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坐下开吃了,包间的门被人踢开, 崔晟一脸凶相、气势汹汹地走进来:“怎么不等我?!”
亏他得到消息后,立刻启程往西岚城赶!
程郁央抬眼:“因为念念饿了。”
“原来是念念饿了。”崔晟顿时换了一副慈爱的神态, 变脸速度之快叫人自愧不如。
他半蹲下腰和小姑娘打招呼:“念念,记得叔叔吗?你在父亲肚子里的时候,叔叔还照顾过你呢。”
念念:“……………”
她努力想要找出合适的措辞,奈何词汇量不够丰富,憋了半天端起餐桌上不知道谁点的猪脑花放在崔晟面前,略带怜悯地对他说道:“叔叔,请你吃。”
范阿姨说过的,吃啥补啥。
崔晟没有领会到小姑娘的意思,挤进空位坐下来:“念念是想要吃脑花吗?叔叔弄给你吃。”
好可怕的怪叔叔!念念辨不清楚他说话的语气,认定对方要给她吃猪脑是怀有恶意的报复之举。
她头也不回地跑回妈妈身边:“我不吃。”
这回换作是全桌的人投来怜悯的目光了。
程郁央暗想,崔晟瞧着不太聪明,贺离钧也不聪明,果然是太早成为战士受教育不足的缘故。
“念念,”她低头捏了捏怀里女儿的小脸,发出感慨,“我们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
坏了,真成激娃的家长了。
然而念念领悟到了妈妈的意思,一本正经地点头:“我会努力学习,当个聪明的人。”
众人哄笑了一阵,将话题扯回正轨,宁扬借酒壮胆,问起好奇了多年的事情,关于程郁央的来历。
“以及你这些年去了什么地方?”范卉补充。
程郁央不敢有隐瞒,简化了经历从实招来。
在场的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所以……”洛桐及时抓住重点,“你真成了帝国首富?给茵茵的红包我可不客气收下了。”
程郁央想了下:“算是。”
朋友一夜暴富该怎么办?
当然是抱住她不放手了!
眨眼间,程郁央身上除了念念,另挂了好几个人:“你们是打算把我压死,还是勒死啊……”
“以后不许丢下战友!”洛桐命令。
“最高指挥官发话,”程郁央摊手,“必须听令不是?”
念念吃不消大人的热情,艰难地钻出人堆。
钟舒然对她招招手,两人跑到一边去玩了。
一顿饭吃了五六个小时,尽兴离席。
白珏送他们回家,车子开到小区附近,程郁央打眼瞥见路边有个卖烤红薯的小摊:“在这里停吧。”
贺离钧注意到了:“你想吃烤红薯?”
寒风瑟瑟,甜香味顺着风四处飘散,引来数个路人,簇拥在摊位前等着买来解馋。
贺离钧自觉地加入排队的人群。
程郁央站在摊位边和老板搭话:“我记得您以前不是在那边的小区卖蛋糕的嘛?”
“蛋糕是我闺女做的,她攒钱开了自己的蛋糕店咯,”老板说起女儿语气中的骄傲满溢出来,“我退休了没事干,出来继续摆摊寻个消遣。”
贺离钧排到了前头,买了几个烤红薯。
“你们以前在我这儿买过小蛋糕吧,”老板眯着眼睛,可惜光线昏暗看不清楚女人的脸,她笑了笑,过完称后往袋子里添了两个烤红薯,“当阿姨送你的。”
念念甜声道谢:“谢谢奶奶。”
烤红薯太烫了,念念伸手去拿,烫得登时丢回袋中,双手捏住耳垂缓了缓。
贺离钧接过来,动作细致地剥开外皮,拿小勺挖了一块送到程郁央的嘴边。
“……我不饿。”程郁央说着,到底尝了口。
甜味和暖意从口中一路滚到了胃里。
贺离钧将剩下的喂给念念。
“我困了。”念念吃了几口,揉着眼睛撒娇。
贺离钧安抚:“回家睡觉。”
天气严寒,屋里供了暖,倒是热意蒸腾。
程郁央主动扮演好妈妈,要哄女儿睡觉。
念念:“我要听妈妈讲故事。”
“好。”程郁央应下,在书架翻上半天没找到童话书,只好临场现编了个故事讲给她听。
“从前,有一只小狗受了重伤,趴在地上奄奄一息,遇到好心人将它捡回了家……”
念念本来困得眼皮打架,结果越听越精神,追问:“后面小狗找到它的主人了吗?”
“当然找到了,主人说再也不会抛弃她的小狗。”程郁央讲完故事在她额头上亲了下,“快睡觉。”
念念得到了结局,安心地闭上眼睛。
程郁央回到主卧,贺离钧正在给床铺换上新的床单,她从后面搂住男人的腰:“你是不是在记恨我?”
她觉得他今天的情绪不太对。
贺离钧停下了动作,没说话。
如何才能不记恨她?
怀孕的过程、生产的过程,独自照顾啼哭不止的念念——处于崩溃中的每一天,他恨得咬牙切齿。
“我没死,我不打算去死。”程郁央喃喃,她绝对不会为了别人甘愿去死,她有把握才做的。
她相当于去睡了一场觉,整整三年零八个月,贺离钧却是在体会寡夫带娃的煎熬。
“我错了,绝对没有下次。”程郁央将脸贴在他背上,极轻极淡地叹息道,“不要生我的气。”
贺离钧“嗯”了声:“我不生气了。”
这么好说话?
程郁央心有灵犀地伸手,果不其然接到了温热的水,颇有些无可奈何地开口:“你怎么又哭了?”
她掰过男人的脸,好笑地拂去他的泪:“你当年是不是意识到打不过,所以改变策略来引·诱我?”
贺离钧面无表情瞪着她。
他恨她,恨到想杀了她。
可是程郁央回来了,他不敢发脾气,不敢宣泄情绪,生怕惹了她不高兴再次离开他。
他害怕轻举妄动,会打碎幸福的幻象。
而且孩子都有了,念念不能没有妈妈。
他只能既往不咎,和她好好地过日子。
“要不然……”程郁央想出了奖励,恶魔在蛊·惑人类灵魂时从来不会失败,“我让你成结。”
贺离钧抬眼,眸光流转:“真的?”
每想起错失的三个小时,他总会懊悔不已。
程郁央点头:“只此一次,下不为……”
话尚未说完,炙热的吻便落了下来。
实际情况和贺离钧想象得截然不同。
完全包裹的滋味是非常美妙,但是锁住成结,意味着他一样没办法动上分毫。
静止时的触感清晰鲜明,偏偏没办法顶撞她。
到最后已经分不清是奖励抑或是折磨。
贺离钧被逼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程郁央简直想捧腹大笑,活该!
终于轮到他来尝尝这种滋味了。
她坐在贺离钧怀里,揽住他的脖颈,饶有兴致地用嘴唇去摩·挲他汗津津的脸颊和胸膛,甚至时不时绞他一下,满意地看到男人露出既兴奋又痛苦的神色。
贺离钧渐渐适应了,放肆地和她拥吻。
反正央央挣脱不开。
长时间的、连绵不断的吻,程郁央感受到阵阵刺痛,嘴唇让他吮得肿胀不堪。
“别亲了。”程郁央用力掐住他的脖颈。
两人互相折磨着对方,并且乐此不彼。
终于,双方筋疲力尽,纠缠着拥抱在一起。
程郁央不想管结有没有打开了,沉沉睡去。
贺离钧却故意不让她睡,双手捧住她的脸,一双黑黢黢的瞳眸直直地注视她:“说你爱我。”
程郁央惯会哄他:“我爱你。”
贺离钧满意了,手臂箍住她的后背,将她一整个完完全全的拥抱在怀里,发出满足的喟叹。
他才没有真正地原谅程郁央的所做所为,她对他的伤害是刻在骨子里难以消弭的。
现在和程郁央生活在一起,照顾她,为她生女育女,只不过是些表面上的功夫而已。
他要报复她。
他决定用一生的时间,来实现报复。
程郁央永远不会知道她失去了什么——
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对她说“我爱你”。
贺离钧暗暗想着,又低头亲了亲怀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