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敏艰难地听完了云毅接下来说的所有的话。
她就知道,父亲一旦开始欣赏徐尧天,把自己和公司白送给人家也不是不可能。
可她也实在没想过,和徐尧天见面第一天,他就这么做了。
云敏有几分丧气。
好像父亲将她给别人就像处理着家中不知没人怜爱的小兔子,他好像还是传统思维,宁愿想着把公司托付给未来的“女婿”,也没有一刻考虑过培养自己。
她难言自己心头的低落。
只能一手推开包间的门,独自去外面透透气。这个季节白天时秋高气爽,可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这寒气就开始袭人了。
一件干净的校服披在了她肩上。
上面还混合着洗衣液和阳光的味道。
“怎么,徐尧天,你不去陪我的爸爸和舅舅了?”
“付叔叔会亲自送他回去,你不必担忧了。”
“我担心他干什么,反正他平常也不怎么管我的死活,”云敏恶狠狠地撇清关系,又表露心迹道,“徐尧天,你能不能表现得不要那么成熟,好像你也喜爱能看破我的小心思似的,这让我很不爽。”
“我已经有在努力装了。”
“……”
“那你的演技可真差,”云敏有意说明,“我不是因为爸爸的关注而针对你。”
“我知道。”
“那你还跑出来干什么,难不成你以为我云敏需要你的安慰?”“小太阳”云敏难得有这样露出棱角的时候,她尖锐而又辛辣道,“你那爸爸也不比我的好到哪里去。”
她爬到树屋旁边挡风的地方去,看徐尧天穿着单薄,伸手又将他的外套给还了回去。
“我也不是想刻意告诉你的,但我爸妈确实就是商业联姻,没有什么感情可言的,不过两个公司重组合并的过程出了很多问题,那个时候我的舅舅也能独挡一面了,也顺利度过危机了,所以就劝我妈妈离开爸爸。”
她说这些的时候语速极快,像是想要表达却又不想要旁人全部听见的小孩。
对于倾诉这件事,云敏表现得也很矛盾,其实她根本没有必要和造就分道扬镳的徐尧天说这些,可他今天站在这里,包括之前说“想要有自己这样的女儿”,令她又觉得相比较之前两人一块儿的时候,他们如今反而靠得更近了些。
而她也就顺理成章着吐露了这些。
总之,当她讲习以为常忍受的一切脱口而出的时候,她感觉到她心上好像腾出了更多的空位来了。
“我妈她就走了。”
“他一句挽留的话也没说。”
“他们那段畸形的婚姻唯一留下的产物就是我。”
“嗯。”
他亲口明确地告诉他,“但你不是不幸的产物,你是上天赐予人间的礼物。”
徐尧天的正经逗笑了云敏。
“那你不打算和我讲讲烟烟和你爸爸之间的爱情?”
“我想听!”
徐尧天一五一十地作答,“这个故事有很多个版本,我记得他们的感情谈不上太好,应该也算不上太差,就是最普通的中年夫妻那种……”
“可我觉得可没有那么简单哦。”
云敏展现出了她惊人的观察能力,“我总觉得像徐总一样的人就像是天上的星星,好像只要烟烟那么一扯,他就坠落了。”
“你有没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我感觉机场的叔叔甚至还有一丝疯狂,就像是高岭之花跌落神坛后历经情爱,他就拥有了喜怒哀乐,就连情绪不再受自己的控制……”
“你这脑补的能力不容小觑。”徐尧天吐槽。
“喂,大学霸,你可真是一点也感觉不到你爸之前有多紧张。”
是吗?
徐尧天困惑了片刻,他的父亲看上去就仿佛和紧张这一类的词语事不相干的,他总是云淡风轻地掌控一切风云变幻。
他曾经那样紧张他妻子的不告而别么?真的有那么在意妈妈的行踪,担心失去她吗?
头顶繁星点点,他停驻在少女的身前,“早些回去吧,外面天凉。”
-
而那个紧张的人注定今晚彻夜不眠。
连着十个小时转轴无休的男人冷峻地站在他的大厦顶楼,眼神没有迷离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里片刻,而是保持着比以往更为透彻的清醒。
他低头,准备好了发送的消息,却又逐字逐句地删除。
他想要询问她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可他不有会想,如果她过得不好,那停留在国内的自己束手无策,可如果她过得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那是不是也就证明了,她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完全不需要他多余的关心——
而她原本出去度假,本就是急于摆脱自己。
徐霁意识到自己在这场感情的游戏当中从来没有谈判的资本,吉卜赛人曾说,先爱上的人总是输家,所以他在这么些尽量规避自己的情感,他以为他掩饰得很好,可有朝一日,她如今天一般毫无预防地转身离去,他感觉整个世界前所未有地灰暗起来。
午夜十二点。
他打通了公司助理的内线,“帮我订一张去mediterranee的机票。”
她在蒙彼利埃的海边,那他就沿着佩罗勒找她。反正,他有足够的金钱和时间,他想,他总会找到她,如果需要缴械投降的话,那他不介意做这样的退让。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说话算话,四更了,写了一整天啦,明天应该正常情况还是保持两更吧【捂脸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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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舍不得五百万的第二十二天
◎【一更】“我要男人陪干什么”◎
季行烟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在想同一件事。
系统离开以后, 她的生活会是怎样的。当她没有完全想好这未来的触不可及的生活,她一脚已经踏入这绚丽多姿的生活当中。
在法国小城的生活,比任何以往都要安宁。
与此同时, 这里的海岸线的价格比国内大多数经典低廉,仅仅需要两欧, 且人不算多, 完全可以值回票价。
季行烟感觉到这里的东方面并不算少,这天她恰巧还了一条马面裙, 而随着网络的一波热潮,持续输出国内文化, 于是有不少游客来到自己身边, 要同自己合影。
她没有拒绝。
裙带平缓的褶皱并不影响展露她完美的腰线,而金色的花纹在黑色的马面裙底部熠熠生辉, 她平淡地面对镜头, 既不躲避聚光灯, 也不刻意迎合。殊不知, 这一张简单的合影流传回了国内, 却在某社交视频软件上引起了数十万的点赞。
有人在页面上来回重复地观赏, 贡献了不少的点击量。
比如徐尧天,得知母亲在外生活得无拘无束, 并没有受到国内这一堆烂事的影响, 他异常心安。
也比如云敏。
不过, 云敏在想另外一件事,她的摄影技术属实不算太烂, 各种网红风格轻车熟路, 如果烟烟舍得同意给她当模特, 那他们俩的组合一定在同类型旅行抑或是国风的博主当中所向披靡。
那届时赚到的钱定然算不上少, 说不定比起五百万有过之无不及。
还真不必靠穿搭博人眼球,光是季行烟那张脸她已经感觉就是时尚完成度的代表了。
她只需要毫不做作地站在那里,那种天生的属于old money的松弛感袭面而来。
她这不成熟的想法已经酝酿到位。
就等着她的“模特”回国,她打算和季行烟商量商量了,最后分账的话,大不了五五分,她要是真心嫌少了,那大不了六四分……七三分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年轻的云敏为了钱这一字,什么芥蒂和隔阂,通通可以搁置在一旁。
许是昨晚榕树下的回忆不算太烂,她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了徐尧天,这个古板的学霸却紧皱眉头,“这样不大好吧?”
学霸有意阻拦,“我妈妈平常也不是什么公众人物,按理说,应该也不怎么缺钱,她要是平白无故去拍这个的话,岂不是抛头露脸?”
他的阻拦无效。
“露脸怎么啦?”云敏对徐尧天这打击人积极性的做法大为恼火,她已经始后悔告诉徐尧天这项决定了,“反正,我是问烟烟的意见,又不是问你的想法。”
“也对,”徐尧天退步,态度开始有所松动,“我妈应该落地又一阵子了,你算一下时间,如果那头是白天的话,你或许可以考虑联系她一样,亲自和她探讨你的拍摄计划……”
这男人到底有什么用啊。
亲疏远近,这不是一眼就能察觉的关系么?她之所以愿意正面和徐尧天打个招呼,还不是想要对方帮忙和亲妈传递个消息?
好吧,人家烟烟也未必买徐尧天的面子。
云敏打算亲自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可她一想,这一通是越洋电话,对于话费不多的人来说很不友好,于是她又重新打开了微信,恍惚才发现,烟烟并不难找,因这之前她信以为真的五百万,烟烟的对话框还在她置顶的位置。
-
“喂,云敏,你找我?”
“阿姨知道该和你说声‘抱歉’,当天阿姨走得太匆忙了……”季行烟一脚蹚着水,皮肤各异的小孩顽皮地提起他们各自的鞋子,陪同着季行烟一起玩着这幼稚的游戏。
“烟烟,我选择原谅你。”
云敏洒脱得不像话,仿佛对这即将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得的五百万本身就不怎么感兴趣,季行烟心想女主不愧是女主,这心胸和格局和一般人还真不一样。
“我也相信,姨姨一定不是抱着看客的心态,故意玩弄敏敏的情感的。”
不是,打住,季行烟似乎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对劲,这话说得方式很高级委婉,像是某些人认真排练许久才酝酿出的台词。
季行烟难免担忧自己坠入一个未知的陷阱。
听着这话,她句句不责怪自己,却又句句带自己重温一个中年妇女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的欺骗。
季行烟不习惯和小朋友绕圈子,“行吧,你说说你的目的是什么。”
她这话锋一转,云敏的节奏却没有轻易地被打断,她找出之前准备充足的方案,“烟烟,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我认为我们之后可以一起合作,一块拍拍旅行博主的小视频什么的,我看抓拍你的那条视频数据就很不错,算是出圈了,我想如果我们的视频运营能够变现的话,而后的商务的报价也不算低。”
季行烟听着便松了一口气。
她以为云敏还要在那笔五百万上大做文章,旋即了解了当代年轻人的想法,原来是想要复刻之前那条视频的成功。
不就是偶尔配合小朋友拍两个视频吗?
就算是陪同云敏拍那种对口型的土味视频,她也不是不愿意——
只要云敏保证从今往后不再提及那五百万的事。
“行吧,你想拍摄什么类型的,偏日常一点,还是风景多一点,或许我在路上就可以给你整一点素材,等我们回国以后再好好商量。”
她显得宽容而又和蔼,应允了一个小辈微不足道的心愿。
就这么答应了?
云敏还有些无法相信。
她整个人倒在自家沙发上仰天长笑,兴奋不已,尤其是之前因为徐尧天的提醒,令云敏联想到整个豪门富太太圈子里的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她十分担心季行烟看不上并且在电话的另一头流露出鄙夷的意味。
可季行烟完全没有架子,答应了她拍摄的请求,并且表示会亲自给她找素材。
什么神仙姨姨。
之前五百万的事她愿意一笔带过,只要有季行烟出入自己的镜头,那日后她俩合作还能有什么阻挡,单凭季行烟那张脸,大概率就是老少通吃。
她的视频还没有来得及开始拍摄,已经预感了一飞冲天以后的生活。
她不由恢复了往日的活泼,也变得多话起来。
“烟烟,法国好玩吗,你在南部的哪个城市,”云敏起初还有几分生硬,但她因为还沉浸在欣喜里便忘了两人之间原本的边界,“离哪个都是薰衣草的普罗旺斯近嘛?”
“在蒙彼利埃,离普罗旺斯不远,”季行烟侃侃而谈,“法国国土面积本身就不算大。”
“这里常年没有冰雪,气候很适合居住。”
季行烟发觉自己讲解这些的时候也没有想象中和陌生人被迫交流时的排斥,她像是在和另一个寻常人分享着这两天所见所闻。
她发觉可能是没有女儿的缘故,所以平常她也没有可以告知这些的对象。
以徐尧天的智商,大概率也不愿意听自己这些科普。
而和云敏说起这些来,十分自然。她既不需要为此觉得是洋洋自得的炫耀,也不会被挖掘出地理知识的有限,某种程度上,云敏是个很好的聆听者。
云敏本人感同身受,她听这些见闻的时候莫名很舒坦。
季行烟似长者,身上却不带长者自以为的权威,她可以讲海岸线附近罕见的风景,某个打卡的地标,某件让她觉得尺度太大的泳衣……也可以吐槽某家网红餐厅的评分都是刷出来的。
她的口气没有同龄人的稚嫩,亦不裹挟着中年人的精明。
但她又是充满着活力的,她好像永远也不会和母亲一样悲观,她在外面健康地舒展着,沐浴在蓝天白云之下,而永远不会蜷缩在一个昏暗的无人察觉的角落里。
她所及之处,哪怕是最古老的城市,也和她一样处处焕发着无限的生机。
云敏不经贪心地这样想,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永远也不挂断这通跨国的微信电话。
撇开五百万地事不说,她对季行烟几乎是出于本能般地被拽引着。
没过多久,云敏已经彻底被季行烟发来的图片也正是古老的街道的景色所吸引,无限欣赏并且向往着季行烟现在所拥有的生活,再回头看看自己的小日子,那简直活得久根本不像个人样儿。
“什么时候要是能和你一起走走就好了。”她祈祷。
她鼓励,“你年轻,总归有机会的。”
云敏在电话的另一端摇摇头,又点点头,她这个人是个路痴,几乎根本无法在国内街道上不用导航,如果设身处地来到了国外,那言语不通,就更惨了。
巴黎那种大城市还好说,要是去蒙彼利埃的话,她可真不敢打那个包票了。
除非,“要是你能带我去就好了。”
“或者,我们暑假里定一次法国的拍摄,烟烟你带路呗。”
云敏也不清楚自己抱有怎样的心情提出这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