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狐疑的打量她，“道歉？”
蔡大娘连连点头，“我上次做错了事，还请你们千万别跟我计较，我就是个村妇，没什么见识，看到好东西就忍不住……但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小七看了看她空空的双手，撇嘴道：“上门道歉都不准备赔礼的吗？看来也不怎么真心。”
蔡大娘面色一僵，差点破口大骂，但想到这次上山的目的又硬生生忍了下来，干笑道：“有的有的……”她往院内看了看，“阮药师不在家吗？”
小七又看了她一眼，警告道：“站在这等着，哪儿也不许去，我去问问我姐有没有空。”
蔡大娘陪着笑脸，等小七转身进院，她立马变脸无声的对着敞开的院门“呸”了一下，然后立正站好，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幕只是幻觉。
院内，小七来到炼丹房，恰巧阮南星正在养丹，虽然不能离开，但说话没问题。
听完小七的复述，阮南星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蔡大娘的来意，她无所谓道：“不要收她的赔礼，告诉她明天正常上山买营养液，我不会为难她。”
小七不满道：“营养液为什么要卖给这种人？”
阮南星叹了口气，只得解释道：“我们又不是要跟她做朋友，管她是什么样的人？生意而已，没理由把灵石往外推。”
小七被说服了，虽然心里膈应，但还是按照阮南星的吩咐去通知蔡大娘。
阮南星摇了摇头，这孩子还是太小了，很多想法都稍显幼稚。
营养液早晚要普及到整个仙界，难不成还要规定只有人品好的能买，作奸犯科的人不能买吗？根本就不现实。
而且，像蔡大娘这种闹起来不管不顾的赖皮，在不触犯原则的情况下满足她的想法，能省去不少麻烦，她可没时间跟赖皮纠缠。
院外，蔡大娘见小七一个人出来，脸上的笑容差点绷不住，她又缓又慢的吸了一口气，问道：“阮药师在忙吗？”
小七面无表情道：“我姐大度，不跟你计较，之前的事情就算了，你以后注意着点。”
蔡大娘一愣，随即狂喜，“阮药师的意思是不用我赔礼了？营养液也能卖给我？”
小七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下山去吧。”
蔡大娘喜滋滋的连连点头，“好好好，我现在就走，帮我谢谢阮药师，阮药师真是大好人啊！”
小七翻了个白眼，刚要回院，余光往左边一瞥又停住了。
蔡大娘也跟着看了过去，只见一只膘肥体壮的母鸡正稳步走过来，她忍不住瞪眼，这也是阮南星养的？
待母鸡走近，她眼睛瞪的更大了，竟然这么多！
蔡大娘愣愣的看着母鸡们从她面前走过，整齐划一的排队进入四合院，整个人都凌乱了，这是母鸡？！跟她以前养的完全不一样！
四合院的门关上，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传出来。
小七：“今天吃的很快啊，田里的虫子变少了？”
母鸡：“喔，喔喔，喔。”
小七：“啊，血线藤又跟你们抢虫子吃了？”
母鸡：“喔！”
蔡大娘眼冒金星，跌跌撞撞的往山下去了。
要命了，阮南星养的母鸡怎么都开智了？！
第60章 整个幻灭
第二天一大早，村民们便在山脚下集合，准备上山买营养液，蔡大娘来的时候众人都很惊讶，纷纷对视，神色怪异。
最后还是村长问了一嘴，得知是阮南星允许的，便不再搭理她了。
刘慧见状暗叹，南星就是太善良了！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的营养液售卖非常顺利，中午之前村民们便都欢欢喜喜的下山回家了。
阮南星财迷似的数了数灵石，给顾九州和小七一人分了一成。
顾九州本身就是个富豪，对下品灵石没什么感觉。
小七不一样，这孩子从小就穷，忽然天降一笔灵石，乐的见牙不见眼的，中午吃饭的时候嘴巴都下意识的翘着。
收拾碗筷的时候，阮南星往鸡圈看了眼，奇怪道：“母鸡们还没回来？”平时不是午饭前就回到鸡圈了吗？
顾九州神念一扫，神色顿时变得有些怪异，“还在药田那边，去看看吧。”
阮南星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出事了？”
顾九州“唔”了一声，“不好说。”
路过的小七听到两人的对话，连忙小跑着将碗筷放到厨房的水池，跟了上去。
从院门出来往左拐个小弯就能看到药田，阮南星的目标是迟迟不归窝的母鸡们，但抬眼看过去的瞬间却被一只大鸟吸引了。
大鸟站在田边，从头到尾俱是橙红，高度有一米三左右，拖着长长的尾羽，看起来像是……孔雀？
阮南星迷茫了，仙界有橙红色的孔雀？还挺好看的。
这时，顾九州忽然开口了，声音中带着几分震惊，“凤凰。”
阮南星一愣，“什么？！”不是孔雀吗？凤凰竟然长成这个模样？说好的神兽呢！这也太普通了！
“是凤凰中数量最多的一种，也是最低级的凤凰，火凤。”顾九州顿了下，又解释道：“不过，再低级也是凤凰，即便是魔兽入侵前的仙界，也很少有修士能见到。”
阮南星盯着火凤，默默消化。
小七则是十分稀奇的围观火凤，来来回回变换各种角度去观察它。
火凤却一直没有看他们，反而专注的盯着药田内的母鸡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南星消化好了，小声问：“它能听懂我们说话吗？”
顾九州有些迟疑，“应该，可以。”
火凤忽然回头看向他们，暗红的丹凤眼配上橙红色的长睫毛，看起来有些非主流，但还是很漂亮。
阮南星了然，确实是听得懂，她轻咳一声，问道：“你在干什么？”
火凤盯了她一眼，又把头转回去了。
阮南星不太高兴，“它什么意思？不屑跟我说话？”
顾九州猜测道：“它可能不会说话。”
阮南星恍然大悟，“那怎么办？要赶走吗？还是留下养起来？”
“姐你想养凤凰？！”小七崇拜道：“我从来没听说有修士养过凤凰！你太厉害了！”
阮南星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就是想解决眼前的问题，只是随口说的。”
顾九州也道：“火凤喜欢灼热干燥的地方，多居住于火山上，它不会留下的。”
火凤闻言又回头看了眼顾九州，眼神有些奇怪，像是……憋屈？
阮南星“啧”了一声，“算了，还是先把母鸡们赶回去吧，都被火凤吓的缩成一团了。”
顾九州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药田的另外一边，抬手施法将母鸡们拖了起来。
火凤见状，顿时站直了身子面相顾九州，不仅凤头扬起，翅膀也微微打开。
这是一种预备攻击的姿势。
顾九州一顿，看了看半空的母鸡，又看了看火凤，心中有了一个堪称荒谬的猜测。
为了测试，他又将母鸡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火凤立马张开嘴，橙色的火苗若隐若现，周围的温度瞬间拔高。
战斗一触即发，阮南星和小七都紧张起来了。
顾九州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它们不是凤凰，充其量只是低级灵兽，而且是最低级的。”
闻言，火凤连眼睛都开始喷火了，显然是生气了，张嘴一口凤炎就要喷出。
“等等！”顾九州有理有据道：“这是家养的灵兽，你就算想做什么也要经过它们主人的同意。”
阮南星：？？？神兽还会跟你讲道理？
火凤犹豫了一下，慢慢闭上了嘴。
顾九州略微放松了一点，他倒不是怕这只火凤——从气息看，这只凤凰才刚成年，修为没比他高多少。
但是，凤炎一出，别说药田了，整个山头都会化成一片岩浆池，阮南星不得气死？
“南星。”顾九州看向她，火凤也转身看过来，暗红色的双眼中甚至透出了几分郑重。
阮南星觉得自己要疯了，凤凰的眼神戏这么多吗？她来回看了看，尴尬道：“我……不提倡包办婚姻，或许你可以问问它们自己的意见。对了，你看上的是哪只？”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问题一出，现场忽然安静。
阮南星下意识看向顾九州，“我说错话了？”
顾九州摇摇头，淡声道：“我在想问题，因为凤凰稀少，向来是一对一配偶。但……”他看了看半空中的母鸡们，把它们放到了火凤旁边，“凤凰和母鸡真的能孕育后代吗？”
阮南星也想起来了，凤凰和母鸡应该有生殖隔离吧？
火凤看向缩成一团的母鸡们，坚定的张开巨大的翅膀，把十只母鸡全都揽在了怀里。
这个动作表达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阮南星：“……太贪了吧。”
顾九州倒是很理解，“因为不确定哪个能成功吧，要多试试。”
火凤点了点凤头，表示肯定。
阮南星撇嘴，“它们要是愿意，我没意见。”
火凤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阮南星哭笑不得，心中对神兽的敬畏已经一点不剩了，太幻灭了。
火凤把自己的头也埋进了翅膀里，也不知道它们怎么沟通的，反正阮南星是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片刻后，火凤合上翅膀，母鸡们已经不再发抖了，站在凤凰旁边自得的很。
阮南星很好奇，但火凤不会说话，问了也是白问，只能忍着。
顾九州倒是有了几分猜测，同时心中也升起几分忧虑，象征着祥瑞的凤凰都要绝种了，这个世界真的还能恢复吗？
第61章 做好准备
火凤留在了山头上，并且屈尊住在了鸡圈里。
当然，为了表达对神兽的尊敬，顾九州特意把鸡圈重新修缮了一番，地方扩大了不说，窝也升级成为了豪华款——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堆火属性的树枝，堆了一个大窝。
火凤非常感动，它已经很久没有睡过正经的窝了，它对着顾九州轻轻叫了一声，以示感谢。
顾九州面无表情的看了它一眼，心想，这堆梨火树枝终于有地方放了，放在空间里天天散热气真是烦死了。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托火凤的福，母鸡们过上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
刚开始的几天，阮南星还时不时关注一下母鸡们有没有受孕，小七每天去鸡窝拿蛋都有点胆战心惊，就怕被火凤攻击。
但火凤从来不管，连个眼神都不给小七。
阮南星没了兴趣，又恢复了常驻炼丹房的生活，小七渐渐也放开了胆子，每天照常去拿鸡蛋。
直到半个月后，小七从鸡窝里拿出一颗与众不同的蛋，蛋呈淡橘色，个头也比一般的鸡蛋大不少，他愣了一下，猛地转头看向火凤。
同时，火凤也狐疑的看着他手里的蛋，似乎不太确定，它上前两步，伸长脖子盯着蛋，好像确实有它的血脉气息，但是很淡。
火凤迟疑着对小七叫了一声，同时展开一边的翅膀，伸到小七面前。
小七连忙把蛋放在了火凤的翅膀上，谨慎的后退几步。
火凤翅膀一收，蛋也跟着不见了踪影。它缓步进入窝内，检查了一下其他的蛋，又挑出来两个有凤凰气息的，剩下的便都不管了。
随后，火凤又优雅的移步到外面晒太阳，母鸡们自发的围在它身边趴好，一家十一口，非常安详。
小七等了两秒，小心的把窝里剩下的蛋都捡了出来，送到厨房放好。
他盯着鸡蛋看了两秒，然后转身就往炼丹房去，火凤要有后代了，他得告诉他姐！
此时，阮南星正在配置营养液，熟能生巧，她的速度越来越快了，而且成功率非常高。
小七进来见她没开丹炉便没多想，直接道：“母鸡下凤凰蛋了！”
阮南星手一抖，药液“哗啦”一声倒下，桶内原本碧绿的药液顿时蒙上一层黑色，变成了墨绿，她“啊”了一声，转头看小七。
小七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我就是想跟你分享一下。”
阮南星无奈的放下手里的东西，抬脚往外走，“走，去看看。”她确实非常好奇凤凰蛋的模样！
来到鸡圈边，顾九州已经在了，手里还拿着一颗跟火鸡蛋差不多大小的淡橙色蛋。
阮南星凑过去，“这就是凤凰蛋？”
顾九州摇摇头，“我也是第一次见，但真正的凤凰蛋应该不是这个模样。”先不说外形，这颗蛋的灵力波动太低了。
阮南星看了眼鸡圈，了然，“毕竟是杂交的嘛。”她看向火凤，问道：“这个要怎么孵化出来？母鸡能孵出来吗？”
凤凰和母鸡的杂交品种会是什么模样？
可火凤却出人意料的摇了摇头。
阮南星愣住了，“不能孵化？”
小七挠挠头，“不能孵化你刚刚怎么不让我拿走？”蛋嘛，不孵化不就只能吃了？放久了会变臭！
火凤点头又摇头，但因为不能说话，只能着急的叫了一声，求助似的看向顾九州。
顾九州沉吟道：“我之前在古籍上看到过，神兽一生只会孕育一个后代。凤凰也是一样，它们可能会产下很多蛋，但只有一颗蛋会被孵化。”
火凤轻轻的叫了一声，声音很婉转，脑袋也跟着点了点。
阮南星问：“那其他的蛋怎么办？”
顾九州道：“会留存起来，当做小凤凰的口粮。”
阮南星恍然大悟，原来不是不能吃，而是不能给他们吃。
想罢，她神色变的有些复杂，作为人类，她真的不太理解这种放弃其他所有，只养活最强大的幼崽的行为。
但神兽之所以是神兽，一直压在所有灵兽的头上，大概就是因为这种堪称残忍的孕育方式吧。
之后的每一天，鸡窝里都会出现类似的劣质凤凰蛋，无一例外都被火凤收了起来。
山上再次恢复平静。
直到顾九州前往木艾城送货的那天，天上忽然聚集了厚厚的雷云，没多久便电闪雷鸣，下起了暴雨，这场雨下的又大又急，而且时间很长，笼罩的范围也不是上次那场小雨可以比的。
“这次是真的下雨了。”阮南星站在屋檐下看着雨幕沉思，木艾城的人该被惊动了吧？
跟之前想象中的慌乱惧怕不同，这一刻她很镇定，或者是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又或者是心里准备做的太充足，真当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反而十分坦然。
没多久，杨药师便冒雨上山来了，看到阮南星也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说话，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时常出神。
师徒俩一边喝茶一边欣赏雨景，茶室侧边的窗户刚好对着药田，看着各种灵药在雨中伸展，也别有一番风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