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片刻他甚至想掀桌子不干了,他季旸干什么不行,给他一个空壳公司他也能三年干上市。
但只是那么片刻,他就收拾好了情绪,他太知道自己肩上扛的是什么,他的任性只会带来更多的损失,他可以不在乎,但季家承受不起,父母承受不起。
他更不能让爷爷奶奶无法安度晚年。
即便这个时候,他考虑的还是大局。
或许那些人就是笃定,无论如何,季旸都不会是那个掀桌的人。
资本家的无情和狠辣,他到底还是没能参透几分。
下楼的时候,季旸和梁思悯撞个正着。
梁思悯仰头看他一眼,吐槽一句:“怎么哪儿都有你。”
说完绕过他往后院去。
季旸一把把她扯回来,搂怀里抱了下。
“咱家就这么大点儿地方,你是我老婆,我不在你脸前晃悠,我在哪儿?还说别人对我要求高,你对我要求岂不是更高。”
梁思悯挣脱不开,踢了她两脚,家里最近人来人往的,要不要脸。
她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偷听我说话。”
“冤枉,我光明正大听的。字字句句都是爱,我听懂了。”季旸低头亲了她一下,“谢谢老婆。”
梁思悯又踢他一脚:“谁爱,你臆想症吧!”
“真的不爱吗?”季旸抱着她,转了个身,撞进旁边的小房间,黑漆漆的屋子,门窗紧闭,是间储藏室,黑洞洞的,很有偷情的感觉。
梁思悯压着声音骂一句:“爱你个鬼。”
“好吧,不爱就亲我一下吧!深吻,亲十分钟,别怜惜我。”季旸鼻尖蹭了蹭她,手不安分地揉了下她的腰。
梁思悯都要气笑了:“不爱亲你一下,那爱了又怎么样?你打算上天?”
“爱就我亲你一下。”季旸诚恳地说。
梁思悯:“……我给你一拳。”
门外响起脚步声,梁思悯吓一跳,主要是被发现这也太社死了。
惊慌失措的片刻,季旸搂着她的腰往怀里一带,低头吻住她。
“嘘,我锁门了,亲完再出去。”他低声说。
梁思悯:“……”
有病。
【📢作者有话说】
季旸:只要我给自己洗脑够勤快,她就永远爱我。
来啦~半夜码字真的舒服……
第37章 不爽
◎我还没有吵够◎
门外是季三家的小丫头在闹着找二伯和二伯母, 闹到这边,坐在台阶上不走了,佣人怎么哄都不行。
咿咿呀呀碎碎念着要把什么给二伯。
一墙之隔, 季旸和梁思悯正吻得天昏地暗,唇齿纠缠, 呼吸急促, 梁思悯压着声音,生怕泄露什么。
她起初还觉得难为情, 大约是黑暗的环境让她有了安全感,她慢慢也有点晕晕的。
只是被他镜框碰了几下, 觉得难受, 抬手摘了他的眼镜。
离得近了,还是能看清彼此, 梁思悯睁着乌黑的大眼珠子盯着他看, 季旸忍不住笑:“老婆, 你这么看人, 像在看猎物。”
梁思悯没理他, 只是出神在想, 他眼睛很好看,隔着镜片总显得凉薄, 可其实野性十足。
他看人的时候, 才更具侵略性。
可惜, 他是被圈养起来的猛兽。
过了会儿,她才回过神, 小声说:“你小侄女都哭了五分钟了。”
季旸低笑了声:“哭就哭吧, 小孩子你总不能不让她哭。她一天哭八百回, 我哪顾得上。”
那小丫头是个泪窝浅的, 心思敏感细腻,瞧见什么都能抹个眼泪。以前季旸被她拿玩具砸到额头,额角一片红,他还没说什么,小孩儿哭成泪人,他以为自己长得凶,吓到她了,就柔着嗓子温声说了句:“没怪你。”
结果小姑娘哭得更惨了,她妈妈来了,问她为什么哭,她抽抽噎噎说:“二伯伯额头都红了,他肯定很痛。”
挺可爱一小孩,可季旸没什么小孩子情结,哭多了他头疼,恨不得绕着走。
佣人哄不住了自然会带她去找爸爸妈妈,再不济找爷爷奶奶太奶奶,哪轮得到他操心。
这会儿更是一副谁也别耽误我和老婆亲热的样子。
梁思悯并不知道内情,只觉得他对小侄女无动于衷的样子委实薄情了点,于是忍不住撇嘴:“我以前还觉得你会是个好爸爸,我现在不确定了,你以后要是这么敷衍我闺女,我就揍你。”
季旸微微挑眉,愣了片刻,这是她第二次提孩子了。
于是笑着点头:“都已经思考到闺女了,还不愿意说爱我?”
梁思悯踢他。
突然,地面上好像有微弱的声响,伴随着小姑娘的惊呼,她的小卡片沿着门缝飘进来了,佣人来开门,发现被反锁了,估计是猜到里头有人,扬声说要去找管家拿钥匙,才能开门,让小小姐等一等。
梁思悯拍了季旸一巴掌,皱着眉,小声说:“都是你干的好事。”
俩人躲在这儿接吻,像什么话。
季家人实在太多了,偏又是年末,老宅到处都是人,佣人都比以前活跃。
季旸又亲了她一下,才依依不舍说:“我去把人带走,你要是怕尴尬就待会儿再出来。”
他在地上捡了卡片,出门把季又又带走了。
季又又大名叫季乐曦,是小小辈里的独苗苗,全家的小宝贝。
季旸弯腰抱起她的时候,她搂住二伯伯的脖子,口齿不清地问二伯母去哪儿了,季旸拉长了声音:“二伯母……被二伯藏起来了。”
“为森么?”季又又声音充满不解。
季旸笑了声:“宝贝就是要藏起来的。”
“二伯母……宝贝。”
“嗯,二伯的宝贝。”
梁思悯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掏出手机给他发消息:“再胡扯我就揍死你。”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听着外面没人了才出去。
前厅都是人,她从侧门绕出去,打算回后院季旸的房间。
花园的廊道里也有人,梁思悯觉得自己跟做贼一样,大约是心虚,只好避着人走。
然后在小道里,和季星瑶狭路相逢,她穿着单薄的衣裙,在这边四面漏风的地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一张嫩白的脸被冻得泛红,倒很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气质。
“梁思悯……”她突然叫住她。
梁思悯站住了脚步,瞥她一眼,微微挑了下眉:“说。”
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子,她永远这样,看了让人讨厌。好像全天下要围着她转一样。
“你跟二叔……结婚了?”她刚刚问了佣人,佣人说,这是二少的太太。
叫得倒是亲近,季旸估计连这是谁都不知道,梁思悯忽略掉她快要破碎的表情,极淡地“嗯”了声。
她也不太想周旋,但既然是亲戚了,也不好太下人脸面。
“所以以前你就故意看我笑话是不是?”季星瑶告诉自己很多遍,不应该再来她面前露面,最好祈祷她能忘记自己。
但怎么想都觉得难堪。
在南城的时候,俩人碰面的机会不少,每次梁思悯都是人群里的焦点,但又经常安静坐在一旁不说话。
那时候她总是在想,装什么,那些炫耀的话脱口而出,其实也不过是想争一点脸面和旁人的注意力。
梁思悯没去的时候,她才是那个样样都出彩的。
梁思悯笑了声:“我没那么闲,你是谁跟我也没有关系,你的事我不想知道也不关心,如果你聪明,就从我眼前消失,你也会从我的大脑里消失的……小侄女。”
季星瑶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说了句:“你出事那天,明珠天地的赛车场做过一次维护和检修,负责人外包给了一家公司,那家公司的幕后老板姓祝,而这个祝邵文,是胡檐月的大学室友祝邵灵的亲哥。”
这么绕的关系,梁思悯根本就没有试图去理解,只是迅速地捕捉到了关键词。
胡檐月?
跟她有什么关系?
季星瑶抿了抿唇:“你不信可以自己去查,有没有动手脚我也不清楚,只是偶尔得知有这么一层关系而已,我跟着爸妈来给太奶奶祝寿,他们希望我能在老家表现好一点,以前有过什么是我不对,希望你……大人有大量。”
她终于还是放低了身段。
有些时候,是没有公平可言的,她大可以硬气,但她又很可耻地想要沾沾季家的光。
那就不能既要又要。
梁思悯回过神,内心感受到一股烦躁和郁闷,但却并不想在此刻表现出来,于是面无表情回了句:“我说了,我没那么闲。”
说完她就走了。
回到房间的时候,她没有立马去找人查,只是坐着发了会儿呆。
她这辈子自认对身边人都是很好的,给予了极大的帮助和信任。
她原本并不想透露自己是谁,是胡檐月自己主动联系她,多次请求想要当面感谢,她才去见她的。
那是她第一个资助的对象,她也好奇,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并不想怀疑她。
但其实她在南城就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没有继续查下去,一方面是觉得没有必要。
另一方面,她唯一不想怀疑的对象,就是她。
那种怀疑自己最信任的人的感觉,是一种极端的情绪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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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旸好不容易把季又又哄好送还给她妈妈。
问了佣人梁思悯去哪儿了,得知她回房间还有点意外。
她这个人其实很爱热闹,活泼好动得不行,前几天闹脾气,怪他工作忙不联系她,其实也是因为她在家闲着了,没人陪她玩。
于是格外在意他竟然冷落她。
他觉得冤枉,可到底是他追人,自然要尽心尽力些,现在没多会儿他都要关注她一下,倒是把她烦得不轻。
可尽管烦,她也没有恼。
她这人,就是口嫌体正直。
死皮赖脸确实有用。
季旸推开门的时候,她正在发呆。
多稀奇啊!
梁思悯还有发呆的时候。
她看起来心情不大好,甚至有些消沉。
季旸走过去,挨着她坐下,然后抱着人抱进怀里,坐在他腿上。
梁思悯像是突然回神了,她的眼神露出几分凶狠和怒意,然后像是个机器人被突然按了开关,她倏忽跨坐在他腿上,开始解他的衣服。
“啧,干嘛呢……”季旸握住她的手腕。
青天白日这么主动,还是头一回。
他这反应也起得迅速。
梁思悯拨开他的手,继续解他的衣服:“我想要,就现在。”
她的声音很沉,带着些微的不爽和憋闷。
“我这是哪儿惹到你了?”季旸小心问她。
梁思悯拧了眉,突然俯身吻住他,堵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
手上动作也没有停,凶巴巴地把他一通摆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强了他。
季旸喉结滚动。
他承认他有点招架不住,但这情形未免太诡异了。
而且他清晰地感受到她真的不开心。
“不是,老婆……”季旸试图制止她。
这种被突然脱衣服强迫式做的感觉实在是有点莫名的羞耻。
梁思悯两只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固定在身下,敛着眉,十分不悦地说了句:“这会儿别扫我兴,你话怎么这么多。”
明明也很有感觉。
季旸还想说什么,被抱了个满怀,他被撩得起火,终于不再试图反抗,专心伺候这位祖宗。
她今天是真的有点不高兴,既凶又控制欲强,全程压着他,不让他动,自己痛快了,然后才像是耗电完了,趴在他胸口,沉沉吐出一口灼热的气。
汗涔涔的两个人,暧昧流淌,衣服散落在脚边,一片狼藉。
季旸抬手摩挲了两下她的背,知道好好说话她总是不好意思倾诉的,没好气问一句:“你拿我当按摩/棒?你是不是人啊梁思悯。”
梁思悯被他的形容逗乐,抬头亲了他两下,顺便抱了他一下,潦草地给了个事后安抚。
“就这样?”
梁思悯哼一句:“你适可而止!”
季旸:“……行。但你最好给我个理由,我又不是鸭子,你不高兴了压着我泄愤?”
“不爽。”梁思悯垂下眼睫,倒头安静地趴在他胸口,余韵犹在,大脑和身体都短暂地放空了,觉得烦恼少了很多,可还是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为什么会是这样呢?她很少自省,因为很少违背自己的本心去做事,那么被爱被讨厌都是应当的,人本来就不可能总被喜欢,但她这次却真的忍不住回忆了一下,自己到底哪里对不起胡檐月,可无论怎么想,即便自己不是个好人,也不该被这么对待。
连人带车飞出去的瞬间,她大脑有短暂地空白,那时候其实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后来躺在病床上才知道害怕,这么些年大大小小摔过无数次车,她骨子里本就带着冒险精神,很少因为这个感到怯懦和后怕。
只是那时独在异乡,突然发现自己其实还是念家的,觉得如果真的就那么死在外头,真的是不甘心。
也算是间接导致了她后来回衍城那么干脆。
季旸轻轻抱住她:“跟我说说,谁惹你不高兴,你不好意思骂我替你去骂。在这个家里,你不需要忍受任何人。”
他以为是季家人惹她不痛快了。
梁思悯却只是问了句:“你……真的喜欢我吗?”
“为什么会怀疑,是我做的还不够,还是我说的不够明确?”季旸捏了捏她的脸,表示控诉。
“挺多人讨厌我的,我一直觉得你也挺讨厌我,你的喜欢反而很不可思议。”梁思悯笑了声,“我也不知道明明有人表现得那么喜欢我,又背地里那么恨我。”
季旸拧眉:“谁?”
他说:“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人也是会变的。我最开始好像真的不太喜欢你,但也没有到讨厌的地步,后来我想过,那大概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喜欢,我不由自主地被你吸引,但你身上又有某种我无法接受的特质,每当我想要靠近你,理智就会告诉我,不可以,你们不是一路人。但最后我还是不可抑制地沦陷了,如果说一见钟情的爱是一种荷尔蒙促使下的盲目,那我对你,大概是一种清醒下的沦陷。我的理智告诉我我们不合适,但我的本能告诉我我渴望爱你,最后我还是选择爱你。”
梁思悯第一次听他这么认真地剖析,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半晌才问了句:“我们哪里不合适?”
季旸的情绪一下子就被堵回去了,他吸一口气:“你故意找茬?”
“我觉得很合适,样貌家世人品,属我最配你,整个衍城你找不到第二个像我这么完美的老婆。”梁思悯十分不爽地说着,“到底哪里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