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同事?”伽勒疑惑, 对于他而言这是一个全新的词汇。
“一起干活的人。”
“我懂了。”伽勒点点头,“所以,他是你征服世界的帮手,安插在人类社会中的棋子, 正好,我有一个全新的计划, 保证可以半个月内攻打进人类首都,我已经查看过了,人类世界不堪一击,只是有一些科技产品比较奇怪……”
“等等,”今夏打断了伽勒兴致勃勃的构思,“我现在暂时没有计划进攻人类社会。”
“那你……”
“我们先征服深渊,你不是想要成为深渊之主的手下吗?”
“深渊之主!”伽勒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这正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以英雄的姿态飞过整片深渊,视察领地,宣告主权,可惜今夏太过于咸鱼,进展缓慢,现在,她终于愿意行动起来。
果然,他就知道,拥有实力的人怎么可能甘愿躺平,她一定是在蛰伏,寻找合适的时机。
火光瞬间膨胀了三米高,照亮了夜空,被今夏一把按下去。
伽勒顺势扑通一声单膝跪了下来,仰头看向今夏,“我愿意追随深渊之主。”
今夏:……
好中二的感觉。
她正在思考怎么回答,就听见一声更响的扑通,阿多尼斯赶了过来,正好看见伽勒缠着今夏不放,所以顺势将人按了下去,掉进了泥巴怪挖的坑里,地狱犬帮忙添了土,顺带着坐在土堆上摇尾巴。
他们三个人难得配合默契,但是又很快内讧。
“我们已经统一了深渊东部,现在还剩下四个方位,这其中西部是荒漠,没有什么怪物,环境恶劣,南部则是森林,大多数都是植物类,有固定领土,不喜欢挪动,而北部则是一片雪原,我还从来没有去过!我们去看雪吧!”小白疯狂摇尾巴,试图说服今夏前往北边。没有一条小狗狗能够拒绝在雪地里打滚。
“我觉得可以沿着已经收服的领地慢慢向外扩展,深渊怪物很多,处于割据,互不来往的状态,但是一旦强势向外扩张,说不定反而会让他们联合起来。”圭垚从谨慎的角度进行思考。
“深渊内所有怪物都不堪一击,挡在前面的,全部一锅端!”伽勒从土里跳出来,现在,他是原形状态,身边少了熊熊燃烧的大火,只剩下拳头大小的小鸟身躯,头是一个小圆,身体是一个大圆,细长的双脚支撑着身体跳来跳去,两边的翅膀不同扑棱,如同双手在疯狂比划。
是气势汹汹的愤怒小火鸟。
“喵喵喵喵!”小狸花猫试图表达自己的想法,却只会喵喵叫,因此生气地在镜子里转圈。
而阿多尼斯递过来了寄生兽的资料,他知道,今夏在生气。
处于慵懒状态的猛兽一旦苏醒过来,势必要有人接受她的怒火。
今夏离开深渊太久,导致有人忘记了她曾经的手段。
“寄生兽一直在对外扩张自己的领地,它占据了大片的森林,曾经整个深渊南部唯一能够和它抗衡的只有花妖,可惜现在寄生兽汲取了太多不属于它的力量,已经没有对手。寄生兽和梦魇有过交流,只是不知道两人是否达成了某种一致,但是很显然,有人要为今晚的灾难付出代价。”
*
深渊南部森林,树木林立,看上去很普通,就像是人类世界里的原始森林,充满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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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如果没有忽然从树中间窜出来的舌头,一口吞掉路过的大型飞鸟,这样的场景是非常和谐的。
刚刚吞噬了飞鸟的大虫子慢吞吞从树顶上往下爬,身形笨拙而迟缓,它刚刚来到这片森林,只能凭借着经验找到一株安全的大树进行躲避。
巨大,生机勃勃,只会不停汲取营养向上生长的老树在深渊里很多,是最安全的庇护所。
但是这一次大虫子失误了。
在爬过树干的时候,周围的绿叶子偷偷向外延展,就像一把伞罩在了它的头顶。
深渊里没有道德,弱肉强食算是最基本的法则,只有觉醒能化为人形的高级怪物才会思考人生的意义,而低级的怪物只有生存本能。
寄生兽盘踞在树冠之上,完美隐藏在绿色里,它的身体是一团藤蔓,根系扎进树皮里,依靠着植物提供的营养生存,而藤蔓外的叶子形态则取决于树木的颜色。
寄生兽借着树木的遮掩一口吞掉了虫子,黑漆漆的牙齿上下咀嚼,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继续放出飞鸟,试图吸引更多的外来生物进入森林里。
它迟钝的大脑缓慢运转,思考着为什么放出去的蘑菇失去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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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不出来。
寄生兽又开始吧砸着嘴,从树木里汲取营养,迟钝的老树挣扎了一下,察觉到自己的营养流失,可惜它已经错过摆脱寄生兽的最佳时机,现在也只能呆在原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它会变成掉光叶子,树根萎缩,最后只剩下干枯的树干,等到一阵强风袭来,就会彻底倒下。
沙沙的脚步声响起。
寄生兽从树叶的遮掩中看过去,这边的森林很少有人敢过来,除了一些对危险缺乏感知力的小怪物,寄生兽看见一个年轻女人站在树下,身形纤细,就像一株盛开的花,娇弱缺乏自保能力,但又生机勃勃。
是最佳的寄生对象。
寄生兽匍匐在树干上,闭上了眼睛,一片叶子被风吹起,看似无意,落在了女人的肩头。
*
今夏站在森林中央。
和花妖所在那片森林比起来,这片森林非常辽阔,非常茂密,却一片暮气沉沉,树木虽然高大,却没有生机,地上的草是枯黄的,水也停止流动,但是又和阿多尼斯的亡灵之国不同。
这里的树木并没有完全死去,依旧存活,却处于一种营养不良的状态之中,叶子软软地向下垂落,充满绝望,本来该寄居于树梢上的飞鸟正在争相恐后逃离这片森林。
树叶落在肩膀
今夏侧过头,看着叶子边缘卷曲,看上去因为缺水枯黄,普普通通的落叶,她伸出手将叶子拂到地面,但是叶子却没有落下去,反而顺势滑入她的袖子里,消失在衣服内。
入侵成功。
寄生兽开始寻找落脚点。
如果是动物,最佳的寄生位置应该是大脑,寄生兽会变成线虫,控制住神经,一边确保动物能够存活,自主觅食,一边又能控制动物的行动,就像拥有了一个活着的傀儡。
如果是植物,最佳的寄生位置就是根系,变成藤蔓,从树底下一圈一圈地缠绕上来,将树木的营养占为己有,夺走它们的阳光和水分。
当然,也可以变成孢子,进入体内,吸收营养,萌发菌丝,直到将人的身体全部占据,多余的菌丝就会从身体里爬出来,延伸到土里,继续生长。
但是寄生兽在进入今夏的身体里却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入侵并不顺利。
寄生兽原地转了一圈,陷入茫然之中,不明白自己到了哪里,这里并不像人体内,更不像植物,找不到边缘的无边黑色,看不见光,也听不见声音。
它试图往后沿路退回去,但是来时的路也断掉,只有一片黑暗。
寄生兽开始膨胀,它可以变得很大,一瞬间就能将一株千年老树绞杀完毕,但是现在,疯狂向外扩展的藤蔓依旧找不到落脚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有一个人的身体能拥有如此庞大的空间。
即使再蠢笨,寄生兽也反应过来,它选择寄生的女人并不简单。
但是没关系,寄生兽最擅长的就是蛰伏,它很擅长等待,会变成一颗种子,安静呆在宿主体内,直到遇见合适的环境才会疯狂向外生长。
可惜,今夏不会给它这个机会。
黑漆漆的世界里响起滴答的水声。
很远又很近,就像很安静的夜晚水管没有拧紧的声音。
寄生兽试探着往水的方向分出一部分感知,它喜欢水,潮湿阴暗的环境是它最佳的生长环境。
但是寄生兽还没有靠近水声,就忽然发现自己旁边站着一个人。
好像不是一个,是很多个,戴着面具,穿着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黑色衣服,围成一个圈,朝着不同方向拼命拉扯着寄生兽。
它试图逃跑,却无路可走,天上地下都没有空隙。
但是面具人却自己松开了手。
“追逐游戏开始,你跑我追,被追住的人会被吃掉。”
寄生兽哪里有心思听这些,它立马在叶子下面生出了两条细长的腿,开始疯狂奔跑,可惜身后的面具人跑得更快,他们是黑暗里的幽魂,一阵风似地就能被吹很远,始终不远不近,保持着一个随时能抓住,却又差一点的距离。
寄生兽只觉得绝望。
对方完全有能力灭掉自己,却又给了一点希望,完全是在故意逗自己。
非常恶劣的趣味。
寄生兽放弃挣扎,停在原地,一只小猫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踩住寄生兽的叶柄,好奇地侧头看看。
好弱,好没有意思,还是吃掉好了。
寄生兽发出绝望的声音,“你不能杀我,整片森林都有我的人……”
可惜,小猫从不会听从他人的建议。
*
今夏收起了镜子,看向前面的森林。
平地起风,从地底往上刮,树叶哗哗作响,就像是站在海边听着潮水拍打岸边。
风声中夹杂着怒吼,但是听不清,今夏也不想去听清。
枯黄的草地里有藤蔓像蛇一样快速穿行其中,试图抓住她的脚,而头顶落叶纷纷扬扬,每一片叶子上都有一只睁开的眼睛。
她孤身进入寄生兽的大本营,就如同驾驶着木船滑入大海之中,看上去非常渺小,随便来一片大叶子都能扑倒她。
“人类,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今夏终于听清了树顶的声音。
根据花妖的陈述,寄生兽有很多分身,它本来就是依靠他人才能存活的生物,所以寄生之后,会长时间处于和宿主共存的状态,直到榨干最后一丝利益,才会舍弃宿主离开。
因此看似繁茂的森林,实际上已经成为寄生兽有生命的傀儡,树枝上停留的鸟类,趴在树干上的昆虫,停留在原地的怪物,此刻全部都看了过来,黑漆漆的眼睛没有一丝的光泽。
只要寄生兽一声令下,所有的动物都会扑过来,就像是海啸,哪怕什么都不干,足够多的数量也能够将人淹没。
今夏缓缓撑开了伞。
她还穿着夏天的长裙,白底绿花,盖住脚踝,走起来,裙边微微晃动,和周围的草地融为一体。
而随着她的走动,旁边的植物纷纷枯萎,但是很可惜,被寄生兽控制的生物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辨识能力,丢失了生存本能,在他们的世界里,寄生兽下达的命令高于一切。
就像是被线虫控制的昆虫会纷纷跳入水中自尽。
这是违背他们本能,却又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今夏伸出一根手指,“火。”
火焰鸟瞬间飞出,鸣叫清脆悠远,响彻整个森林,以今夏手指的地方为起点向山上飞去,在他身下燃气熊熊大火,一路向前燃烧,却很有界限感,不多不少宽度正好二十厘米,很快就烧到了山顶,为今夏整理出一条没有杂草枯石方便行走的小路来。
但是寄生兽不会这么轻易让今夏登山。
很快,天空就飞来一大群鸟,什么颜色都有,很明显是被强行凑在一起形成集群,飞鸟盖住了天空,遮蔽了阳光,从下望去就是一片乌压压的黑色,如同行走的乌云。
飞鸟开始俯冲,却在靠近今夏十厘米的地方消失不见。
鸟的眼睛无法识别玻璃,哪怕明知道前面不对劲,也来不及回撤,一群接着一群撞进玻璃里。
藏在镜子中的小猫仰头看着飞进来的鸟,最开始还有心情数一数,后来看着数量越来越多,直接在自己身边加了一个罩子,将镜中世界让给这群四处乱飞的鸟。
今夏撑着伞继续往前走,这些鸟一点没有打断她的步伐,依旧是不急不缓,宛如在马路遛弯,十分放松。
周围的土地开始颤抖,一大群怪物从远处跑过来,沿途撞击树干,在地面上掀起阵阵尘土,遮盖住人的视线。他们在进行自杀式的攻击,不管不顾,沿着直线往前面走,有一些弱小的怪物直接在撞击中晕了过去,摔倒在地,被身后的怪物踩在脚下。
今夏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分出一点注意力给这些疯狂的怪物。
这种小事自然有人帮她解决。
圭垚在土里冒出半个脑袋,灰扑扑的脸,灰扑扑的衣服,但是眼睛却明亮,透着兴奋,终于到了它大展拳脚的机会。
看着即将跑到前面的怪物,圭垚钻回了土里,片刻后,地面开始塌陷,所有的怪物都刷进了大坑之中。
在他们前行的时候,圭垚已经挖出了一个大型地底洞穴,甚至还有空闲功夫在旁边雕了一朵大型的花,没什么用,就是好看。
冲击的怪物太多,土坑不够用。
地狱犬在坑里张开了嘴,一口一个,吃得打嗝。
两个人在多次掐架中形成了超高默契度,不需要说话,就能明白对方想干什么。
第一波和第二波冲击全部失败。
但是深渊中除了这些低阶的怪物,还有很多活了很多年的老树,他们扎根在泥土之中,不停向上生长,却被藤蔓缠绕,身上的勒痕越来越严重。
此刻也不得不被迫行动起来。
随着树干的颤抖,叶子不停地落下来,很快就铺满了地面,半人半鹿的怪物从树干中冲了出来,绿色的长发打成结垂落下来,盖住□□的身体,然而他们的胳膊和腿上都是藤蔓,勒得严严实实,控制着前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