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没打几分钟，打完之后颜言还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平复一下自己的思乡之情。
马上就回家了。
颜言没起太晚，虽然章导先放话了，但是她得化妆，还得早起。
她只剩两场戏没拍，一场是杀青戏，因为掩护程安辰牺牲的那场，还有一场，是苏倩晚和程安辰的一场对手戏。
章导往前捣了捣，觉得颜言演技进步了不少，那场戏可以重拍。
季濯没意见，颜言自然更没意见。
她也想重拍，之前担心被季濯压戏，现在她想再试试。
是那场爆炸戏，上空有投下的炸弹，砖墙碎了一地，谈话被迫中止，苏倩晚哪儿遇见过这种事，惊慌失措不知怎么办，是程安辰带着她去了安全地方。
程安辰并不希望苏倩晚冒险，也不想苏倩晚做情报传递的工作。
但苏倩晚有自己的想法。
“你要说我是女子，那老师也是，为何老师可以？再说，这种事不分男女，我也不单单为了你。”苏倩晚笑了一下，“我没有逞强，也不是胡闹。”
少女的目光透着几分坚定，“程安辰，我已经不是小时候给你当尾巴的小女孩了。”
苏倩晚穿了这边学生常穿的裙子，上面是蓝色上衣。
从前细心卷起来的头发换成了两个双马尾。
程安辰：“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倩晚：“我知道，知道你是担心我，不过我也担心你，我们都保护好自己，等年底……”
她的未尽之言是等年底成亲，可苏倩晚定格在了十八岁，程安辰终身未娶。
章导喊了卡，其实知道后面剧情发展后，再拍这一段，有一种难言的伤感。
不过颜言确实表现得更好了，“再来一条。”
这条拍了十几次，颜言发现这次耳边的音乐换成了一首比较欢快的，她没听过，但对着这种氛围，演起戏来更得心应手。
好像更容易入戏。
难道真是季濯？
是单独这一首歌还是前面几首也是他，颜言没和他独处过，根本不知道究竟是不是。
她甚至想找个机会试一试，可还有几天就杀青了，兴许她再也见不到季濯了。
杀青戏是赴死的那场，为了掩护程安辰，苏倩晚牺牲了。
没有悲壮，只是意外死去，甚至都来不及看程安辰一眼。
颜言还记得俞韵舟说的话，不同的疼有不一样的演法，她看了很多老片子，胸口中弹死去多是反应不过来疼的。
苏倩晚死在了街头，生命如鲜花一般凋零。
这场戏一条过的，周莹莹送来一束花，“杀青大吉。”
章导给包了个红包，“杀青大吉，晚上杀青宴，大家都来。”
几天前林远杀青的时候，颜言才听过这句话，“感谢大家，感谢章导。”
她胸口还有血包呢，感觉黏糊糊的。
季濯站在一旁，他和俞韵舟还有戏份，杀青还有段时间。
颜言在剧组前后加起来待了三个多月，到今天终于顺利杀青。
下午杀青，晚上杀青宴，剧组拍摄还要继续，颜言先去卸妆了。
杀青之后一身轻松，回酒店洗了个澡，天气越来越热，她换了身吊带裙。
还是上次那个饭店，本来颜言想还坐周莹莹旁边，但周莹莹把她往章导那边推了推，章导又说你们年轻人坐一块儿，最后颜言旁边就成了季濯。
耳边的音乐又换了一首，和之前的不太一样，颜言记得这首歌叫《玫瑰窃贼》。
——为何夏夜晚风吹，如梦逝去不可追~
明天就走了，颜言想，就算是季濯又怎样呢。
这些音乐不能影响她的工作，也不能影响她的生活。
和小周张灵他们一样。
章导今天话更多，许是要杀青了，什么都说，“上映得明年了，等明年大家发达了可不能忘了我。”
颜言接话道：“这也是我想说的。”
众人哈哈大笑，连俞韵舟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不知酒过几巡，章导道：“以后常联系，你们也加加微信，不是有群吗，咱们一个组的关系得最好啊。”
颜言前阵子就加了俞韵舟的微信，周莹莹的是林远杀青那天晚上加的。
林远的微信以前就有，其实加不加都没什么区别，基本不会私下聊天。
颜言是几人中年纪最小的，当然得有眼色，“季老师我加您吧，以后多多关照，楚老师也通过一下我。”
楚一南痛快地点了通过，“我喝得有点多，去凉快会儿。”
估计是报备去了。
章导头晕晕的，“我去个厕所。”
副导也起来了，俞韵舟也站了起来，周莹莹跟着搭了个伴，不知不觉，包间只剩颜言季濯和喝倒的武术指导。
季濯在微信点了通过，“以后有事直接联系我。”
——要么你来拥抱我，要么开枪处决我——
耳边音乐恰好唱到了这句。
第九章 互关
明明知道这是同事之间的客套，可耳边的音乐，季濯的眼神，还是让她忍不住多想。
颜言觉得自己有问题，就是普通的话也能体会出不同的意味来。
她曾在网上看见，说季濯是天生的演员，眼睛会说话，有故事感。别说看人，就是看个汉堡包都能有深情的味道。
不能怪她，要怪就怪这破音乐，还有季濯自己。
颜言点了下头，赶紧移开视线，“好的季老师，麻烦季老师了。”
季濯笑了一下，“我看你和别人说话都……怎么到我这儿这么客套。”
和章导能开玩笑说江湖戏拍多了，和周莹莹可以一杯饮尽，跟盛惟能讲相声，为什么和他这么生疏。
颜言只是下意识客套，两人的交集只有拍戏，除了对戏，根本没说过几句话。
虽然颜言出道早，可季濯拿奖多，也在电影圈混，本来娱乐圈就有鄙视链，和一开始对俞韵舟的态度差不多，她不想被人说抱大腿。
颜言笑着解释，“没有啦，这不是新时代嘛，都致力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我也想不到有什么麻烦事。”
颜言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她一心和季濯说话，倒是忘了
武术指导喝多了，正在呼呼大睡，章导他们出去了，不在包厢内，而其他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在别的包间，是他们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真的是季濯。
颜言心里莫名有些紧张，她抓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
季濯刚想阻止，剧组副导演就进来了，走路都歪了，“不喝了不喝了，咱们吃点东西。”
章导扶着门进来紧随其后，“高兴嘛，喝点咋了。”
“你看你肚子，大一圈了。”
俞韵舟和周莹莹过了一会儿才回来，这回颜言就专心低头吃饭了。
她还是不太清楚这些音乐的意思，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共享了别人的歌单，可问张灵，她听的都是流行歌曲。
到后来又觉得是像电视剧那样，每首歌都有自己出现的意义，可是有时候再想想，又觉得像是乱放的。
假如情歌代表的是喜欢，难道季濯喜欢她？
这件事一直到吃完饭回酒店颜言都没想通，她在床上滚了好几圈，把手机掏出来，微信里还停留在季濯的自动回复上。
【季濯：我是季濯】
他微信名就是本名，正好省了颜言的事。
她又想起晚上听到的那首歌，很好听。
就算真的有什么特殊意义又怎样呢，一来就算那是季濯，就算真的喜欢她，她也不是非要喜欢回去。二来又不确定，她总不能直接问吧，万闹一个大乌龙，多尴尬。
颜言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第二天九点多张灵过来收拾东西，还给颜言带了早饭。
是她喜欢的酱肉包。
张灵：“我多做了点，给章导他们送去了，一会儿打个招呼再走吧，先回公寓还是先回你家？”
颜言飞快去洗漱，然后咬了口包子，“辛苦你啦！是得打个招呼再走，先回公寓休息两天再回家吧。”
张灵：“行。”
这些事要辛苦张灵做，颜言给她发了个大红包。
杀了青就不急了，颜言慢慢悠悠收拾好，十点多去剧组跟所有人打招呼再见。
俞韵舟和周莹莹在休息室，其余人还在拍戏，她抱了抱俞韵舟，“俞老师，真的特别特别感谢您！”
她手机里还有几张和俞韵舟的合照，都有工作要忙，下次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周莹莹性格直爽，没有分别的伤感之情，“好了好了，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
俞韵舟很喜欢这个后辈，她拍了怕颜言的肩膀，“好了，多健身，少吃垃圾食品，多扒片子，不能懈怠。”
颜言：“您放心，我肯定把这几句话裱起来，挂床头。”
俞韵舟被逗得一笑，“行了，路上注意安全。”
等章导他们休息颜言才过去，章导嘱咐了几句，最后颜言才和季濯说再见，“季老师，感谢这三个多月的照顾。”
季濯：“应该的。”
——为何夕阳的余晖，总在离别时才美——
这才中午，哪儿有夕阳。
颜言笑了一下，和大家说了再见，“我走啦！”
*
杀青之后一身轻松，回去的路上颜言嘴里都在哼着歌。
小周也跟着哼，张灵拿着手机来了个现场识歌，“原来叫《玫瑰窃贼》，这首歌我怎么没听过。”
颜言一愣，开始哼《小猪佩奇》，“你没听过的多了，这首听过没！”
小周实话实说，“这首我是真没听过。”
张灵又识别了一下，“啊，叫《小猪佩奇》。”
颜言没想到张灵真去搜了，“不唱了不唱了，我补个觉，到机场叫我。”
本来她是打算直接回家的，但是有点累，她想去医院再做个检查，所以就直接回s市公寓，过两天再回家。
颜言一年到头东奔西走，休假的时间并不多，回家也就待个两三天。
到s市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中午饭三人都没吃，落地先吃了个饭，四点多才到公寓。
张灵任职助理，因为工资高，往往胜任多职，比如营养师、厨师师、摄像师、钟点工，公寓有二十天没进人了，家具上落了一层灰。
张灵放下行李箱就去打扫卫生，颜言突然闲下来不知道干啥，张灵不太乐意她好不容易休假还忙，况且早上还发了大红包，就催着颜言去打游戏玩手机，“刷微博记得拿小号啊。”
颜言哎了一声，窝在沙发上刷了会儿微博。
颜言拍戏也就关系不错的朋友知道，她和剧组签了保密协议，粉丝并不知道行程。对流量明星来说，消失三个月会影响工作，所以虽然颜言去拍戏，但有袁姐打理微博，在粉丝看来忙碌中透着岁月静好。
微博隔几天就发一条。
她翻了翻，凤凰奖典礼那晚有礼服照，隔四天又发了生活照，今天发的也是生活照，是张灵前几天给她拍的，穿着黄色吊带裙，就坐在酒店飘窗那儿。
点赞评论都是正常水平，已经上了热搜，估计是买的，TAG是#颜言吊带裙#。
她翻了翻，置顶的微博是营销号转发的她的，前几条都是粉丝的夸夸评，后面有几条微博，则发了别人的照片，也是吊带裙，内容只有一个可爱笑的表情。
那个人不是别人，是姜艾晨。
颜言和姜艾晨的聊天框的信息还停留在颁奖典礼的晚上，她发的消息挂在那儿，姜艾晨到现在都没回。
虽然颜言告诉自己可能是姜艾晨忙忘了，但她也知道，这个时代手机不离身，不回消息其实就是单纯的不想回而已。
评论里粉丝已经吵起来了。
【学人精，晨晨穿什么她就要穿什么，请欣赏晨晨的美照】
图片放的是姜艾晨几天前发的照片。
颜言粉丝多，自然受不了有人上门撒野。
【给爷看笑了，吊带裙颜言早八百年就穿过，别人也穿过，真棒子文化，赶紧把吊带裙注册个专利，这下准没人抢了】
【第一次见有人上赶着献丑的】
【赏你两巴掌，跪安吧】
【看完了，还是丑】
【脸大眼睛小，一个字丑】
【两个字丑绝】
很快这些微博就被压了下去，颜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和姜艾晨一直是微博互关的，粉丝也知道她们关系不错。
也不知道为什么发展路线都不一样，还能扯到一块儿去。
颜言不想想这些糟心事，又点开微博刷了刷。
有热播剧的热搜，一些明星的单人热搜，颜言还看见盛惟的了，盛惟要发新歌了，这几天热搜特别多。
大致扫了一眼，颜言又看见一条和自己相关的。
#季濯颜言互关#
颜言惊得坐了起来，她怎么不记得自己关注过季濯，不对，根本不是她关注的，她拍戏的几个月玩的都是小号。
事情的发展是这样的，三点多的时候季濯关注了颜言，很快颜言微博回关。
艺人间因为合作互关很正常，关系好的还会在对方播剧参加节目时转发微博做宣传。
只不过季濯的关注列表里没有同龄女星，也和他的演戏经历有关，大导电影通常请老戏骨，年龄比季濯都要大一轮，不过也有同龄艺人，但从没关注过。
看季濯的关注列表，一系列的深色头像中，颜言穿着公主裙的头像异常醒目。
季濯出道有四年多了，发展顺风顺水，他的事业粉是最满意的，常年拍戏无绯闻，作品质量有保证。
只不过他不走流量路线，也没必要一直单身，所以大部分粉丝还是挺希望他能找个女朋友的。
看着热闹，就这样把互关的两人送上了热搜榜。
控评的都是颜言粉丝，【期待颜言和季老师合作[鞠躬]】
回关肯定是袁姐点的，颜言深吸一口气，也没发微信问，反倒是袁姐给她打了个电话，开口没问季濯，“公寓呢？”
颜言给她看了看张灵，“嗯，没回家，打算明天做个检查。”
袁芸立刻紧张起来，“身体不舒服？那回爆炸的后遗症？”
颜言赶紧道：“不是不是，就是有点累，上回检查就什么事都没有，你别瞎担心。”
袁芸点了下头，“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颜言：“行。”
袁芸仔细观察颜言的脸色，确定没什么问题，“对了，NY代言准备签了，代言费挺可观的，周一签约。”
周一也就是大后天，签完约颜言就能回苏城了，“行呀。”
袁芸：“广告拍摄的日期再和那边协商吧，许导新戏试镜还没定下来，我一直有联系，都配合你的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