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贵客想问些什么?”吴锦娟好奇。
结果等彼此周身的人退下,对方的话让吴锦娟的心猛跳,“老身来自皇宫,这次来是想知道吴姑娘背后的人是谁。”
“嬷嬷说笑了……如果您真来自宫里,应该知道我们吴家已经投靠了康王爷。”吴锦娟下意识垂眸道,袖中的手掌不自觉的攥紧,心里快速思索着这位嬷嬷背后的人。
可惜她身份不够,连宫里多少贵人都不知道,也就没办法准确猜测。
“吴家是吴家,吴姑娘是吴姑娘,很多人都觉得吴姑娘和家族是一体的,我主子却觉得未必。”嬷嬷道。
吴锦娟忍不住干笑,“这话可不兴乱说啊,我是吴家女儿,和吴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有什么理由背叛吴家?”
“因为男女之别,如果吴姑娘心里真的对兄长吴恙没有怨恨,就不会撺掇他进宫了,毕竟,宫里可不是一个好地方。”嬷嬷看着吴锦娟意味深长道。
吴恙成了太监,在外面的确会有很多嘲笑,可是跟宫里的艰辛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吴恙在宫里吃了苦头,已经有回来的打算,若是吴姑娘愿意,老身可以帮你把他留在宫里。”嬷嬷道。
吴锦娟眸光微动,“我能知道嬷嬷的主子是谁吗?”
“老身的主子,为当今陛下的长辈。”嬷嬷轻声道。
吴锦娟惊讶,整个皇宫,这样的人绝对是少数存在,让她很快就想到一个人:太后娘娘。
因为除了这位,先帝其他嫔妃全都没有名,不像太后摄政,不管朝堂还是民间,名气都很大。
既然是太后娘娘,吴锦娟不由放松下来,对她来说,太后娘娘的危险性远不如帝王。
“既然是太后娘娘,民女自然知无不言。”吴锦娟留意嬷嬷的神色,进行二次确认。
嬷嬷轻笑,“吴姑娘放心,老身的确是太后娘娘的人,毕竟陛下日理万机,不可能关心这些琐碎小事。”
“吴姑娘背后的人,应该是将军府,准确来说,是将军夫人。”嬷嬷对吴锦娟道。
吴锦娟抿唇,算是默认,想也知道嬷嬷能跟自己挑明身份,肯定已经查探清楚。
“太后娘娘不会对将军夫人做什么吧?”吴锦娟问嬷嬷,心里很是担忧。
嬷嬷看着她摇头,“当然不会,娘娘只是觉得,将军夫人突然变得有趣起来。”
身为宫里贵人,之前原主的身份也不低,双方之间不是没打过照面,甚至彼此间交情还不错。
可是最近,太后感觉沈兰芝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心里怎能不好奇。
玉颜坊,玻璃生意打开市场后,时人趋之若鹜,赚的钱自然也不少。
只是跟大部分产业一样,玻璃商铺跟沈兰芝并没有关系。
姜语如负责的就是玻璃店铺的生意,看着账单,她眉飞色舞道:“等之后还可以推出玻璃工艺品,直接对标瓷器,小到玻璃茶杯,大到玻璃落地花瓶,通通可以做出来。”
姜湘桐不是很懂这个,她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制作玻璃的匠人会不会把玻璃配方泄露出去?”
“以防万一,我给他们下个毒吧。”姜湘桐眯眼道。
姜语如正在打算盘的手不由一抖,“至于做到这一步吗?”
“当然至于,玻璃生意这么好,说不定有人会眼红,应该提前提防。”
“要知道京城权贵们的手段比咱们毒辣多了,咱们才哪到哪啊。”姜湘桐道。
“母亲的意思呢?”姜语如看着沈兰芝抿唇道,心里拿不定主意。
沈兰芝抬眸看向她们,叹道:“咱们需要适应这种手段,玻璃生意目前还不至于用下.毒操控人手,可是以后我们肯定会用上这种手段,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给他们枷锁的同时,报酬管够。”
她没认为一点手段不沾,只靠胸怀就能得到别人的忠心。
姜语如心里沉重,因挣钱而雀跃的心沉下去,她闷声道:“我知道了,我会尽快适应的。”
她的手已经不复穿越前的干净,沈兰芝穿越后,她也跟着动过手。
可那些都是恶人,她下手惊悸之余,还能用道德制高点在心里安慰自己。
可是下.毒不一样,这意味着其中有无辜的人,恶人和无辜者,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心理上姜语如有些接受不了,理智上,姜语如却又清楚知道她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善良上。
就像沈兰芝说的,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待遇管够。
想到这点,姜语如打起精神,只有她们生意越大,才能给人发出更多工资。
这时,吴锦娟让人给沈兰芝传信,毕竟她现在代表吴家,不方便去玉颜坊。
收到吴锦娟的信,沈兰芝挑眉,“太后注意到我们了。”
当初扶持吴锦娟,就有引起太后注意的意思,现在得到结果,沈兰芝等人自然不意外。
“好了,接下来就等太后主动跟我们接触了。”沈兰芝眯眼道。
毕竟她们没办法随意进宫,只能等待来自宫里的召见,着急也没用。
除了太后的消息外,还有吴恙的消息,吴恙在宫里吃了苦头想要回来,对此吴锦娟自然不可能让他回来。
吴锦娟要让吴恙知道什么叫“一入宫门深似海”,想回来,门都没有。
接触过吴锦娟后,太后并没有马上召见沈兰芝,如此沈兰芝就把重心先放到玻璃生意上。
随着时间过去,玻璃生意堪称节节攀升,毕竟最初一批的权贵们过去,之后是不差钱的富户们,大多富户选择自用,可也有一些富户看到玻璃蕴藏的商机,想要跟沈兰芝合作,把玻璃销售到其他地方去。
现在齐梁国只有京城才有玻璃,在其他地方玻璃还是个稀缺物,这么大的市场,一些商人就注意到。
最重要的是,他们不仅注意到,还准备付诸行动。
他们通过玻璃店铺明面的掌柜透露合作的意思,沈兰芝几个知道后,开了个会。
“跟其他商人合作有利有弊,好处是他们可以帮咱们拓宽玻璃的市场,坏处是这样会增加玻璃配方泄露的风险。”姜语如苦恼道。
如果可以,她们想要独吞整个齐梁国的玻璃市场,可问题是她们没有足够信得过的人手,根本做不到这点。
可是和人合作,配方泄露的几率会大大增加。
“如果实在做不到独占市场,那就合作共赢,开始调查能与之合作的商业伙伴吧。”沈兰芝道。
“我会尽力保守玻璃配方的。”姜语如坚定道。
之后沈兰芝带头,众人开始筛选起有意向的商人。
首先排除“嫖”和“赌”的,光这先决条件,就把九成多的人给筛选下去。
在此过程中,她们还得知一些新见识,许多商人因为长期在外做生意,一般都会有两个“妻子”,一个妻子负责在家里照顾他们的父母和孩子,另一个则负责跟他在外面劳碌奔波、交际应酬。
当然真追究起来,商人们的正妻肯定只有一个,但是这不妨碍他们在律法规定之外,把另一个妻子名正言顺的介绍给别人,并给予对方除了正妻律法关系,其他正妻该有的一切。
就像规定只有正妻才能穿的正红衣服,商人们的两个妻子都能穿,所以才说他们有“二妻”,而不是一妻一妾。
“他们这样做,得亏两个妻子不常见面,要不然绝对能掐起来。”姜语如嘴角抽搐道。
“还有这事要是搁在权贵身上,那就是丑闻,可是怎么到商人这里,就变成平常了?”姜湘桐有些纳闷,不是很明白。
“因为官员们比商人们更在乎颜面、爱惜羽毛,除了颜面外,这些丑事还能和官员的晋升挂钩,他们自然不可能明面上乱来。”沈兰芝道。
要只是有碍颜面,那可能会有一部分官员不在乎这个,可要是跟升官比起来,他们就算不想,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违法律法。
可是商人们呢,本来就是阶级最底层,最重要的是有两个妻子,耽误他们做生意吗?非但不耽误,这样反而会引起诸多同道中人,让他们的生意更为顺畅。
“这些恶心巴拉的玩意,要是女商人数量多起来就好了。”姜语如遗憾道,因为这些有意向的商人们,没有一个女商人。
“所以咱们帮吴锦娟能执掌吴家,只是例外,而不是常态。”
不是哪个商人都恰好是独子,且直接撞到沈兰芝手上的。
经过条件筛选,挑挑拣拣,沈兰芝几个总算找出几个能看的。
正当她们通过中间人跟他们接触之际,谁知她们的回应完全没听到响声。
不知发生了什么,原本对玻璃生意很有兴趣的商人们纷纷对玻璃避恐不及起来,见玻璃店铺的人过来,他们跑的比兔子很快,没几天就全离开了京城。
沈兰芝几个看着他们一脸懵,“什么情况?”
可惜那些人离开的太快,她们连问问的机会都没有。
不止是他们,就是之前沈兰芝几个筛选掉的商人,对玻璃生意也不再有意向。
沈兰芝眯眼,“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能让商人们行动那么快的,无非钱、兵、权几方面,他们本来就是为钱而来,除非所得能超过玻璃生意的利润,要不然应该不会这么整体离开,我更倾向于他们遇到了兵和权。”姜语如道。
“京城内除了直接隶属帝王的禁卫军,其他军营都有一段距离,他们的手应该伸不过来,最重要的是,他们走的急而不乱,不像是被兵追的狼狈样子。”姜湘桐道。
“这样一来,权贵的可能的确更大,难道是太后娘娘?”姜语如猜测道。
毕竟最近跟她们有过接触的顶层权贵,也只有那位了。
“目前无法肯定,不过对方既然对咱们的玻璃生意感兴趣,肯定有现身的一天。”沈兰芝心静下来,知道对方不可能不出现。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她们没在其他地方得到这次事件幕后黑手的消息,反而在玉颜坊得到了。
虽然玉颜坊本来就是服务权贵,且消息灵通的地方,可还是让沈兰芝几个感到意外。
因为透露这个消息的人,是初次来玉颜坊的客人。
“沈姐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新晋工部尚书的夫人。”有人把工部尚书带来给沈兰芝介绍道。
沈兰芝看向这位夫人,不同于来玉颜坊的大部分夫人满头华翠,这位工部尚书夫人身上和头上配饰很少,衣着也素净不说,还素面朝天。
“不知夫人贵姓,可有中意的美容项目?”沈兰芝看着工部尚书夫人笑着问道,虽然她心里隐隐察觉到对方可能并非玉颜坊的客人。
长时间素面朝天的人,很难想象她们会把精力用在梳妆打扮上。
“我姓公输,名仪,沈夫人不必特意招待我,实不相瞒,我并没打算做美容项目,只是过来逛逛,还请沈夫人见谅。”公输仪脸色通红,十分羞愧道。
同时她的身体也显得局促,头颅微垂,好似很抗拒和人社交。
“就算不做美容项目大家也可以常来玉颜坊的,玉颜坊可不兴强买强卖的。”沈兰芝冲公输仪眨眼道,说着并和公输仪拉开距离,既不过于亲近,也不疏离。
沈兰芝明显看到公输仪小幅度的松了口气,她心下好笑,没想到新客人还是位社恐。
带公输仪过来的夫人抱歉的看着沈兰芝,“沈姐姐实在抱歉,阿仪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并不是有意为之,我是见她天天待在府里,未免憋闷才带她过来转转。”
“我在府里并不憋闷……”公输仪小声道,还没说完就被好友用胳膊肘轻怼一下。
“不碍事,公输妹妹可能有些紧张,就由你带她熟悉玉颜坊吧。”沈兰芝善解人意道。
说完沈兰芝离开去处理别的事,等再回来,就看到公输仪已经和朋友分开,独自在一处竹椅上坐着,明明不远处就是喧闹的人群,她却并不靠近。
可能是喜静的性子,就在沈兰芝准备悄然路过,不打扰对方,就见公输仪从怀里取出一些玻璃碎片。
刚开始沈兰芝还以为公输仪拿出来的是镜子,可是一想又不对,她猛然回神,发现公输仪手中的并不是玻璃镜,而是玻璃碎片。
那些玻璃碎片透明,却呈现出规则形状,这让沈兰芝感到恍惚。
玻璃易碎,玻璃碎片不稀奇,稀奇的是那些玻璃碎片的规整。
不知不觉间,沈兰芝朝公输仪靠过去,而公输仪并没有发现。
直到她试着把玻璃碎片对准天空,余光中看到沈兰芝的身形,猛然受到了惊吓,身体不由一晃。
“小心!”沈兰芝连忙扶住公输仪,要知道公输仪手中还有锋利的玻璃碎片呢。
“原来是沈夫人,抱歉,是我失态了。”公输仪回神道。
说着她下意识把手中的玻璃碎片收拢起来,沈兰芝目光落到那些玻璃碎片上,惊讶道:“奇怪,公输妹妹,你这玻璃碎片怎么这么规整?应该不是打碎的吧。”
公输仪一愣,下意识道:“的确不是打碎的,是我用东西切割出来的。”
“切割!”沈兰芝陡然看向公输仪,眸光锃亮。
“是,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公输仪忍不住心慌道,不知为何,她刚才居然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应该是错觉吧,毕竟她和将军夫人又没有仇。
“抱歉,是我太好奇了,毕竟不规则的玻璃碎片见多了,规则的玻璃碎片难得一见,一时很惊讶。”
“公输妹妹方便跟我说说玻璃碎片是怎么切割出来的吗?”没给公输仪拒绝的机会,沈兰芝紧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