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衍已经冲了过来,他的状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脸上毫无血色,比司云落还要苍白许多,却仍是粗暴地一把推开了闻既白。
闻既白没料到他还有如此力气,不由得倒退了两步,看他半跪在司云落面前,并指为刀,在她指尖划开一道小口。
“凤血反噬,放血是最有效的。”慕星衍自顾自说道,动作娴熟得仿佛已经做过多次,正要将血珠挤出,却被岑如默按住了手。
岑如默摇了摇头:“此处环境复杂,凤血有复苏万物之能,若贸然现世,只怕会滋养凶兽遗骨。”
慕星衍定定地看着他,似乎是在分辨他话中之意。
下一刻,他俯下身去,用温热的唇瓣含住了细嫩的指尖。
【📢作者有话说】
1.以血补血,是谁要把老婆榨干
2.岑如默:哪个冤种会帮助情敌?
3.闻既白:乐子人罢了
4.司云落:我看你们玄灵宗吃枣药丸,我申请退学
5.慕星衍:她说我恶!心!(超大声)
第5章 第5章
◎“他还挺投入呢,一滴都没浪费”◎
慕星衍凉凉地扫了一眼,岑如默才缓慢松开了桎梏他的手,面色隐有不豫。
身负神兽血脉,在某些时刻,会遵从兽类的本能,产生强烈的领地意识,这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舌尖舔舐过细小而新鲜的伤口,将仍带着体温的血液卷入腹中。
是与想象中完全不同的味道。丝丝微甜,裹挟着他再熟悉不过的清新香气,让慕星衍忍不住加重了吮吸的力道。
闻既白有些担心,慕星衍失血过多,凤血对于他而言算是大补之物,具备天生的诱惑力。万一他兽性大发,一个不小心把司姑娘吸干,那可真就成人间惨案了。
他正要出言提醒,就见慕星衍眸中划过暗色,毫不留恋地松了口。随着湿润柔软的异样触感消失,司云落不自觉蹙起的眉头也渐渐松开。
少年的喉结仍在上下滚动着,似乎在回味一场未竟的盛宴。唇边溢出的血迹分不清究竟是谁的,他漫不经心地用大拇指在唇上抹匀,抿了抿唇。
似乎还能尝到点贪恋的味道。
只一瞬,原本淡色的双唇染上了浓烈艳丽的色彩,在四周火光的映衬下,越发显得动人心魄。
但下一秒,他不带感情地吐出两个字。
“恶心。”
慕星衍的目光可以称得上是嫌恶,这次的攻击对象却不知怎么成了岑如默和闻既白。
可能因为他面前只有这两位大活人吧。
“怎么还不醒?”
慕星衍皱着眉,又想要将司云落从地上拎起来,奈何她现在还是人形,并不方便。
他想了想,终于放弃了单手揪住她后颈的高难度操作,何况面前两人也肯定不会允许他这样做。
于是他只能略有些僵硬地托住她的肩头和膝弯,努力让自己忽略她裙摆蹭上的血迹和尘土,摇摇晃晃地把人抱了起来。
他动作生涩,速度却快,虽然并没有人跟他抢。
司云落的手无意识地从他的后颈滑下,既轻且快地抚过他脊骨上薄薄的一层皮肤。
慕星衍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次咬牙甩下一句“恶心”,径直转身走了。
那样子仿佛看见了什么脏东西,落荒而逃。
望着二人逐渐远去的背影,闻既白艰难开口:“师兄……慕公子说的‘恶心’,不会是指我们两个吧……”
他情绪有些低落,仿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招人讨厌过……”
岑如默注视着司云落无力垂下的手臂。少女的袍袖被风撩开一角,一截如霜似雪的皓腕若隐若现,像是一折就断的脆嫩花茎。
他的视线缓缓上移,在掠过她肩头的血手印时微微一凝。
那是之前慕星衍留在她身上的,令他不快的气息就来源于此。
然后闻既白看见一贯温和的大师兄唇角微微上扬,以肯定的语气说道:“或许,是在说他自己呢?”
闻既白:“?”
不是……真的会有人这样说自己吗?
“反正不会是指司姑娘……”闻既白小声吐槽,“他刚才还挺投入呢,一滴都没浪费。”
说话的间隙,岑如默已经蹲下身去,似乎从杂乱的泥土中发现了什么,捡起了掩埋其下的桃花耳坠。
他将耳坠扣在手心,就听闻既白继续问道:“师兄,现在怎么办?”
“不急,他撑不了多久。”
岑如默心中默念倒数,等到慕星衍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无奈地耸了耸肩。
“闻师弟,扶危济困既是你入世之道,自当对病患一视同仁。慕公子就交给你了。”
闻既白:“哦……哦?不对啊师兄,我自幼身娇体弱,不比你日日习剑。抱个姑娘没问题,可要是慕公子的话,未免有点强人所难吧?打个商量?”
“我不愿意。”岑如默礼貌而坚定地拒绝了他,补充道,“你抱不动的话,也可以拖着走。”
“我……我还是背吧。”
*
“你醒啦?”
司云落苏醒时,已经身处山下的农户家中。闻既白放大的面容就在近前,狠狠地吓了她一跳。
等到认出了他的身份,意识才渐渐回笼,大量的碎片记忆涌入脑海,让她一时有些惘然。
“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司云落拧着眉心,摇了摇头,问道:“我怎么了?”
“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慕公子说你是体内凤血反噬,自作主张给你放了血。”
司云落低头看向指尖,果然在食指上发现了细小的伤口。过了一夜,伤口愈合得很快,只是略微有些红肿。
好他个慕星衍!竟然趁她一时不备暗下黑手!这种小伤看着不起眼,其实最是疼痛,正所谓十指连心,四舍五入慕星衍在扎她的心!
似是注意到她不忿的神色,闻既白小心翼翼地解释道:“那个……慕公子也是好意,他还……”
司云落警惕起来:“还什么?”
……
听完闻既白的说辞,司云落看起来相当平静,只是客气地拜托他:“能不能帮我打盆清水来,再拿些皂角。”
闻既白照做了,然后——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司云落洗了十遍手。
司云落搓洗得格外用力,原本就红肿的伤口肿得更高,她也仿佛毫无所觉。
她把白皙的双手从水中捞出来,用随身的巾帕擦净,放在鼻端仔细地嗅了嗅。
“好像没有那家伙的味道了,你闻闻。”
司云落大大方方地把手伸到闻既白面前,肤如凝脂的柔荑近在咫尺,几乎要触碰到他的脸颊。
闻既白的呼吸不着痕迹地急促起来。
“真的只有皂角的味道。”他信誓旦旦地保证,看着她的眼神格外真诚。
他说了谎。除了皂角的味道,还有……她身上的味道,是少女温软的馨香。
司云落姑且信了他的话,收回手又贴着腕子嗅。
“我也觉得。”她咕哝道,“还好洗掉了,要不然真是太恶心了。”
这个形容词似曾相识啊……
闻既白默了默,还是选择向她坦白真相。
“其实……不止如此。事实上,是慕公子抱你……”
然后他看见,司云落自暴自弃地抱住膝盖,从牙缝里努力挤出几个字。
“麻烦你回避一下,我想沐浴。”
“闻师弟莫不是记错了,司姑娘是我送下山的。”
岑如默推门而入的时候,司云落特意看了看他身后。
没有人。
她立刻就恢复了正常,也不再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因为在她心里,有另一件事占据了更重要的地位。
司云落开口道:“岑仙友,昨夜究竟是怎么回事?琅琊山下为何会有凶兽遗骨现世?”
她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又有些不好意思,声音放轻了些,才问出她最关心的那个问题。
“以及……试炼是否还作数?”
岑如默和闻既白对视一眼,答道:“事实上,经过我和师弟连夜勘察,琅琊山下镇压的遗骨,乃是上古凶兽獬斛。”
獬斛,上古凶兽之一,可口吐人言的食人猛兽,叫声如同婴儿一般,擅长以言灵迷惑控制人类为其所食。
司云落忽然明白,鬼婴很有可能是獬斛未曾散去的精魄所化,寄居在被其诱骗的母体上。
而它之所以要跟随司云落上山,却不是冲着她和慕星衍来的,而是妄图回归遗骨,重塑肉身。
至于她和慕星衍,不过是獬斛复活的祭品而已。
但是……上古一战之后,凶兽尽皆绝迹,被镇压的精魄所在之地,正是洪荒战场遗迹,玄灵宗的山体内部。
莫非玄灵宗内部出了什么问题?
岑如默猜到了她的想法,面色稍显凝重:“此事乃我玄灵宗分内之责,稍后我便返回师门,向师尊禀明后再作定夺。”
闻既白也点头:“不错,我与师兄先暂时封住了那獬斛遗骨。只是……司姑娘昏倒前,我们曾见到一团黑气进入了你的身体,不知是否与獬斛有所关联。”
司云落尝试驱动凤火,灵力在经络中游走,指尖很快燃起一簇火苗。
她摇了摇头,表示身体并未受到影响。
只是獬斛之能,在于以言灵控制人心,往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她亦不得而知。
那慕星衍昨夜的反常举动,便是因那鬼婴的一声尖啸,而被獬斛控制了吗?
虽然她没有主动开口,但既然得了慕星衍的救护,总得承他这个情。
何况昨夜的鬼婴和大部分骷髅鬼手确实是慕星衍强行解决的,她即使再想胜过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司云落这样想着,便道:“慕星衍除魔的本事,二位仙友想来也见过了,若是有意收他入门,我也无话可说。只是自当勤勉,希望来日能与二位在玄灵宗重逢。”
她自觉这番说辞已算十分得体,虽然并不心服口服,还是愿意将入门的名额让给慕星衍,任谁看了不夸她一句大度!
何况这也并不代表她认输了!她不过是考虑到这家伙年纪大了,入门希望会越发渺茫,顺便还他人情而已。
岑如默却微微笑了:“姑娘此话何意?”
司云落:“?”
他继续道:“归根结底,此事因我玄灵宗而起。司姑娘与慕公子身负血脉,均是不可多得的少年英才,我自当向师尊请示,再给司姑娘一次机会。”
“真的吗?”司云落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又碍于岑如默的身份,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又生生将笑意压了下去。
岑如默见状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一枚玉简递给她。
“若有结果,我会通过玉简联系你。”
他踌躇片刻,还是说道:“司姑娘,你我本是同龄,未来更有可能以师兄妹相称,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束,将我当作哥哥一般对待便好。”
只是,司云落是独女,唯一虚长她几岁,可算得上“哥哥”的慕星衍……
算了,不想提他。
总而言之,她还真的没有体会过有哥哥的感觉。
见她懵懂的样子,岑如默伸出手去,似乎想抚平她翘起的额发。
可就在此时,另一枚玉简也递了过来。
岑如默的手停在半空,又缓缓握紧,不动声色地落下。
闻既白凑了上来,把玉简向司云落手里硬塞:“还有我的我的。”
司云落一手拿着一枚,奇道:“我不是已经接了你师兄的么?又来?”
“他是他,我是我,司姑娘不会厚此薄彼吧?”
见司云落不语,他似乎分外委屈。
“我原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原来司姑娘眼里只有师兄!早知他来,我便不来了。”
岑如默额头并不存在的青筋跳了又跳:“师弟,说人话。”
司云落无奈,只得把两枚玉简收了起来。
往常遇见自己受伤生病的时刻,慕星衍早就第一时间跑过来嘲笑她了,怎么到了现在还没见人?
她实在按捺不住,问道:“慕星衍呢?”
闻既白支吾着答道:“慕公子他……一早就走了,大概是听力受损,不想让司姑娘你担心而已。”
担心?什么担心?
难得有这种反杀的时刻,天赐良机,时不我待啊!
*
慕星衍骑着马,独自走在山道上。
他的世界变得非常安静,连山风吹响树叶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不过这样也好,他原本就不爱聒噪,尤其是司云落那种叽叽喳喳的,吵得人心烦。
好像那白衣少年,叫什么闻既白的,在他昏迷的时候还给他治疗包扎了伤口。
他活动了一下左肩,剑伤还在隐隐作痛,但已经不像先前那般疼痛了。
龙族的恢复能力天生强悍,多管闲事。
他嗤了一声,就仿佛听到司云落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
“慕星衍……慕星衍……”
该死,明明好不容易甩脱了这女人,怎么还是会不由自主想到她?
莫非她的血还有这样蛊惑人心的效果?
他有些后悔当时的冲动,但还是忍不住舔舐了一下唇边。
声音越来越近,几乎趋于暴躁。
“慕星衍……慕星衍你停下!”
然后慕星衍发现,自己真的动弹不得了。即使他再想拿回身体的控制权,也是无济于事。
司云落也没想到他真会乖乖停下,加快了纵马的速度。
等到司云落骑着踏火追上来,少女的额头上覆了一层晶莹的细汗,微微喘着气,一双凤眼却眯了起来,带着十足的揶揄和笑意。
“慕星衍,耙耳朵的男人不丢人。”
【📢作者有话说】
1.别人在追他老婆,他竟然让老婆追他
2.耙耳朵指对老婆言听计从,川渝方言
3.闻既白:我没有被讨厌!(富冈义勇体质)
4.岑如默:我是不是你唯一的好哥哥?
5.司云落:我脏了……我真的脏了
6.慕星衍:她又说我恶!心!(超大声)
7.我这个文名是不是不好,怎么不涨收藏!(拍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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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冰冷粗糙的龙尾缠住了她的腰◎
慕星衍凝聚周身灵力,仍然没能冲破禁制,只得僵硬地停在原地,冷冷看着司云落特地绕到他的面前来,落在他面上的目光极富打量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