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名称: 帝妃 [成长·逆袭参赛作品]
本书作者: 九月时五
仇家当了皇帝,我问姐妹怎么办?
姐妹说,嫁给他,别当仇家,当冤家!
文案:凤龄十岁时,因父获罪,没入掖庭为婢,姑姑说她的名儿不好。
在宫里做奴婢,俯首侍君王,怎得堪配凤字。
她说我打小就叫这个名儿。
姑姑说,看你压不压得住吧!
于是入宫十年,她成了天子近臣,统领六司,大权在握的总领尚宫。
圣人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给了她富贵荣华,无上权势。
皇太子与元宁公主夺储位时,凤龄站位“公主党”,亲手送皇太子贬斥凉州,废位储君。
禁庭夜火后,从听到宫人传报的那一刻:“信陵王进京了。”
她就知道,她的好日子到头了。
*
【本文报名参加成长逆袭征文比赛—东山再起,绝地反击。讲述了女主从北巷宫女开始,一步步成长为女帝身边的尚宫,又因一念之差行差踏错,在朝堂斗争中失去了一切,后又凭借自己的能力开始东山再起的道路,最终成为青史留名的一代皇后。】
内容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天之骄子 宫斗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崔凤龄 ┃ 配角:李谕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从尚宫到帝妃
立意:我有荣光,天地同立
第1章
《梁史—宣懿皇后列传》:宣懿皇后崔氏,明宗皇帝继后,昭宗皇帝生母,祖籍定陶,元授二十八年入掖庭,始为浣衣奴,神宗皇帝擢选为近臣,后掌尚宫局。
*
从北巷被带出来时,姑姑特意叮嘱:“文宗皇帝驾崩前,你们是最后一批被没为官奴的罪臣女眷,如今新帝登基,天恩大赦,到圣上跟前谨言慎行,好好答话,兴许就有免罪出宫的造化。”
众宫女躬身应是,都垂着头小心翼翼的跟着姑姑的脚步。
宫道幽长,四面红墙森然矗立,掖庭这样的地方,连日光都难透进来。
这一批都是文宗末年因六郡盐案被牵连获罪的官员女眷。
凤龄获罪被充奴时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犯了什么事,后来在押送入京的路上听了许多众说纷纭的话,才大抵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文宗朝的官盐倒卖几十年来屡禁不止,六郡盐案是因户部与地方州府勾结徇私,倒卖官盐出关,数年来累计倾吞银钱百万余,令天子震怒不已。
诛了户部尚书九族,罢免了六郡四都十二位郡守,林林总总,数罪齐罚,牵连上千人有余。
连户部尚书在宫里的侄女庄嫔都畏惧天威,不用皇帝问罪她,自己就上吊死了。
凤龄的父亲定陶郡守崔尹昔年有个同窗江玉海,后来在上阳郡做都尉。
这个江玉海收受贿赂后,让好友崔尹给私运官盐的商队盖了官府印章,过了定陶郡去往边关。
崔尹彼时并不知道自己盖的印章有什么大不了,还以为就是搭个人情罢了,想想当年同窗之谊,这点小忙算不得什么。
没想到被牵连到官盐案中,摊上弥天大祸,害惨了一家老小。
崔尹因江玉海连坐受罚,被刺字流放千里,家中满十二岁的男丁子嗣全部充军戍边,满十岁的女子全部没为官奴。
崔尹抑郁成疾,病死在流放途中的巴原郡,凤龄是家里的老二,这一年正满十岁。
上面有个哥哥敬龄,已经十六岁了,理所当然就被拉走充军。
哥哥走时,凤龄在门口送他,悄悄塞了两块刚买的烤饼给他:“哥,你拿着路上吃,也不知道咱们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
她站在门口看着一步三回头的哥哥,抹了一把眼泪:“哥,你别忘了我。”
敬龄知道妹妹也被没为奴籍,即将押赴上京,他把滚热的烤饼塞进怀里,流下的眼泪滴在衣领上。
凤龄下面还有个刚出生才满月的小妹妹玉龄,是娘禁不住吓早产生下来的,家里的天塌了,这两个月来过得都不是人的日子,日日担惊受怕。
娘骗官府的人说,其实凤龄今年才九岁,户籍上写错了,把她年纪写大了。
官府的人把娘一推:“你废话什么!户籍上写几岁就是几岁!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女儿也躲不掉!”
娘披头散发的抱着妹妹瘫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老天爷啊,没天理了!你下道雷劈死我吧,何苦叫我受这个罪!”
老太太禁不住打击,病倒在床榻上爬不起来,嘴里一直神叨叨的念:“我早就找人算过,说这回怀的是个灾星,扫把星,克爹克娘,克死一家!”
“你看看,才生下来,就招来这么大的祸事,早跟你们说,一个个都不听,早摔死这个小灾星,就没这些事了!”
现在的崔家,便是雨打漂萍,伶仃散尽。
凤龄给老太太烧了点热茶端过去,跪在床边道:“祖母,孙女要走了,将来不能在您身边尽孝了,孙女不孝,您自己要好好的。”
老太太睁着眼睛流下泪来:“人这一辈子有什么意思,到老了还摊上这样的事,我天天求神拜菩萨就想得个善终啊!”
一族老少,祖宗名望,百年积累,风云散尽。
*
父亲走的时候为了不拖累妻儿,留下一封休书,让娘带着妹妹投奔淮阳外祖家。
崔家犯的不是小事,外祖家也为难,尤其舅母很不乐意,生怕受到牵连,所幸外祖母心疼女儿,还是把娘和妹妹留了下来。
听到娘和妹妹已经安顿好的消息,凤龄总算放了心,她才十岁,也不知道成了官奴会怎么样,她想也不过就是从小姐变成丫鬟,吃得差点,住得差点吧。
崔家也有不少丫鬟,也不算很可怜,凤龄不知道娘成天在哭什么,木已成舟,除了认命也没别的办法了。
老太太又开始念佛了,她把凤龄叫到跟前:“你过来,祖母跟你说个事。”
凤龄走过去,老太太把她揽进怀里:“好孩子,这回到上京去,那是要吃大苦头的,祖母告诉你,万一那些腌臢的东西把你送到什么脂粉营房,什么花船上去,你就不能活了,明白吗,”
“那样苟且活着比死了还痛苦,你聪明又懂事,你知道祖母的意思。”
凤龄看着她:“是要我死吗?为什么,皇帝都没要我死啊!”
老太太说:“不是要你死,是万一到了那种地方,才要死,祖母这是为你好。”
凤龄思考了会:“那我要怎么死?我怕疼,我不敢。”
老太太急的在她背上一拍:“你跳河,你上吊,想死还不容易啊!”
凤龄道:“可是我害怕。”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叹口气:“叫你死,是让你少受些罪,免得生不如死啊丫头!”
*
娘在淮阳那边还想求外祖父帮忙找找关系,看能不能把凤龄从入京的名册里划下来,可惜还没来得及,凤龄就已经被押入赴京的队伍中了。
她和定陶郡几位被罚斥的官员家眷同车而行,有几个还是从前交好的朋友。
大家陡然见到了熟面孔,想起从前的闺中友谊,再想到如今的惨痛遭遇,越发悲伤起来,一路上抱头痛哭,连绵不绝,连凤龄这样很少哭的人,都没忍住掉了眼泪。
她们同一辆马车上有六个人,有两个和凤龄一样都是十岁的,有两个十二岁的,一个十三岁的,还有一个最大的姐姐今年已经十六岁了。
听她说去年年底已经定婚,就快要成亲了,结果家中却突逢巨变。
这姐姐一路上哭的眼睛都睁不开:“我真是连活着的念头都没了,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另一个姑娘问:“那你夫家呢,就没给你想点办法吗?我听说这回牵连的人特别多,打点马虎眼不难办吧?”
“要是愿意花点钱找人通融下,把你换下来也是有可能的,我家都被抄了自然没人救我了,你夫家怎么也不帮帮你呢?”
那姐姐听了更是伤心欲绝:“我家都这样了,他们家怎么肯救我,离我远点还来不及。”
马车一路磕磕绊绊,就像是等待她们的前路一样跌宕折磨,这些年轻的女孩子仿佛把毕生的眼泪都流干了,等到了上京城,一个个好似霜打的茄子。
这一趟六郡盐案所涉的罪臣女眷上千,押至上京后,由官狱依例分往各处为奴,后宫,王府,侯爵府,官员府,脂粉营房,歌舞花船,去处繁多。
官狱的人按着名簿一个个念,每三十个人分到一处去,凤龄的名字靠前,她听到狱卒念到名字:“崔凤龄,分往掖庭。”
凤龄跟着来领人的掖庭嬷嬷站到角落里,心想自己运气还不差,虽然掖庭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又苦又累,但是起码不用死了。
本来她还在想,万一真被送到什么花船上去,难道真要投河上吊?她想了一路都下不了这个决心。
那个十六岁的姐姐还在等着自己的名字,手脚抖个不停,听到:“吴月梅,脂粉营房。”的时候。
她倒吸一口凉气,直接脸色惨白倒了下去。
掖庭的嬷嬷瞥了一眼凤龄:“小丫头片子长得倒挺水灵,亏得年纪小,不然你也没什么好下场。”
凤龄身上有些出冷汗,她已经渐渐明白过来,凡是过了十五岁的,都没什么好去处,去的都是老太太说要死的地方。
这一天下来她站的脚软头晕,最后姑姑领着一百多个人回了掖庭宫。
第2章
凤龄被分在北巷,最苦最偏僻的地方,专门负责浆洗衣物。
第一个晚上,她就没睡着,这里的床板很硬,被褥也很潮,她来回翻身想让自己别想着这些,越这么提醒自己就越忘不了。
她挠挠背,又挠挠脚,但又不敢发出动静,免得多姑姑要爬起来揍她一顿。
翌日早上起来,眼睛肿得老高。
睡在她旁边的小姑娘叫邵盈盈,去年年底进宫的,凤龄每天要和她一起洗衣服。
娘娘们的衣裳都是绫罗绸缎,轮不到她们洗,她们洗的都是宫女太监的衣服,每天几十盆,两只手搓的连爹妈都不认识。
洗了没几天,原先白嫩的手就全皲开了口子,又疼又痒,吃饭拿筷子都费劲。
凤龄把自己惨不忍睹的手举到多姑姑跟前,想讨点药膏擦擦,结果药没讨到,还挨了一个大巴掌:“就你事多!这疼那痒的,身上就没一块懂事的地方!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都到这儿来了还摆什么大小姐的架子呢!”
凤龄抿着不服气的嘴,又举着惨不忍睹的手回去了。
然后她就学乖了,不再牢骚抱怨,但是衣服是越洗越慢,越洗越少了。
那也不要紧,北巷这个地方嘛,你勤快的脚踩风火轮也没人夸你,你偷奸耍滑也没人管你。
凤龄无聊时就跟邵盈盈闲聊,问她:“你是怎么进宫的,也是家里犯事了吗?”
邵盈盈摇头:“我是家里太穷了,养不活我。”
她问凤龄:“听说你原先是个官家小姐。”
凤龄道:“我爹原先是定陶郡守。”
邵盈盈喝了一声:“郡守啊,这么大的官!那你来做这些,肯定不习惯吧?”
凤龄想想:“也还好,没我来之前想得那么吓人。”
邵盈盈叹气:“唉,日子长了你就知道了,钝刀子剌人更他娘的疼!”
说着她凑过去用胳膊肘戳戳凤龄:“这里你最讨厌谁?”
凤龄小声回:“多姑姑吧,太凶神恶煞了!”
邵盈盈就道:“你才来不知道,整个洗衣房,最讨厌的人不是多姑姑,是娟儿那个死八婆,丑人多作怪,蔫儿坏!”
她把湿衣服砸的啪啪响,夸张的比划:“她都二十四啦,老女人,可坏了,明年她就要出宫了,真盼着她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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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吃饭的时候,凤龄见到了这个叫娟儿的大宫女,她瘦长身材,长马脸,稀疏的头发挽成个髻,眉毛画的很长,还簪了一朵绒花,果然看着就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因为有邵盈盈说的那些话,凤龄有意避开她,只管到角落里拿自己的份例饭食,一看又是白菜丸子和寡水青菜,立刻胃口少了一半,不过幸好还有一碟腌菜炒笋子,这个下饭,让这顿饭不至于太难下咽。
娟儿占了最阴凉的地方,边上有几个谄媚脸色的小宫女陪着她说话,大概娟儿已经是这里最粗的大腿了吧,这些受欺负的小宫女们总想着能傍上个有脸面的靠山,然后等傍上了,又再去欺负其他人,这样的风气盛行,弄得北巷一直乌烟瘴气。
可想要立足在此,最好的办法就是抱一个大腿,凤龄不想抱大腿,因为她不想给人捶背,洗衣裳,烧热水,也不想把微薄的俸禄贡奉给别人。
这样一个愚钝的脑子,注定她只能跟邵盈盈一起抱团当可怜的小老鼠了。
不过邵盈盈脾气比她更大些,常爱出头,因此总是被娟儿刻薄挤兑,和邵盈盈走得近,就已经得罪了娟儿一半。
但是邵盈盈开朗活泼,像这昏暗宫墙里的一束明光,就算她不受娟儿那帮人的待见,凤龄也乐意跟她一起玩。
她们俩成天同进同出,同吃同睡,还一起捡到一条小黑狗,不知道是谁下的崽儿,就取了个名字叫小黑,藏在杂物间里,从厨房捡骨头剩菜给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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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多姑姑吩咐凤龄和盈盈去司衣局领皂角和香料,回来的路上碰上了如妃娘娘的鸾驾。
凤龄跪在墙根处避让,到底年纪小,按捺不住好奇心,就抬头偷偷瞄了一眼。
如妃的鸾驾从她身边经过,带着些清淡的茉莉香味。
她只觉得从来没见过这么华贵漂亮的人,简直像天仙一样。
她那么年轻,那么娇艳,美得就像春日里开出的第一茬花,她的衣裳上绣着绿荷,不知道掺了什么丝线,在日光的照耀下竟然还能浮动着淡淡的光影。
崔家在定陶也是富贵人家,凤龄此刻却觉得自己就是个乡巴佬。
她说:“如妃娘娘简直是天底下最美的人!”
邵盈盈凑过来跟她说小话:“如妃娘娘虽然美丽,可惜圣上已经太老了,十九岁的娘娘,七十岁的皇帝,唉……美人恨迟生。”
又道:“你是没见过城阳公主,那才是个绝顶的美人。”
凤龄问:“城阳公主是谁?”
盈盈回:“是圣上的第四女。”
凤龄哦了一声。
她第一次听到了城阳公主的名讳,这个改变她一生命运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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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领完东西回去,走到门口时,发现小黑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邵盈盈跑上前去看,发现小黑嘴角有血,已经没了气息,当时就“哇”一声哭了出来。
娟儿带着两个小宫女从屋里走出来,瞪眼过来:“邵盈盈,你又在鬼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