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收到五条觉的消息时,五条健吉和谦一郎还私下讨论过他们家这位祖宗怎么转了性子开始关注这个了。
直到现在看到另外一位家主,他们才明白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一个五条觉已经拉高世界的咒力平衡,让诅咒逐渐变强。现在又来一个丶似乎还是成年版的……万一他们被世界看做两个人,那对咒术界来说麻烦就大了。
听到五条健吉的话,五条悟短暂地怔愣了一瞬,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抬手扶住自己的额角低低地笑起来:“真是……比我想象中要能干不少嘛。”
语气愉悦,可又像是在感慨什么。
五条健吉&五条谦一郎:……?
这是忧关世界的大事吧啊喂?!知道世界上有另一个自己的觉,提前让人注意这个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怎么就能扯到能干上去——您到底是有多么不靠谱啊???
在这个瞬间,五条健吉和谦一郎,已经开始忍不住的同情起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了。
实际上,五条健吉和谦一郎还真是误会了五条悟。
五条悟说五条觉比自己想象得要能干,是因为五条悟对自己的性格十分有数——因为什么都能做到,所以什么都不想做,喜欢把事情丢给别人去干。
他也清楚的记得自己差不多在五条觉这个年纪时丶在没有经历那些事情前是个什么样的心态。
再加上,他都已经和五条觉去过高专,那她肯定能猜到自己后续还会有其他的动作,至少肯定会回一次五条家做点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他以为连咒术界的任务都不常做的五条觉,会当个甩手掌柜,把事情都丢给他自己去做。
所以,在知道五条觉在一开始就把他想做的事情交待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是真的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所以说,就算是“自己”,也不能轻易的下结论吗?
五条悟饶有兴趣地想。
要是可以的话,还真有点想把小朋友拐回去欸,会帮上大忙的吧?
五条健吉看着不知道想到什么,总之就是看起来心情很愉快的五条悟,好奇地问道:“因为家主一直没回来,所以我们还不曾问过。您二位忽然寻找狱门疆,是出现了什么没办法解决的东西吗?”
狱门疆,是平安时代的高僧源信和尚圆寂后肉身所化的特级咒物,也是活着的结界,只要满足条件,世界就上没有它不能封印的东西。
御三家里的人知道一点相关消息,但没人见过。
五条健吉他们收到指令后,连夜根据家族里已知的消息,筛选出了几个有可能是狱门疆最后出现的地点,派人出去找了。
但是他们想不通为什么会找这个。
“这个啊。”唇角翘起的五条悟,语气轻快地抛下一个重磅炸弹,“因为我不小心被这个东西封印了,所以在这边试着找一下。”
五条健吉&五条谦一郎:……?
他们听到了什么???
之后,把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都和五条健吉他们交待完,五条悟决定去忌库那边找找有没有能用的东西。
忌库和五条觉住的庭院是五条家防护最严的两个地方,且这两个地点在同一条动线上,相隔不远。
五条悟要去忌库,必然会经过五条觉居住的丶在另一个世界同样也是他自己居住的庭院外侧。
一成不变的枯山水丶平静无波的镜湖。
明明是走过不知道多少次的风景,今天却忽然出现了意外。
一条白色的大狗忽然从路边的一处景石后钻了出来。狗狗立在原地歪头打量了他一会儿,湿润的鼻头微微一动,然后便甩着尾巴,“汪汪”叫着扑了过来。
***
先是“咻”的一下,一个彩色的小球从眼前凌空飞过。
随后一阵敦实的“啪嗒”声由远及近,一个大白团子身姿矫健地越过路边低矮的灌木,直追那个落到草地上的彩球。
成功捡到球的大白狗,甩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准备原路返回时,却因为忽然看到的人停在原地不动了。
脑容量不太够的狗狗衔着球,疑惑又好奇地盯着路口的人看了一会儿,确认这个才是自己的主人后,立即撒开脚丫子兴冲冲地朝她跑过去。
狗狗冲到五条觉的面前,不但衔着球直起身子扑到她身上,还超级热情地用嘴巴去拱她的手,身后的尾巴快要甩成螺旋桨了,想让她和自己玩球的意图不要太明显。
“干嘛?里面那个人陪你玩还不够吗?”
这么说着的五条觉重重地撸了一把狗头,然后拿过它嘴巴里的球,在它眼前晃了一下吸引了它的注意后,丢进自己的院子。
狗狗立马追着球跑回院子。
被丢进院子里的球咕噜噜地滚到了廊下丶五条悟的脚边,但是刚刚还在和五条悟玩球玩得很开心的萨摩耶,这次看都没看他,捡到球之后调头就跑。
领着伏黑惠回来的五条觉,前脚踏进庭院,后脚狗狗就又叼着球跑到面前来了。
狗狗玩得热火朝天还想继续,但可惜五条觉的热情有限。这次她从狗嘴里拿到球之后,径直塞给了旁边的伏黑惠。
“换个人玩。”
“汪!”
“还挑?”
大白狗的尾巴顿时垂落下去,伏低身子喉咙里发出可怜的呜咽声。
“行吧,再玩一次。”五条觉又把球拿回来,勉为其难地说。
球又丢出去了,之前看起来丧气又委屈的狗狗一秒精神起来,唰地一下,朝着球的方向冲了出去。
伏黑惠:……
这狗成精了吗?
把球丢出去之后,五条觉就抬步朝廊下走。半路,狗狗又回来了,衔着球绕着她转圈圈,还不时哼哧哼哧地用嘴巴去拱她垂在身侧的手。
“真的不体验一下新的发球机吗?”五条觉停下来,当着狗狗的面,郑重地把它的球放到伏黑惠的手里,“限时体验啊小白。”
被叫做小白的狗狗甩着尾巴叫了一声,然后吐着舌头原地坐了下来看着伏黑惠,大约是同意换人了。
“好孩子。”五条觉搓搓狗狗毛茸茸的脑袋,随后又揉揉伏黑惠的头,语气愉快地宣布,“好了,你们去玩吧。”
和狗狗相同摸头待遇的伏黑惠:……
他没有说要和狗狗玩……好吧,是有点想。
伏黑惠捏着手里有些湿漉漉的彩球,和地上那只只有一只眼睛的萨摩耶对视了一会儿后,他学着之前五条觉动作,先拿着球在它眼前晃了晃,然后侧过身,用力地把手里的球丢了出去。
大白狗猛地冲出去捡球时,海胆头小男孩的嘴角也在不自觉间翘起微小的弧度。
很快,捡到球的小白又跑回来把球放到地上,那只黑溜溜的眼睛期待地望着伏黑惠,等着下一轮游戏。
把小尾巴甩开了的五条觉走到廊边,在五条悟身边坐了下来:“没想到你竟然还会陪狗玩啊。”
五条悟觉得五条觉的话很没道理:“什么啊,这是你自己养的狗吧?”
“我可没有养它,只是随手捡回来的,然后偶尔充当一下发球机。”
最开始被这条狗在路边拦住,超级热情的求摸摸的时候,五条悟就意识到它大概把他认成五条觉了。
心底纳罕五条觉竟然会养狗的同时,更好奇的是她为什么会养一只残疾的狗。
那只萨摩耶,不仅只有一只眼睛,并且右后腿还有点瘸。
但如果说是捡回来的,一切就好像合理了。不过新的好奇又出现了,她为什么会捡一只狗回来?
“捡回来的?”五条悟挑眉。
“是啊。”五条觉想了想,“差不多三年前吧,一个大雨天,路边的垃圾桶忽然倒了,我下意识往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这个家伙脏兮兮躺在里面。本来没想理的,但是它突然朝我叫了一声。”
“觉得很可怜所以就捡回来了?”五条悟好奇地问。
闻言,五条觉有些诧异地看向五条悟:“我看起来这么像同情心泛滥的样子?”
“不像。那为什么?”
“觉得它朝我求救吧。”五条觉转过头,看着那个在沙地里跑来跑去,把精心打理的枯山水踩得乱七八糟的大白狗,语气随意地说,“都这么努力的想要活下去了,给它一个机会也不是不行。现在还在这里,是因为它瞎了眼,又瘸,那只能好事做到底,带回五条家放着了,反正这里也够大。”
至于养,五条觉觉得自己是真的没养过它,数年来给它喂小零食的次数大概一双手都能数完。
饲养丶梳毛丶玩耍,这些事情几乎都是家里的侍从在做,但它偏偏对难得回来一次的五条觉热情得不得了,服从性也最高。
哪怕目睹面前有人死去,她或许都不会眨一下眼睛,但是只要朝她发出求救的信号,就算是一只躺在垃圾桶里的狗,也会救你。
【我能救到的,只是那些已经准备好接受他人救助的人。】*
耳边久远的回响让五条悟盯着五条觉的侧脸看了一会儿,然后也跟着转头,看着在庭院里一起玩耍的小男孩和大白狗。
相同又不同。
这就是所谓的,世界上不存在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吗?
这下是真的有点期待她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啊。不过,这个时间太长,他大概是没机会看到了。
压下思绪的五条悟手一伸,搭住身旁人的肩膀,语气轻快。
“说起来,我已经等你好久了,赶紧干活吧~”
五条觉:???
第17章
“咒骸?”
还在使用烛火照明的室内,站在书架旁五条觉一边走马观花似的翻着手中泛黄的书页,一边发出不解的声音。
“我记得东京校的校长不是就会制作咒骸吗?”
女孩子脸上的小墨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到了额发间,露出那双蓝眼睛。
有几簇发梢不服管教似的从墨镜下翘出来,雪白的眉毛也紧拧着,显然对现在在做的事情充满了不情愿。
“要的不是校长的那种咒骸。”站在另一排古老书架后的五条悟快速地翻完手中的书,然后换下一本,“而是更倾向于咒具的那种。”
咒具和咒骸,本质上都是具有咒力的物品,但细分的话,又不完全一样。
咒具大多指的是蕴含咒力的武器或者工具一类,必须要有使用者才能发挥出力量。而咒骸,指的是寄宿了咒力,可以自主行动的非生物。
“更倾向于咒具?”嘀咕了一句的五条觉想到什么,把手中的书丢回书架里,去拿下一本,“你难道是打算做一个夏油杰的诅咒娃娃?”
“没错。”
“用诅咒娃娃代替某个人,如果不是朝着制作护身符的方向去,那就是禁忌的杀人之术。这里会记载了这种玩意儿吗?”
“谁知道呢。这么多年,总要留点有用的东西下来吧?”
之前五条悟所说的干活,就是抓着五条觉跟他一起来家里的忌库,找找传承下来的古籍中有没有记录,类似于替身那种东西的制作方法。
这里的书太多了,要想快速找完,同样持有六眼的五条觉是最好用的工具人了,没有之一。
虽然五条悟没有说明理由,但五条觉大概能够想到他应该是想做一个东西代替夏油杰,或者让它暂时的成为夏油杰,然后死去。
这么做的理由也很好猜。
五条悟亲手杀了自己的挚友,不管怎么样,尸体肯定会好好安葬。
而且,被杀死的夏油杰还是个诅咒师,在高专当老师的他肯定不会大咧咧地告诉别人他把人埋在哪里了。
但就是这么一个,或许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在哪的坟墓,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人挖了。
排除盗墓者撞大运还有跟踪了五条悟的可能性,那剩下的就是:盗墓者是通过夏油杰本身找到的尸体。
能做到这一点的方式就很多了,一个人的毛发丶骨血丶贴身物品丶咒力残秽,甚至是本名或者生辰八字之类,在咒术里都可以成为找人的指引。
名字是最短的咒,这句话并非是开玩笑的。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他们就没办法确定,盗墓者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这件事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对方绝不是心血来潮丶一拍脑袋忽然就决定这么干的。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幕后黑手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的时候,用一具可以以假乱真的尸体把他引出来。
但是——
“我觉得这里面有一个很大的BUG。”又翻完一本书的五条觉把手臂搭在书架的隔板上,垫着下巴看向另一边的五条悟。
“什么BUG?”五条悟头也不抬地问。
“你之所以被封印,是因为你和夏油杰是挚友。但换成我的话,他就算在我面前反复的诈尸横跳,都别想我在原地为他停留一分钟,即使是脑内一分钟也没有。”
之前没想起来,是因为五条悟提起这件事时的态度太自然了,自然到都把五条觉给绕进去了。所以她一下没反应过来,为什么非要弄死夏油杰。
听到她的话,五条悟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偏头。
“啊,我没告诉你那个家伙亲口说过他眼馋杰的术式很久了吗?”
五条觉:???
“没有!”
“那现在补上了。”
看到女孩子脸上那跃跃欲试地想要揍人的表情,五条悟笑了一声,随即又补充道:“其实除了这个外,还有很让我在意的地方。”
大约是从五条悟那蓦然正经起来的表情中察觉到什么,五条觉决定先放过他。
“什么?”
“那个家伙为什么会和咒灵合作,而且,在封印完成前,他还对我说‘新世界再见’。”
五条悟打量着扒在书架上的女孩子,似乎想通过观察她来得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狱门疆的封印是有时限的,最多只能封印一千年。虽然没有人类可以存活一千年,但是那个家伙既然可以通过更换大脑占据别人的身体,那活到一千年之后倒不是什么难事。他的这句话可以理解为,我和他在一千年后的世界再见,可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夏油杰的术式是吸收咒灵。”五条觉想都不想地说,“他想把咒灵利用完之后吸收掉呗。”
“那也达不到‘新世界’的标准,单说特级术师外头就还有两个呢。九十九由基就算再游手好闲,我被封印之后也该回来了。”
“还一个是谁?”
“乙骨忧太,我们的远房亲戚哦~”
“哈?”
“说起来。”五条悟摸着下巴想了想,“忧太现在是八岁还是九岁?嘛,还还早呢。”
十分好奇另外一个特级术师是谁的五条觉,绕过书架一溜烟跑到五条悟身旁:“谁啊,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不知道还有姓乙骨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