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侧/宠妃上位记——茸兔【完结+番外】
时间:2023-11-19 23:02:43

  “懊犯着娘娘久了难免飘飘然些,身为奴婢不懂规矩,竟想指使妾身,妾身为了皇室颜面,当然不能听她所言,娘娘娘说可是?”
  说罢,她笑一笑:“至于妾身想要的支取银子一事,说白了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毕竟谁宫里还没个银钱短缺的时候,其实娘娘本不该陌生,不是吗?”
  这话说的意有所指,林贵妃一听,顿时心里微惊,慌张之下咬牙切齿道:“从前初见时只觉得玉贵人谦逊柔弱,如今再见方知你口齿如此伶俐,从前种种,竟都是装出来给本宫看的。”
  “宫中有过身孕之人不知你一个,你少用身孕拿乔!今日仗着自己有孕,不把宫规放在眼里,也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她怒声呵斥道,“玉贵人,你放肆!”
  沈霁欠身哎呀一声,柔声道:“妾身不过是想提前一日支取月例银子,并未多花宫里一分钱,怎么到娘娘这里便成了放肆,成了藐视宫规?”
  “这每笔支出都会在账目上走清楚,娘娘又怕什么呢?”她移步走到那账目跟前,单手拿住举了起来,在林贵妃跟前晃晃,“这账本,不是娘娘每个月都会核对清楚的,还会有假不成?”
  林贵妃劈手将账簿夺下来,被她一句接一句的不敬和忤逆激得满心怒火,更是警惕,她为何句句不离账本。
  实在是不知好歹的贱人!
  区区卑贱之身侍奉陛下已经是天大的福气,如今侥幸怀了身孕,竟也生了熊心豹子胆跟她叫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有几斤几两!
  眼下人多,她不能侮辱泄愤,更不能动手伤了她。可以下犯上,藐视宫规的罪名她总能吃得,便是太后和陛下来了,她也能用沈霁想强行支取银子不合规制一事为自己脱罪。
  要是宫里人人都因着有孕而不受惩戒,那要宫规又有何用?再金贵的身子,小惩大诫也是无错的。
  思及此,林贵妃深吸一口气,冷笑道:“玉贵人好巧一张嘴,句句挑衅,你对本宫可有一丝尊敬之意?你今日强行要违反宫规,以下犯上,就算你怀着龙嗣,本宫也该惩处于你,免得阖宫效仿。”
  “来人,让玉贵人跪到内侍省门口去!本宫也是生过长乐的人,跪上一个时辰,对胎儿不会有损。”
  一个是林贵妃,一个是怀着身子正得盛宠的玉贵人,若是在外面还好,可在内侍省处罚玉贵人,若是陛下知道了发怒,保不齐会迁怒于内侍省,这可如何是好啊。
  底下的人瑟缩不愿上前,更激发了林贵妃的怒火:“现在是本宫都使唤不动你们了不成?玉贵人刚有孕便罚不得了,那若是将来生下个皇子,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协理后宫的贵妃?”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沈霁清凌凌的眼珠一转,贝齿紧咬,撑着桌子不肯就范:“贵妃处罚妾身是何道理,妾身不过是想提前一日而已,何至于娘娘这样大动干戈的处罚妾身?”
  林贵妃懒得跟她争辩,拂袖冷声:“还不把玉贵人带到内侍省门前跪着,好让宫里人都知道,规矩就是规矩,谁都做不得这个例外!”
  沈霁被带到内侍省正门前跪下,来来往往的宫人看着如今本该春风得意的玉贵人跪在奴仆所在之地,一个个低着头脚步飞快,不敢停留。
  林贵妃果然被她激怒,出手处罚了她,那么接下来,只需要霜唤皇后和太后都叫来,再引得陛下知晓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愁将来削不下来她的协理后宫之权。
  她早已打听过了,林氏一族是出身显赫不假,家中更是不少人都在朝为官,可仰仗的,都是林贵妃的祖父,林太傅。
  林太傅虽已年老,不再理会朝政,可曾经是陛下的老师,也是先帝在时的股肱重臣,门下学生无数。
  林国公一家何等高高在上,是从前沈霁想都不敢想的门第,便是在长安,那也是一等一的勋贵之家。
  可林太傅虽年迈不管事,家业大了,却难免会有蛀虫。林氏屡屡生事,近日更是因林氏嫡系贪污受贿被联名弹劾一事遭了陛下的不满,所以陛下对林氏冷淡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般宠爱林贵妃,想来也有迁怒于她的原因。
  她若是不犯错还好,若是犯了错,惹了陛下不满,削她的权,亦是敲山震虎。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外因,沈霁才有把握试一试做这个导火索,若非如此,仅凭她一人受些处罚,便是怀了身子,再受宠爱,陛下也不会真把林贵妃怎么样。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自入宫以来,她还从未跪过这么久。
  内侍省门前高大的梧桐树漏下斑驳的光影,秋风吹过,枯黄的落叶打着旋,一阵一阵的凉意。
  路过的宫女太监们神色各异,或嘲弄或可怜,人间百态,也不过如此。
  又过了半刻钟后,霜淮忧浇羌贝掖业淖叱隼矗一看自己竟跪在地上,顿时焦急地小跑着迎向她:“小主!”
  沈霁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越过霜煌后看去,皇后坐在凤辇上,仪容端庄,仪仗缓缓从墙后走出。
  凤辇稳稳停留在她跟前,皇后被云岚扶着走下来,看到沈霁竟然跪在内侍省门前,一瞧屋内林贵妃的身影,登时愠怒起来:“扶玉贵人起来,莫让她伤了身子。”
  皇后大驾光临,林贵妃看着沈霁跪地得意的笑意淡了几分,她搭着懊返耐笞叩靡∫飞姿,趾高气扬,待走到皇后面前,才草草行礼,皮笑肉不笑:“区区小事,怎么劳烦皇后娘娘亲自来了。”
  “小事?”皇后温柔沉静的面上罕见地出现几分薄怒,“玉贵人如今怀着陛下的孩子尚不足三个月,正是不得有丝毫大意的时候,她犯了什么错,你要在内侍省罚她跪下?”
  “你行事跋扈乖张,本宫一直对你多有纵容,以为你只是使小性子,总不会不识大体,可你如今在做什么?”她看着林贵妃,嗓音柔和却有,“你是不将皇嗣放在眼里,还是不将皇室的颜面放在眼里?”
  林贵妃上下打量一眼皇后,怒极反笑:“臣妾会罚玉贵人自然是因为玉贵人犯了错,皇后娘娘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先来质问臣妾呢?知道的说皇后母仪天下,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娘娘偏心玉贵人,反而忘了宫规呢。”
  她冷冷睨了眼沈霁:“玉贵人以下犯上,言语冒犯臣妾,更是执意藐视宫规,臣妾这才略施薄惩,难道在皇后娘娘眼里,怀着身子之人便能肆意妄为,不将宫规放在眼里不成?”
  “若当真如此,臣妾倒是可惜,怀着长乐的时候实在太安分守己了些,竟然没能让全宫都将臣妾捧成个金疙瘩!”
  皇后秀眉蹙起,张口正欲反驳,谁知身后及时传来凌厉又不失威仪的声音,“你怀着长乐的时候,还不够折腾人吗?”
  众人心里一惊,抬眸过去一看,惊是太后来了。
  林贵妃可以不将皇后放在眼里,她也素来跋扈惯了,可太后是陛下的亲生母亲,尊贵非凡,她不能也不敢放肆。
  宫里有过身子的人不少,区区一个平民之女的沈霁罚跪却能惊动太后,这贱蹄子究竟使了什么招数,连太后这般挑剔不问后宫事的人都为她撑腰!
  林贵妃不甘地跟着众人一起向太后行礼问安:“臣妾给太后请安。”
  太后坐在凤辇上,一手搭在扶手之上,华丽的护甲冰冷又雍容,她淡淡环视四周,保养得宜的面上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众人安安静静的,无一人敢出声。
  她视线落到沈霁身上,淡声道:“哀家本在佛堂礼佛,却听说有人借机生事,要和哀家的皇孙过不去。”
  太后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到林贵妃身上时,问的却是皇后:“皇后,可有此事?”
  皇后福下身恭谨道:“启禀母后,臣妾听闻林贵妃在内侍省门前处罚玉贵人,玉贵人腿伤才好,又有孕不足三个月,臣妾实在担心皇嗣有恙,便赶忙过来查看,谁知林贵妃竟然让有孕的嫔妃跪在内侍省门前,这实在是太过。”
  “不论玉贵人犯了何错,可她总归是怀着身子的人,现在天气这样冷,内侍省又是什么地方?于情于理,都不该如此。”
  听到这话,太后才淡淡看向了林贵妃:“此话可真?”
  林贵妃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日之事会惊动太后出马,当下也有些慌了,颔首道:“太后明鉴,臣妾本在内侍省中核对账目,是玉贵人出言不逊在先,又提出无理要求在后,臣妾实在无奈,这才决定小施惩戒以正宫闱,何况臣妾只是罚跪一个时辰,不会对胎儿有损……”
  太后当即皱紧了眉头,冷声道:“玉贵人素来最是温顺谦逊,怎么可能对你出言不逊,她又能有什么无理要求,值得你这样大动肝火,不惜伤了龙胎,不惜损了你贵妃的颜面!”
  沈霁以帕掩面,簌簌落下泪来:“太后明鉴,妾身对娘娘一直温声细语,从未有过任何一句僭越,今日来内侍省也只是想提前一日支取明日的月例而已。”
  “妾身初封贵人,众人新来的宫人足足多了一倍,上下打点都是不小的数目。妾身孕中,多亏了宫人们悉心照顾,实在不愿苛待了她们,便厚着脸皮来讨,想着应当不打紧,谁知贵妃娘娘不肯,口口声声说妾身违逆,要跪在内侍省门口以正宫规。”
  她哭得伤心,眼圈通红,称得上梨花带雨,用手紧紧捂着肚子:“可内侍省的这般多宫人都瞧见了,妾身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惹得贵妃娘娘不满,太后仅可随便找人去问,妾身绝无虚言。”
  太后将她的话听进耳中,冷冷扫视了周遭内侍省的宫人,“玉贵人所言可真?”
  若无太后,内侍省的人兴许会碍于林贵妃的威名不敢出声,可太后在此,林贵妃又算得了什么,更不敢有一句假话,即刻便跪下,齐声道:“启禀太后,玉贵人的确言语温和,不曾过激,一直以来的诉求也是想要提前一日支取银子,反而……”
  其中一位内侍省少监深深低下头去,说着:“反而是林贵妃身边的宫女先对玉贵人不敬,此后贵妃娘娘也疾言厉色,勃然大怒。”
  太后冷笑一声:“林贵妃这后宫刑罚,用得倒是愈发纯熟了。”
  林贵妃平素耀武扬威惯了,又一向看不上宫里的太监宫女,内侍省每个月都被林贵妃折磨,呼来喝去,形同猪狗,不知道多少人对她不满。眼下她出事,有的是人想在太后跟前告她一状,最好能削了她的协理后宫之权,那才痛快!
  内侍省哗啦啦跪了一片,竟然都是一个口径,林贵妃自知他们不敢在太后跟前说谎,一时哑口无言,张着嘴半晌,不知怎么辩驳。
  可恨那玉贵人分明句句都对她不敬,只因绵里藏针,便让她落了下乘!
  她刚想开口分辨,谁知从红墙外又走来一道她此刻最不愿见到的明黄色身影,坐在尊贵的龙辇上,正缓缓而来,嗓音冷冽,显然是动了怒。
  “朕的后宫,竟没有一日安生。”
第41章 41. 041 旨意
  御驾亲临, 内侍省门前数十人齐齐跪下,沈霁眼尾泛红,湿漉漉的泪珠挂在眼眶, 说不出的委屈可怜, 她一手小心捂着肚子,柔柔颔首行礼:“妾身给陛下请安。”
  “起来吧。”
  御辇稳稳当当地停在众人跟前, 秦渊沉着脸从御辇上走下来, 冷声道:“朕才从宣政殿议事出来,甚至不得一刻清闲,就有人来传说玉贵人跪在内侍省门前。”
  他冷冷看向林贵妃:“又是你做的好事?”
  “玉贵人有孕在身, 朕一再交代宫中人仔细照顾, 小心照料, 切不可伤了龙嗣,林贵妃, 你是把朕的话当耳旁风吗?还是你们林氏都是如此, 恃宠生娇,忘了本分。”
  如此严厉漠然的质问, 林贵妃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下意识摇了摇头。
  大庭广众之下,她还从未见过陛下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尤其是对她。
  这么多年,陛下向来对她纵容宽宥,宠爱有加, 从太子府到皇宫, 一向她喜欢什么就给什么,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们自幼相识,她在陛下心里从来都和那些没有感情的女人不一样, 陛下宠她,疼她,敬她,满宫嫔妃,她最得宠,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就算她不喜欢皇后,对皇后多有不敬,陛下也只是会微微皱眉劝诫,从不会呵斥。
  更别提是在这么多人面前驳了她的颜面,可自从怀了长乐开始,一切都慢慢不一样了。
  林氏在长安是极为显赫的门第,因为祖父被先帝特赐太傅的缘故,在朝中威望极高,门客子弟无数,偌大的朝廷里,林氏的势力就犹如大树下深埋于土的粗壮根系,渗透到了每一个角落。
  从前祖父是林氏族长时,虽也声名极盛,门庭若市,可祖父御下极严,林氏一直循规蹈矩,是天子身边最得力的近臣。
  自从祖父不再过问林氏族中事务,隐居在长安郊区,父亲上位管事,林氏风头日益壮大,可野心也日益膨胀。
  这两年,更是屡屡生出事端,只是大多都被父亲压了下来,直到去年开始,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事越闹越大,终于闹到了陛下跟前。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陛下便不再像从前一样宠她。
  可纵使林氏如此,陛下虽不像从前那样盛宠于她,心里始终却有她的位置,待她如论如何也有从前七分好。
  时间流逝,直到新人入宫,她的落差感才犹如从云端坠落。
  若不是沈霁,仅凭其他女人,如何分的走陛下这般多的注意力,又怎么会让她林璇玑一次次吃了亏!
  林贵妃的眼泪缓缓落下,无法相信般,抬眸看过去:“陛下,您甚至不问问发生了何事,就只认定是臣妾错了吗?”
  “臣妾是性子娇纵跋扈了些,可从来也不会无缘无故便惩处谁,玉贵人是有孕在身,妾身也不曾想要伤她的孩子,是玉贵人出言不逊在先,也是玉贵人提出不合理的要求!”
  “臣妾只是为了维护宫纪,以防有人如玉贵人一般再借着有孕之身借机生事,难道有孕的嫔妃,就能目中无人了吗?”
  她语气极为凄婉,说得声泪俱下,可陛下却只是蹙了眉头,冷声道:“朕倒是想听听,玉贵人究竟提了什么要求,能让你大动肝火。”
  林贵妃的身子僵了一瞬。
  没想到她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陛下非但不曾心软,不曾为她说话一丝一毫,反而刨根问题,问沈霁究竟说了什么……
  今日一场闹剧实在荒唐,前因后果听了个遍,太后已然没了耐心,她觑一眼林贵妃,搭着梅英的腕坐上步辇,缓声说着:“玉贵人想提前一日取了月例,便为林贵妃不喜。”
  “身为后宫嫔御,更是辅佐皇后协理后宫之人,却刻薄善妒,无容人之量,于皇嗣有损,更是无视皇家颜面。”
  “既无贤无德,又如何做众妃表率。”
  太后虽不曾明说,可其中的含义已经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在场的人都是人精,自然听得出太后的意思。
  人群之中,沈霁楚楚可怜地看向陛下,未曾说话。
  林贵妃跋扈,惹宫中众人不满,更是为太后所不喜,可尽管如此,陛下看向她的时候,还是有一瞬的犹豫,仍在斟酌。
  她不知道陛下是在权衡林氏,还是在思考和林贵妃之间的情分,亦或是长乐公主的面上,可沈霁不能让陛下犹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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