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就暧昧了,夏晚抿唇道,“那现在可以走了。”
“夏晚。”
夏晚不想和他多说什么,径直朝门口走去,她拧开门把,却感受到一股沉重的阻力,门被锁了。
她心里一惊,有股荒谬的恐慌感一下子袭来。
夏晚不停地推门、拧门,可惜这扇大门纹丝未动。
这时,男人的手按在了门上,“不要白费力气了,你推不动的,这门锁着呢。”
夏晚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沈惊时,解锁!”
沈惊时笑了声,“我既然选择把你困在这里,你认为我会这么轻易地放你离开吗?”
“沈惊时,你到底想做什么?”夏晚眸底闪过惊惧,“你疯了吗?”
沈惊时扯开嘴角,“是,我是疯了,因为,我想把你从江寂身边,抢过来!”
“什么?”夏晚脚步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和他对峙道,“你要怎么抢?你以为你可以那么容易地破坏我们的感情吗?”
“沈惊时,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不可能!”
沈惊时低低笑了声,以往冷傲的眼睛失去了所有温度,只剩下一片掠夺的凉意,“可我就是要将不可能变成可能,机会永远是自己创造出来的,夏晚,你不该对男人这么有信心,因为,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忍受自己女朋友的背叛!”
夏晚心慌得厉害,但还是坚定地说道,“我跟你清清白白,江寂会相信我的。”
这时,沈惊时却突然将她拽到了电脑面前,男人声音很凉,却透着某种势在必得,“那你看看,如果这些照片发出去,他还会信任你吗?”
夏晚视线扫去,身体顿时僵住了原地,她脸色蓦地发白。
此时,电脑屏幕上,一张张照片,竟然全是她和沈惊时的亲密照。
不,更准确说,是他故意找角度偷拍出来的暧昧照片。
这段时间,和他的每一次偶遇,他都没有放过。那次在他车上不小心睡着,他竟然还摆拍成了亲吻照。
夏晚越看越心惊,“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的精心设计?”
“沈惊时,什么时候,你竟然变成了这样?”
女生眸底全是失望,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极其陌生的人,沈惊时眉头皱了下,他沉声说道,“夏晚,我这么做的初心,只是因为爱你,过了今晚,我会让你知道,你选择我,才会是最正确的选择。”
“不可能!”夏晚冷笑,“你以为你凭这些照片就能骗过江寂吗?你也太小看他了。”
沈惊时点点头,“是不能小看他,但我们今晚,会在这里待一夜,你觉得你从这里出去,你还能清白吗?”
夏晚咬牙,“那又如何?我不喜欢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是吗?”沈惊时突然转了话题,“这次你舅舅出事,你可以替他还550万,当年盛家破产,你父亲看在两家多年的情分上,可是替他们还了整整三个亿,这么大笔巨额还款,你要知道,现在你父亲完全有权利向盛家追回这笔钱。”
“夏晚,550万对你来说,还算轻松,那如果是三个亿呢?你还有这个余力去替他们还吗?”
夏晚整个人微微晃了下,她这个时候,才恍然明白过来。
为什么今晚她会被灌酒,为什么酒店的门会被锁,为什么沈惊时敢这么明目张胆。
原来这一切,还有夏启明的手笔。
“你们在逼我。”夏晚陈述了这个事实。
沈惊时低下头,垂在身侧的手指用力攥紧,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而是说道,“明天一早,夏叔叔的私人航班就会起飞,我们在美国有个重要客户需要见一见,夏晚,你会跟我们一起过去,我们会在美国待一段时间,归期不定。”
夏晚身上一阵阵发凉,她之前有和夏启明去过国外,所有证件材料全在夏启明手里,他要安排她的航班,简直轻而易举。
再大的误会也经不起时间的折磨,他们拿捏了她的软肋,知道怎么做会让她妥协,夏启明和沈惊时这环环相扣的一招招,几乎是把她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
他们何其残忍。一阵悲凉袭上心头,夏晚感觉现在每一口呼吸都如同凌迟。
气氛突然一下子沉寂下来,女生脸上变得死气沉沉,像是失去了鲜活的灵魂。
沈惊时心里一紧,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这时,夏晚木着脸说道,“沈惊时,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可你这么做,和夏启明又有什么分别?”
“你知道,曾经的我喜欢了你多久吗?”
沈惊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个,他抿紧嘴角,一时没吭声。
夏晚平静地公布了答案,“沈惊时,我喜欢了你八年。”
沈惊时脸上猛地一怔,对于这个答案,他完全是始料未及的,他之前能感觉到夏晚喜欢他,却不知道她原来喜欢了这么久。
内心泛起一丝波动,他看向女生,“八年?”
夏晚轻轻勾起唇角,眸底却冷得毫无温度,“很惊讶?那八年,你是我唯一付出的真心,我用我最热忱的青春来喜欢你,可倒头来,我得到的是你的欺骗。”
“而现在,你依然在伤害我,用最龌龊、最残忍的方式在伤害我,而这一切,你竟然还打着爱我的名义,沈惊时,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沈惊时脸色变得难看,此时,他一句反驳也说不出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深夜在悄然褪去暗色,黎明的清辉挣脱了黑暗,渐渐从云层里钻出。
夏晚从没像此刻这样,会如此地抗拒第二天的来临。
屋内安静了很久,空气里像是没了女生的呼吸,沈惊时转头看去,猛地怔住。
这是他第二次看见夏晚哭,第一次,她失去了最渴望的母爱,哭得倔强绝望。而这一次,她是为了另一个男人,哭得无声无息。
夏晚不知道自己在哭,直到眼泪湿了衣领,一片冰凉才惊醒了她。
她抬手摸了摸脸颊,触手全是无声的泪痕。
怎么办?她没有好好的和他告别,甚至,她还没有好好的和他在一起过。
明明,他们是相爱的啊。
*
北城飞南城的航班,飞机在凌晨五点落地。
江寂匆匆从飞机上下来,顾闻泽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喂,你终于落地了,那个,那个……”
江寂听出他语气不对,“怎么了?”
“我要是说了,你别激动啊。”顾闻泽支支吾吾道。
沈惊时那边,他一直派人盯着,根据他助理得到的消息汇报,事情似乎又朝了另外一个不可思议的方向发展了。
江寂眉头紧皱,语气急切,“你快说!”
顾闻泽闭了闭眼,干脆一鼓作气说道,“好像你女朋友和沈惊时在明盛酒店开房了,到现在还没出来。”
“嘟嘟嘟。”电话忙音传来,顾闻泽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啊。”
晨光最终还是挣脱了黑暗,让整个世界从黑夜里苏醒,微风轻轻摆动着窗帘,第一缕阳光从缝隙里泄露进昏暗的房间。
夏晚眼眶干涸,她的眼眸失去了往日光泽,变得空洞麻木。
这时,沈惊时的手机响起,通话在寂静的空间里,清晰可闻。
“喂,沈总,您要发的消息已经全部安排下去了。”
沈惊时嗯了声,“麻烦你们了。”
垂在身侧的手指颤了下,夏晚慢慢捏紧手心。
“晚晚,时间到了,我们可以去机场了。”沈惊时说道。
夏晚坐着没动,沈惊时突然把手机递到了她面前,“就在刚刚,那些照片已经全部发出去了,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你觉得江寂看到这些,会选择相信你吗?”
沈惊时打开的页面全是她和他之间的报导,那些暧昧到刺眼的照片,如雪花一样,铺天盖地。
就在夏晚慢慢起身,朝门口走去时,房门突然爆出一声巨响,带着撞门人的怒火,一声接着一声,在夏晚心尖炸了开来。
沈惊时神色凝重,正要拿出手机呼叫安保,这时,房门被砰地一声撞开,门框猛地反弹到墙上,震颤着发出轰然的声响。
夏晚怔怔对上江寂凝结成冰点的黑眸,这一眼,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外面的光线照亮了整个房间,一时间,天光大亮。
“走!”
冷白蜿蜒着青筋的手背紧紧扣住了她的手,夏晚任由男生将她拉走,义无反顾。
直到走出那间黑暗的房间,夏晚才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
江寂抬起她的下巴,深邃眼眸凝在她脸上良久,“哭过?”
夏晚喉咙酸涩,她直直望着江寂的眼眸,哽咽道,“江寂,你相信我吗?”
江寂明白她的意思,心疼地抱住她,声音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相信,从未怀疑。”
夏晚再也忍不住,在他怀里,泪水汹涌而出。
……
“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去办点事。”江寂把她送回画室,就出了门。
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夜,夏晚困乏得厉害,在自己的卧室,她终于安心地睡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一点。
她手机还丢在明盛酒店,这会儿根本看不到什么。
正想着,画室的门开了。
夏晚连忙起身披上衣服下了床,梁菲菲正好走进她屋内,从包里拿出了她的手机递过给她,“江寂让我带给你的。”
“昨晚到底什么情况啊?”梁菲菲一大早看到那些暧昧消息,整个人都是懵的,什么夏家大小姐劈腿,给北城男朋友戴绿帽,出轨对象还是沈惊时。
简直离谱。
夏晚翻开手机,去搜昨晚的消息,却发现所有页面已经消失不见了。
“放心,你家江寂已经把消息处理干净了,没扩散太多出去。”梁菲菲解释道。
夏晚点点头,对上梁菲菲好奇又疑惑的视线,干脆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完整地告诉了她。
“这个沈惊时!”梁菲菲听完,顿时怒火上头,“好无耻下作!还有你那一家,没一个好东西,全是一丘之貉!”
梁菲菲把沈惊时和夏启明、甚至是林佳舒,这三人从头到脚,全部骂了一通。
“晚晚,你现在还好吧?”梁菲菲发泄完,又担忧地看向她。
夏晚摇摇头,轻声道,“我没事。”
在江寂把她从那间房里拉出来,并且说他从未怀疑过,她整个人就安定了下来。
梁菲菲工作室还有事,在夏晚这里待了一会儿便走了。
夏晚转身回了房间,给江寂发消息,刚发完,画室门铃却响了,她唇角勾起,飞快跑出去开门。
大门打开,站在外面的男生却没有立马进来,夏晚略带疑惑地看向他。
“我不进来了。”男生目光沉沉地望着她,“北城那边还没结束,我就请了一天的假,待会儿就要走。”
“哦。”夏晚闷闷地应了声,情绪又跌了回去。
江寂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等我回来。”
短暂的相聚,又再次分开,甚至他们还没有好好吃顿饭,江寂又匆匆上了飞机。
*
“沈总,南城律师事务所寄来了律师函。”助理脚步慌乱地进了办公室。
沈惊时神色未变,“哦,要告我什么?”
助理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说道,“告您侵犯夏小姐的名誉。”
沈惊时冷笑了声,将手里的烟头狠狠碾进了烟灰缸里。
“让公司法务部处理。”沈惊时丢下这句,便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他从地下车库取了车,开始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这一刻,从未有过的迷茫,直到接到了傅川的电话,他才像找到了目标,赶紧调转车头朝另一个方向开去。
包间里,聚集着南城的纨绔子弟,闹哄哄一片。
沈惊时被傅川拉着坐下,傅川不着调地安慰他,“心情不好没关系,来来来,多喝点酒,一醉解千愁。”
在纸醉金迷的场子里,喝醉才是常态,今晚,沈惊时也不想再保存清醒了,他仰头灌下一杯酒,放纵着自己一杯接一杯,直到麻痹了自己的神经。
“他怎么喝这么多?”
有个熟悉的女声突然响起。
沈惊时微微眯了眯眼,视线变得模糊,他有些看不清眼前的身影。
“沈惊时,别喝了,快跟我回去…”女声还在耳边继续。
沈惊时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语气急切道,“晚晚,你是晚晚…”
女生挣脱了几下,没挣开,干脆放弃了,“沈惊时,你真的喝醉了。“
沈惊时摇摇头,“不,我没喝醉,晚晚,我跟你回家…你快带我走。”
被缠得没办法,女生只好顺着应下来,“好好好,我带你走。”
*
江寂是在三天后结束了北城的项目,终于飞回了南城。
夏晚在出站口等他,航站楼里人流如织,过往通道全是行色匆匆的过路人。
这时,一道颀长身影从出站口大步走来,夏晚迎里上去,江寂顺势揽住了她的腰,偏头问,“有没有等很久?”
“没有,我看准时间来的。”夏晚眉眼柔柔地望着他,并不掩藏自己对他的思念。
江寂唇角勾了下,随手抬起拦下一辆车,“走,去夏家。”
夏晚一怔,“去那里做什么?”
江寂握紧她的手,话里却有深意,“带你离开那里。”
从机场到翰林别墅,只需要一刻钟,回到熟悉的地方,夏晚还有点回不过神来,她在想江寂刚刚说的话,带她离开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两人从出租车上下来,江寂牵起她的手,握进手心里。
从进门到那一刻起,男生脸上的温柔消失不见,只剩下了森冷的利芒,线条锋利的下颌微扬,气场大开。
夏晚被他这架势震慑了一瞬,她忍不住挠了挠他的手心。男生偏头看过来,低声问,“怎么了?”
可能这话有点不太合时宜,但夏晚还是忍不住要说,“我男朋友好帅。”
江寂薄唇微勾,眸底划过宠溺。
夏晚被他拉着大刀阔斧地进去,一进门,夏启明便起身相迎,他脸上有些不自然,最后只含糊地说了声,“你来了。”
江寂挑了下眉尾,“夏董站着做什么?还是坐着说话吧。”
夏启明干笑了声,身体硬邦邦地坐下,他有预感,江寂今天过来,是来找他算帐的。
预感果然没错,男生冷声道,“听说您跟沈家在北城的项目出了点问题,设计稿被扣了下来,迟迟没有进展?”
夏启明一听这话,额头忍不住冒起了冷汗,“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寂似笑非笑地看过去,“夏董别担心,我们江家在北城这块还是有人脉的,特别公平公正,绝不会徇私舞弊,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绝不会姑息任何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