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会用更委婉的方式。
而更令她心惊的是，她为了糊弄塔利亚随口编的故事，达米安竟然也编出来了。
这不太对。
似乎是露塔斯的沉默过了头，夏洛特心里也生出一股沮丧来：“你也觉得达米安这样做是对的吧，露塔。我感觉到了。”
Holy.露塔斯心里暗道不好，果然，夏洛特开始了日常沮丧。
“你是不会懂的，像我这样的情况，像我这样的处境，像我这样的尴尬――你退无可退的时候还能回到夫人身边，可我呢。我……我去哪儿？”夏洛特问：“爸爸都不管我了，我就算回伦敦，也只是对着一圈坟。”
她哭腔越来越重，在忍不住大哭的前摁掉了通讯，还关了网线，一头扎倒在沙发上大哭。刚哭没两声，她坐起来，发现阿瑟娜没有像往常一样冲过来蹭她，舔她的眼泪。
阿瑟娜――她还没被接回家！！！
夏洛特猛吸两大口气，四处找了找，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落灰的魔杖。她看着魔杖，努力回忆起用魔法的状态，顺利地开了一道空间之门。
毛茸茸的小狗现在正在某个房间内，这房间陈设很简洁，像是临时住所。阿瑟娜趴在枕头上，耳朵竖起来，一转头看到了她的老母亲涕泪横流地扑过来。
“我的宝宝――！！！”
阿瑟娜：“――嗷！！！”
“唔哇QAQ！！！”
杰森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拧掉花洒匆忙擦了擦，裹上衣服刚出门，迎面就被高音嚎叫直穿入脑！他吓得退了一步，才发现那个寄养许久拖着不接孩子的家长出现了。
他知道发生了一些事情，而经历了这些的人也有了些变化。她明显瘦了一圈，头发也变短了许多，而且看起来没有了之前的那种――生机勃勃的感觉。她当然最开始是胆小的，容易应激的，但她却还是保持着一些好奇心和进取心――比如会帮卢瑟去做点试验和项目，完成得很好，接着开始做起了更多。
她在探索世界，用自己的方式。
可现在不一样。
夏洛特抱着狗，看着整整齐齐，神态却好像被暴雨淋过的落汤鸡，还是找不到躲雨的地方要继续淋一晚上的那种。这是杰森，无论哪个杰森，都没有见过的状态。
他，或者他，都在此刻升起了一股必须直视的、巨大的同情。
“夏洛特，你还好吗。”杰森保持着一个比较中庸的距离，问：“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吗？”
夏洛特仿佛没有听到，她一直在哭，哭得那样伤心。
就好像失去了一切。
“抱歉，我打扰你了。”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夏洛特总算是哭够了，又或者说她哭光了最后一丝力气，顶着已经开始肿的眼睛抽搭个不停。杰森给她拿来了水、冰袋和坐垫，看着她喝了半杯，把冰袋放在眼睛上，又催促她跪起来，把垫子放在她屁股底下，再让她坐好。坐稳之后，夏洛特在冰袋遮住了半边脸的情况下，瓮声瓮气地道谢：“谢谢。”
“没事。”杰森瞥到在旁边躺着，同样没了半条命的阿瑟娜：“谢谢阿瑟娜吧，我毕竟没帮上什么忙。”
阿瑟娜闻言立刻跳起来，飞快地钻进床底下，趴着，闭上了眼睛。
喂，那可是你妈。
杰森对着阿瑟娜招招手，想把她叫出来。但往日召之即来的小柯基此刻决定装死到底，一动不动。
“谢谢你哦，帮我多养了那么久。”夏洛特说：“因为我……遇到了一些情况。”
“我听说了。”
杰森表示理解。当然，这些情况不是他去跟蝙蝠系打听的，他只是自己有一些情报网上的渠道，可以通过一些不太对劲的表象不断缩小范围，最后排查出准确的人和事实。他在夏洛特没按时去国会山报道开始就觉得不对，层层问下来后，他推测出了一个结果。
“那你应该知道，另一个世界的超人把我绑走了。”夏洛特又抽了一下。
“嗯我――嗯？！”杰森一个激灵：“什么？你不是被蝙蝠侠保护起来了？！”
夏洛特也被吓了一跳，眨巴眨巴眼睛：“没有。”
她看着杰森不太对劲的脸色：“你还要听吗？”
“啊，啊，你说。”杰森想了想：“要不，你在这儿把晚饭也一起吃了？我给你叫麦当劳？”
夏洛特想了想，点了点头：“我要，我要最大的那个汉堡，要，要中份薯条，两盒麦乐鸡，一杯圣代两杯奶昔。”
杰森眼皮跳了跳，接着看到小姑娘透过肿胀的眼皮观察她。
夏洛特：“我吃得太多了吗？”
是有点，不过那不是重点。
杰森挠挠头：“是新地，不是圣代。
是的，那不重要。
夏洛特坐在杰森用两把枪，一块木板搭建起来的小茶几上，一口一口地啃着汉堡。她吃得很斯文，吃着吃着就开始掉眼泪。
“对不起，”她把吃的咽下去之后才说：“我不应该再哭的，可是我就是，觉得很委屈。”
她刚刚已经倾诉了绝大部分的事情，身体好像被掏空了一样。她想她应该已经发泄够了，可她管不住自己。
“是这样的，委屈……是一直会存在的。”杰森坐在一旁，伸手摸摸她的头：“它不是跟人发泄过，或者……复完仇就会自动消失的。哪怕你觉得已经放下了，但它会一直在暗处潜伏着，在某些时刻跳出来刺你的心。因为……发生过的事情，是不可能抹消的。它带给过你伤害这个事实，也是。”
就比如他自己。
他感觉他对蝙蝠侠复仇成功，可是他依旧在想起被小丑囚禁、殴打、虐待的时候，哪怕已经身处另一个时空，也依旧浑身发冷。
当时的委屈感袭来，他依旧是那个只能看着铁栅栏外景色的那个无能为力的濒死少年。
他还被那个梦魇镇压者，哪怕他已经报了仇。
他走不出来。
“杰森。”夏洛特感觉不对，爬过去，伸手挥挥：“你还好吗？是让你想到了什么吗？我们，我们不说了吧。”
“没事。”年轻男人反应过来，笑了笑：“我没事。”
“可你笑得像要哭出来一样。”夏洛特望着他：“我就知道。”
“嗯？”杰森问：“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懂我的感受。”夏洛特说：“在这个宇宙里，最能理解我的就是你，因为……我们是一样的。”
她说：“只有我们都知道……我们是异乡人。”
是这样的，他们都不是应该存活于这个地球的人。
偏偏，他们都知道彼此的身份。
夏洛特是可以提前走的，但她还是在这里哭了。
她知道杰森会耐心地陪伴她、哄着她、开解她的。
她也知道杰森喜欢她。
她在杰森有点意外的眼神里靠在他胸前，额头顶在了他锁骨上。从浴室里匆匆出来的年轻男人即便是过了一阵子还是在散发水汽，混合着一种，夏洛特还挺喜欢的味道。
“我其实知道你会难过，但我为了自己开心，还是对你发牢骚。”夏洛特感觉杰森很僵硬：“对不起，谢谢。”
“没什么的。”杰森声音闷闷的：“我……很高兴能做这些。”
夏洛特抬起头。
在她的鸳鸯眼中，倒影的是杰森线条分明的下颌，还有他抿紧的嘴唇，直挺的鼻子和慌张的眼神。
他甚至不敢直视她。
这种状态夏洛特见过的，在罗伊，后面更名为威尔・哈珀的少年身上。
她确定了什么，坐直了一些，凑上去，想亲杰森的脸。
但，她被挡住了。
“别，夏洛特。”
杰森的手臂横在她面前：“别这么做。”
“你讨厌我吗？”夏洛特问。
“我不讨厌你，夏洛特，我……甚至是喜欢你的。但，我不知道是我喜欢你还是他喜欢你。”
杰森说：“而且我也知道，你……”
“……你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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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夏：没面子啦！！！！！！！
第161章
这是，这是拒绝吗。
夏洛特僵住了。
一股难堪席卷了她的大脑，让她在停滞片刻后本能地立刻后退。可她没来得及因为这股难堪逃走，手腕就被杰森拽住了。
年轻男人似乎也很意外自己的动作，也在发现夏洛特脸上一闪而过的痛后才意识到，他刚刚用的力气太大了。
“抱歉，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杰森收回了自己的手，眼尖地看到夏洛特手腕白了一大片，然后迅速变红：“我也不想伤害你，我只是……”
他犹豫了几下：“……你是知道的，我，我不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杰森其实已经在某种程度上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但是他很清楚，在某些时刻，在面对以前的杰森真正在意的人的时刻，这具身体的反应就会不受他控制。
比如，面对夏洛特时。
“这让我感觉很困惑，因为好像哪怕我，我接管了他的人生，但他的本能还是在提醒我，我是个……假货。而有很多的事情，一旦要做，是影响到我们两个的。”
他顿了顿：“我用过很多时间来想过，我到底该怎么……看待你。”
他发现夏洛特在看着他，很专注地听他说的话，这让他的表达更加艰难：“我也想过要不要靠近你，但那时候，罗伊一直在你身边。现在的话……我想，我这儿的问题比两个哈珀还麻烦。”
所以杰森的想法就是，保护她，别的再说。
夏洛特眨了眨眼：“然后呢？你的意思是，你不讨厌我，甚至有点喜欢我，是因为原来的杰森的原因是吗？”
“不是的，我……”杰森想反驳，最后说出来的话却是肯定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无论如何，起因都是他。”
“行吧，我知道了。”夏洛特还是很沮丧，转过身：“这是什么替身文学，啊，好烦。阿瑟娜，快跟我回家。”
刚刚从床底探出头的阿瑟娜立刻把头缩了回去，继续装死。
夏洛特回头：“你是不是跟我们家阿瑟娜说了我的坏话？”
杰森有点心虚。
他是说过的，告诉阿瑟娜“你妈不接你回家是因为不要你了”之类之类的话。不过阿瑟娜当时听到之后嗷一声开始咬他的大腿，好在他躲闪及时，没有受伤。
但这他跟阿瑟娜商量过了，不告家长，代价是杰森去附近给阿瑟娜抓了一只小野猪追着玩一晚上。
说好的不告状啊阿瑟娜。杰森往那边瞥。
阿瑟娜瞧了瞧杰森，稳定在了装死模式。
“算了，既然阿瑟娜喜欢呆在这儿，就继续呆着好了。”
夏洛特叉着腰：“反正我最近还有些麻烦，阿瑟娜在你这儿也安全些。”
“什么麻烦？”杰森问：“还是……罗伊的那件事吗？”
“那件事……算是，也不算是。”夏洛特虽然刚刚被拒绝下了面子，但也没有立刻摆出绝交姿态。看在阿瑟娜很喜欢杰森的份儿上，她思考了一下，说：“露塔上次打电话告诉我她需要我成为工具人，具体的话就是要在网上稍微搅弄一下风云。”
杰森脸黑了下去：“具体的呢？”
“大概就是要用我早已泄露的个人信息来做点文章，让反科学教搞些事情，把气氛推得差不多就让塔利亚夫人出面号召民众了。”夏洛特想了想：“她说我要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毕竟我的实验室只要超人系不动手拆，抵抗十级地震和核弹攻击都绰绰有余――你干吗？”
杰森看起来很不高兴，夏洛特蹙眉：“我建议你不要表现得如此带有敌意，对露塔。”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要笑着看你送死吗？”杰森反问：“你在希斯罗见过的，那些反科学教的人，他们根本没有理智――你竟然想把自己搭进去配合她去给塔利亚铺路？你脑子是不是――你脑子简直有洞！”
夏洛特生气了：“你脑子才有洞！露塔才不会让我搭进去呢，她会保护好我的！从小上学的时候就是的，她保护我甚至不会让我知道，我有这个自信，哪怕是为了夫人的前程，露塔也不会把我往火坑里推。至于你说的什么风险，我承认的确有可能，可这世界上想做成大事怎么可能不冒风险啊？你还好意思说我，我问你这是什么地方？你把阿瑟娜带到明显不是训练基地和你的屋子里，刚刚我嚎了那么久每一个人都过来八卦，外面还能拿麦当劳外卖――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你在给我姐夫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任务？你的任务有没有危险？”
杰森怔了一下。
鸳鸯眼突如其来的咄咄逼人令他很是意外，更意外的是她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态度――她一直是这样的，但之前就好像一个受气的小姑娘，而现在她凶得像头母狼。
“不说是吧？知道自己也是干三教九流的勾当是吧？知道自己不占理还好意思教训我？”夏洛特恨不得要咬人：“爸爸都没管我！”
杰森：“他那是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你看他给你鼓掌不。”
“他一个学魔法的，想知道还用得着通知我？”夏洛特喷了回去：“再说了你是我什么人？你管得着我吗？再乱管闲事小心我扣你托管费，顺便让露塔过来揍你=皿=！”
前面的话还好，杰森听到后面，心情又down了下去。夏洛特才不管他，回头跪在地上发现阿瑟娜缩进墙角里，也不想带宝贝回家了，画了个圈就要回去。
不出意外地，又被杰森拉住了。
夏洛特：“你――有――完――没――完！！！”
“马上好了，”杰森说：“就是，刚刚的话我还没说完。”
“你不同意是吧？好你去跟露塔对线。”夏洛特门牙都要呲起来了，活像只炸毛的仓鼠：“她上次没能套你麻袋揍一顿她可很遗憾！”
“这个无所谓，她非要圆梦找时间来就是了。”杰森心一横：“我是说，我，我想确定我的想法。”
夏洛特：“啊？”
“我是说，我……我想，我想靠近你，确认我对你的想法。”杰森一点点变红，感觉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地变快：“我是认真的，夏洛特。就因为我是认真的，所以，所以我刚刚必须推开你。”
……
夏洛特身后的空间之门一下子缩小，消失。她眨巴眨巴眼睛，本想吐槽他几句话的，比如“现在欲拒还迎的剧本已经过时了”，又比如“今天的我你爱理不理，明天的我你高攀不起”什么的。
但她感觉得到，杰森就如他说的一样，是认真的。
他在很认真地剖析自己，在整理自己和另一个自己的关系，也在分辨自己和另一个自己的感情。
他也在很认真地对待她，因为他似乎是要很郑重地开启一段关系，所以他拒绝了刚刚看起来有些轻浮的索取温暖的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