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温南汐在考试排名上，从来没超过颜可一次，在社团活动上，在老师的嘴里，也是落颜可的下风。
可以说，她一直活在颜可的阴影下。
偏偏高中三年还都在同个班上。
吃完饭，温友涛还没讲完电话，温南汐拿着温渝给她切的水果，进房间里学习。她复盘试卷的题目，在与颜可拉开差距的那道题上，做了一遍又一遍，做得头晕脑胀，窄小的房间里，让她呼吸不过来。
她索性丢开了那张试卷。
一旁的手机响起，元舒偷着给她发短信，她们的手机都没有网络，只有周末可以开网络，平时只能发短信。
【云舒：要不要出来喝杯奶茶？我都学晕了。】
【南汐：好，奶茶店见。】
她站起身，穿上校服外套，拉开房门，温渝在客厅给一件上衣补线，听见门开，看了过来，“怎么了？”
温南汐往阳台跟主卧看去。“他呢？”
“你要出去？”温渝看到她穿上外套，询问。
“嗯。”
她点了点头。
温渝看眼主卧，摆摆手道：“去吧，没事，放松下。”
“谢谢妈。”温南汐快步走向门口，换上鞋子，轻手轻脚关上门，随即快步下楼，穿过一条长长的巷子，一眼就看到元舒站在奶茶店门口朝她挥手，温南汐走快两步，元舒问道：“喝什么。”
温南汐跟她靠在一起，点了两杯奶茶。
两人站在奶茶店门口喝着，元舒咀嚼着珍珠，看向温南汐：“你这次成绩算是有突破了，你爸爸...有没有夸你？”
温南汐摇头，她头发微卷，披在肩膀上。
元舒翻个白眼，“感觉你怎么做，你爸都不满意！”
温南汐喝着奶茶，没吭声。
“傅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温南汐与元舒转头往那儿看去，就看到颜可穿着杏色的格子裙往旁边的那条巷子走去，站在了一个男生的面前，那个男生身穿着一中的校服，靠在墙壁上，低头看着手机，碎发遮住他眉眼。
他握手机的手腕上戴着黑色腕表，手臂线条流畅，浑身没骨头似地懒懒倦倦。颜可手轻轻掐腰，眉眼笑得弯弯，“走吧。”
男生站直了身子，转身往巷子里走去，颜可急忙跟上，裙摆飘逸，她侧脸带出了一个酒窝，比白天拿到成绩更甜。
“我去！”他们走后几秒，元舒才开口，她握住南汐的手腕，“颜可能一直拿那么高的分数，会不会是有人帮她？”
温南汐从巷子口收回视线，看向元舒。
元舒眨眼，“你知道刚才那个男生是谁吗？”
温南汐摇头。
元舒像解惑一样，“他叫傅延，一中的第一名！那个今年最有望拿状元的那位，你没听说过？”
温南汐愣了愣。
她又往那巷子看去，脑海里浮现男生隐隐的俊帅眉眼。她说道：“我听说过，但没见过真人。”
“真人很帅的，就刚才那样，他那张脸，别人都说他出道一夜就爆。”元舒喜欢浏览各种论坛，两个学校的论坛她都有潜伏在里面。
温南汐声音轻轻：“那确实像会一夜爆红那种。”
元舒笑道：“是吧。”
后又笑不起来，她啧一声，“之前就听说颜可跟他关系很好，没想到是真的，不过她今晚这样穿，确实很漂亮。”
温南汐见过颜可各种面貌。
今晚少见地漂亮。
她喝多了奶茶，涨肚子，看眼时间，差不多得回家了，她拉着元舒往巷子口走去，“我们散散步。”
元舒应了声。
两个人逛了一圈，肚子舒服一些，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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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温友涛跟温渝要赶去别的城市参加好友的婚礼，来不及做早餐，温渝给温南汐早餐钱，让她自己下楼买早餐。温南汐收下，背着书包往后面的巷子走去，进了便利店，站在柜台前。
要了一份关东煮，然后捧着关东煮来到高脚桌，她摊开英语课本，一边吃着鱼丸一边低声念着单词。
女生声音轻轻软软。
旁边高脚桌也来了一人，耳朵里塞着耳机，咬着饭团，耳机里的声音隐隐与女生的声音重合，他往旁边轻扫一眼，看到女生鼓鼓的腮帮子，他收回视线，垂眸看回手机。
温南汐念得累了，抬眼，从玻璃上看到身侧有人，对方低着头按着手机，在玩游戏，是俄罗斯方块，手边还有杯咖啡。温南汐随意抬头一看，看到对方碎发下清隽的眉眼，与昨晚靠在墙上懒散的模样一瞬间重合。
她愣怔一秒。
她收回视线，头发披散着，刘海微卷遮挡着她的脸蛋，也遮挡住这狭小空间无限往外跳的心跳。
她把目光看回英语书，伸手去拿鱼丸，往嘴里塞。
吃了两颗。
身侧位置骤空，颜可从轿车里下来，往这儿挥手。那个男生戴着耳机走了出去，随着而来还有几个同学与他一起，颜可也走上前，与他交换了一本书，然后再分道扬镳。
一中与二中，隔得不远。
一条巷子的距离，曾经，二中还有人爬上一中的围墙去偷听一中一位老物理老师的课。那位老师是一中的镇校之宝，有他在，一中的物理年年第一。
拿了张纸巾，擦拭唇角，温南汐抱起英语课本，离开便利店，进学校。
在门口遇见颜可，颜可一袭掐腰校服裙，看她一眼，下巴微抬，她笑着鼓励，“南汐，下次继续加油啊。”
这话一出，她身边的同学都笑了。
好像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温南汐一声不吭，走向座位。
第3章
元舒正好也进来，冷冷扫她们一眼，坐了下来，她把书塞进抽屉里，“她刚才在门口跟你说什么。”
温南汐摊开试卷，检查答案，她嗓音淡淡，“让我加油。”
“呸。”元舒翻个白眼，“假好心。”
温南汐把试卷叠放在一旁，每次考完试，下次考试之前，又是一场新的较劲的开始，她已经反射性地祈求上天让她考过颜可一次，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早上三节物理。
第四节 是体育课，全班集体长跑一千米后就自由活动，天气炎热，烈日高挂半空，累极出汗，女生们纷纷握着腰站到树下乘凉。
温南汐与元舒站在这边的树下，气喘吁吁，热汗滚落，两个人拿着水喝起来，缓缓神，那边的树下爆出娇嗔的笑声，八九个女生聚集在那边的树下，颜可笑得灿烂，站在她们的中间，彼此说着笑，热闹非凡。
风吹过来，称得温南汐元舒只有两人的这边树下格外冷清。
只要有颜可在的地方，人心都会偏向她。
元舒看向温南汐，正想问温南汐要不要吃雪糕，这时，班长跑来，喊走元舒还有颜可那边几个女生。
“你们几个，轮到你们打扫公共区域的卫生啦，都故意忘记是不是。”
元舒一听，拍拍屁股起身，“就是故意的，怎么了。”
班长翻个白眼，往她手里塞扫把，温南汐看笑了，元舒朝她吐舌头，然后就去图书馆那边打扫。
温南汐带了书来上体育课，元舒一走，她就进了大堂，寻个阴凉的位置，翻着书看起来。
看得入神。
不一会儿，身后传来说话声。
“颜可，这是傅延的笔记对吧？”
“对，他的。”
“哇，记得好清楚，他的字迹好好看。”
颜可轻轻一笑，“他的字一直都很好看。”
“他帮你补习吗？”
“偶尔吧，有空就会。”
“真好，这样，你就可以每次都把温南汐压在下面，让她翻不了身。”
颜可又是一笑，“无所谓，我不补习，她也翻不了身。”
她们全笑起来，颜可突然又道，“别扯坏了，我今晚还要还他呢。”
“咦——”她们又笑起来，带着一些暧昧，“你是不是喜欢他？！”
颜可突然没了声音，女生们笑得更大声，推搡着，颜可笑眯眯地道：“别闹啦，我的目标，是跟他上一所大学。”
“哟哟哟，你是不是有偷偷追他？”
颜可笑得极其甜美，没有应，只有笑声，声音吵闹得厉害。温南汐看不进去书，她身后是墙壁，墙壁那头是楼梯，楼梯口就在她的手边，所以她们的笑声才离她这么近，说的话，她才能听得那么清晰。
温南汐指尖合上书本，准备起身。
从那边就跑来几个女生，是跟元舒一起打扫卫生的那几个，她们手里连打扫的工具都没有了。
温南汐脸色冷了几分，她站起身，往元舒打扫的区域走去，一走到那儿，就看到元舒一个人孤零零地拿着扫把在扫树叶，嘴里骂骂咧咧，“妈的，无语，还没扫完呢，就全跑了。”
温南汐放下书本，从她们扔下的打扫工具里拿了一把扫把，走进打扫的区域，帮着她扫，元舒听见声音，回头一看，温南汐拿过扫斗，把树叶扫进去，“下次跟班长说一声吧。”
元舒看见姐妹来，心里暖暖的，她低头继续扫，说道：“说了也没用，她们急着要去找颜可聊天。”
“说两句下次还是这样的。”
温南汐神色不变，扯过白色的大桶。
两个人合力把树叶倒进去，这儿阴凉，倒是挺舒服的。
晚自习时，班主任张宇川进来，说周五要开个家长会，让他们回家通知家长。温南汐下意识回头看一眼颜可，随即收回视线。元舒叹口气道：“那只能让我奶奶来了，我爸妈都不在家。你呢？”
“这次应该不是你爸爸了吧？”
温南汐合上书本，说道：“我会让我妈来。”
“嗯，你妈妈那么漂亮，多露露脸。”
两个人一块收拾书包，起身离开教室，夜色很美，还带着一丝白天的燥热感，走巷子会比沿着大路走，更凉爽一些，于是温南汐与元舒走进巷子里，温南汐指尖玩着书包带下的小玩偶，元舒犹豫着要不要买瓶喝的。
太热了。
她手勾上温南汐的脖颈，突地在她书包旁看到一个蓝色信封，她一把抽出来，问温南汐，“这是什么？”
温南汐一愣，她往信封上看去，“我不知道。”
元舒哈哈笑起来，“肯定又是给你送情书的男生，哟，这次这信封还有香味。”
温南汐虽然性格比较内向，但她那张脸很漂亮，特清纯那种，时不时地也总能收到情书或者一些有意无意地告白。元舒笑着打量信封，“来，看看是哪位男同学——”
温南汐立即抬手去拦，“别拆呀。”
“哈哈，看一眼嘛。”元舒故意闹她，她指尖点了温南汐的鼻子，“说不定这次是个别校的帅哥，就是那种特别特别帅，长相出道一夜爆红那种——”
温南汐鼻子痒，躲着她的手指，无奈地笑着道：“不可能的，我们今晚又没遇见什么人，肯定是咱们学校的。元舒，你还我——”
她抓住元舒的手，拿到了那封信，猛地往身后藏去，笑意潋滟聚集在眉眼处，她眼睛一扫，正好对上便利店门口的两个男生。
她顿时呼吸一凛。
身子定住。
其中一位，是那个傅延。他手里握着瓶水，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微偏着身子与他身侧的男生说话，那男生手搭在他肩膀上，她就这样，对上他们的四目。那一刻，安静，尴尬，有点僵硬。
元舒惊呼一声。
温南汐想打破僵局，下意识地冲他们弯着眉眼礼貌一笑，随后握着元舒的手腕，拉着人走。
她走后。
那便利店两个男生才有动静，谭宇程挑了下眉头，“哟，这女生长得真挺漂亮啊。”
刚才那一笑。
正好细碎的灯光落在她眼里，笑起来眼睛亮亮，连她那微卷的刘海都极其好看，更别说那唇瓣，红唇好看，深藏的酒窝隐隐若现，几分灵动。
一下子春风佛面，令人心动。
“啧啧，还有点回味，你说她刚刚是对我笑，还是对你笑？”谭宇程手肘撞了下傅延的腰侧，傅延叼着棒棒糖躲开，手里松松散散地拎着那瓶水，他动了下嘴里的糖果，轻扫一眼谭宇程，“我怎么知道。”
谭宇程笑容拉大，自恋道：“很可能是我。”
傅延语调随意，“是你。”
第4章
拐进巷子里，元舒睁大眼睛，“刚刚是傅延对吧？这两天，咱们运气怎么那么好，总遇见他。”
巷子里昏暗，没什么光亮，温南汐脱下书包，把信封塞进书包里，再背上，元舒捧脸，“还真别说，就是很帅啊，他穿校服就是比别人穿校服要好看。”
一中二中的校服都是一样的，只是校徽不一样，所以有时两个学校一块放学时，分不清是一中还是二中的。他刚才就穿着蓝白色的校服，咬着棒棒糖有些许的懒散，痞痞的。
温南汐垂着眼眸，与元舒走出巷子，元舒还是渴，拉着温南汐走到大路旁的小摊位买西瓜，摊位阿姨给她们一人切一片，温南汐接过来，咬一口，元舒感叹，“好好吃，好甜，我将来要是考不上好大学，我就开一间水果店。”
温南汐一口一口地咬着，说道：“你怎么会考不上，你前十啊。”
元舒嘿嘿一笑，“给自己找个退路嘛，我爸妈不太在乎我考得如何。”
温南汐有些羡慕。
她就不行。
这时，那边巷子走出来两个人，正是傅延与他那位朋友，隔着很远，本该离开学校的颜可没有走。
她背着书包朝他们走去，结果在接近傅延时，差点摔倒，傅延握住她的手臂，把她拉了起来。
颜可对着他笑起来，眉眼弯弯，酒窝立显。青春靓丽的少女，眼里藏不住情绪，元舒眯眼，拉着温南汐，说道：“她肯定喜欢傅延。”
西瓜汁顺着温南汐的手背滑落，滴在地上，她想起体育课听到的对话，颜可没有否定的喜欢，以及要一起上一所大学的决心。她咬一口西瓜，看着他们三个人走向公交车站，一块上了车。
回到家。
温友涛在办公桌画图。
温渝给她倒一杯水，轻声问道：“吃不吃宵夜？”
温南汐摇头，“不吃。”
她走向卧室，顺手拉了温渝的手，母女俩进了她的小房间，温南汐放下书包，她看向母亲，“妈，周五开家长会，你去吧。穿好看点。”
温渝一愣，随即笑道：“好。”
她顺手拆下温南汐的头发，说道：“洗完澡早点睡，新的老师我请好了，周末你可以见一见。”
“好。”
温渝顺顺她的头发，就出去。温南汐披散着头发去拿睡衣，走进洗手间去洗澡。洗完澡出来，温友涛还在画图，她没有跟他打招呼，直接进了房间。关上房门跟窗帘，她在床边坐下，并从书包里取出那封情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