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意随你同去,朕领分给你一半的随麟卫,保你畅行无阻,性命无忧。”
“官场上的那些人陛下也清楚,他们都是老狐狸了,怎会轻易任人摆布,光凭陛下给的这些还不够。”谢韵伸出一只手瘫在魏湛面前,眼中暗藏凌厉锋芒,“除非,陛下将贴身的金牌借我用用。”
天子贴身的金牌只有一块,拿此物可代表天子亲临,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谢韵,你胃口不小,不看看你什么境地,还敢跟朕要金牌,也不怕一口气撑死?”魏湛单手掐住了谢韵的下巴,凤眸微眯,让人看不出眼中的情绪。
“都是为了更好的给陛下办事罢了,陛下若是不想给就算了,只是事情办得会艰难些。”谢韵也是随口一说,能要到最好,不能要到就算了。
魏湛回了书案边,从笔洗里面抽出不到巴掌大的金牌,拎着金牌上面的绳子吊在谢韵眼前。
还真给啊?魏湛这么大方的么!
“谢陛下!”谢韵眼睛发光,紧紧盯着眼前的金牌,真心说了一句谢谢。
她伸手去接,却见魏湛拎着绳子往上抬,举到了她够不着的高度,沉眉警告,“你若是敢拿这块金牌假传圣旨,直接将谢昌赐死,朕就将你藏在魏泽手里的那个一同赐死,送你们一起上路。”
“...知道了。”
真是扫兴,魏湛怎么知道她准备这么干的?有读心术不成。
不过,拿到了金牌还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见此物如见陛下亲临,有这块牌子在手里,曾经与她有过节的那些人...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就算弄不死人,给点苦头吃吃是没问题的。
谢韵满意地将金牌收好,然后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魏湛,笑着勾勾手指,“陛下站那么远作什么,离近点嘛。”
“呵。”魏湛冷哼一声,不为所动。
假惺惺,没有利益驱使,她才不会这么热情。
“好几日不见面,陛下一见我就这么冷情的么!”谢韵从软塌上走下来,站起身贴近魏湛,一只手抚摸着男人的俊美的面庞,踮起脚尖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嘴唇,碰了一下就分开,没深入交流。
她嗓音清雅却又勾人,轻声道:“陛下不想我么,这么久没回紫宸殿,心里不想,身上也得想吧,我在紫宸殿等着陛下回来,陛下今夜不来,就是两三个月不能见面了,我会思念陛下的~”
说罢,她转身出了勤政殿,带着昭意往紫宸殿走。
将要到紫宸殿时,谢韵和昭意遇上了凤宁宫过来送东西的宫女,为首的掌事宫女手中捧着一个檀木盒子,正要往紫宸殿这边走。
“谢大人。”凤宁宫的掌事宫女认得谢韵,所以快步走上前来,将手中的檀木盒子呈上,乞求道:“大人若是要去紫宸殿,可否将这个盒子一同带进去,这是太后娘娘要交给陛下的东西。”
掌事宫女名为绿萝,曾是谢韵在宫中居住时的贴身宫女,在谢韵身边待过几个月,也算是谢韵在宫里比较熟悉的人了。
“陛下在勤政殿,你可去送去哪里。”谢韵与绿萝有交情,所以好心的提醒道。
一听陛下不在这里,绿萝狠狠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奴婢还怕将这东西亲自送到陛下手上,会引得天子震怒,从而丢了小命。”
什么东西会让魏湛这么生气?太后是陛下生母,就算不亲近,也不至于相互伤害吧。
谢韵的目光落在绿萝手中的盒子上,挑眉道:“看来这盒子里的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也不是...就是陛下看了可能会不悦,等陛下看这个盒子里的东西时,谢大人还是离远些的好,免得被连累。”
谢韵若有所思地点头,与绿萝一起往紫宸殿里走,顺路聊了几句闲话。
夜里天色黑透,圣驾才不急不缓地回了紫宸殿,就像是特意踩着时辰回来一样,不早也不晚。
殿外的宫人跪了一地,殿内静悄悄的没有声音,只有两盏不算明亮的烛灯在燃烧。
谢韵猜准了魏湛会回来,所以早早地找了一捆绳子藏在龙塌下面,以防他不配合,还准备了暂时性的迷药,会让人脱力半刻钟。
对付魏湛这种嘴硬不配合的,就得用些手段才行。
内殿的门被推开,魏湛缓缓往里面走,突然从侧边冒出一个人影,飞快地冲过来,扑到了身前。
他张开手去接,将人拢在怀里,扑了个满怀。
怀抱中的身子很软,有幽幽的香气萦绕在鼻尖,魏湛凝着她白皙的脖颈,克制住想凑上去闻的冲动,板着脸训斥:“这么晚不睡,在闹什么?”
“在等陛下啊,说了要等陛下回来的。”
“怎的今日这么主动,怕不是利益驱使,让你看到了甜头吧。”
谢韵笑得一脸真诚,做惯了男子,现在让她做身为女子的妩媚与娇羞是没法可以做出来的,但是她的眼睛很亮,笑容明媚恣意,眼里是很明目张胆的引诱,不作丝毫掩饰。
“怎么会呢,我谢韵是这种人吗!我只是单纯地喜欢陛下罢了。”
纵是知道这句是假话,但是魏湛的心依旧克制不住的跳动,情不自禁的抱紧了她,“是么,你这个骗子,朕看你是喜欢那块金牌才对。”
“见金牌如见陛下,喜欢金牌就是喜欢陛下啊,一码事嘛。”
魏湛:“......”连掩饰一下都不愿意的骗子,他就不该放她出去,将她一直困在紫宸殿才好。
见魏湛有冷脸的趋势,谢韵连忙亲了两下,笑嘻嘻将人哄好,拉着他往床榻里面走。
谢韵占据主导地位,压在魏湛身上将人推到了床榻里,她闻了闻魏湛黑发上的潮湿味道,有些得意的盯着他的眼睛,笑道:“陛下来之前沐浴过了吧,所以是很期待么,衣领上都有着淡淡的香味。”
嘴硬的男人,过来之前都沐浴好了,帝王冕服上都是晒干的清香,这身衣裳不是他今日在勤政殿穿的那件,应该是来之前换上的吧,看着确实更加威赫尊贵,俊美无俦。
第34章 、鞭子
微弱的烛光透过层层帘缦, 将些许光亮照进床榻中。
塌上两道人影交叠,四目相对,鼻尖唇瓣相触, 就连空气里都染上了暧昧潮湿的味道。
“就寝前本就要沐浴的,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尽管眼中的冰寒已经被指尖柔情化解, 但他还是嘴硬着不肯承认,仿佛这一开口就置于败者之境, 任她拿捏了一般。
谢韵轻挑一笑, 闭眼吻了上去, 双手攀着男人的肩膀,将他压在身下, 整个人趴在炙热的胸膛上, 掌握情|欲拉扯间的主权。
柔软的唇瓣主动送上门来, 就算是冷情冷性的神仙也难以把控的住, 魏湛放纵自己陷入她编织出来的情网中,舌尖勾引交缠,彼此的温度越发炙热,情难自已。
谢韵一只手缓缓移动,伸到枕头底下将早就藏好的帕子拿出来,趁着魏湛放松警惕之际,一把握住了他的口鼻。
谁能想到谢韵会在这种时候偷袭,魏湛自是难防,不小心吸入了帕子上的迷药, 顿时晕头转向, 四肢发软。
趁着力气还没有完全消散, 他掐住了谢韵的手腕,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是迷药?大晚上的,你搞什么花样?”
这个迷药一下子让魏湛想起了行宫的那晚...难以忘怀的记忆有浮现在脑海中。
魏湛不认为谢韵会在这种时候生出什么谋害君王的心思,所以话语里也是询问居多,并没有动气。
谢韵脸上挂着得逞的笑意,伸手将已经失去力气的魏湛推开,把他挪到床榻里面,眼神狡黠。
“陛下说对了,就是玩点花样,陛下将我派去青州做事,至少两个月才能回来,临行之前的最后一晚可不得留下一个难忘的记忆,免得陛下趁我不在,去找其他的姑娘解闷...”
“不会。我不会找别人。”魏湛身上已经没有了力气,但却还是将这句话说的异常坚定,眸色认真极了,“无论多长时间,我都不会找其他人,你少用这种理由诬蔑我。”
他眼中的坚定吸引谢韵的目光,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魏湛会这么认真地回答。
谢韵愣怔地看了会魏湛的眼睛,然后不太自然地移开目光,换上一副轻松随意的笑容,道:“我开个玩笑罢了,就算陛下找了其他的女子,我依旧是喜欢陛下的!陛下是君,谢韵是臣,我们不仅有鱼水之欢,还有君臣之义,陛下以后会有很多女人,夫妻不一定永远是夫妻,但君臣一定永远是君臣,臣是不会计较这些的。”
“你...”魏湛气得不轻,但他现在药效上身,说话很是艰难,只能一字一句的缓慢说道:“我说了不会,只要我活着,永、不、食、言。”
“诶呀,做什么这么认真嘛,以后事情以后再说。”
谢韵不是很相信男人嘴里的誓言,毕竟人心是永远在变的,誓言不能保证永远。
但她也确实能看出来,他当下的话做不得假,可能,正是上头的时候,无论以后如何,但现在的心是真切的。
魏湛:“......”
哪怕四肢无力,此刻也被谢韵没心没肺的话气出了力气,“你敢在宫外胡闹,找别的男人胡来,朕就砍了你最在意那几个女人,再赐谢昌爵位,捧谢家直上云霄!”
谢韵厉眉竖眼,被精准地戳到了痛脚,刚升起来的一丝感动又憋了回去,动作粗暴的扒开了魏湛的衣裳,不善地笑着,“陛下真会说话呢!小嘴真甜。
臣今日准备了点有趣的东西,不如陛下来体验一下,看看好不好玩!”
一边说着,谢韵一边从床榻底下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鞭子和绳子,拎着绳子在魏湛眼前晃了晃,笑容恶劣。
“这个迷药只有半刻钟的药效,以免陛下散了药效之后乱动,所以...还是绑起来的好。”
“谢韵,你敢!”魏湛震惊地盯着谢韵手中的鞭子,咬牙威胁着。
谢韵手脚利落地将魏湛双手绑在床头,扯下多余碍事的衣裳,将他的脚腕也给绑了起来,“你别说,我还真敢。”
魏湛死死地瞪着谢韵,试图用眼神让退缩,但谢韵确实是个不要命的,这等犯上君威的事情做来是一点不带怕的。
她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手腕一扬,那道鞭子就随着她的力道落了下来,打在皮肉上虽然不疼,可是一国之君的威严岂能被这样侮辱,鞭子打在身上的声音很响。
魏湛咬牙闭眼,但鞭子的声音却始终萦绕在耳边,如雷贯耳,让他心脏剧烈跳动,绯红染透了耳垂和脖子,爆棚的羞耻感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嘴边溢出来。
“陛下的脸这样红,是不是很喜欢这样,好玩么~”谢韵扔了鞭子,靠近男人被汗液浸湿的脸庞,圆润的指尖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唇瓣,兴奋地调戏着。
“不想死,就一直别把绳子解开,不然...”
自然是不能一直将那绳子绑起来的,但是也得玩够了再松开,毕竟机会难得,有这一次就没有下次了。
顶着魏湛杀人的目光,谢韵依旧我行我素,解开衣带坐了上去,等她累了就趴在魏湛身上歇着,双手捧着他的脸开始哄,哄了许久,见他不那么生气了,才解开了绳子。
哪想魏湛方才答应的好好的,说是不气了,结果解开绳子之后就翻脸不承认了,变着法的报复回来,折腾到天蒙蒙亮了才算完。
......
正午时分,谢韵托着疲惫的身体幽幽转醒,她腰上一阵酸疼,浑身上下都是七七八八的暧昧痕迹。
殿内安静,她躺在榻上喊人,本以为会有侍女进来,谁知竟是昭意拎着剑走了进来。
“人呢?怎么是你进来了。”谢韵穿好衣裳走下床塌,简单在内殿里洗漱,边洗脸边问,“外面是什么声音?是女子哭声么?”
“有人将太后送来的木盒打翻了,里面的木雕从中间开裂,打翻东西的侍女正在外面受罚呢。”昭意蹙眉道,眉宇间似乎有些不忍。
受罚的侍女是御前伺候的,这段日子相处起来也有些熟悉,昭意虽然见惯血腥场面,但是却不想看见相识的人死在眼前,是以待在殿内没有出去观刑。
盒子里面的木雕不算贵重,但是陛下极其看重,在看见木雕掉在地上时,脸色当即就变了,下令五十仗刑,那侍女身子弱,才打了二十杖就不大行了,真的打完五十杖,就相当于杖毙了。
谢韵往外面看了一眼,扔下手里的帕子往外面走。
挂不得殿内没人,原来宫人都跪在外面观刑呢。
中间被行刑的侍女进气少出气多,哭声微弱,眼看就要疼昏过去,周围的宫人都低着头不大敢看,除了木仗打在人身上的声响,外面安静的可怕。
“木雕坏了?”谢韵不认为一个木雕掉在地上会摔的很严重,顶多磨损两下而已,为了这个要一条命未免有些残忍。
“木雕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裂了个很小的细痕。”昭意小声说。
谢韵回头看了一眼昭意,有些诧异的笑了一下,“你不想她死?”
如果是事不关己,昭意的语气一般都是平淡无波的,就像个木头人一样,只有涉及到私心和怜悯的时候,她的语气才会有改变。
昭意低下头,没有说话。就算没有得到回答,谢韵也了然了昭意的想法,她走上前去,抬手挡住了小太监拿着木杖将要落下去的手。
临寿一脸为难,就算有陛下的圣旨,他也是不敢伤了这位祖宗的,只好让小太监停了手。
一个宫里呆久了,相互都是有感情的,同为服侍天子的奴才,谁想眼睁睁看着一起当差的宫人去死呢,只是陛下下了命令,他们都无力改变罢了。
“谢大人,这都是陛下的命令啊!咱们也是没办法啊!”临寿边说边用眼睛往偏殿里瞄,半边脸抽筋地示意谢韵往偏殿看。
“多谢临寿公公。”谢韵懂了临寿的意思,笑着道谢,往偏殿走去。
偏殿是所冬暖夏凉的水阁,谢韵进来时,魏湛正坐在中间的软席上,盯着手中的人形木雕出神。
看见谢韵过来,魏湛回了神,将木雕放在桌案上的盒子里,眼神寡淡的看着她,“你自身难保,还有心情来给别人求情?心软可不是你的性格。”
他听见了外面的动静,自然猜到谢韵进来时为了说什么。
“陛下和一个宫人置什么气,好赖也是一条命,有了这般惩戒就已经够了。”
魏湛不说话,明显是不想放人。谢韵看他一会,直接起身走到了偏殿外面,朗声说道:“送回去吧,仗刑到此为止,陛下已经宽恕她了,都散了吧。”
“诶,诶,奴才这就去做。”临寿送了一口气,连忙笑着应承下来,生怕玩了一会天子就改变了主意。
等到外面的宫人都散了,受刑的侍女也抬了下去,谢韵这转身回了偏殿,神色自然的坐到了魏湛身侧。
魏湛侧头看她,掀起眼帘冷笑,“都会假传圣旨了,还敢对朕肆意妄为,这世间还有什么是你谢韵不敢做的事情么?”
谢韵跪坐在桌案边,扫了眼盒子里的木雕,浅笑道:“应该是有的,但是在陛下面前,我还是有肆意妄为的资本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