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大赛!西塔星系一年一度的机甲大赛,啊啊啊我好想去!”
“但是校队选拔条件肯定很难吧?我们大一新生真的有机会吗?”
“有啊!你们难道没听说过岁学长的选拔经历吗?大一刚入学就选入校队,然后随队参赛,通过星系海选赛、初赛、车轮战晋级赛,最后一路闯进决赛!”
“哇靠岁学长是谁,这么厉害?”
“他是大我们五级的学长,听说指挥系的,精神力很强,校园论坛上到处都是他的事迹,你们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
岁学长,听见久违的名字,夏墨眸光闪了闪。
一个在亚一军校流传了很多年的名字,哪怕今天是他的毕业年,像夏墨这样的新生几乎没有跟他见面的机会,但只要提起他的名字,没有哪位军校学子不知道。
指挥系里难得一见的天才,据说具有双S精神力,比首都星那些军校生还厉害。
关于岁学长,夏墨了解到的仅有这些。
半小时后,早会终于迎来结束,新生们捂着毫无形象的面容,生怕别人认出来自己是谁,纷纷跑回寝室,等彻底打理干净后这才抱着书去教学楼。
夏墨也去了教学楼。
见她难得没翘课,龙玥笑着打趣她:“咦,今天的课很难吗?”
之前夏墨跟她鬼话连篇,说翘的课不难、难的课不翘,这让龙玥一度怀疑,亚一军校的课程居然这么水吗?
直到……她每次都认真听课,望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公式、书本上晦涩不已的理论,才后知后觉夏墨原来是在逗她。
说话间,两人已走进大教室,夏墨相当自觉地把最后一排最角落的位置化为己有。
她把书往桌子上一摆,屁股往椅子上一坐,脸往桌上一趴,手臂围拢过来,朝龙玥露出个深藏功与名的笑。
“今天的课依然不难,所以,我准备睡了,安。”
顶着龙玥惊异的眼神,夏墨眼睛一闭,很快梦见周公。
几分钟后,一直独来独往的易千秋难得坐到龙玥身旁,她望了眼呼呼大睡的夏墨,摇头感慨:“她一天到晚这么翘课,也不知道期末能不能及格……”
第89章
上课的时间痛苦而漫长, 不过,那是对认真听课的亚一军校学子而言,对夏墨这个重生者来说, 讲台上老师讲的每一个字都如烙印般刻入骨髓。
毫不夸张的说, 就算她忘记了《神族》某些犄角旮旯的小地图,也绝不可能忘记在第一军校学到的知识。
一觉醒来,夏墨从趴得有些发软的手臂上抬起头, 满足地环顾教室一圈。
“下课了?”
看见走走停停的学生, 她问龙玥。
龙玥点点头,眉头却微微皱起。
易千秋也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跟她说。
夏墨察觉出了什么, 慢慢坐直身子:“怎么了?”
龙玥抬起手指,点了点前方讲台方向, 夏墨顺着望过去,这才发现这门课的老师正在给他们发电子板。
见她愣住, 龙玥猜到她心底咯噔了, 忙低声安抚道:“不用担心画结构图的事, 刚才我和千秋认真听了, 知道该怎么画,等会儿你参考我俩的,肯定能过关。”
原来是担心她因为补瞌睡而不会画图的事, 夏墨朝她和易千秋弯起眉眼,正要说“谢谢”, 身旁,一个散发着寒意的身影站到她座椅旁边。
“谁让你们交流了?”任课老师板着脸, 语气生硬。
她的声音不大,但中气十足, 让在教室中的学生全都听见。
一瞬间,本就没几个人说话的大教室变得更加安静,前排的学生闻声转头,目光齐刷刷落在夏墨、龙玥这一排上。
向来被别人伺候的龙玥哪里经历过这种眼神杀,脸一下子红了,坐回身子,不敢再说话。
易千秋的脸皮倒是比龙玥厚,没后者反应那么大,但毕竟是学生,对老师天然地存在着一股敬畏,因此也闭上嘴,开始默默翻书,缓解尴尬。
只有夏墨。
顶着面前人的威压,露出一个礼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
任课老师慕容玲就这么居高临下看着她,审视几秒后:“你叫什么名字?”
“回老师,夏墨。”
慕容玲的眼睛微不可察地眯了眯,虽然角度很小,但仍然被夏墨捕捉到。
“吉曼区的贫困生?”她问。
夏墨点头:“是。”
鸦雀无声的教室里响起轻微的倒抽气声。
夏墨面上古井无波。
她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这个反应。
能考入军校的学生,背景大多非富即贵,即便不是富裕家庭出身,但起码也是小康水平,总之很少有贫困生考得起军校。
亚尔曼星军校收分线比普通大学高,普通城区的学生尚且只有10%的入学率,更何况教育资源严重匮乏的贫民区?
光这一点,就能刷掉贫民区99.99%的考生。
再加上军校招生时特有的体能测试和精神力测试,没经过正规训练和培养的考生,几乎不可能通过这两项考核。
如此一叠加,在大众眼里,即使亚一军校对贫民区开放了招生名额,他们也默认没人能真正通过。
事实上大众的认知确实没毛病。
纵观亚尔曼星第一军校建校这30多年,以贫困生身份考入本校的学生,一只手都数得出来。
而被大众默认不可能考得上军校的贫困生们,此时此刻,在他们面前,在这间教室,就板板正正坐着一个。
全教室的目光如聚光灯一般打在夏墨身上,对她的存在充满了惊讶与好奇。
慕容玲的眼睛也落在夏墨头上,但,不是好奇,而是带着几分鄙夷几分不屑。
“第一军校免学费招你进来,不是让你在我的课堂上睡大觉,夏墨,对于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将如实上报学院,并申请重新商讨对你的免学费政策。”
说完,下巴微微抬起,用眼角下方俯视她:“限你3分钟内,画出刚才我上课讲的结构图。如果你画的跟我刚才讲的有任何出入,那么抱歉,你在我这儿的平时成绩记为0。”
不同的学科,任课老师对平时成绩要求的占比有所不同。
慕容玲这边,她定下的平时成绩占比为40%,这一块0分,意味着期考要拿到100分满分,才能刚好及格,少0.1分都不行!
教室里第二次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天呐夏同学好惨,这下这门课不用来了,直接重修吧。”
“重修费很贵的,她不是贫困区来的么?感觉对她压力很大吧?”
“呵,压力大不也是自找的?”前排一个男生,用手支着下巴,一边往后看了眼,一边漫不经心道,“多次逃课,不务正业,上课还睡觉,被老师逮住,贫民区的人果然都这素质,要我说咱学校就不该对他们开放招生,免得拉低咱学校口碑。”
话说完,立刻收到周围好几个男生的点头赞同。
“可不是,学校还给他们这种人提供免学费政策,我就问凭什么?咱都是相同分数进来的,凭啥她就能享受这便利?”
“要不咱跟校长说一下,以后别向贫民区招生了,免得招些她这种没教养的人进来,跟她呆一起都觉得空气被污染了。”
几个人越说越过分,后排的女生有些看不下去。
“你们说事就说事,别人身攻击其他人。”
“就是,说别人没教养,也不看看自己说的话有几个字是干净的?”
“对学校的政策不满意可以跟校方说,在背后阴阳怪气同学算什么本事?”
女生们七七八八回怼着,把前排的几个男生说得哑口无言。
前排很快安静了,但后排却响起新的说话声。
“……慕容老师,那个……夏墨同学她有认真听课……”
龙玥顶着慕容玲杀人般的眼神,鼓起勇气替室友解释。
慕容玲扫了眼她手腕上价值连城的光脑环,冰冷的眼神有所松动:“这位同学,你能站出来为同学说情,这份善良值得大家学习。但是,有些人不值得你施舍善心,让他们自生自灭才是最好的选择。”
“好了别磨磨蹭蹭了,你,夏墨,3分钟倒计时开始,画图。”
电子板扔到夏墨跟前,夏墨沉默着接过。
她取出板子背后的电容笔,低着头,一声不吭地画起来。
龙玥在旁边看着,整个人紧张极了,她面颊微微泛红,呼吸变得冗长又沉重。
见夏墨在板子上画的比划跟老师讲的完全不同,她不由得扭过头,去瞧右手边的易千秋。
“怎么办啊千秋……“她嘴唇蠕动着,虽然没出声,但易千秋看懂了她的话。
易千秋也皱着眉,一脸担忧。
早就听说亚一军校的老师各有各的严格,但她没想到,画不出结构图,平时分就要被记录为0分,这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吧?
结构图里面有相当多的细节,慕容玲光是讲都讲了足足3小时,才把里面的大结构讲完,里面还有很多小结构没拆解呢。
而光就大结构,她和龙玥也只记得住七七八八,剩下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她俩原打算干脆不画了,就这么交差也行,反正平时分肯定能有。
谁知道慕容玲直接守在旁边,让根本没听过课的夏墨照着她讲的来画,这不等于变相宣判,夏墨需要重修吗?
这些天相处下来,易千秋虽然不支持夏墨的逃课和睡觉行为,但对后者,易千秋其实没什么意见,甚至还因为今早集合拉了她俩一把,莫名其妙升出几丝好感?
本着看得顺眼的人可以帮一把的心态,易千秋把书拿到大腿上,悄咪咪摊开,准备给夏墨打个小抄。
谁知这时,一道凌厉的目光向她刺来。
易千秋后脊背一颤,摊开的书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龙玥心疼地看着地上的书,有种立刻想捡起来的冲动,但被慕容玲直勾勾盯着,那是吓得半点都不敢再动弹。
寂静如斯的教室后排,除了紧张的呼吸声,只剩下夏墨手中的电容笔在电子板上唰唰勾勒的声音。
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盯着她手里的笔,不知道她会交出一份怎样的作业。
当然盯她的人中,有人出于担心,有人却出于幸灾乐祸。
之前嘲讽夏墨的几个男生,又忍不住偷偷乐起来,想看她被慕容玲骂着赶出教室的丑样。
只可惜,他们没能如愿。
“时间到,停笔。”
踩着3分钟的截止时点,慕容玲边说边伸手,抽走了夏墨面前的电子板。
讽刺的话已经到嘴边,然而这一刻,在看到电子版上的结构图后,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你、你学过大二的课程?”
饶是说话尖酸刻薄的慕容玲,此时的语气也含了几分不可思议,以及吃惊。
夏墨浅浅一笑:“算是吧。”
她甚至连大五的课都学过了。
刚才画最基础的结构图时,一个没控制住,把里里外外三层结构都给画完了,直到被慕容玲喊停,才发现多画了不少内容进去。
给李泽维画机甲图居然画出后遗症了,不画得十全十美,这双手啊好像不能停。
夏墨在心中怪自己手贱,殊不知慕容玲看她的眼神已从吃惊进阶到震惊,然后从震惊又到观点崩塌,最后再到一脸尴尬,总之那表情变化叫一个精彩。
对着画板上的结构图,慕容玲沉默好一会儿,末了才咬着牙,颇有些不甘心地警告道:“以后别让我再逮着你上课睡觉,否则,一样拿不到平时分!”
夏墨:“好的,谢谢老师。”
说完收拾书本,迎着全教室或惊讶或佩服,又或难以理解的眼神,平静离开。
目送她从教室后门消失,安静的教室顿时喧哗起来。
之前想看她笑话的几个男生觉得难以置信,当即箭步冲到讲台上,伸长了脖子去看慕容玲拿回来的电子板。
“老师,她画的很好吗?”
“老师,她有画出你一半的结构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