧痛起来,那是一种和她们受伤时完全不同的痛,这种痛链接着更多的人,更加让人痛不欲生。
“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能怎么办?”
“要是我们也有权利就好了……”突然有人说道。
众人一怔,很快摇头,“不可能的,我们不可能像男人们一样的。”
“是不想,还是不能?”沈兰芝突然问她们道。
其他人不由看向沈兰芝,眼中迷茫渐渐退散,给出答案:“不能,因为男人们不会同意我们和他们同朝为官。”
“是啊,他们不同意,而我们也没那个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勇气。”有夫人自嘲道。
“没办法,谁让我们生而为女,只盼望下辈子能转世投胎成男人。”还有夫人为自己女子的身份自厌道。
这无疑是矛盾的,此时她们能聚在一起,是因为女子的身份,可是这不代表所有人都以女身为荣,相反,厌恶自己女性身份,向往男性身份的人不少。
而其中,越是才华横溢,越是心高气傲之辈,越厌恶自己女性的身份,沈兰芝直看的心头猛沉,“你们觉得男人们是世界中心吗?”
夫人们或认同或不情愿,唯一的共同点都是点头,哪怕很多人心里不想承认,也认可男人是世界的中心。
“可是你们看啊,男人们身为世界中心,自己却无法生育,反而需要借助女子们才能拥有子嗣,换句话说,世界是由女子生育的。”沈兰芝看着她们道。
众人一怔,只觉得是从未想过的方面,她们羡慕而怨恨男人们在这世间的优待,从来都是附属位置的围绕着男人们转,此时沈兰芝的话就像惊雷一样劈开她们的内心。
“明明世界是我们生出来的,可我们为什么没有权利?”有夫人下意识道,很不理解。
按理来说她们才是世界的创始者,可实际上她们只是附庸,手里却没有和男人一样权利。
“因为你们的权利被男人夺走了,他们从根本上压制了你们拥有权利的可能,换句话说,规则是男人们制定的,无论是黑的也好,白的也好,都能为他们所用,你在别人的主场,怎么可能赢的了。”
“就像这世间的规则是由女人定的,玉颜坊如今还会这么特殊吗?”沈兰芝道。
“不会,若这世间规则由女人来定,我们根本不需要担心声誉问题。”有夫人眼眶酸涩道。
她们之前为什么那么抵触安荣,就是害怕他们的出现损害她们的声誉,这是由男人制定的规则,她们只能遵守。
“所以咱们要像男人们一样,要学会善用规则,而不是真傻乎乎的故步自封,一直待在后宅为男人们当牛做马,要是夫妻感情好也就算了,要是感情不好,岂不是跟坐牢差不多。”沈兰芝故作俏皮道。
有些夫人被逗笑,心里轻快些,“沈姐姐说的没错,我们要善用规则,规则能为男人们所用,自然也能为我们所用。”
“我们怎么用?”也有夫人依旧不明白道。
“傻妹妹,你夫君虽然不在乎你,可是他在乎自己的母亲啊,而他母亲很喜欢你,你完全可以从你婆婆那里下手,比如你婆婆要是也成了玉颜坊的客人,你夫君还敢弹劾玉颜坊吗?”身旁有知底细的人给一位夫人出主意道。
那位眼睛不由一亮,道:“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我婆婆要是也成了玉颜坊的客人,碍于孝道,我夫君就算不愿,也不能再弹劾玉颜坊。”要不然她婆婆就能收拾他。
“还有我,我虽和夫君关系不睦,和娘家关系却很好,除非我夫家敢因为这事和我娘家翻脸,我算是看明白了,一味的退让,人家只会觉得你软弱可欺,可笑我以前那么傻,明明有靠山却不用,活该受欺负。”有夫人举一反三的自嘲道。
她们自身的力量不足以撼动非要找玉颜坊麻烦的夫君,可是却能别的方向想办法,之前她们被思维局限住,身体虽然从后宅暂时自由,可是灵魂依旧被禁锢在后宅里。
这次男人们带来的围剿压力从另一个方向看,完全是好事,毕竟要是没有她们,这些夫人只怕还没这么快和坦然承认自身的困境。
沈兰芝也不指望她们能一次性觉醒,要不然人家千年男权社会对女子的压迫和洗脑岂不是一场笑话,须知男权社会对女子的禁锢可不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也不是沈兰芝给她们捅破那层窟窿,她们就会背叛自己的娘家和夫家跟着沈兰芝等人一块干的。
对于沈兰芝等人来说,每次有点进步就行,这些人能帮上忙更好,帮不上忙问题也不大。
随着思路打开,夫人们纷纷告辞,回家去动员自己能借到的力量。
周萍欢是最后离开的,离开前,她冷静跟沈兰芝说道:“从今往后,我会想办法获得权利,我绝不想再面对今天的处境,今天只是你,若是哪天轮到我怎么办?这么一想,我好像有些明白那些男人的想法了,他们在恐惧,恐惧自己也变成太监的一天。”
沈兰芝对她笑道:“给你个建议,你没办法超越谢平章的权利范围,但你可以在谢平章身份以下的权利做文章。”
对于众夫人而言,她们对外和对上,无疑没有战斗力,可是论对下,她们完全可以行使自己夫君的部分权利。
“好,我会记住,只是这次的事,我可能帮不到你了。”周萍欢抿唇,心里有些愧疚。
“不必愧疚,右相没有跟那些人一起跟风参我,已经远超一部分人了。”沈兰芝笑道。
没错,这次的事,玉颜坊客人们的夫君有的选择帮忙,有的选择落井下石,有的则冷眼旁观,谢平章就是冷眼旁观的一员。
只要他这个宰相没跟风,其他的都算小打小闹,毕竟沈兰芝身后可是姜辰威。
“以我对谢平章的了解,他可能是没把你放在眼里,觉得针对你太过掉价。”周萍欢尴尬道。
“观望也好,掉价也罢,他这次没出手是事实。”
玉颜坊目前的情况,不落井下石,只冷眼旁观都算帮忙了。
“我和其他人再回去努把力。”周萍欢叹道。
随后周萍欢也离开,沈兰芝看着她的背影,慢悠悠收回视线,“这次弹劾玉颜坊的官员名单都收集齐了吗?”
“都收集齐了,他们非但不遮掩,反而还大张旗鼓的宣扬自己名讳,简直就像一场狩猎狂欢。”姜语如冷笑道,并把那份名单递给沈兰芝。
“因为他们不觉得我们能反击,他们已经提前为成功以后预想好了欢呼声,名字越响亮,成功后得到的荣耀也就越大。”
沈兰芝说着,垂眸翻开手中的.名单,“果然,这次明明声势浩大,可实际上参与进去的人,都是三品以下的官员,只是微末小官。”
三品以下的官员,放到地方也许够看,可是在京城,一个转头砸下去,都有可能砸中高官和皇亲国戚,所以三品以下的官员地位并不高。
“这次从表面上,三品以上的官员都没有掺合,可是他们的同窗、学生等却是表态了。”换句话说,那些三品以上的官员,只是没明着表态。
“母亲,这是咱们自己人的.名单。”姜惠嫣给沈兰芝送来另一份名单。
之前姜语如给沈兰芝的.名单是反对玉颜坊的人,姜惠嫣的.名单上,则是今天在朝堂上帮玉颜坊说话的官员们。
他们有的是玉颜坊女客们帮忙的夫君,有的则是姜辰威派系的官员。
毕竟沈兰芝可是姜辰威的夫人,现在代表姜辰威的脸面,就算他们对沈兰芝的所作所为有所不满,可是在朝堂上,他们一定会帮沈兰芝说话,这是为了给姜辰威表态。
支持姜辰威,就得支持沈兰芝,沈兰芝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不过她心里却没什么波动,因为那些人是冲姜辰威去的,而不是在给她表忠心。
“你们都看看这两份名单,记住,帮你的不一定是朋友,可是反对你的,一定是敌人。”
沈兰芝把两份名单给姜芸然几个,让她们互相传阅,把那些名字记在心里。
“娘,我们该怎么反击?一定要给他们颜色看看,要不然真当我们玉颜坊是好欺负的!”姜永绮生气道。
“那你们说说我们可以怎么反击?”沈兰芝问她们。
姜芸然几个跟周萍欢等人又不一样,周萍欢等人虽然无力,可好歹是成年人,拥有成熟的心智还有手腕。
可是姜芸然等人不一样,她们还小,虽然会跟着义愤填膺,可是当沈兰芝问她们,她们脑海直接卡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