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人计划还未实施,就被发现,逢晴有些尴尬,她今年已经二十四岁,而不是十四岁了,还玩这些小孩子的把戏。
幸好窦苹也不是很在意,继续低下头看着手机:“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等我打完这一盘。”
逢晴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打扰人游戏可不是个好习惯,她深有感触。
而且她现在可是有求于人,自然要把姿态放得低一些。
趁着这个空儿,她打量了一下窦苹,脸色极好,精神气十足,一点也不像生病的模样。
她心里便安定下来,以后可要好好关注一下窦苹的心脏问题,万一后几年爸爸的私生子被爆出来,气晕过去了怎么办?
没过多久,窦苹结束了,她把手机随意地放到桌子上,然后瞥了一眼逢晴的身后:“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弟那个浑小子呢?”
逢晴嘿嘿笑了笑:“他就在楼底下等着呢,身体不太舒服就没上来。”
窦苹“呵”了一声:“得了吧,你们俩,一撅屁股我就知道要放什么屁。逢黎肯定是想起之前说的那些鬼话,这还不到一年就要退圈,不敢来见我。”
逢晴道:“他也算小红了,就是不想干了,就由他呗,咱们家又不需要他去赚钱。”
窦苹道:“你倒是唱起红脸了。这件事,你想怎么办?直接把姓洪的拉下马?”
逢晴沉默了一下,她还真没这么想,这到底是洪骏好几年的心血,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吧?
就自己也拿到话语权就行了。
窦苹听了她的想法,还是叹了口气:“果然,小时候没把你们俩教好,没一个做生意的料,优柔寡断。”
逢晴想了一下,如果是窦苹会怎么做,那肯定会踹掉洪骏直接上位。可她富贵闲人做得好好的,还不想为个公司早日操劳。
窦苹雷厉风行,这事儿她不想出面,现在的造月只不过一块小面包,还轮不到她亲自出手。
不过倒是给逢晴说了点东西,看她似懂非懂的,也只能打住,吩咐手底下人去处理。
窦苹道:“你看看我新招那个助理,比你还小两岁,跟逢黎一般大,却比你们都强。”
逢晴心中一动,顺水推舟问道:“和逢黎一样大?那可真是年轻,她叫什么,说不定真和逢黎认识呢。”
窦苹瞪了她一眼:“这世间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人家叫莫思懿,是个聪明人。”
还真是她。
逢晴心里微妙,想起来在车里死活不肯下来的逢黎,难道这真是莫名的第六感吗?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妈妈:“妈,我总觉得,那个莫助理吧,看起来有点太那个了,你还是留意她一点吧。”
窦苹坐久了,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那个是哪个?”
逢晴道:“就不安分呗。”
窦苹看着她笑:“不安分?我就喜欢不安分的人,我也就是个不安分的人。如果安分的话,我哪能爬到现在的这个地步?现在我也看开了,这辈子,能吃的苦我都吃过了,能享的福,我也都享过了,何必再操劳下去。”
“我看中小莫,就是喜欢她的不安分,喜欢她的野心。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她能把我拉下去,我也只会拍手叫好,只要她有这个本事。”
“谁说女人一定要安分?一定要没有野心的?”
逢晴抿着嘴,说不出话来。她心里如遭雷击。
或许受了那本小说影响,她印象里的莫思懿就是一个恶毒女配,刁难小白花女主,欺骗脑残男主。
但她做的这一切难道真的是为了自己那个简直可以说是一无是处的傻弟弟吗?
男人、金钱、权力,不过都是她的掌中玩物,区区一个恶毒女配才是真的侮辱了她的野心勃勃。
她是反派,是阴谋家,是野心家,她想要的可不只是男人。
而男主,只不过是为了达到目的的必要手段罢了。
所以,高中的朦胧情愫,刻意的挑拨离间,姣好的容貌身材,刻意的小意温柔,都不过是她的武器。
在那本小说里,莫思懿是逢黎的高中同学,逢黎对她单方面的有些情愫,但她并未有所回应。
成年后再度重逢的两人,作为白月光的莫思懿却一改冷淡态度。
是迟钝吗?少年爱恋的种子到这里才发芽成长?
不,是野心的种子开始种下。
征服男主,只是一个开始。
不,她甚至不要征服男主,她只需要一个跃升阶层的机会。她的能力也配得上她的野心。
她会重新洗牌,所有的一切。
她是鸠占鹊巢的反派,不是阻拦男女主谈恋爱的恶毒女配。
逢晴觉得,是自己的思想太狭隘了,她的狭隘吓到了自己。
连窦苹这个上司都不担忧,她的好心提醒显得有些滑稽。
她还停留在震惊中,对窦苹的,也有对自己的。
这会儿正是夕阳即将落下的时候,一层金色的光芒从窗外洒进来,逢晴下意识的眯了眯眼。
窦苹看着女儿,这些年来,她已经接受了两个孩子的平庸,从来没有插手过。
谁能说,一直快乐的平庸下去不是最难得的呢?
此时她却有些担心。
窦苹开口:“听说鹤朝出差了?”
逢晴点点头,有些莫名其妙:“好好的,提他做什么?”
窦苹道:“你们最近关系很好?”
逢晴脸有点红,欲盖弥彰道:“也就那样吧。”
她的羞色自然没逃过窦苹的眼睛,这下轮到她来提醒人了。
“任何一种关系,都有强弱之分,夫妻关系也不例外。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这句话对爱情也同样适用。”她不算隐晦的提醒:“你可别被压倒了。”
逢晴满不在乎的笑笑:“这怎么可能呢。”她不太能理解窦苹突如其来的提点:“怎么突然说这个,之前不还是妈你要我们联姻的嘛?你又觉得他不好啦?”
窦苹奇怪地看了她一圈:“我什么时候让你去联姻了?你有听说过,武则天让她的太平公主去和亲的吗?”
这个比喻实在新奇,逢晴觉得好笑,窦苹能不能称得上武则天尚且有商量的余地,她确实是万万配不上太平公主的。
她的疑惑都写在了脸上。
窦苹道:“之前就是鹤朝他妈妈来问我,我跟你提了一嘴,你就答应了。鹤朝明里暗里一直关注你,我还以为你们早暗地里搞在一起,谈恋爱不敢让我知道呢!”
逢晴真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看来是自己答应的太早了。
窦苹:“不过,你们俩见面我就发现了不对,但木已成舟,就将就过呗。反正已经是个好开头,他喜欢你,气势上肯定要比你弱一等。你也就不会没有好日子过。”
逢晴仔细想了想,确实蹊跷,他们家搞房地产的,鹤家搞电子产品的,联姻也风马牛不相及。
不过,怎么感觉所有人都看出来鹤朝喜欢她,只有本人被蒙在鼓里?
她不由怀疑起来,到底是因为鹤朝的闷葫芦属性,还是因为自己有点太蠢了。
至于这东风西风的问题嘛,她还是持保留态度,人活着本来已经很累了,又何必在计较这些呢?如果能真的携手前行,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她是个彻头彻尾的享乐主义者,不想着以后的事情。鹤朝除了不发疯的时候,对她还是很好,她自然愿意一起过下去。
真没想到,当初还是鹤朝主动的,虽然方式有点老套……连告白都没有,反而直接结婚了。
如果能重来一次,她还是更希望按部就班的来,最好是高中告白,大学在一起培养感情,毕业后再结婚。
她之前答应联姻的时候,百分之九十的原因是看他长得帅吧……
而且也没有别的坏绯闻,不是纨绔子弟那一挂的,也不像他大哥一样,整体冷着脸,活像别人欠了他几个亿。
但最后,也只能归为一句,阴差阳错,缘,妙不可言?
逢晴又想起了龙凤胎的事情,试探性地开口询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哈,如果爸出轨了,妈你会怎么做?”
窦苹目光陡然犀利起来:“鹤朝那小子外面有人了?”
逢晴忙摆手道:“不是不是,他不敢的。”
窦苹又道:“那是你爸外面有人被你撞到了?”
猜中了……
逢晴怎么可能承认,坚决否认道:“真的没有,我就随口一问罢了。”
窦苹的神色缓和下来:“我想过,但究竟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但我是绝不可能离婚的。年轻的时候或许可能谈两句爱情,但活到现在,我和你爸已经是最不可分割的合作伙伴。他是个没主意的人,逢氏能到现在这个场面,里面都是我的心血。无论是钱还是人脉,我和你爸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紧紧缠绕在一起,如果斩断这些,我好不容易建起的高楼就会倒塌。”
逢晴心里复杂,窦苹的选择果然和小说剧情里描写的一样。
窦苹接着道:“但是你和鹤朝不一样,你们并没有什么绑在一起的。如果他敢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就离婚。别说一个,就是十个你,老妈我也是养得起的。”
如果是往常,逢晴肯定会奉承一番,但是今天,她没有那个心情。
她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但她真的不想父母走到那种难堪的地步。
逢黎和秦韵莫思懿可以各自安好,但父母的情况更复杂。
横贯在她们面前的是两个活生生的小孩。如果真的闹到小说里那种见面如仇敌的境况,她想还不如离婚了呢。
但显然,窦苹离不开逢氏,逢氏离不开窦苹。
父母是绝不可能离婚的。
她的心沉了下去,找了个理由,外面的逢黎等了一下午了,他最近情绪还不是很稳定,自己就先走了,过几天再来看她。
窦苹同意了,看着背影堪称仓皇的女儿,却若有所思。
这天底下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事。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只小猫
逢晴出来的时候, 正巧冷到了逢云。
刚开始她还没认出来,这是自己那个风度翩翩的爸爸。
因为沉迷钓鱼的缘故,整个人晒得黝黑。都说一白遮百丑, 逢云这实在黑的过火了,不知道的, 还以为是刚从煤矿里出来呢。
逢云笑着说话, 露出了全身上下唯一的洁白之地——两颗大门牙。
“你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不知道还以为咱们家进贼了。”
逢晴刚才还在想龙凤胎的事情, 乍一见了罪魁祸首,心里还是别扭。
逢云是老好人性格,她们家一直都是窦苹拿主意,这也就意味着,逢云在她和逢黎的成长中, 扮演的也是一个慈父形象。
爱不爱的不知道, 钱是给够了。逢晴还好, 逢黎在学校调皮捣蛋, 还有在外面惹出来的麻烦, 都是逢云去解决的。
可想而知,被系统“好心提醒”这对龙凤胎的存在后, 她的内心有多么崩溃。
木已成舟, 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现如今, 逢云就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笑起来还是之前的模样,除了黑了瘦了,看起来和美大叔完全没有关系, 倒像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了。
……钓鱼, 果然是每一个中年男人的美颜杀手。
刚才下楼的时候走得太急,额角已经布了一层密密的汗。她擦了擦汗水, 轻巧的叫了一声“爸爸”。
小说剧情里,这个家会分崩离析,但她现在怎么可能明明已经看到了还置之不理。
“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收获如何?”
她侧身,往后面放在地里的一个桶里面看,那里面时不时的动一下,仿佛里面有个庞然大物。
她这一看,还真看到了一条庞然大物。
当然,不是说那鱼大得离谱,而是要有对比。逢云以前还没这么沉迷钓鱼,但也偶尔出去,每次坐一下午风吹日晒的,也不过就几条巴掌大的小鱼,实在可怜得很。
这次,居然有这么大的一条鱼。
逢晴真起了兴趣,凑过去仔细看了看。
大鱼蜷缩在桶里,估计要有半个手臂那么长,通体是黑色,鳃还一动一动的,明显是还活着。
一股腥味扑面而来。
她今天没带眼睛,只能凑近了去看,那鱼却有所感一般,挣扎着跳起来,露出了一口牙齿。
逢晴被吓得后退一步:“我去,这东西还长了牙,丑死了。”
逢云笑道:“傻丫头,你都长牙了,鱼为什么不能长牙?”
他把小鱼篓拿出来,里面还有几条逢晴惯见的、巴掌大的小鱼。
把鱼篓口敞开,逢云朝着庭院喊:“咪咪,咪咪,有鱼吃了。”
一只颜色杂乱的玳瑁猫像变魔法似的,不知道从哪里被召唤了出来。
逢晴看它的身形,和刚到家的小月亮差不多大,应该刚满月没多久。
流浪猫春天发情的多,现在六月多,又有一批小流浪猫长成了。
小玳瑁一边黑脸,一边黄脸,眼睛黑黑亮亮的,可谓长得十分有特色。
它听见了逢云的呼唤,但又碍于逢晴这个没见过的人在场,一时有些踌躇,不知道要不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