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京屹不疾不徐回呛:“您孙媳妇是我老婆。”
老婆。
居可琳偷偷挠挠耳朵。
新称呼还挺好听。
心跳不合时宜地加快。
老爷子拿他没法,就去为难李政玄,嘴里翻来覆去重复着“这就是你的好儿子”这句话。
场面一时间有点混乱。
李京屹还想再说什么,居可琳两手并用把他推搡出包厢,他再留下去,老爷子真能被他气死。
第69章
二月初, 年初七 ,港大开学,居可琳收拾收拾准备回学校。
这次开学, 李京屹在学校就彻底没课,大四生只需要踏踏实实实习, 安安心心等毕业, 期间各学院各班级自发组织拍毕业照, 想拍就来, 不想拍就不来,不强制要求。
甚至连毕业证如果没空来取,学校也能负责寄快递。
总之就是, 这个新年过完,李京屹他们这批大四生就和学校没有什么关系了。
不过开学前一天, 李京屹还是订好机票和居可琳一起去港城。
飞机下午五点落地港城, 三顺和齐昭月来接。
三顺性格跟李京屹有点像, 就是没他那么冷,话也不多, 李京屹和居可琳才过一个假期,关系就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事情, 他没什么好八卦的。
两人在一起了, 他知道这个结果, 这就行了。
齐昭月就不。
之前打视频,该了解的她都了解的差不多, 等见到面, 八卦劲儿还没消停, 她还是想再问问,但是碍于李京屹在, 影响她发挥,要是选择闭嘴。
上飞机前俱乐部的人就约好一起吃饭,从机场出来就直奔俱乐部。
人多,每次出去吃饭乌泱泱一大群,车都要开好几辆,还挺麻烦的,所以后来聚餐就定在俱乐部或者李京屹太平山顶那栋别墅,怎么吵闹也不用怕影响到别人。
除非碰上集体犯懒,谁都不想忙活,才会出去吃。
大家聚在一起,自己动手弄点烧烤、火锅,边玩边做饭,特有意思。
今天俱乐部闭馆,车子停在俱乐部前院,通往后院赛场的门关着,三顺和齐昭月作为知情者,下车后故意慢着速度,让李京屹和居可琳先走。
李京屹边低头回着孔轩消息,边往后面走,居可琳在他旁边。
李京屹一推开门,接连几声砰砰礼炮响,然后是参差不齐的一句:“热烈欢迎俱乐部内部消化第一对情侣回归!”
五颜六色的彩带纷纷扬扬飘下,居可琳还好,她比李京屹慢半步,李京屹走在最前面,头发、卫衣连帽沾满彩带。
“……”
李京屹从手机里抬起头,他熟知每一个人的脾气秉性,不用猜都知道这一出是谁带头设计,捏住手机朝离自己最近的大韬一指:“一会儿你一个人给收拾干净。”
大韬立刻把空礼炮塞进左边张扬怀里:“不是我张罗的!哥你信我!”
李京屹没理睬他的解释,正好孔轩电话打进来,他偏头跟居可琳斜了斜手机,跟她讲一声,就扒拉着乱七八糟的头发去边上聊事情。
知道现在俱乐部谁说话最有份量,大韬目光转向居可琳,哭兮兮:“姐——”
居可琳摘掉发梢上的几片彩带,放进大韬手掌心:“加油,扫完赶紧过去穿串,别耽误我们吃饭。”
说完就走了。
其他人幸灾乐祸笑出声,礼炮纷纷丢到他脚边,跑开。
大韬气得跳脚,大声骂他们不讲义气。
今天的主角是居可琳和李京屹,吃饭时抛出来的每一个话题都围绕着他们两个。
追着问什么时候领证、什么时候办婚礼,又争着抢着要当伴郎,齐昭月就没有这种烦恼,她撬开两瓶啤酒,一瓶自己喝,一瓶放到居可琳碗边:“我要当伴娘!”
居可琳:“……”
前有老爷子催生,后有俱乐部催婚。
古代皇上都没他俩备受关注。
她笑一声:“行。”
去拿酒瓶跟齐昭月碰杯,对瓶吹。
李京屹看她一眼,余光掠过齐昭月,一个字没说,但是气势传达到位了。
齐昭月注意到,按下居可琳举起来的手,巴掌的玻璃杯,她倒一半酒给重新递给居可琳:“浅尝,咱们浅尝。”
吃着喝着,等到后半程,没几个人还好好坐在原位,三顺去里屋拿出来一副扑克,招呼着打牌。
没人问李京屹要不要玩,作为今晚主角之一,他就必须得参加。
李京屹这人,什么都好,什么都牛逼,就打牌不行,不是不会,是运气不足,打十把能赢两把都都算能开眼的。
他坐一张单人沙发,居可琳坐他旁边沙发扶手上,虽然她牌技一半,但是运气比李京屹好,好歹能跟他中和一下。
一帮子人里没几个不抽烟的,张扬新开一盒烟,给居可琳一根,顺手也给了李京屹一根。
给完才想起李京屹好像不抽,刚要收回来,李京屹就接了过去,张扬一愣,拿火机要帮他点。
“不用。”
烟咬进齿间,李京屹轻拍居可琳的腰,只这么一下,这么一个动作,居可琳就明白什么意思了,两指夹着含在唇里的烟做固定,压身凑近李京屹,烟头碰上他的那根,一个呼吸的瞬间,烟丝燃烧,猩红明灭。
全程没有一句话,一个眼神交流,却彰显出浑然天成的默契。
大韬坐俩人对面,见状吹声哨:“嘢咁烟韧?”
李京屹以往不会回应这种调侃,大概是喝了点酒,人散慢着,今天他出乎意料的笑笑,扔出两张对子:“就系嘢咁烟韧。”
居可琳搂着李京屹,叭一口亲在他脸上,把恩爱秀到底。
酸得众人直起鸡皮疙瘩。
三顺和齐昭月都没参与打牌,俩人都站在居可琳和李京屹后面看热闹。
齐昭月手摊在三顺面前:“愿赌服输,五百,支持现金微信支付宝银行卡转账。”
几个月前李京屹车祸出院,在他家吃火锅那天回去,三顺第一次打听李京屹和居可琳的事情,齐昭月没明说,就问他信不信这俩人最后能成,三顺不信,他们两个就打了个赌。
三顺面无表情掏出手机来拍在她掌心:“自己转吧,密码你知道。”
*
饶是有李京屹坐镇,聚餐结束,居可琳还是喝多了,没人灌她,自己主动喝的,太长时间没碰,馋酒。
看他们打牌到最后没意思,跑去拉着齐昭月喝酒。
李京屹也喝了酒,都没法开车,叫的出租回橡树湾,他第二天一早的飞机回京北,橡树湾比太平山顶离机场更近,他还能多和居可琳睡一会儿觉。
到小区门口,居可琳酒精上头,抽懒筋不愿意走,李京屹背她回去。
居可琳趴在李京屹背上,脑袋枕在他肩膀,和他贴着脸颊。
李京屹脸上温度比她低,居可琳舒服地喟叹一声,叫他:“阿屹?”
李京屹谨慎确认:“这次叫的谁?”
“叫的你!”居可琳恼羞成怒,咬了一下他的耳垂。
李京屹嘶声,拍她屁股:“老实点。”
“那我睡觉了。”居可琳嘟囔:“我困了。”
“到家再睡,就还有几步。”
居可琳听都不听,闭上眼,为了证明她在跟他唱反调,还装模作样弄出几声轻鼾。
李京屹:“……”
没再管她。
反正港城二十度左右的温度正适宜,也不会感冒。
走到居可琳住的那套公寓楼下,李京屹拿出门禁卡要刷,背上半晌没动静的人突然蹭了蹭他后颈,睡梦中呢喃似得:“李京屹。”
“嗯。”
“咱俩什么时候结婚?”
刷卡的手一顿。
万籁俱寂,耳边心跳逐渐如雷。
*
第二天居可琳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床上只有她一人,原本以为李京屹早就走了,她知道他什么时候的航班,博荣那边一堆事情等着他,抽出一天空送她回港城不容易。
结果洗漱完捋着头发打着哈欠想去冰箱找点吃的,到客厅,走过沙发又退回去两步:“你怎么还没走?”
李京屹坐在沙发边角,手里ipad屏幕界面显示着一整夜密密麻麻的文字,是某个文件。
闻声掀起眼皮:“睡过了,航班改到下午了。”
“哦。”居可琳就先坐到沙发扶手上,然后滑到李京屹怀里窝着,人还没有彻底清醒,缓着神:“中午吃啥?”
这个反应,这个语气,李京屹就知道她不记得昨晚那句话了。
高中的时候喝醉酒亲他第二天好歹还记着,只是以为在做梦,现在倒是好,直接失忆。
不过幸好她忘了,他还没有准备好,不然会太仓促。
但是鉴于她喝完酒就闯祸,闯完祸又拍拍屁股走人这一点,李京屹默默叹口气,掐一把她腰:“你以后别喝酒了。”
居可琳一个激灵:“嗯?”
她又怎么了?
*
中午吃完饭,李京屹就回了京北,和居可琳正式开启异地恋。
两人本来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必须要粘在对方身边,都有独立人格,独立生活,在一起时腻腻歪歪,分开后也能全神贯注忙自己的事情。
想念得紧了,要么是居可琳周五下午飞回去,周日晚上再飞回来,要么是李京屹什么忙完来港城找她,总之就谁有空谁飞。
期间有一段时间俩人都忙,一个半月没见面,聊天都很少,后来腾出空,都想给对方一个惊喜,互相满着订了同一天,同一时间段的机票,结果完美岔开。
李京屹让居可琳别动,他再飞回去。居可琳熬了几个通宵,睡眠严重不足,等李京屹再折腾回来,她已经洗完澡会了好几轮周公。
然后又被他半途开机,迷迷糊糊做了一次。
港大放假时间和内地有出入,在西方模式的基础上有所调整,到六月份之前这段时间有一个春假,一周左右,她有足够时间飞回去和李京屹谈谈恋爱。
春假七天,居可琳每天过的比上学满课的时候还累,李京屹体力惊人,白天在公司处理工作,晚上回家处理她。
年前李京屹买的那一堆套因为她例假光临,存在床头柜里不见天日,这次春假她回去,清理存货一样,全给消灭干净。
如果把手机缠在他们两个人谁身上,天天微信步数都能过万,登上列表第一。
以实际行动证明给她:没有累死的牛,只有耕坏的地。
春假一结束,居可琳马不停蹄买票回港城,一刻都不想在李京屹身边多待。
之后两人又恢复到隔段时间见一面的异地状态。
人们对于异地恋的看法总是很消极,相隔两地,不能天天见面,不能随时在对方心情不佳或者身体不舒服时出现在对方身边,久而久之感情肯定就会变淡。
这是大部分人都认同的观点。
齐昭月也问过居可琳这个问题。
上周,齐昭月和打游戏人结缘的男朋友分手了,原因就是因为异地,而且他们两个这个异地,距离要比居可琳和李京屹近得多。
齐昭月前男友就在她老家粤省,她在港城读书,平时见一面也要比他们两个容易得多。
所以现在看着他们两个异地,感同身受,难免担心。
她这段时间沉浸在失恋的阴影里,情绪不好,周五下课,和居可琳俩人找了家清吧,喝喝酒消遣一下。
“我们两个离这么近,开车一个小时就到了,就这还分手了,你们两个一南一北……”
说到这,觉得不妥,又赶紧解释:“不你别误会,我不是咒你俩分手,就是……”
她有点语无伦次:“你懂我想表达什么意思吧?”
“懂懂懂。”居可琳叉起一颗草莓喂她嘴里:“吃颗草莓润润嗓。”
齐昭月泄气地弯腰趴在桌子上,用力嚼着草莓,仿佛在咬她那个因为耐不住寂寞劈腿出轨的前男友。
吃完两口水果突然觉得饿,居可琳拿起手机对准桌角二维码点单,问齐昭月要不要吃什么,她摇头表示没胃口,居可琳就看着来。
边滑动菜单边开口:“首先,我跟李京屹没在一起之前,哪怕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见面的时候也很少,也就我也来港大读书后,这两年我们才天天见面,我们现在的恋爱状态只是恢复到以前那样,所以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其次,我们两个都有各自要忙的事情,人一忙起来,就只想要赶紧把手头的工作做完,根本没空琢磨别的。”
点了一份炸食套餐,两块布朗尼慕斯蛋糕,付款结账,居可琳放下手机,看齐昭月:“你就是太闲了,多扒几篇新闻采访多剪两个片子——”
指尖敲敲桌面:“下周外出实践,你看看你到时候还有空想起你那人渣前男友吗。”
一提到社会实践,齐昭月腰板踏地更低,恨不得想钻进地缝里逃避。
身边朋友或多或少都在感情里碰过壁,来找居可琳倾诉,她只负责听,适当安慰,从来不发表看法,不规劝行为,不站在高点教育。
根本没有用,感情这种东西,只有亲身经历者才能明白,清醒的旁观者多是自以为是。
但是齐昭月最近的状态她是真不怎么看得下去,忍不住说几句:“有些话我现在说,你肯定觉得我马后炮,但是当时我跟你讲,你也听不进去。”
齐昭月眼睛挪到她脸上。