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和瑟琳娜领先第二名的马吉娜和克里斯足足2个半小时，是毫无疑问的冠军。
第三名是另外一对高年级组合，林希不认识，但瑟琳娜早就调查过边域星这边的势力分布，知道对方也属于本地大家族的子嗣。
再往后的选手里，也很少出现真正的平民子弟, 而那些领取助学金的学生，直到20名之后才陆陆续续出现。
这跟林希所在的时代还不一样, 卡师这行业不但注重理论, 也很注重实践，只会埋头学习的人是无法脱颖而出的。
简单来说, 就是要烧钱。
制卡师买空白卡要钱, 买墨水要钱，像林希这样每次都能一卡成功的纯属凤毛麟角，一万个人里也选不出一个。
可以说制卡师的制卡经验, 都是用一张张卡牌堆出来的, 有钱人不会在意这种最基本的支出, 但那些贫穷的学生们，就必须精打细算。
没有足够的钱，就没办法买到足够多的制卡材料，没有足够多的制卡材料, 就无法增长更多的经验……
这就是个恶性循环，所以穷人想在这个行业出头, 除了天资卓越者，或者投靠资本，否则真的就是地狱难度。
毕竟卡牌经过长时间使用，或者遭受重大伤害后，是会损毁的，驭卡师为了磨练自身的驭卡技巧，也要消耗许多的卡牌。
“今天大家回去后好好休息，明天下午举行颁奖仪式和闭幕式，记得准时出席。”
工作人员叮嘱了所有在场选手，确认每个人都听到后，才让他们登上飞梭，集体返回学校。
比赛结束，直播自然也就关了，意犹未尽的围观群众们转移阵地，化整为零杀向各自熟悉的领域，继续讨论比赛中精彩的瞬间，以及新出现的那些个自创卡牌。
本次比赛中选手们的表现，尤其是林希的表现几乎覆盖了所有热门话题。
“不知道卡师协会过一阵会不会允许仿制那些卡。”
“应该会吧，毕竟是卡师协会，怎么也会收录进去。”
“我儿子精神力达到C级了，最近正在考卡师资格证，等通过了就让他去卡师学校，没准就能学到新的制式卡。”
“不能吧，学校还管这个？”
“当然管，去年还有前年，不就是有自创卡被改成制式卡了么，威力下降不少是真的，但只要认真学就能掌握啊。”
“那样的话，就不是原本的卡牌了吧？我还是更喜欢原版卡牌，希望林希能公开售卖，我绝对会买。”
“无所谓吧，只要能学到手就行……去卡师协会那边学的话，得提前缴费，要是缴完后发现自己怎么都学不会，那可就白浪费钱了，人家只管卖教程和数据，可不管你学不学的会。加入教材就不一样了，威力虽然降低了，但学习难度也降低了，就算还学不会，那不是还有老师么，多问问总比自己单独研究的好。”
“就是说啊，想想那个巨灵神卡，如果真的进入教材的话，得有多少人羡慕咱们边域星的教学质量啊。”
几个人聚在夜市摊位上，守着暖炉一边吃东西喝酒，一边兴高采烈讨论着刚刚结束不久的冬季校园赛。
在他们说到比赛中出现的自创卡会不会被共享时，邻桌的人听到后随口说了两句。
“别人的不好说，林希的卡，尤其是巨灵神，不可能进入教材的。”
之前提及儿子正在考卡师资格的男人，利益相关下急忙转头看向对方：“兄弟，这话怎么说？”
邻桌并不卖关子，坦言相告：“巨灵神卡已经卖给军部了，不可能进入教材。那么大威力呢，就算改成人人都能学的制式卡，也太危险了。”
“这倒是……”
男人想了一下，觉得对方说得有道理，如果人人都能掌握巨灵神卡，哪怕威力削弱很多，随便在城里放出来也够呛。
“那其他卡牌呢？比如后来出的那个叫辟火罩的，这个防御性道具总会出现吧？”
辟火罩是消耗卡，用一张少一张，如果他儿子能熟练掌握这个，哪怕是削弱版的，卖给其他星球那些要去炎热地带的冒险者，也是一笔稳定收入。
邻桌摇摇头，给自己倒了杯酒，随口说道：“林希好像拒绝了校方的提议。”
“她怎么这样！”男人忍不住嚷嚷了一句，“那么多卡牌呢，给学校分享几张又怎么了，学校也不是没给钱……是给钱了对吧？”
邻桌肯定地点点头：“给了，但林希觉得他们出价太低，大概是要留到卡师协会卖高价吧。”
“卖高价也说得过去，我听说她挺穷的，大概急需钱。”和男人一起吃饭的友人先是为林希辩解了一句，随后又说道，“不过都卖给卡师协会也有点太那什么了，多少给学校留几张啊。”
男人仿佛找到了己方的正义，连连附和：“对对对，就是这样，好歹是教了她的学校啊，怎么能那么绝情。”
邻桌的人挑挑眉，含糊回应：“这事我也是听说，也许人家后来又改主意了呢，反正校方不可能只接触一次……那什么，你们吃着，我先走一步。”
结完账，邻桌的人匆匆离开，其他人也渐渐变了话题，只有为还没入学的儿子前途考虑的男人，紧锁眉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这样类似的对话，悄无声息出现在边域星城内的各个地方，有时候是这种摊位上的闲谈，有时候是论坛里的某个帖子，有时候则是线上聚会中的某个话题。
总之，当林希清晨从睡梦中清醒后，“学校购买授权被拒#、#林希贪心#、以及#制式卡教材扩容#，这3个词条霸占了热搜榜首。
顺带一提，接下来的第4个词条#本届冬季校园赛最大赢家#，也与她有关。
这要是还想不到被人搞了，林希觉得自己躺平算了，老老实实按照人家给的路走，也许还能混个平安。
“这是要走道德绑架的路啊。”林希看着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可惜，我不吃这套。”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句话放哪里都行得通，林希很清楚自己表现出色后会遭遇什么，早就做好了各种应对措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就是引领风向么，谁怕谁啊。
你们敢于道德绑架，我就敢于卖惨，况且边域星又不是只有卡师学校一家独大，卡师协会或许在最初会袖手旁观，但如果自己说要将卡牌数据卖给对方呢？恐怕对方会比她还要着急澄清真相。
——利益面前，又有谁会真的无动于衷。
瑟琳娜不知道林希的想法，她只是很关心林希的心理状态，哪怕再强大的人，面对这种一边倒的舆论风向时，也会感到抑郁难过，甚至萌生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作为林希的朋友，瑟琳娜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
于是，当林希收拾好自己推开寝室门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休息室里瑟琳娜正在喝早茶的样子。
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个足有5层高的点心盘，各种精致的茶点摆放得错落有致，加上飘过来的茶香，瞬间就把人的食欲勾了起来。
“饿了吗？”瑟琳娜端庄地坐在沙发上，与昨天脚踏独木梭的样子判若两人，“看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
有人说美好的食物能改善人的心情，瑟琳娜觉得很有道理，如果这顿没能改善，就再多吃几顿。
林希没跟瑟琳娜客套，直接坐在了她的对面，而同楼层的另外两人早就打包了瑟琳娜分给他们的食物，识趣地先出门了。
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林希给自己倒了一杯花果茶，随后在点心中挑挑拣拣，选了个颜色搭配最好看的夹到自己面前的碟子里。
“这是庆功宴吗？”林希用叉子刮下一点点奶油放进嘴里，咂摸了下味道后，觉得很好吃，“我还以为得等到晚上呢。”
瑟琳娜仔细观察着林希，着重点在眼部周围，等确认真的没有哭过的痕迹后，这才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开口：“晚上是晚上，谁会因为晚上要吃好的，就放弃早上的享受呢。”
林希沉默片刻：“我会。我如果决定晚上去吃自助，中午就一定不会吃饭。”
一般人谁吃自助还吃饱了去啊。
有钱人例外。
可惜，林希上辈子不是个有钱人，这辈子到现在才刚赚到点钱，温饱没问题，说有钱那就是笑话了。
有钱人瑟琳娜不理解这种逻辑，在她看来想吃什么就去吃，哪怕全场只有一样是她想吃的，那也值得票价，有什么可亏的。
想是这么想，瑟琳娜没低情商到把话说出来，而是先跟林希聊聊哪个点心好吃，再吐槽下这家买的花果茶不太地道，最后才慢慢将话题引到了星网的舆论上。
朋友能这样顾忌自己的情绪，林希心下熨帖得很，回应道：“其实无所谓，咱们都要走了，还管他们干什么，说就说呗，我不上星网就看不到，谁要是真有胆子到我面前说，我也不介意教他做人。”
瑟琳娜没听出林希在强颜欢笑，立刻高兴起来：“我就知道，你才不会受他们影响，这地方真的不能待，竟然还有强迫别人交出自己专利的存在，太奇怪了。”
在黑鸟星，制卡师的自创卡牌，就是他们自己的专利。
人们如果想学想用，要么去跟对方讨要授权，要么就去购买专利，或者采取一些不那么合法的手段，比如买来卡牌后私下破解研究，亦或者动用武力，让对方把数据交出来。
走正规渠道的当然光明正大，走非法渠道的也不会站出来说自己有理，就更别提像边域星这种，大张旗鼓的用舆论和道德去压迫、强迫对方公布卡牌数据。
在瑟琳娜看来，今天早上的热搜词条就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向友人展现了自己的精神状态没受影响之后，林希提及了正事：“你找的人，什么时候能来？”
“10天左右，特殊时期申请手续有点麻烦，不过我加钱了。”瑟琳娜回答道，“回头我把他的资料发你，有人问的话，你就说是他的远方表妹，而我是他的远房表姐。”
瑟琳娜找了一艘小型私家船，对方平日里做商贸业务，偶尔也会接几个人往返不同的星球。
理论上这不合法，货船不能搭载客人，但如果这个客人愿意加钱摆平麻烦，那么就没人会去在意这点小事。
林希表示没问题，背资料她最擅长了，这都是小意思，临出发前着重背一下就行。
这一顿早餐，两人差不多直接吃到了中午，随后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后，结伴去了比赛会场。
她们得去参加团体赛的颁奖典礼，然后再参加一下无聊的闭幕式。
一路上，林希遇到了不少人同路的人，但比起之前的热络，他们现在的态度有些微妙，即便依旧会上来打招呼，神态中也总带着些许打量，似乎想从林希和瑟琳娜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林希没搭理他们，爱看看去，随便看，她从小到大就不怕人看，就算有人在一旁指指点点、小声议论，她也只会走得更加从容，而非将那些人放在心里。
当然，她是无所畏惧的大心脏，不代表对方做的就是正确的，人跟人性格不一样，不能因为自己不受打搅，就瞧不上会因此不安憔悴的人。
所以，林希在认真思考给那些人留个什么样“礼物”，才能给同样遭受道德绑架和网络暴力的人出口气。
噫——有点难，但不着急，她还有时间。
因为有颁奖和闭幕式，所以赛场看台上是有观众围观的，今天刚好是个休息日，闲的没事的人就都来凑个热闹。
观众A：“星网上的热搜你看了吗？”
观众B：“看了看了，没想到这里面那么多事呢。”
观众A：“你支持哪个观点？”
观众B：“支持学校吧，人家也不是不给钱，就希望能造福后面的学子，要求不过分。”
观众A：“我也支持学校，前几届的都能留，怎么就她不行。”
观众C：“不说巨灵神卡卖给军部了吗？这个怪不到林希身上吧。”
观众A：“谁说巨灵神卡了，我说的是其他卡，没有一代代人补充教材，她也学不到那么多制式卡。怎么，只许她学别人的，就不许别人学她的，哪有这样的道理。”
观众C：“你要这么说，倒也是，有点自私了。”
观众D：“我说你们操这个心干嘛，又不是卡师，就算加入教材，你们也没资格学啊。”
观众A：“我学不了，我孩子能学啊，我孩子的孩子也能学啊，这关系多少代的事呢，必须让她把卡牌改成制式卡，加入教科书！”
观众D不耐烦打断对方的亢奋，问道：“嗤，人家要是就不同意，你有办法吗？”
观众A愣了片刻，说道：“我没办法，但所有人都这么说，她还能违抗这么多人的意愿吗？”
观众D冷笑：“我算明白为什么边域星留不住人才了，就因为你们这样的人太多，所以才把人都挤兑走了。”
说完，也不管身旁的人什么反应，观众D径直起身离开，竟是连后续的活动都不打算看下去了。
直到离开比赛会场，观众D，也就是拜耳才收起唇边的讥诮，快步朝着商业街走去。
第39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