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陷阱——刘汽水【完结+番外】
时间:2023-11-26 23:01:56

  或许是因为痒,周意躲了一下,李言喻屏住呼吸,以为把他弄醒了。结果他只是把长腿伸了伸,换了个更舒适的位置,浑然不觉地睡去。
  她微微叹了口气,想起最近频繁地怀念起以前,大概是因为真的过得不好吧。
  揉了揉脑袋,好晕好沉,四肢也酸软。
  须臾,她把手机放在一边,直接就在地毯上躺卧成团,十分钟不到就彻底醉得不省人事了。
  客厅重新恢复寂静。
  周意良久没听见动静,终于翻了个身,把压麻的手臂释放出来,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睡意全无。
  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快三点了,这么晚才回来。
  他坐起身来,透过深沉的夜色看她的脸,连澡都不洗、妆也没卸就直接躺下了?
  好大一股酒味,这是喝了多少?
  他倾身下去,点了点李言喻的肩膀,装模作样道:“回房间去睡。”
  无人应答,她维持着那个姿势,岿然不动,睡得很沉。
  周意这才俯下身,抄过她的膝弯,将人打横抱起来,送回她自己的房间。
  将人放平在床上,拉了空调被盖着,他还去客厅拿了她的室内拖鞋放在床边,以防她晚上起夜找不见鞋。
  待要关灯退出去的时候,他脚步微微一顿,目光一错不错地看向她嫣红的唇瓣。化了妆,带妆睡的话,是不是对皮肤不好?
  周意自我对抗了一会儿,还是走去卫生间,研究起了她的卸妆产品。半天找见她的卸妆棉,蘸了卸妆水,往她脸上抹。
  悉心擦了半天,垃圾桶里扔了半盒卸妆棉,用掉了半瓶卸妆水,他略微生了一丝成就感。不过这化妆的成本是不是太高了,一次就要用半瓶啊?
  李言喻维持着那个姿势,乖乖任他摆弄,卸完妆后她看起来要小了两岁,像海棠初开,占尽春色,清丽无比。
  他又拿了洗脸巾给她净手,将她身上的茶歇裙抚顺,很是细致。
  一番手忙脚乱地折腾下来,竟然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周意收拾好,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正打算要起身离开,却见她两扇浓睫像海水里的珊瑚,缓慢闪动了一下。
  她怠懒地睁开眼,双颊酡红,就用含着水的清澈目光望着他。也不说话,像是醉得没有一点意识。
  “怎么了?”
  周意俯下身和她对视,两人一错不错地盯着彼此,他又问:“要喝水?还是哪里不舒服?”
  没回答。
  这样的李言喻少见。
  上学期间她是极度克己的存在,烟酒不沾,重逢之后短短时间内,就见她喝了两回酒。更难得见的是,这回她还喝醉了。
  周意满心新奇,不自觉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烫的,柔软的。又捉住她的手,握在手里捏了捏手指。
  她喝醉了没有意识,他也就不必佯装扭曲,非要装作不在意。
  此刻,她的目光令他想起偶然一次路过一片花海,锦簇的花朵罩在一团团冷烟里,似近似远,总想让人再看真切些。
  他果真盯着她认真看,倏而笑了一声,都怪自己眼光太好,净喜欢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怎么不受磋磨?
  收手的时候,却见她花瓣一样的嘴唇翕动,说了一句什么,没听清。
  “说什么呢?”
  旋即俯身凑近,随后他讶然怔住。
第三十七章
  周意坐近了些,低了低身,耳朵凑到她唇畔去,问道:“没听清再说一遍,嗯?”
  他没等到她再说一句什么,忽然颧骨被她微凉挺秀的鼻尖抵住,同一时间,她温软的唇瓣就印在他右脸上,是一个轻而快的吻。
  酒气混合着她身上的花果香味,全部哺在了他皮肤的肌理上,甜美极了。周意有一瞬眩晕,脸上也沾染了她的热意,微微烫起来。
  她亲他?
  为什么?
  什么意思?
  怎么又不经他允许就亲他?
  他愣了一秒,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被她轻吻的那一处,像在回味,还留有余温,好柔软,和上次一样。
  他俯视着她,一出口的话却不是质问,更像是不满,“怎么只有喝了酒才亲我?”
  李言喻望着他,眼里落满了他的倒影,所以他在她眼里看见了自己的眼神,痴意缠绵,毫不清白。此刻,任何口不对心的质问经由他的口说出来,都没有说服力。
  半晌,他又把左脸递去她唇边,轻声商量:“再亲一下?”
  她没有停顿,只微微仰了仰后脑,就蜻蜓点水似的吻在他左脸颊上,温软的触感,花果香味的气息,再次缠缠绵绵地扑在他唇上。
  果真是醉得不晓得自己在干什么了。
  周意回撤些许,静静端详她的神情,却没有预料中的欣喜,更多的是心悸。一颗心都裹在粘稠的夜色里疯狂跳动,他忽然无法确定,晚上在等她回家的无聊间隙,是不是也喝了酒消磨时间,以致于有了醉意。
  “那中间的呢?”
  他低身,盯着她丰润的唇瓣,毫无廉耻心地向醉鬼索吻。他很清醒,也知道这算趁人之危,可就是抓心挠肝立刻想要,今晚绝对是睡不着。
  大概是明白这样的情形在清醒的时候太遥远,他才在这梦境一样的现实里,剥开伪装,直面真心,卑微乞求她一点垂怜。
  黏湿的酒气拂动在他喉结、颈间,皮肤上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颤栗。她却还没动静,依旧温柔似水地望着他,不说话也没有表情。
  他被焦灼地研磨着,吊着,不上不下,伸手捉住她手腕,用指腹轻轻摩挲,又贴在脸上,生怕她突然就撇下他睡着了。
  “再亲一下好吗?”
  他涎着脸商量。
  半晌,她动作迟缓地挣脱他的手,抬腕,抚向他的颈侧。
  周意讶然怔住,任她动作,她手掌熨帖着他薄薄的皮肤,颈动脉每一下搏动,都捂在她掌心里,震颤不休。
  她的手掌凉凉的,香而软,跟她此刻的人一样,没有回避与防备。是只有喝醉了才能窥得见的柔软乖巧,与他那样亲近。
  “还亲吗?”
  不是问句,是直白不遮掩的渴求和无可奈何的投降,他扣住她另一只手,甚至忍不住颤栗。
  她的掌心覆在他的颈侧,以致于他说出的每句话,引起的每一次微小震动,全都像心跳一样握在她手心里。
  她张开手掌,倏而握住他半边脖子,微微收拢五指,指腹陷入他颈间的皮肤里,一握一松,细细密密的痒直达他的心室。
  像调情,像掌控,也像玩弄。
  周意屏息,放低了姿态,感受着她带给他的一切悸动与难耐,认真凝视着她。
  李言喻依旧不动声色地看着,突然用力将他的后颈掌住,顿了一秒,往下一带——
  周意顺着她的力道完全低下头颅,顷刻间就得到了他最想要的奖赏。他瞳孔放大,颅内烟火噼里啪啦地炸响。
  她吻他。
  但与其说是吻他,毋宁说是咬他。
  他眼睁睁看着她启开齿关,一口珍珠般的白牙寒光一闪,齿关猛然一合,咬住了他的下唇。
  “嘶——”
  他吃痛。
  她却没打算就此放过,还用虎牙磨了几下,马上就有铁锈味弥漫在唇齿之间,她开始吸嘬那一处溢出的腥甜。
  她的吻滚烫,湿热凶狠,毫无章法,弄得他发痛。
  果然还是恶霸,一如多年前。
  他却受用得很,闷笑一声,捉住她的双手环在自己颈项上,立刻反客为主,强势又热情地回吻她。
  她脑袋后仰,躲了一下。
  躲什么?
  晚了。
  他一手托住她的后脑,迫着她把头仰得更高,一手扣住她的肩头,唇舌长驱直入,撬齿深吻,不管不顾地扫荡她口腔里一切甜蜜气息,汲取她的津液,打算和她就此融化。
  倏而又觉得不对,他动作一顿,睁眼看她,在她唇上啄吻一下,说:“闭眼。”
  她眼睁睁看着,没反应。
  他空出一只手,轻轻盖住她的眼睛,这样就很好,他再次俯首,吻住了她水光潋滟的唇。
  然后他听见了她的心跳,和他一样剧烈,环在脖颈上的双手渐渐绵软无力,有点不知所措地抓着他的衣服。
  他大掌盖着她的眼睛,那两扇纤浓的睫毛在掌心里轻轻颤动,挠刮出一点心动难耐的痒意,迫使他更急切地向她索吻。
  这一切都叫他形容不出的愉悦。
  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他脑子里一直在提醒自己“要停下要停下”,毕竟她喝醉了,根本没有思考能力,这是趁人之危……
  但就让他卑鄙这一会儿吧,只要一个吻就好,只要这一个吻,他就还可以按捺住焦渴溃烂的心,耐心和她耗下去,多久都没关系。
  该如何形容这一刻的心动?
  实在是美好到觉得太过易逝、太过短暂,甚至令他觉出一丝掺着蜜一样的痛来。
  一吻过后,她的呼吸紊乱,眼波似水,仍旧静静望着他。
  周意摸了摸她的脸蛋,轻轻捏了捏,盯着她问,“知道我是谁吗?”
  也不等她回答,他继续温柔嘱咐:“不可以亲别的男人知道吗?”
  每句话都在轻声细语地商量,跟哄小孩儿似的。他伸手,用指腹摩挲她唇瓣上洇开的湿意,俄顷又问:“还亲吗?”
  好,没拒绝就是默许。
  他俯首,再次含着她的唇瓣,一下一下辗转着轻吮,又抬起她的下颌叩开齿关,唇舌勾缠,已经再难餍足。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过了良久,也不知道他又问了句什么。
  她不屑回答,像是不耐烦要他闭嘴,只伸臂蛮横地将他脖子一搂,他毫无防备,一下跌覆在她身上,闷哼一声,两具火热的躯体紧紧镶贴在一起,床垫都震颤了一下。
  周意半晌没动弹,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腔,唇埋在她耳畔,线条凌硬的喉结陷入她的锁骨,有一种难以言妙的契合。
  良久,他才僵硬地伸臂将身下人嵌入怀中,紧紧抱住,哑着嗓子感叹:“你可真是,要人命了。”
  他在受着什么酷刑啊。
  就那样动也不动地抱了一会儿,他才拿开她的手腕,撑起双臂,悬空身子看她的脸。这醉鬼竟就闭上眼兀自睡去了。
  脑子里又不受控地冒出一个龌龊念头,他看着她,无声发问:已经亲完十分钟了,到底什么时候睡我?
  也不是说着急啊,他只是想提前准备准备,就像今天一样,谁能想到她突然就吻他?万一哪天她又兽性大发,他也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不是,免得搞得手忙脚乱措手不及……
  何况,上次买的小雨伞只剩下986天就要过期了,总不能浪费吧?
  当然也不只是想睡,还想,做她回头就想看见的人。
  周意无奈叹了口气。
  握住她的手指捏来捏去,贴在脸上,擦掉她唇上的晶莹,再度俯首过去贴住她的唇。
  他就这么在床边坐着看了她好久,想了很多,像是什么时候见父母、领证、去哪儿度蜜月,又像是什么都没想,这才关掉了房间的灯,退了出去。
第三十八章
  翌日。
  李言喻是被热醒的,空调明明开着,但整个屋子就像火炉。
  阳光泼地而入,烤在床沿,简直要中暑。还因为宿醉一场,头痛欲裂,嗓子冒烟儿。
  她找来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到最低,十分钟过去了,一点凉意都没有,站在空调出风口感受了一会儿,没有一丝冷气,应该是坏掉了。
  拿着水杯走到客厅,打开风扇,她开始翻房东的微信。翻了半天才想起,她到这里,根本还没加房东的微信。
  她扬颈转了转脖子,给周意发了个消息:“我房间空调坏了,能立马联系房东修一下吗?”
  三伏天没有空调,要死了。
  那边很快回了个“嗯”,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怕热就先去我房间待着。”
  李言喻紧盯着那扇紧闭的、诱人的门,本想义正言辞地拒绝,但心里实在抵不住那诱惑,说了句“谢谢”。
  其实不止一次进来过。
  但每次都有周意在场,跟现在的情况就完全不一样,现在是她单独入侵他的生活空间,莫名让人心生紧张。
  她打开空调,赤脚坐在地毯上,把一些工作处理完之后,已经是下午了。草草吃过午饭,洗了个澡之后,她继续回到他的房间,就这么盯着投影仪发了一会儿呆。
  很多东西似乎都没变过。
  房间整饬,所有的物品都被陈列在合适的位置。其实他以前就是这样,特别爱整洁,不论是书还是卷子,连一个小小的折角都没有。
  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她是唯一陌生的入侵者。
  现代人的私人空间就跟社交账号一样,是极为隐私的存在,意外被人瞧见都像精神走光,他竟然就这么大剌剌地放她进来了。
  手机屏幕亮了,她点开,是周意发来的消息:“要睡觉的话,衣柜里有新的床单。”
  真够体贴的。
  她从衣柜里拿出灰色的真丝床品铺好,躺上去,在强烈的男性气息包围之下,开始漫无目的地回想一些往事。
  脑子里囫囵闪现过许多片段。
  有一年,她去了埃及,那一天的温度比今天还高。
  她站在酷烈的太阳底下,看着黄沙漫漫的尽头,缓缓长出一座山一般高大的神庙。
  那天的热像是某种实质的物质,填充在空气里,视野里的一切都是扭曲变形的。她就像一坨行走的黄油,在平底锅一样的黄沙里跋涉,渐渐融化成了一滩液体。
  热。
  实在太热了。
  还没到目的地,她没打算停下,于是继续往前,可走了没几步,倏而顿住。
  因为,她看见了他。
  那时候他们断了联系已经有两年,她把所有时间都用来打磨工作技能,几乎没有时间想起他,以为自己早就走出来了。
  可怎么会在这里看见他呢?
  他们竟然还能在异国他乡偶遇?
  他的出现像一场大雨,一下将她浇透,立马惊醒了过来。骤然的惶恐、狂喜席卷而来,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呢喃了一句什么,自己也没听清。
  他还是当年分别时那样,清癯挺拔,细碎的刘海垂在额前,只不过眼下的背景不一样了,当年的桐树换成了如今的神庙,他好像依然在问“我是不是挺好欺负?”
  原来一切都没消失。
  一切还是原原本本的,时光瞬间回溯,她不得不重新面对——
  她所逃避的一切,在这个不知道叫什么的地方重新降临,将她千刀万剐。她飞快跑过去,大喊他的名字,但他却一下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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