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他试图调停的另一方似乎还没能够适应跳出黑白通吃、长袖善舞的设定。
忽然间，韦恩想起了夏洛特。在夏洛特在庄园里修养时，她也露出过非常不喜欢那个人的表情。
眯起眼，抿着嘴唇，带着一种戏谑的笑容关了门。
“你和夏洛特在某些时候……看人的眼光很一致。”韦恩揉揉太阳穴，说：“怪不得她说她和你是姐妹。”
露塔斯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沉默了片刻：“您要清醒哥谭还算您的势力范围，蝙蝠侠先生。在刺客联盟，敢乱伸手的二五仔第一次就被我宰了。顺便，即便我脱离了刺客联盟，也不代表我会容忍这种事一直发生。”
她竖起三根手指：“她有三次机会，但是，”她收回两个，只剩下一根手指：“现在只有一次机会了。”
韦恩脸色一变：“我会转告她的。”
露塔斯：“很好。”
她收回了那根手指，又闭上眼睛养神去了。
那根竖起来的中指。
韦恩有些生气。
这大概是他成为蝙蝠侠后第一次被竖中指，哪怕对方不是为了侮辱，不，是有的，只不过不是对着他。他心里又不快，却又觉得这大概是露塔斯难得的坦诚的时刻，因为不喜欢暴露情绪的姑娘很明白地告诉了他自己的底线在哪儿。
这或许是件好事，因为韦恩多少知道，只要不去犯露塔斯的忌讳，大家会和平相处。可能不会很愉快，但有一道边界，只要不跨越就好。
相比起来，夏洛特其实……难猜得多。
她的确是一个很乖很乖的孩子，但韦恩对她的情绪太复杂。刚刚露塔斯挑破的东西，其实让他有些难堪，但他也不好意思，或者说不想告诉露塔斯他的难处，以及……他其实觉得自己看不破夏洛特。
他总觉得，夏洛特是自己愿意去做一个乖乖女孩的，这样正义联盟的成员就会如同父辈兄长一样关爱她，呵护她，填补她失去兄长、父亲几近失踪的寂寞和痛苦。他心里隐隐约约猜测过，夏洛特真正的性格到底是什么样的。
是真的像他第一次遇到她那样绵软可怜，还是在他试图带着钢骨去她实验室时看着天真无邪却不容进犯的坚定与自信呢。
“夏洛特，她自杀了。”
提姆在房间里对他说，看起来是那样憔悴和无力：“她……他为什么会自杀呢，布鲁斯，难道只是因为那么秘密本身吗？可，可她分手就好了，为什么要自杀呢。”
少年靠着墙壁，月光打在他脸上，显得他苍白的脸更添一层青色：“达米安，他看着我的时候那么嘲讽，就好像我保守那个秘密那么长时间的举动像个笑话――布鲁斯，她是不在意吗？可她真的那么在意的话也该恨我，也该用那把匕首捅穿我的喉咙才对。为什么，她为什么割自己的喉呢？！”
提姆抓着自己的头发，闭着眼睛：“我的确不应该这样做的，我应该早点告诉她，可我，可我现在告诉她是对的吗？布鲁斯，她，她现在知道的话会不会也……也这样对自己呢。她为什么那样做呢？她不应该的，她知道自己很重要，她知道自己重要到要被其他世界的超人绑走。如果没有她，‘天际线’虚有其表而已！”
“没事的，提姆，我会处理的。”韦恩不忍少年这样自我折磨，半跪下来：“这件事情我会告诉她的，我亲自告诉她，也会好好关注她的心态，不会让她像那样走上绝路的。”
“我很抱歉布鲁斯，我本来想……替你保证她的安全，但我没想到我竟然把事情搞砸了。”提姆大受打击：“我很抱歉，我……让你失望了。”
“这本身就不是你的问题，也不是你的责任，你尽力了。”韦恩拍拍他的肩膀：“别多想了，好好休息吧。”
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安抚好提姆，但提姆还是无法去面对十年后他近乎直接逼死的小姑娘，以至于到现在提姆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去见夏洛特。按照提姆的性格，韦恩以为提姆会在回来后第一时间去找夏洛特，安抚夏洛特的情绪，并且去分享十年后发生了什么。
结果，提姆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时韦恩就觉得不好，去聊了聊才发现竟然是……这样。
韦恩摁着太阳穴，本想着这次和露塔斯的出行能聊许多话题，而他也能从中学习点经验，但没想到光是自己被阴阳怪气、被威胁和被白眼了。
这世界上就没有好搞定的小姑娘了吗！
他愤愤地想。
“有的。”
夏洛特在电脑上十指如飞：“其实之前蝙蝠侠先生已经在我这儿查过肺炎菌了，但你实在不放心你父亲，就找个时间再来吧。我看下排期。”
“你还有排期？”达米安坐在蝙蝠电脑上翻白眼：“你一个家里蹲难道不是24小时有空？”
“你管我。”夏洛特说：“我还有ddl呢。我姐夫又给了我一个case，让我交跨宇宙武器的可行性报告。”
达米安坐直：“你姐夫那坏家伙要干什么？！”
“可行性报告而已，而且有很大可能是不可行的。”夏洛特不满：“你不要一副我姐夫要搞垮全宇宙的语气好吗？”
“可你姐夫就是一肚子坏水。”达米安说。
“哼。”夏洛特把达米安的到访时间排后了：“后天你来吧，这样的话我有时间接待你。”
达米安：“你是不是因为我刚刚的话把我延迟了？你就是！”
夏洛特哼了一声：“爱来不来。”
旋即她挂了电话。
在电脑前，她看了一会儿，然后就去收拾东西了――她抓过一把新的试管和拭子，想了半天又去拿了几个狗罐头。阿瑟娜眯起眼睛，看到狗罐头立刻站起来，围着老母亲的腿就开始打圈。
“哎呀你吃过了啊，这个不是给你的。”夏洛特用腿把阿瑟娜推远：“妈妈明天要去趟哥谭，送你去杰森那儿好不？啊算了他也在哥谭，去了也要干活，麻烦得很，你就呆在家吧。”
阿瑟娜：“汪！”
小狗不仅汪，还炸毛了。
夏洛特：“你不听话？！”
小狗气焰稍低，但不肯示弱，又汪了一声。
夏洛特：“我偏不带你去！”
小狗看了老母亲一会儿，摇着毛茸茸的屁股就站到了多士炉电源线那儿，一幅要咬的样子。
夏洛特：“……”
夏洛特：“大不了我停电！”
小狗立刻趴下，哼唧，外加无辜大眼攻击。
夏洛特坚若磐石。
夏洛特有些动摇。
夏洛特终于松口：“好吧带你去，但是……你要乖哦，我是去抓野猫的。我们悄悄地干活，打枪的不要。”
小狗甩甩尾巴：“汪！”
露塔：【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夏夏：【可是不这么做的话我无法确定细菌现在是什么情况嘛。数量也好，感染性也好，万一达米安可以拿到数据做统计，发现可能是人为的呢？】
夏夏：【达米安还是挺厉害的，每次他来打探我都很心虚】
夏夏：【蝙蝠侠都没这么难对付！】
夏夏：【啊好烦，我还是得去，】
夏夏：【都是为了你！】
……
露塔斯叹了口气，一旁的蝙蝠侠注意到这个，提醒了她一下：“马上就要进入信号屏蔽区了。”
“知道了。”露塔斯匆匆打完“等我回去再说”这句话点击发送，但刚发出去就看到了红色的叹号。她闭上眼想了想，盘算了一下，感觉时间还来得及，因此没有再说话。
就在他们下飞机后，穿着整齐一致的几位制服人士就将他们请进了吉普车中，上了车后，玻璃变换颜色，外面的景观便不再能看到。他们先是在宽阔的大路上行驶，接着是乡间小道。露塔斯最开始还在记方向，但后来，车厢发生了一些变化，她只感觉一震，立刻感受到了一种失重。
“抱歉，我们这个地方离机场比较远。”
其中一位接待的短发男青年笑眯眯地说：“但是又久仰二位大名，不希望暴露坐标，只能出此下策了。”
他们飞行了大约一小时，再落地时，窗外已经是黄沙漫天。
还是那位短发男青年，他在虚空中将手放在了某处，只见虹色的覆膜一闪而过，接着，厚重的大门就在韦恩和露塔斯两人面前慢慢浮现了出来。
“欢迎来到深灰基地。”那男青年说：“这里还有另一个名字。”
“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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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喜欢进击的小夏吗
有人……想见她吗【喂
第167章
蜃楼。
露塔斯细细品鉴了一下这个词，并且试图从中挖掘出一点深刻的内涵来。不过不等她真的探查出什么，来人就已经带着蝙蝠侠和她进了基地中。与外面的景色不同，基地内部有着非常时髦的高科技感，路过人肤色、发色也非常的……世界大同。
第三世界大同。
露塔斯心里补充道。
这个基地内绝大部分都是黄种人，黄皮肤和棕色皮肤较多，还有少部分白种人。露塔斯在一个瞬间便记下了擦肩而过的工作人员的特征，并且立刻分析出了他们可能的国籍和种族。短短半分钟，露塔斯已经发现他们可能分别来自东亚怪物房、南洋十国、印巴地区和新月带……
如果这个组织真正的支持都来自官方，那么它背后的势力……
她背脊上爬上了一丝凉意。
在有正义联盟存在的情况下，竟然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合纵连横了那么大人口基数的政府势力，这一旦曝光，对整个地球的局势怕是都有重大影响。
而且她之前带着塔利亚在沙漠中游走，看起来好像是走着成为影子权力之路，但实际上，怕是一举一动都被人牢牢掌握在了手里。
她的眉皱了起来。
“……没事的，他们没有恶意。”
蝙蝠侠忽然对她说：“哪怕你的行事风格和他们不一样，但目标一致，就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露塔斯看了一眼蝙蝠侠，发现他只是点了点头，反倒是前面那位引导的短发青年笑了笑。
“蝙蝠侠先生，你有想过我们可能不是吗？”
蝙蝠侠：“想过，但可能性非常低。而且如果真的不是的话，我想她早就付出代价了。”
那短发青年又笑笑，没再说话。
露塔斯有些微妙。
“我以为你是做足了功课才会来的。”她说。
“我做足了，只是可以做的功课内容并不太多。”蝙蝠侠似乎知道她想吐槽什么：“但我保证，我会将你安全地带回塔利亚身边。”
露塔斯很想翻白眼，但……她斟酌再三，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沉默了片刻。
“……好的。”她说。
在左拐右拐并且过了八道门后，他们最终出现在了一个非常宽敞的大厅之中。数百个工位都有亮着屏幕的电脑，并且每个人都在忙碌。
露塔斯定睛一看，立刻找到了Dark Grey的logo，而一排排工作人员埋头苦干，对着巨量出现的新信息进行筛选和分类。
“左边前三排的就是你们正义联盟相关的信息。”隔着玻璃，短发青年介绍道：“后面两排是神盾局相关的材料，蜘蛛侠的就在那里。等到离开的时候，如果有需要，可以拷贝一份给您，奥・古小姐。”
想要！
露塔斯的眼睛一亮，但她矜持了一下：“太麻烦了，不用了。”
“但是是从他母亲怀孕时的信息到现在的一切的全覆盖版本哦。”短发青年说。
“好的，谢谢。”露塔斯立刻回答：“我就不客气了。”
蝙蝠侠：……
蝙蝠侠试图说什么，可他闭上了嘴。他认为露塔斯这样是极不安全的，可他管不了露塔斯。似乎是注意到了蝙蝠侠的情绪，短发青年乐呵呵地说：“无需担心，这是对老用户的一些特别优待。只是……介于它涉及到了一些敏感的信息来源，您持有它的同时，务必不要让别人发现它真正的源头。”
露塔斯又点了点头，于是，短发青年将二人带到了另一个写有“档案室”的大门前。
“请。”
他敲敲门，那材质厚重的大门毫无声响，却悄然地微微抬起，向侧边滑。直到大门半开，蝙蝠侠才真正地露出了一个较为放松的神情。
他认出了房间内的陈设，那是真正的Dark Grey发来通讯时，Dark Grey身处的地方。
空荡的房间，一把椅子，还有电子屏幕发出的蓝光。
“太暗了，开个灯吧，唐。”
Dark Grey的声音传来，话音未落，他的房间便灯火通明。
蝙蝠侠并没有动，他同时阻止了露塔斯踏房间的脚步。他们身旁的短发青年挑了挑眉，没说话，，只是安静地退后几步，消失在了楼道里。
“我很抱歉不能第一时间面对面欢迎我的客人，但我想，如果你们走近，你们会体谅我的。”一个还算年轻的男声传来：“我保证这里面没有任何武器会威胁到你们的生命安全，以及虽然我在开电脑，但我只是在玩扫雷。”
说着，Dark Grey将屏幕慢慢举了起来，露出了自己玩了一半的游戏界面。
蝙蝠侠抿了抿嘴唇，先一步进了房间。
这很奇怪。
露塔斯跟在蝙蝠侠后面，心想自己刚刚好像是被蝙蝠侠保护了一样。这让她不太舒服，但又能理解蝙蝠侠这么做的理由――无非是将她视作塔利亚的附庸所以借用了要保证她全须全尾地回去。
她的确是塔利亚的附庸，但生命安全――安拉。
这不是她对蝙蝠侠的行动有什么惊诧，而是她在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后震惊的下意识反应。
见到Dark Grey真身的反应。
那是一个在普通人中较为英俊，但算不上令人瞩目的面孔。但他身材高大，比起全副武装得如同小山一样的蝙蝠侠，他明显是精壮的类型。他身着深橄榄色的制服，并没有任何标识，有些懒散地坐――不，是被禁锢在了他背后的椅子上。
之所以成为禁锢，是因为椅子后面的地下伸出了几条线，随着椅子一路盘上，最后接入了他的脑后。
“很高兴见到二位，我是Grey。”这个男人正式地做了自我介绍：“现在你们理解，我为什么没办法到基地门口欢迎你们了。”
一时无话。
蝙蝠侠显然还在接受现状，尤其是眼前人似乎是Dark Grey真身，但又和他想象得有巨大差异的原因。
“我可以从头开始解释，所以……我觉得二位需要两把椅子。但你们坐的椅子和我的不太一样，你们的椅子是正常的。” Grey这么说着，两把椅子就被短发青年拎了进来，放在他们两步后，接着又退回去。
全程，他悄无声息，直到露塔斯余光瞥到才发现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