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有个好消息,”苏意韵看了看苏意凝的字,忍不住地咋舌,“你的字怎么如此丑陋。”
“什么消息?”苏意凝放下了手中的笔,将刚刚写完的纸张团成一团,扔到了一旁的纸篓中。
苏意韵转了转头,警惕地朝着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音:“是四郎的事。四郎恐怕犯事了。”
“犯事了?”苏意凝好奇地竖起了耳朵,“他不是才去上任还没多少天吗?”
“犯了何事?收受贿赂?”苏意凝追问。
苏意韵摇了摇头:“恐怕是会掉脑袋的事。听闻因前些日子的暴雨,黄河水涨,黄河堤坝最终撑不住决堤了,这一决堤可就不是简单的事了,沿岸已经有不少庄子农田被毁家宅被洪水冲垮。”
这下子,苏意凝联想到了前几日苏意韵才探听到的消息,说是在决堤前已经有了迹象,苏典好大喜功刚愎自用,强征佃农百姓修堤坝。
若是堤坝决堤,首当其冲受到伤害的,便会是这些被强征过来的佃农百姓。
“可是闹出人命了?”她着急的问。
苏意韵点了点头,满脸都是惋惜:“四郎不听取当地下属的意见,执意强征佃农修补堤坝。佃农们大多没有经验,还有些人一辈子守着田地过活并不识水性,堤坝决堤的时候,有几名佃农被洪水冲走了,至今下落不明,这不就是,闹出人命了吗?”
她一面说着,一面替那几个无辜受累的佃农感到惋惜:“此事被人压了下来,暂时并未传出来。我听闻连那边州郡上的县丞打算上呈给陛下的奏折都会被人拦下了。”
“真是祸害,这种视人命为草芥的人,怎么配做官!”
苏意凝站起了身,在屋子里打转,想了又想。
“姐姐,此事既然被他们压下来了,你是如何得知的?”她有些担心,苏意韵是不是打草惊蛇,被人设计了。
苏意韵忽然变聪明了,察觉到了苏意凝在担心什么,立马解释:“这事不是我的人查到的,是谢誉的人查到的,之前因我要同威北侯府和离之事,谢誉怕我会遭他们报复,便派了人跟着我。”
说到这事,苏意韵还得谢谢谢誉,不然她也没那么快拿捏住威北侯府。
“谢誉做事滴水不漏,他的人自然也是能干的。我便没让他们跟着我,派他们乔装打扮跟着四郎去了。”
“不过我看他们应当也不敢真的瞒天过海,恐怕也只是缓兵之计,想先压着不发,寻到替罪羊了,再报上去。”
苏意凝点了点头,心里思索了片刻,坐到了苏意韵身旁:“他们既然手眼通天到能压下此事,那咱们就将这事送到更厉害的人手里。”
苏意韵愁眉苦脸:“还能有哪个更厉害的呢?陛下吗?咱们无凭无据的,状告朝廷命官可是要挨板子的。”
“姐姐,你想想,四郎身后之人是谁?”她又问道。
但不等苏意韵回答,苏意凝便先一步开了口:“是六皇子,四郎一直在为六皇子做事。且黄河决堤,堤坝定然是当初修建时便出了岔子,这修建堤坝是工部的事,工部是六皇子的人。”
一想到苏典做的那些事,苏意凝便恨得牙痒痒。端午宫宴之事的内情,贵妃娘娘已经同她说过了,苏典为了讨好六皇子,才对自己下的药。
她恨恨道:“既然咱们拿他们没办法,那便将消息传到能抗衡他们的人那。你派人,去将消息告知三殿下吧。”
至于三殿下会怎么做,苏典最终又会怎么样,那便不是苏意凝能控制的了。
但她不信,一个野心勃勃的皇子,会轻易放弃一个可以扳倒对家的机会。
苏意韵点了点头,立刻便又出去了。
目送苏意韵离开,苏意凝也没心思再练字了,脱了外衫,只穿了身薄衫寢衣便上了床,熄了灯准备就寝。
窗外月色如雪,皎洁月光透过窗棱将银灰色的光晕洒进了她屋里。
她闭上了眼睛,夏日烦闷,难以入睡,苏意凝手执罗扇,轻轻摇着。
忽然,窗外闪过一个人影,苏意凝房里那个木质雕花的窗户发出了轻轻的吱呀声,一个人影从外头翻了进来。
轻车熟路地摸到了苏意凝的床榻边,也不说话,只是站在榻边解了自己的外衫,爬上了床。
苏意凝本就没睡着,这动静也不小,但她仍旧闭着眼睛,装作若无其事。
只是在谢誉刚刚爬上床时,苏意凝忽然坐起身,使出了十足力气,一脚踹在了谢誉的腰窝处,将他踹下了床。
“哪来的采花贼!”一面说着,苏意凝一面拽起枕头,直直朝着谢誉扔了过去,砸在了他身上。
谢誉抱着枕头,不由分说地又爬上了床,直接拉过了苏意凝的手腕,将她的双手拉过头顶禁锢住了,不让她再动弹。
“真怕采花贼,你不关窗户?”谢誉一面扣着苏意凝的双手,另一只手扶上了她的细腰,见她仍旧装作不认识自己的模样,他轻轻在苏意凝的腰上掐了一把。
不疼,却痒。
苏意凝睁开了眼,瞪他:“夜深人静的,你来我屋里,还往我床上爬,不是采花贼是什么?”
谢誉抿唇看她,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满心欢喜和无限柔情,他轻笑一声,俯下身子凑到了苏意凝耳边,声音清润。
“有没有可能,我是来当花的?”
按理说,即便定了婚约,他们也不该在私底下见面的,更别说俩人还以这么暧昧的姿态一同出现在床榻上。这事于礼不合。
可谢誉不管不顾,他向来如此。
年少时来她房里,跟在自己家似乎没什么区别。时常在这样的夜里,翻过院墙,便摸进了苏意凝房里。
但从前的他,都是守礼的,虽然做了离经叛道的事,却又恪守着自己想要守的礼节。那时的苏意凝便明白,谢誉虽然偶尔犯混,嘴里还总爱说些不着调的话,但为人其实古板的很。
不该做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可如今不一样了。从前两人便是再亲密,也不过是只到过接吻那一步。谢誉愿意守礼,不想唐突了她,苏意凝便不怕他深夜来访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可如今不一样了,两人已经有过夫妻之实,这事有一便有二。
说实话,苏意凝此刻紧张地心跳加快,手脚也不怎么听使唤。刚刚入寝时,她是犹豫过要不要关窗户的。
可是最终,鬼使神差的,她还是没有关上窗户。
甚至说,她躺在榻上,听到谢誉风尘仆仆而来的脚步声,心底里,是愉悦的。
她心里头好像有一头小鹿,正在横冲直撞,快要撞死了。
忽然,谢誉松开了一直扣着她的手,转而将她的双手从头顶拿下,一路向下,带着她来到了他的腰腹处。
苏意凝还未来得及反应,谢誉已经将她的双手扣到了自己的腰上。
“怎么样,我这朵花,腰上有劲吗?”
苏意凝觉得烫手,吓得立马收回了手。
她别回了脸,不去看谢誉。
窗外吹来了一阵风,将窗棱吹得飘起复又落下,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吧嗒声。
苏意凝紧张得呼吸急促,但她不敢在谢誉面前喘得太急,只能强忍着,慢慢深呼吸。
“只是摸一下,你害羞什么?更过分的,你又不是没做过?”
第43章
谢誉垂眸看她, 一双眼睛直勾勾的,带着欲望。与少年时青涩懵懂的他不同,此刻的谢誉多了几分成年男子才有的压迫感。
苏意凝紧张地眨巴了一下眼睛, 长睫轻颤,不自觉咽了一口口水。
便是这样一个细微的小动作,很快便叫谢誉捕捉到了。
忽然,他勾唇看她, 带着她一起翻了个身, 将苏意凝整个人调转了过来,迫使她由躺卧变成了坐姿。
她整个人骑坐到了谢誉身上,扶在他腰间的双手也被迫撑在了谢誉的胸口处。
他朝她微微挑眉, 语气懒懒:“看吧, 还说是对我没意思?”
苏意凝的脸红得滴血,此时正是盛夏,两人都身着单薄的夏衫, 彼此之间几乎并无遮挡。她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谢誉的体温越来越高,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肆意生长。
她僵直了脊背, 根本不敢动弹。
谢誉到是坦荡, 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微微上挑, 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也不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安静乖巧的躺在那。
衣衫凌乱领口微敞,露出小半截凸起的锁骨,像一朵正含苞待放, 任人采撷的花骨朵。
隔了好半晌,许是见苏意凝不主动, 谢誉微微皱眉,拉着苏意凝的手,摸到了自己的锁骨上,而后用她的手指轻轻挑开自己的衣领,再沿着锁骨向下,慢慢剥开自己的上衣。
像是,在剥一个橘子一般。从锁骨处开始,一点点褪去包裹着橘瓣的外皮和经络。
“想我吗?这几天?”谢誉将苏意凝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腰上。
他宽大的手掌刚好能握住苏意凝的小手,苏意凝心猿意马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的手马上便要随着谢誉的动作而来到他的小腹处时,谢誉忽然停了动作,出声问她。
苏意凝的呼吸重了几分,她分不清楚自己此刻到底想做什么。
理智告诉她,他们这样于礼不合,还未成婚这些事是不应该做的。可私心上,她又是想要这样做的,谁能不爱这样的谢誉呢?他简直,骚出毒来了。
但被谢誉这一打岔,苏意凝仅存的理智又再一次回笼,她咽了一口口水,点了点头,猛地抽回了手。
她极艰难地拉住了谢誉还想牵住她的手,将他的手按在了他的脸颊旁,压制着他,不让他再蛊惑自己。
苏意凝深呼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好心情,声音含羞带怯道:“今日不行。”
原以为,谢誉还要再同她腻歪上一阵子,俩人总得再掰扯几个来回,他才能罢休。结果,今晚的谢誉,难得的好说话,听她这么说,他嗯了一声,抽回手,不轻不重地在苏意凝的屁股上拍了一下,然后翻身坐了起来。
“去把灯点上,有东西给你。”谢誉的声音有些闷,像是在克制什么。
苏意凝不敢耽误,立马跑下了床,借着月光将屋里的铜灯点亮,拿到了床边的小几上。
“给我什么?”她坐在榻边,抬头看向正靠在她床头的谢誉。
谢誉的上衣已经被苏意凝剥了一半,此刻正松松垮垮的挂在他的肩上,他的胸前几乎未桌寸缕,斜靠在床头时,有几缕长发散在身前,隐隐约约在昏黄的灯下透着无限春光。
苏意凝别开了眼睛,不敢看。
“这个给你,”谢誉捞起了扔在地上的衣服,从袖口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油纸包,“是甜水巷曲家的红糖姜茶饼,你从前不是每个月都要用它吗?”
苏意凝没想到他还会记着这些,伸手接过来时,指尖都忍不住微微发颤。
“曲家早几年前就举家搬迁了,我早就不喝他家的了。”她坐在一旁,低着头看手里的油纸包,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点颤音。
谢誉忽然凑了过来,拉住了她的手继而扶上了她的腰,将她往床上一拉,搂在了怀里。
他下巴搁在了苏意凝的肩头,脸贴着苏意凝的脑袋,非要问个答案:“这几天没见我,想我吗?”
苏意凝不说话,却点了点头,而后又觉得光点头不够,转过脑袋,在他脸上啄了一下,用行动回答了他的问题。
谢誉温暖的手掌敷在了苏意凝的小腹处,一下又一下,不轻不重地揉着。
“疼吗?”他从背后搂着她,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苏意凝怔了一下,转过头看他,眨巴了一下眼睛:“你怎么知道的?”她今日癸水来了,下午便开始肚子疼,晚膳都用的不多,临睡前喝了碗热乎的红糖姜茶才稍微舒服点。
谢誉的手还未停下,仍旧在她的小肚子上慢慢揉着:“我猜的。”
苏意凝不信,转过脸看着他。
谢誉被她盯得有些紧张,轻笑道:“你忘了吗?你十四岁第一次来癸水时,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哭着写了封绝笔信给我。”
“那封信如今还躺在我家的书房里。每月初九,我记得。”
苏意凝觉得很尴尬,耳根子都烫得怕人,她拍了一把谢誉还放在她小肚子上的手,没好气道:“你一个大男人,记这个做什么,丢不丢人。”
谢誉松开了她,抽走了她手里的油纸包,站起了身,往桌子那边走去:“记自家娘子的月信,这有什么丢人的?这难道不是应该的?”
他神经病!苏意凝的脸红得更厉害了,她觉得她被快谢誉这些骚话给羞死了!
但谢誉很明显,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有什么不妥,此刻正神态自若的拿起桌子上的杯盏,看向苏意凝,问道:“现在喝吗?喝了你睡一觉,明天会不会好很多?”
这一下,苏意凝总算知道谢誉为什么今晚来找她了。她走到了谢誉身边,拦住了他的动作:“别费事了,我喝过了,虽然不是曲家的,但效果一样。”
而且屋子里也没有刚烧好的热水,这壶里的水放了有一阵子了,应该不那么热了。
谢誉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