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喝了口热可可，等着对面的消息。
不一会儿，「对方正在输入」消失，他直接打了语音电话。
白薇接起，他清润而带了些低沉的声音传来。
“一起过圣诞吗？我今天休假。”
在通讯工具的传播下，他的声音带了些颗粒感，敲打在白薇耳畔。
很好听。
白薇看向自己的日程本。
“我今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她要赶在回国之前做完大部分事情。
“没关系，我们不出门，你来我这边过怎么样？”
“就一起吃晚餐。”
“我跟一位英国朋友学了烤火鸡，想不想尝尝。”
宁辞说。
实际上，还有圣诞布丁、德芥蜜汁烤肋排、无花果薄荷酸奶挞和香橙核桃派。
都是他亲手做的。
花了一上午的时间，他将家里装点好，准备和她度过他们在国外的第一个圣诞。
看着空荡荡的实验楼，白薇感受着手心里热可可的温度，回答：“好。”
“不过我可能会晚一点，可以吗？”
宁辞：“嗯……”
他又说：“一会儿我去学校接你。”
白薇在实验室里做了两个测试，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换好衣服以后一看，才发觉已经是晚上十点。
她一做起实验来，就容易感受不到时间流逝。
宁辞等了好久了吧。
她连忙打开微信。
没消息，他没催她。
白薇打电话过去。
对面很快接了起来。
白薇：“不好意思，我忘记定闹钟了。”
“没关系，我在你实验楼外面，出来吧。”
对面声音清润柔和。
J大的实验楼不在学校里，更偏僻一些。
从白薇住的地方过来得一个多小时，宁辞竟已经等在外面了。
她直觉他大概等了很久。
今年冬天少见地下了雪。
宁辞撑着伞，融在城市的雪景里。
等她来的时候，他就把伞举过她头顶。
“哥哥，对不起。”她再次道歉。
宁辞：“不是什么大事儿，别道歉。”
坐进车里之后，白薇把手放在脸上取暖。
她很怕冷。不过说来奇怪，好像自从遇到宁辞，在那个冬天收了他一箱暖宝宝之后，她冬天再也没有长过冻疮。
回程的路上，白薇想起回国的事儿。
她之前不知道宁辞回不回去，就暂时没订机票。
“你今年回国吗？”她问。
宁辞：“没假期，回不去。”
听到答案以后，白薇低低地「哦」了声。
她突然想起来，又问：“那你的花儿呢？”
他以前都是要回去冬剪的。
“请了人照看，不过只是维持它们基本的生长，修剪还是得我有空回去的时候弄。”
白薇点点头。
宁辞好像一直很宝贝他的花房。
“还以为哥哥跟你一样有假期呢。”他开玩笑似地说，“当年我放假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回去找你。”
“你不是回去冬剪的吗？”她反驳。
宁辞：“都是先找你的，不记得了？”
白薇一想，好像……是的。
宁辞：“你这几年都有回去吗？”
“没。”
她不管是在江城还是在桐城，都是只有朋友，没有亲人。新年是朋友们和家人待在一起的日子。
她回去没什么意义。
所以她自从来了英国，就没再回去过。
白薇解释：“这次是我一位很重要的老师过寿。”
“所以你是先回江城？”
“嗯……”
白薇用手机订了机票，在车里充足暖气的包裹下，她有些轻微地犯困。
“困了就睡一会儿吧，快到了我再叫你。”
车程还远。
白薇打算坚持一下：“不用，我不困。”
宁辞没再答话，伸手调了个舒缓的音乐。
再过了一会儿，他看向旁边的时候，副驾驶上坚持没多久的小姑娘还是睡着了。
他无意识地扬起唇角，自己都未曾察觉地带了笑意。
到楼下之后，宁辞看向白薇，她还在睡。
宁辞解开安全带，俯身到副驾驶，缓缓放低了副驾驶的座椅靠背。这样能使她睡得好一些。
保持着车内的暖气温度，男人用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
靠近的时候，宁辞动作停滞，垂眸看着她。
她肌肤细腻瓷白，纤长卷翘的睫毛一动不动，像个精致的娃娃。靠得越近，越是能感受到她诱人沉沦的美。
怪不得，不管走到哪里，总会有人被吸引得想要靠近她。
家里的火鸡和其他食物被宁辞存放良好，不过过了那么久，多半还是凉了。
圣诞树上的彩灯大概还在闪光。
不过他没急着上去，也没叫醒她。
反正，有没有那些东西都不重要。
要她在他身边，才算得上是过圣诞。
-
圣诞后，白薇在祝教授生日前一天抵达江城机场。
她当天就先将给宋景书和明朗他们的礼物送去公司。
当天晚上，宋景书和其他人为她组织了聚餐，庆祝多年未见。
这几年，宋景书的团队接受了好些大企业的研发项目，做得很好，团队成员基本都算是实现了财务自由。
饭局上，黄宇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白薇，你毕业了来咱们这里吧，我把明朗的位置给你。”
明朗笑着说：“那我看行，正好我整天累得要死，这破活儿是一天也做不下去了。”
几人话里话外都是想把人挖来的意思。
宋景书给白薇夹菜：“别听他们跟你贫嘴，你毕业了之后想去哪儿都行，反正学姐这里永远可以来就是了。”
白薇点点头，在这顿饭结束、回酒店之前给宋景书来了个熊抱。
酒店里，白薇洗完澡，看了看她的日程本。
明天白天是回华大吃一餐她之前最喜欢的一食堂的瓦罐排骨，下午提前去祝老师家跟宋景书一起帮忙接待客人，而后参加晚上的寿宴。
后天一早，她就要回桐城。
吹头发的时候，宁辞给她打来电话，问她行程是否顺利，有没有找好落脚的地方。
就跟她大一入学时候一样，问这问那，像个家长。
“宁辞，我都要毕业了，别总把我当小孩子。”白薇说。
对面笑笑，意味不明地说了句：“我没有。”
没等白薇品出味道来，又听他说：“所以，你是嫌我嗦。”
白薇想想：“是有点儿。”
“好，那我不问了。”宁辞语气轻松，“那你今天做了些什么，可以跟哥哥说吗？”
人明明才走，他隔壁也就空了两天，但他就是觉得一颗心都拴在她身上。
“今天就是去给宋老师和他们公司之前和我一起共事过的前辈们送了礼物，然后一起吃饭。”
宁辞轻微皱眉：“哦，一回去就去找你的宋老师？”
这话怪怪的。
白薇解释：“江城我除了祝教授和那时候的舍友之外，就是和宋老师比较熟嘛。而且我舍友他们现在大多数都在实习，不在学校。”
宁辞从办公椅上坐起来，看着窗外的夜景。
“你那个宋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老听你说，但从没见过。”
描述一个人太难，白薇思索了一会儿也没能想到很好的介绍语，她说：“是个很好的人，对我帮助很大。我在江城的第二年，是她邀请我去他家过年。”
对面声音停了好久。
宁辞：“所以，你那年是跟他一起看的烟花？”
“什么烟花？”白薇想不起来。
宁辞：“你发在朋友圈的烟花。”
“啊？”白薇回想了好一会儿，“嗯，对。”
白薇觉得他俩聊宋景书有些怪怪的，便想转移话题。
电话对面的男人却突然有些不依不饶起来。
“他为什么邀请你去他家过年？”
“你不也邀请过我去你家过年。”
……
“他结婚了吗？”
“没有，宋老师好像一直没这个打算。”
……
“他长得好看？”
“好看，很多人追她的。”
“有我好看？”
白薇：？
一男一女，怎么对比。
……
作者有话说：
问：宁哥发现宋景书是女老师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
第52章 沉沦
◎他抓着她的心不肯放◎
【第五十二章 】
白薇回桐城之后去拜访了光华的祁校长， 在祁校长家吃了顿午饭，还顺便照看着她初中的小孙子写了会儿题。
她和姜稚南她们的聚会约在湖心岛的一家私房菜馆。
白薇到岸边的时候，姜稚南和莫梨乘船来接她， 三人一见面就先互相抱了抱。
她们不着急过去，让开船的老伯先在湖边绕两圈。
船上有些冷， 姜稚南将一条毛绒绒的围巾往脖子上裹：“好冷啊， 江意柏这小子非得选在这儿，说只有湖心能治愈他的伤痛。”
白薇：“江意柏怎么了？”
莫梨有点感冒，打了个喷嚏，边用纸巾擦鼻涕边说：“和他女朋友分手了， 听说两人吵完架，她女朋友当时就叫了搬家公司把自己的东西搬到闺蜜那里去了。”
“他们俩不是谈了蛮久的吗？好像……快四年了吧。”白薇惊讶。
“害，我也认识江意柏他女朋友， 他女朋友说江意柏哪儿都挺好的。喜欢她，也专一，纪念日什么的也会认真准备礼物。就一点不好。”姜稚南说。
“什么？”
“男人通病啦。”
姜稚南摇摇头，叹气， “被家里惯坏了，什么家务都不会做。平时眼里也没活儿， 同居四年都是小梦在做家务。江意柏说找家政， 可是小梦讨厌陌生人碰她的私人物品， 而且小梦有洁癖， 家里收拾得特别干净， 家政反而不会做那么仔细。”
那个女生包容了江意柏那么久， 但爆发想来也是有导火索。
白薇就问：“那她是怎么突然决定要走的？”
姜稚南一脸惆怅：“他们养了只萨摩耶， 这几年喂食、遛狗、梳毛什么的都是小梦在打理。有天小梦突然跟我说， 她某天早上给萨摩耶梳毛的时候， 好像突然就看到了以后有孩子会是什么样的生活。”
莫梨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是吧，这么一说是不是突然恍然大悟了。江意柏小狗都照顾不好，难不成还能照顾孩子？”
姜稚南看过去：“所以嘛，小梦就明白了，江意柏是个不能嫁的男人。虽然她挺喜欢江意柏的，高中暗恋了三年，大学四年又一直在一起。可她还是觉得长痛不如短痛。”
三人聊了这件事儿，都觉得非常有道理。
两个人组成家庭，不能总由一个人来打理。
小船在水面行驶，破开湖水泛起层层涟漪。
白薇想到了宁辞，他似乎是很会照顾人的那种类型，待在他身边，总能让人觉得安稳。
“今天都有谁？”白薇问。
姜稚南想了想：“我们三个，几个其他班的男女生，还有江意柏和周泽阳。”
提起周泽阳的名字时，白薇突然想到了那条四叶草手链。
自从他来江城找她以后，他们就甚少联系。只偶尔节假日的时候，他会发一个祝福，然后白薇回一个祝福。
白薇：“周泽阳这几年在做什么？”
“他啊，他那会儿从西藏回来，找了个学校复读，说是复读但其实也就是挂个名。然后家里给他每个科目都找了老师，定制课表，六个老师轮着在家给他上课，另外还有一个老师带他做体能训练。”姜稚南说，“后来周泽阳就考上了公安大学，现在是大二。”
或许是怕打扰她，周泽阳从没跟她说过这些。
就连他的第二次高考，他被录取，他都没说过一个字。
姜稚南和莫梨转移话题之后，白薇用手机看了看消息。
两年前的夏天，周泽阳发了两条消息。
“今天很开心。”
“今天也很开心。”
时间分别是高考结束那天，和大概是录取结果出来那天。
那时候她忙得脚不沾地，很久以后才看到消息，自然也就没有回复。
白薇突然觉得，喜欢她，大概是周泽阳人生里最倒霉的事情。
可她没办法。
白薇希望他有一天能找到与他互相喜欢、互相珍视的人。
船靠岸时，白薇看到有一道黑色的身影。
他坐在木桥尽头的石围栏上，把指间的烟头按灭在石头上，然后扔进垃圾桶。
听到船的发动机声响，他才回过头来，一眼就对上白薇的视线。
是周泽阳。
他站起身，等她们的船靠岸。
白薇隐约记得，他以前好像是不抽烟的。
“来了，进去吧。”
他一一看向她们，目光落在白薇的手腕上，又迅速挪开。
周泽阳似乎又长高了些，他眼里没了从前张扬而幼稚的神态，变得沉稳。他看向她时目光平和，看不出情绪。
“嗯……”白薇轻轻应了声。
他接着她们三个，一起往单独的一处老中式建筑走。
推开包间的木门，第一时间听到的就是江意柏的哭嚎。
跟大家打了招呼之后，她才听清江意柏哭嚎的内容。
江意柏两只手拿着纸巾，按在眼睛上，埋头：“我是真的想娶她，你们知道吗，她走了以后我连门锁的密码和她的指纹都没换。”
“我以为她有一天会回来看我。”
“可她……她半夜来把我们的狗牵走了都不把我牵走。”
“我不换密码是为了让她偷偷回来带狗走吗！我是为了让她把我带走！”
江意柏把纸扔进垃圾桶，旁边的人又给他换上新的，拍他肩膀：“好了好了，哥们儿别哭了，女生们都来了，你这……”
江意柏不听：“我家那条傻狗也是，他妈的半夜有人来他也不叫一声。我想见小梦一面都见不到。”
说完，他抽空抬手跟白薇他们招了招，表示打招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